贾大爷冷眼瞧着,他哪里怕一个太医令。
贾大牙甩了甩手中的白毛鞭,兰花指翘起,跺脚道:“周太医令,杂家敬你,你却不识好人歹,竟在杂家面前撒野!哼,老虎不发威,你拿杂家当病猫!今儿杂家就让你好好看看杂家的厉害!今儿个务必抓了白云绮回去,否则尔等人头不保。”
这一声尔等人头不保,倒是唤醒了小太监心里的求生欲望。他们个个奋力来抓辛志。
辛志并没有丝毫的察觉,她高烧未退,依旧昏昏迷迷的。
在平时,这群小太监哪里是周瑜生的对手,只是眼下在皇宫,周瑜生不能暴露他会武功的事实。只能和这些小太监们肉搏。
贾大牙看着这群小太监各个都受了伤,不宜再抓人,便甩了甩手中的长毛鞭,咬牙切齿道:“周瑜生,咱们走着瞧!”
周瑜生的嘴角也被打的出血。
云脂见到周瑜生的样子心疼死了。
她扭着衣角,羞涩的抱歉道:“周太医,都怪我,我帮不上你,还竟给你添乱。”
周瑜生擦了擦嘴角的血。
“白云绮现在还高热,需要尽快吃药!我······”
“我去抓!”云脂满脸通红,一溜烟的跑没了。
周瑜生本想和辛志避嫌,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辛志考虑,可谁知这个云脂竟是一根筋,早跑的没影了。
这间房中,又只留了他两个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只能事急从权。
周瑜生摸了摸辛志的额头,烫,比刚才还烫。
周瑜生的额角渗出细密冷汗。
若是不尽快退烧,怕对身体不利。
周瑜生望了望窗外,白茫茫的积雪,冰冻的屋檐琉璃。
辛志的房门外藏了各种各样的眼睛。
有在房对面偷瞧着奸夫**会干出什么好事的,有趴在墙根窗户下听郎情妾意的娇喘的,还有因为刚才贾大牙的事情而直接到廊下看着周瑜生的。
周瑜生攒了两个雪球,用内力一扔,对面房门内的乐伎便只能捂着眼睛喊疼。
冰雪化了雪水,周瑜生从窗户里泼下,一时间那女子觉得像掉进了冰窟窿里,从头冷到脚,捂着嘴偷偷的离开。
廊檐间的女子见状更是吓得拔腿就跑了。
世界清净了。
周瑜生去外面弄来许多雪和琉璃冰。
片刻的功夫,他已把辛志的床布置成一个琉璃冰雪床。冰冷的寒气充斥床内,对高烧的病人来说,有退烧的作用。
周瑜生又拿出一块厚帕子,用冰雪水一遍遍的打湿,敷在辛志额头。
这些事情都做好后,周瑜生把自己的手浸在冰雪里,等冷了就握住辛志的手。
“志儿,你一定要好起来!”
周瑜生喃喃道。
尽管他的双手冰冷,可握着辛志的手还是有一种被电流击中的感觉,麻麻酥酥的。
看着辛志高热潮红的脸,周瑜生平生第一次觉得,想去靠近一个女子。
周瑜生尽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和狂躁,守护在辛志床前。
云脂急急忙忙的取来药,要去煎药。
“云脂,我去!”
煎药假手于人,周瑜生终是不放心。
云脂点了点头。
“周太医,我看着云绮姐姐!”
云脂双眼放光的看着周瑜生,羞涩的把药递给他。
第七十八章 加把火()
一盏茶的功夫,听到尖喊。
“太子驾到!”
云脂起身给太子行礼。
太子扬了扬手,只顾盯着高热的辛志。
“诊治了吗?”太子一脸关心的望着辛志。
“启禀太子殿下,已请周太医诊治,已抓药正煎着。”
云脂偷偷看太子,他的眼里只有辛志,便行了行礼就去找周瑜生。
周瑜生正认真的看着药罐子。
云脂看到周瑜生认真的样子又发了花痴。
周瑜生看药罐子,云脂看周瑜生。
直到周瑜生仔细的端下药罐子,倒入碗内,送入房内,云脂才缓过神来,一脸花痴样,
“太帅了!”
