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嗦着手！眼睛！”
周瑜生背起手，望向窗外。
此时的未央宫再无当年他母后在时的热闹，繁华。
窦氏喜欢节俭，喜欢安静，现在的未央宫也跟着她变成了寂静一片。
周瑜生的脑里闪过一丝的不安。
二十年前，五万戴家军就这样被屠杀，皇帝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抚慰，反倒要扣上了通敌叛国的帽子赶尽杀绝。
通敌叛国罪，屠杀殆尽。
知道那件事的人都已经死了，除了窦皇后、慎夫人还有他，皇帝顾恒。
李炎夜探皇后宫后，得知窦皇后并不是幕后主使，只是窦皇后也并未说出幕后主使。
她想保护的是谁？
周瑜生的嘴角一抽。
如若真的是他，他不愿意多想，他不能多想。
至亲骨肉，他如何下得去手！如若真的是他，那平日里温懦的顾恒只是表象，他的狠辣竟藏的那么深！深的竟可以对自己的骨肉下手！
周瑜生整个人都紧绷着，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
此时，一声娇俏的猫叫声打断了周瑜生的沉思。
该死的猫，李炎好奇的出去，他师傅最不喜欢猫了。
“出来吧！”周瑜生朝里面一挥手。
莫芷鸢猫着身子一跃而入。
“三哥，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的腰牌！”周瑜生伸手给莫芷鸢要腰牌。
莫芷鸢还想再耍赖，不给，却见周瑜生面色凝重，就乖乖的交了出来。
“三哥，我是怕，是怕那个男子！”莫芷鸢狡黠的看了看周瑜生。
一想到辛志，周瑜生凝重的脸缓和了些。
“你三哥，没有其他别的爱好！你这个小脑袋瓜子也别想歪了。”周瑜生轻松的说着转身。
“可是，我见到她了，她是个女子，就在宫里！”
莫芷鸢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撅了撅小嘴。
她从第一次见到辛志开始，就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周瑜生对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关爱。
“芷鸢，三哥这次入宫是为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赶紧回去吧！别让莫伯伯担心了！”
周瑜生提到莫芷鸢的父亲，莫芷鸢神色黯淡，“我父亲已经，已经死了。”她的声音又委屈又软又小。
“什么？”周瑜生像是没回过神来。
“前些日子，我父亲去查木离红的下落，有人说在长白山见到一个留着长发，一身红衣的野人，我父亲就去了，可是，可是我父亲刚到长白山，就遇到了雪崩，死了。”
莫芷鸢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竟抽抽搭搭的哭起来。
周瑜生一个拳头砸在桌子上。
他进宫只想查清楚二十年前的事，只想保护仅余下的戴家军的人，他想让他们光明正大的活着，而不是偷偷摸摸改名换姓。只是没想到还是要了他的命。
“芷鸢，对不起！周瑜生的声音里满是责备。
“三哥，不怪你，若没有你哪来的莫家村，哪来的那么多戴家人的存活。”莫芷鸢红着眼圈道。
“师傅”李炎则是怔怔的站在风里。
“我不应该把这事通知给老李，莫伯伯就不会······”李炎相当自责。
一时间，三个人都无话。
莫芷鸢擦了擦泪水，使劲挤出一个毫无真心的微笑，道：“三哥，我见到艄公了，就在十里亭！”
被莫如悔的死讯冲击着，周瑜生听到“艄公”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他找艄公也只是为了完成绿珠所托。
“艄公？”李炎倒是颇有兴趣。他听闻木月盟的当家的就叫“艄公”。
“师傅，芷鸢姑娘说的艄公可是木月盟的艄公？我听老李说过，木月盟当家的化名就是艄公？”
周瑜生瞥了一眼李炎，示意他小点声，毕竟这里是宫里，捕风捉影的事情不少。
莫芷鸢见状便关闭了门窗。
周瑜生压低声音道：“木月盟的事情，我们静观其变。”
莫芷鸢相当憎恨木月盟。如若不是他们把通敌叛国的罪名扣在了戴家军头上，五万戴家军何故会一夕被灭。
莫芷鸢挑了挑嘴角，可是木月盟也没有什么好下场，那次屠杀后，木月盟这个野派军队，也被朝廷正规军屠杀。
莫芷鸢不禁冷哼了一声。
李炎心里也气的很，便道：“师傅，我们已经得知艄公的下落，倒不如先宰了这个叫艄公的来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他和木月盟，不共戴天。
“李炎，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周瑜生并不打算对艄公做什么。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的木月盟很显然也是被朝廷利用了。如若不是，二十多年前，朝廷又缘何秘密的屠杀木月盟？
周瑜生皱了皱眉，今非昔比，当年的木月盟早已不是现在的木月盟。再说二十多年前艄公在不在木月盟都难说的很。
周瑜生想做的是保护，保护戴家军，保护他们，不再让他们在莫家村隐姓埋名的生活。
第六十七章 司长的威风（）
在隋凌烟不懈的努力和运作下，她终于当上了这一届的乐伎司司长。
