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她都派人打听过了。
槐里还流传着这样一个俗语,之东村里出人才,白家村里种木材。
白云绮明明就是之东村的。
可是常太监带来的消息确是白云绮却是白家村人。
隋凌烟强撑着自己的身体,朝常太监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白茭,你去把白云绮叫来!”
等辛志来到的时候,隋凌烟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她坐在绣凳上,端的一副官架子。
“隋司长,你找我?”
隋凌烟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她幽幽的道:“你的娘亲叫什么?”
辛志一愣,她知道隋凌烟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且没有打探到任何实质性的问题,只是得到一些线索。
她作为白云绮的娘亲叫什么?辛志还真不知道。
辛志倒是听葬儿提起过,胖表叔的妻子姓白,并未有三媒六聘,只是多年前跟了他,因一场病而亡故。
辛志拉了脸,冷冷的望了眼隋凌烟道:“隋司长,我阿娘多年前已亡故,你作为乐伎司司长,你不觉得询问亡人长辈的姓名是很不礼貌的事吗?”
隋凌烟倒是无所顾忌的又重复道:“快说!”
“隋司长,我尊重你,请你也尊重一下我的阿娘!”
隋凌烟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辛志面前。
“白云绮,你不说就是你心虚!”
“隋司长,你为何总是对我苦苦相逼,现在就连我已亡故的阿娘都不肯放过?”
隋凌烟猛的一拍桌子,厉声道:“你少狡辩,此处就你和我,你不说,我自有法子治你!”
这时,云脂冲进屋内。
隋凌烟一个激灵忙给太子行礼。辛志亦给太子行礼。
就在隋凌烟起身的瞬间,她看到她为顾启熬了许久才绣出来的香囊,竟然在云脂手里。
怒气、怨气腾腾的溢满了她的心。
太子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第六十九章 高热()
隋凌烟狠狠的瞪了瞪云脂。来的真不是时候!
云脂则越过隋凌烟的狠瞪,狡黠的朝辛志眨了眨眼。
“传太子口谕,请白云绮到太子殿,不得有误!”
隋凌烟咬着牙嘎嘣作响,死死的盯着云脂。
跟我作对!
隋凌烟转身斜眼刺了刺云脂。
正好刺见她为顾启做的香囊?
隋凌烟心里要喷火了,盛怒下她的脸已扭曲,猛上前几步就夺过了云脂手里的香囊。
“怎么会在你手里?”
云脂看着发怒的隋凌烟,笑的相当开心:“哦,你说这个啊!”云脂指了指香囊又道:“是太子给我的!”
太子,太子,太子给的!!
太子也太不把她隋凌烟当一回事了!
那是一个香囊吗?那是她隋凌烟的心!她的心!
竟然给了云脂,拿她当什么?
隋凌烟气的、恨的都快爆炸了。当即把香囊扔在地上,踩了个稀巴烂。
隋凌烟边踩着,眼里还溢满了泪花。
她真的伤心了,伤的心碎了一地。
自小到大她没有给任何一个男子送过东西。而她第一次给人送东西,还是她熬了许久才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竟没想到,太子竟毫不珍惜的给了云脂。
辛志和云脂出来后,云脂大笑。
“云绮姐姐,你看隋凌烟那急躁样,她怎配当乐伎司司长?”
“怎么了?”辛志淡淡的问。
“那个香囊是她送给太子的,太子让我转交给她的!我还没开口,她就发疯了!”
云脂说完,高兴的转了个圈。
自古女子多是为了一个“情”字或疯或魔或痴或傻。
在情爱面前,每个人的感情都是神圣的,至少辛志是这样认为的。
她看着云脂高兴的转圈,只抿了抿嘴,并未搭话。
“云脂,是你求的太子吧?”
“嗯,云绮姐姐,隋司长风风火火的把你叫走,我就知道没好事,便去求了太子。”云脂顿了顿又道:“云绮姐姐,现在乐伎司都传遍了,说你的身份是假的。”云脂咬了咬下唇。
关于她的身份,始终是个祸患。她要消灭掉这些传言。
辛志拉起云脂的手道:“云脂,这些都是谣传,隋司长派去的人已经证实了这是谣传,如若不是的话,假身份这样的大罪,还有连带诛灭九族,隋司长又怎会轻易放我出来?”
谣言在常太监到白家村探乡后,渐渐熄灭。
隋凌烟这些日子对辛志的忙活,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未央宫里飘落的鹅毛大雪又积下了厚厚一层,宫檐上的坠冰像琉璃一样闪闪发亮。
辛志看着冰琉璃,又想着她的俗儿了。
这冰天雪地的,她穿的可暖?吃的可好?上次出宫带去的银两,只要葬儿不堵,够她们好吃好喝半年的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葬儿管她什么鹅毛大雪不大雪的,她此刻正在槐里前景赌坊里堵得不亦乐乎!
“大、大、大!”葬儿卯足了劲喊着,双眼直盯着骰子。
葬儿忽感全身燥热,便截住了店伙计,给伙计要了把扇子。
店伙计神色诡异的看着已燥热的葬儿。
葬儿回瞪了他,翻了翻眼皮道:“老娘热,你管的着!”