“太子殿下!”周瑜生并未料到太子会来,声音中有一丝惊讶。
“白云绮还在发烧,快!”
太子示意周瑜生把药快速的端给他。
周瑜生端着药碗,轻声道:“太子殿下,九五之尊,还是微臣喂药!”
太子望着周瑜生,眼神凝了凝,扭头温柔的半抱起辛志。
“喂吧!”
周瑜生看到辛志半靠在太子身上,心内一阵不是滋味,但太子是九五之尊,他也只能忍着。
周瑜生看了太子一眼,轻轻吹了吹药,喂到辛志嘴里,又帮辛志擦了擦嘴角。
太子看到那么细心又温柔的周瑜生,心内也有种酸不溜秋的滋味。
时间就在两人酸不溜秋中度过。
一碗药,终于喂完。
周瑜生和太子各自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出去。
红色蝴蝶兰映着白雪,很是美丽,这会树旁又站了太子和周瑜生,更添几分景致。
两人在树旁,说了半天。
声音时大时小,时断时续。
有时两人相看,偶见周瑜生焦虑的踱着步子,太子没好气的背着手。
半个时辰之后,辛志微微动了动眼皮。
云脂一把抓住辛志的手:“云绮姐姐!”
辛志听到有人再叫她,便努力的睁开眼睛。
“云绮姐姐,你可算醒了!”
太子和周瑜生听见云绮的高兴的喊叫,一前一后进屋。
辛志看着眼里急匆匆而来的太子和周瑜生。
辛志挣扎着想向太子行礼,但是身体虚弱的很,并未完全起身,眼前一黑,又躺下了。
“云绮!”
“志儿!”
周瑜生的声音不大,太子又只顾着担心辛志,并没有留意他刚才叫的什么。
辛志望了望周瑜生,又望了望太子,努力的挤出微笑。
太子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关于未央宫的谣言,关于她黑夜和周瑜生共骑白马出宫,顾启是想知道实情的。
只是,现在不能问,不合时宜。
“云绮,你好好养身子!想吃什么跟我说!”
太子关切道。
辛志高烧刚退,哪里想吃什么。
她摇了摇头。
周瑜生倒了杯水。
“喝点水!”
周瑜生越是温柔的说话,太子看着就越不舒服。
辛志点了点头,被太子扶起喝水。
一杯水刚喝完,就听一尖尖的声音传来。
“隋司长有命,无论如何要抓走白云绮!”
隋凌烟得知白云绮有病,正发高热,隋凌烟嘴角噙着笑,抓她的意念又坚定了几分。对贾大牙也是下了死命令。
“砰”
门虽然没关,但还是被踹开。
雄赳赳,气昂昂的太监们,要报上次被打之仇,自是卯足了劲横冲直撞的来了。
可他们一看到屋内的太子,个个都蔫了。
贾大牙看见太子,忙呼喊着行礼,其他太监也都纷纷跟着跪拜。
太子最不喜仗势欺人的人。
刚才,贾大牙和太监们的行径,太子可瞧的一清二楚。
太子没好气道:“什么事?这么大呼小叫?”
“启禀太子殿下,奉隋司长之命,捉拿白云绮!”
“隋司长?哪个隋司长?”
贾大牙一紧张忽觉自己说错了,应该说是奉皇后娘娘口谕。顿时,就改了口。
“启禀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口谕。”
“白云绮现在有病在身,不适合走动,母后那边我自会去说。”
贾大牙好像没听明白太子所言,跪在原地。
“还不走?”
贾大牙这才反应过来,屁滚尿流的带着小太监们退下。
隋凌烟接到贾大牙的消息时,气的咬牙切齿。
她大发雷霆,把桌子上的一瓶珍贵蝴蝶兰打掉。
“太子竟为了那个狐狸精,违背了皇后口谕!”