“开了,开了!”
葬儿的心肝一颤,一定是大,一定是大!
这次,她把所有的家当都押在大上了,她要借着这次机会赢回以往所有的损失。
她这次一定要赢!葬儿深吸了一口气,等着结果。
“小!”
随着一声得意的男声传到葬儿的耳朵李,她的膝盖都软了。
小?怎么可能是小呢?
葬儿一转头就冲着骰子看,一、二,小,是小!
随即她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扇子也不知扔到哪个角落里了。
葬儿垂头丧气的回去。
她恨恨的骂着:“奶奶的,老娘这次是赔光了。”
确实赔光了,不止上次辛志出宫时给的银两赔光了,还有辛谊儿的那一包首饰也赔光了。
葬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嘟囔了一句:“着魔了样,怎么连金凤凰金钗都当了呢?哎!”
葬儿当了那一包首饰,就连她给辛志的陪嫁金凤凰金钗都给当了。她当时是犹豫着,可是当铺掌柜的一句话,让葬儿不再犹豫。
可见,有时候人的想法,只在一念间。
葬儿有气无力的拖着步子,还没到家就听到辛谊儿哭喊着。
葬儿迅速的推开门,急吼道:“青天白日的,你怎么了,哭成这样?”
辛谊儿抽抽噎噎的道:“阿娘,我,你。”
“到底怎么了?急死人!”葬儿抓着辛谊儿的胳膊问道。
“我给俗儿喂水,没想到呛到她了。”
葬儿紧张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我当是什么事呢!呛到拍拍就好了,你哭个什么劲?”
葬儿望了一眼耷拉着眼皮,似睡非睡的俗儿。
辛谊儿望了眼葬儿又道:“俗儿,她发热了,高热。”
辛谊儿听葬儿说过,以前她的一个本家,就是因为喝水把小婴孩呛死的事。辛谊儿心里害怕极了。
葬儿什么也没说,摸了摸俗儿的额头。
烫手,高热!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葬儿急道。
“阿娘,我去请了,大雪天的,坐堂的大夫不愿到家里来诊,除非给五倍诊金。”
五倍诊金,就是十倍诊金葬儿也愿意给。
葬儿咒骂了一声:“天煞的!”后又急急忙忙的摘下耳坠,发簪。
这一套头面,是葬儿今早刚买来的,还没暖热,就要摘走。
真应了那句话,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快去!”
窗外的鹅毛大雪下的更起劲了,伴着呼啸而来的寒风,吹的窗棂呼呼作响。
葬儿抓起俗儿的小手,天,却是凉凉的。她又摸了摸俗儿的额头,热只增不退。
葬儿找来一些白酒,又化了一些雪水,打湿了毛巾给俗儿冰敷。
俗儿烧的已不想动弹,小嘴通红通红。冰凉的毛巾敷在俗儿的额头,她也只是抬了抬眼皮。
要在平时,给俗儿额头冰敷,她非得手舞足蹈的自己摘下毛巾。
约莫一个时辰后,就听到辛谊儿焦急的声音,“大夫,快,前面就是了!”
葬儿出去打开大门,近乎哀求道:“大夫,您快看看俗儿,她这热只增不退。”
精明、瘦小的大夫为俗儿诊脉,又诊了一次。
望闻问切,一套程序看完,大夫又对着葬儿道:“这女娃子是水呛入肺,脏腑特别是肺最怕水伤,得及时治疗,否则有生命危险。”
葬儿狠狠瞪了眼辛谊儿。
辛谊儿吓的腿都软了。
葬儿又道:“大夫,马上给俗儿开方子!”
瘦小的大夫摇了摇头,“我行医几十年还没遇见过这样的病例,人命关天,我得回去商量一番。”
葬儿正要说话,却听大夫又道:“我先给女娃子开些降热的方子,先稳住热。”
葬儿又问了大夫几句后,才把大夫送走。
第七十章 病危()
葬儿边吩咐辛谊儿照看俗儿,边拿出了一套男装。
“用雪水冰敷,汤药熬好后用小勺子一口口喂下,我得想法子去宫里一趟,跟你姐姐说声,眼下我们已没有钱了,看那大夫的医术恐怕明早也商量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不能等他!”
辛谊儿又低下了头:“他就是回春堂最好的大夫了。”又嘟囔道:““阿娘?怎么进宫?”
葬儿只顾急急的换衣服,并没有注意到辛谊儿的话。
葬儿一切准备妥当后,又对辛谊儿道:“还有没有银两,阿娘入宫终归是需要的,有银子好办事!”
辛谊儿哪里有什么钱财。
辛谊儿摇了摇头“都给你了!”
“哎!”葬儿一叹,这丫头也忒实诚了点,也不知给自己留点脂粉钱。
未央宫此时已是烛光点点。
葬儿快马加鞭,已到宫门口,但任凭她说破了天去,守护的人就是不答应放她入宫。
宫规森严,放了她入宫,他的饭碗还保不保?
葬儿眼珠子一转,笑道“这位大哥,劳烦您给乐伎司的辛,白云绮传个纸条。”说着边往护卫手里塞纸条,还顺带给了几两碎银子。
护卫掂量了掂银子,笑嘻嘻道:“就做回好人,给你送去!”
护卫不止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他听到白云绮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帮助葬儿的意愿。白云绮可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传个纸条又不触犯宫规,还能落个好,谁不想在太子红人面前多露个脸!
毕竟多个熟人多条路!
不一会的功夫,纸条已由一个新来的小太监送到辛志手里。
“谁给的?”
“一个骑马的老妇人,约莫四十多岁。”
辛志点了点头,掏出几两碎银子,塞到小太监手里,道:“多谢了!”
小太监推搡着接了银子,笑嘻嘻的走了。
这差事好,两头落银子!
辛志急匆匆的打开纸条。纸条上只有四个字——“病危速回!”
辛志心里咯噔一下,病危?
谁?
她翻看了纸条,反面角落处画了一个小奶瓶。
奶瓶,俗儿!
俗儿病危?
辛志哆嗦着手里的纸条,颤抖了身子。心里慌慌的,她的女儿,病危?
辛志深吸了一口气,望了望四周,撕碎了纸条,又把纸条扔进河里。
辛志踉跄的走在路上,自言自语道:“怎么病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脂!”焦急又大声。
辛志从未用过这么大的声音叫过云脂,倒把正在熟睡的云脂吓了一跳。
云脂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
“云绮姐姐,吓我一跳!你怎么了?”
辛志边收拾银子首饰,边道:“我要出宫一趟,你随我去太子殿借太子的腰牌!”
云脂好像还迷迷糊糊的没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道:“太子不是被隋司长请走了吗?”
“什么时候?”辛志紧道。
“大概有半个时辰吧!我当时去隋司长的房间,想学着黎司长的声音吓唬吓唬她,谁知我听到一个小太监报什么一个骑马的老妇人有急事需要进宫。我觉得没意思就走了,可还没走多远就见着隋司长出来喊了人要去找太子议事。”
辛志收拾着东西,又担心着俗儿,对云脂的解释是听了一半,漏了一半。
“小太监报给隋司长一个骑马妇人要进宫?”
看来这次是隋凌烟故意把太子请走,有意拦她了。
云脂撇了撇嘴道:“不知这次又耍什么诡计!”
辛志思忖着,隋凌烟是故意的拦截,那么太子不会那么快出来,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过。
“云脂,帮姐姐去一趟太子殿,如果见到太子就说,白云绮最重要的人病危,上刀山下火海白云绮也要出宫一趟,请太子无论如何也要借给腰牌!”
云脂看着辛志眼圈红红的,尽管心内有一百个疑问,但也只是穿上了衣袍,就大步流星的去了太子殿。
辛志收拾好一切,背起包袱就去了太医院。
未央宫的冬日寒冷的很,特别是在白雪皑皑的夜晚。
辛志一路小跑奔到了太医院。
周瑜生正在查阅典籍。
在周瑜生不懈的努力下,皇帝顾恒的病情已好转很多。
辛志怔怔的站在门口,她救过他的命,他也在艾珀胡里救起过她。眼下,借腰牌这点小忙,他应该不会拒绝。
辛志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打入宫后,每次一见到周瑜生,她就容易胡思乱想,怕这怕那的。
“坐!”周瑜生简洁的招呼了辛志。
辛志一愣,随即走到周瑜生跟前。
“周太医令,白云绮有事相求!”
周瑜生抬头望了望背着包袱的辛志。
“何事?”
辛志思索着怎样说可以让周瑜生接受。
“上次出宫见到了我想见的人,而这次她病危,我得即刻出宫!”
周瑜生合上了典籍,修长的手指在典籍上敲了敲。
“必须出宫?”
“必须,她是我最重要的人,刀山火海也拦不住我!”辛志眼神坚定,语气也很坚定。
辛志攥了攥手,若俗儿病危,她都不能去,那她还有什么是能为俗儿做的?她还配当一个母亲吗?
或许,这世间唯有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永恒的。
“天黑,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很危险。”
周瑜生把前面的铺垫说出,后面的话张了张嘴却又没有开口。
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一见到眼前这个静默如莲的姑娘就会患得患失。他会思绪紊乱,会词不达意,甚至有的时候,还怕他说出的话令她不高兴。
辛志看了看周瑜生,他的意思是什么?难道他想陪她一起去?
一丝闪亮在辛志的眼眸中划过,随即便黯淡了下来。辛志即刻否定了这种想法,定是她想多了。
“事情紧急,耽搁不得,还请把腰牌借给我!”辛志坚定道。
周瑜生不急不慢的站起身,又望了一眼辛志。
“磨刀不误砍柴工。大宛骏马,夜行千里,跟我来!”
辛志一路小跑的跟着周瑜生牵了一白色骏马。
“上!”
周瑜生一跃上马,又伸出手来拉辛志。
辛志点了点头,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周瑜生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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