隋凌烟随手拿起一个琵琶就向窗口砸去。
“我才当上了司长!就又给我个没脸!这要我以后怎么统领乐伎司众人?怎么在宫里”
白茭紧张的捡起蝴蝶兰,放到桌上。
“隋司长,您别发脾气了,依白茭看,这倒不是什么坏事!我入宫前,记得有次我家哥为了自己小妾顶撞了我家大母,你猜我大母是怎么做的?”
隋凌烟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怎么做的?难道都算在你家哥的小妾身上?”
白茭面露喜色,巴巴儿的道:“隋司长聪明过人,就是呢!”
隋凌烟面皮松了松,好话就是受用。
“那小妾最后怎么样了?”
白茭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隋司长,没有一个做母亲的能容忍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竟为了媳妇顶撞自己!再说白云绮还不是媳妇,她只是个乐伎而已,没名没分的连小妾都算不上。”
白茭故意把她只是个乐伎而已,咬的重重的。
妻,妾。
自古地位就悬殊万千。至于乐伎,想来更是不放在眼里了。
隋凌烟脑子里闪过一个主意。
加把火!
她要给皇后加把火!
皇后亲手养大的孩子,竟然为了一个乐伎,敢当众违背了她的口谕。再看看那些前去请人的小太监,个个都是受了重伤。没有重伤的她也要把他们全都打成重伤。
挑拨离间!
狐媚惑主!
自古后宫最怕的!
而这个白云绮更甚,还没为妃为妾,就只是个玩伎,就能让太子颠倒黑白!
“好!绝好!”隋凌烟拍了拍手,一脸狞笑道:“白茭,重重有赏!等我处理了白云绮,你家新茶皇商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白茭怔了怔,真搞不懂隋凌烟为何非要把新茶的事和白云绮扯上关系。但看隋凌烟的心情,却因着这个主意,竟变好了不知多少倍。
隋凌烟挑了挑嘴角,真没想到她倒是因祸得福了。
第七十九章 其罪可诛()
章华殿。
“启禀皇后娘娘,贾公公去请白云绮,可白云绮她不仅无视您的口谕,趟在床上没有起身,还蛊惑了太子不尊从您的口谕,甚至还动手打了贾公公一行人,他们到现在伤都还没好!皇后娘娘,白云绮在乐伎司经常大放厥词,目中无人,现在更是公然与皇后娘娘作对,更可气的是,她竟还蛊惑太子违抗皇后娘娘的口谕。”
听完隋凌烟愤怒激昂的叙述,窦皇后哆嗦着手。
隋凌烟感觉到章华殿内被一种气恼的氛围笼罩着,心内一喜。
隋凌烟偷偷的看到窦皇后的面拉得更长,又再次把红肚兜拿出来,金色的太阳倒是刺目的很,还有“志·俗”的绣字更是扎人眼。
“皇后娘娘,您看,这个肚兜上,绣了一个太阳,自古,太阳可是帝王的象征,这旁边还有个“志·俗”字,这说明白云绮的心思不小呢!她要立志要做一番不俗的大事,皇后娘娘,您看,这白云绮的野心真可不小!”
隋凌烟故意把“志·俗”咬的重重的。
窦皇后最恨蛊惑,更何况是蛊惑的她儿子顾启!
这个乐伎真是过分了!太过分了!
蛊惑太子,对皇室的野心!
“宣贾公公!”皇后尽量压着心中的怒火,气恼未尽。
贾大牙颤颤巍巍一路小跑的跪到皇后面前。
“贾公公哀家有话问你,你为什么没有请到白云绮?”
贾大牙已经收过隋凌烟的好处,再说,他在周瑜生和太子处受了极大怨气,他定是要帮着隋凌烟说话的。
“皇后娘娘,杂家·····”
贾大牙一副为难的表情欲言又止。
“说!”
“启禀皇后娘娘,杂家是请白云绮去的,去了两趟,可是,白云绮躺在窗内并未迎口谕,是太子,太子殿下替白云绮挡回了。杂家,顾忌着太子殿下的威严,就,就回来了。”
贾大牙一番悲情的叙述,甚至中途还抬了脸,故意让窦皇后瞧见他猪头一样的脸。
隋凌烟在一旁半低着头,偷偷皴着皇后和贾大牙。
贾大牙不一会甚觉委屈,哭的声泪俱下,凄惨人寰。
窦皇后厉声道:“大殿之上,成何体统?”
贾大牙本就是三分哭相七分扮相,这会儿听到皇后的厉呵,一连打了几个嗝,止住哭。
“启禀皇后娘娘,不止贾公公重伤,其他跟着去的办差人员,亦是重伤。一个个小太监,被打的不成人样,个个猪头脸。”
隋凌烟的一句话像把利箭一样,刺痛皇后的心。
太子怎会为一个女子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
至少在窦皇后的眼里,太子不会这么没有控制力。
可,事实于前,她不得不先安抚臣下。
贾大牙凄惨的道:“皇后娘娘,跟着办差的,为了保护杂家比杂家伤的还重!”
贾大牙又抬起了他那惨绝人寰的猪头脸。
窦皇后极力压着心内的怒火,“这次办差人员歇假十天,每人各发二十两看病银子!”
贾大牙心内嘀咕,既然皇后娘娘都不看他们的伤势,真是白打了他们。
贾大牙又瞧了瞧隋凌烟。伺机白了一眼一脸苦相的隋凌烟,真是妇人当家,房倒屋塌,净出些馊主意,打的他一帮兄弟们个个猪头脸。
转而一想,也值了!不为别的就为那二十两银子!
隋凌烟见窦皇后依旧没有发作白云绮的意思,便悲哀着跪下叩首道:“皇后娘娘,奴家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窦皇后强压着怒火,没好气的瞥了眼隋凌烟,“有话就说!”
“皇后娘娘,宫内最近盛传太子殿下被妖女蛊惑,致使夫妻失和,母子不和,还有一首唱诗为证:
未央宫内,白家女伎,惑媚太子,夫妻破离,母子失和,祸国殃民,大汉危急,堪称妲己。皇帝·····”
隋凌烟唱的一会眼角带讽刺,一会弯着嘴似痛苦,一会又一副惋惜的无辜表情,几句唱诗倒是表演的栩栩如生,拿捏到位。
真是一个天生的好戏子!
窦皇后的脸由平静转为难堪再到阴沉,极为阴沉。
还没等隋凌烟唱完,窦皇后再也无法压抑心内的怒火和气愤,一个起身就厉声止住了隋凌烟。
“够了!”
隋凌烟见窦皇后大发雷霆,吓得腿一哆嗦,摊倒在地。
可是,隋凌烟却在心内奸险的笑了笑,被呵斥又如何?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激怒窦皇后心中的怒火,无可遏止的怒火!
任何一个人在盛怒下,都不会理智。控制不了情绪,只能被情绪控制!
“好个不知羞耻的白云绮,本宫念她可怜亦不想偏听一面,便差人去请她来,问清缘由,倒不知她是这般不知礼节,不懂规矩,还蛊惑太子,挑拨母子之间感情,危我大汉!其罪可诛!”
其他的事,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可是事关大汉安危,事关她儿子的前程,她不得不计较。
即便是一则小小的唱诗,一个头发丝一样的小事,她都不能放过亦会放过。
这也是她和戴凤仪的区别。
想想戴凤仪真是好可伶,三哥儿子均是惨死,弟弟也被陷害,致死她都不知道她的疯癫是何人所为?何物所致?
想到这,窦皇后扶了扶头,不知怎的,这些日子倒是时不时想起戴凤仪。
窦皇后深吸一口气,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