乐伎司里原本和辛志友善的乐伎，宫女们现都冷落了辛志，跑去巴结隋凌烟。
云脂没好气的嘟着嘴道：“云绮姐姐，当初让你当司长，你还推托，什么叫志不在此？你看，这下可好，风头全让隋凌烟一人占去了。这倒还不是主要的，怕就怕她拿着鸡毛当令箭来折磨咱们呢！”
辛志满脑子都是完成木月盟的任务，至于其它，辛志是一概也不关心。
这些日子，在辛志的主动下，辛志和顾启更为熟络了。可是每到辛志要提起皇太后的时候，顾启就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话题。
究其原因，辛志甚是迷惑。
传闻皇太后是最喜欢顾启的。
有一次，顾启发烧的厉害，昏迷了一天。皇太后知道后，就在佛堂前跪了整整一夜，祈求佛祖保佑她的孙儿。而那一夜跪后，皇太后就病倒了，直到现在身体都还怕凉。
“云脂，你说什么样的情况下，孙子会故意避着祖母？”辛志随意的问道。
云脂哭笑不得的看了看辛志，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功夫，问这样的闲问题。她撅了嘴道：“跟你说这，你说那，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辛志望着云脂笑了笑。
云脂佯装生气道：“这还用问，当然是娶媳妇的事儿呗！孙子有中意的人，祖母也有中意的人，孙子中意的人呢和祖母中意的人不是一人，当然不想见喽！”
辛志半信半疑。
未央宫里都传言，太子和太子妃举案齐眉，恩爱有加。
“那要是举案齐眉呢！”
云脂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嘟囔了一句，“假的呗！”后一摊手，雀跃的对辛志道：“太好啦！云绮姐姐，隋凌烟可算搬出去了！我去收拾一下房间！”
云脂想了近百天的事情，竟然在隋凌烟当上乐伎司司长后成真。云脂欢跳着，隋凌烟当上乐伎司司长后只有这一条是好的。
假的！
辛志眼眸一闪，莫非做给别人看的？
正在辛志沉思间，隋凌烟大摇大摆的来了，后面还有白茭、梓桐等几个小跟班。
隋凌烟手拿孔雀毛团扇，腰间銮配玉明晃晃的挂件，新任乐伎司司长的配置倒是更高级了！“白云绮，别来无恙啊？”隋凌烟似笑非笑的摇了摇手里的孔雀毛团扇。
辛志瞥了眼隋凌烟。
隋凌烟来找她是向她逞威风来了。
可那又如何？辛志不卑不亢的迎着她。
隋凌烟冷笑着往辛志面前又走近了两步，高抬着下巴挑着嘴角低声道：“白云绮，看你还能嘚瑟到几时？”
白了一眼辛志又高声道：“本司长已经请人快马加鞭的去了白家村了！你想不到这么快吧！约莫傍晚时分就能来了呢！到时候，你的身世家籍便可水落石出！”
隋凌烟始终都不肯放过辛志。她早已把辛志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拔不快。
辛志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隋凌烟这招倒是真够狠绝的。
光明正大的釜底抽薪，不止辛志的家人要株连九族，就连白云绮的也不放过。
“隋凌烟，我和你远日无忧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辛志目不斜视的瞪着隋凌烟。
隋凌烟伸出食指在辛志眼前晃了晃，似笑非笑道：“不，白云绮，你说错了，我不是针对你，我是为大汉清理门户，清理那些蒙混过关入宫来，蛊惑人心的人！宫里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一直举案齐眉，就是因为你的蛊惑，才不和太子妃亲近！”
辛志冷静的望了一眼隋凌烟，轻笑了笑道：“自古官家宫门自是设置了重重关卡，接人入宫的差办自是各个精挑细选，不是皇家得力的助手，根本不会得到这份差事，你现在倒是没来由的胡乱猜测我经过重重申报而来的身世家籍，难道你怀疑这一重重的人差事办差了不成？”
辛志的声音越往后越高，越有将门气势。
隋凌烟怒目圆瞪，她真的没想到辛志听了她要彻查她的身世家籍，还那般冷静。
她以为她会吓得魂飞魄散，至少也该是目瞪口呆，失了主意。
没想到她还那般冷静，吃了一惊的倒是她自己。隋凌烟不由的颤了颤身子，她竟然敢用大汉官差来压制她！
那日，隋凌烟是清楚的。官差们因着瘟疫的关系，便中途离去，临时雇佣了一个乡下的车夫。
可，今日听来此事，隋凌烟只能干瞪眼。她不能说破。
这其中的盘根错节不是她一个乐伎司司长能说道的。
辛志一顿又义正辞严道：“隋司长，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间岂是你一个新晋乐伎司司长能妄加议论？妄加断言的？在众目睽睽下，议论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你岂知罪！”
隋凌烟新晋了乐伎司司长，她气势汹汹而来，实在没料想到竟会被眼前这个静默如莲的女子反咬一口。
白茭等人皆是一愣，静默的白云绮何时有这般的气势？
她们个个都斜了眼睛看着隋凌烟如何应对。
隋凌烟却不由的颓败下来。是她疏忽了，得意于太子和太子妃之间，她确实是不该妄加断论。
她看到辛志义正言辞的气场，不由的心内肝胆颤，只是她是刚上任的乐伎司司长，怎能被这点气势给唬住？
隋凌烟死撑着嘴角挑起的一丝微笑，清了清嗓子尽量威严道：“好个伶牙俐齿的白云绮！我倒不知你平日里像个闷葫芦，半天不说一个字，这说起话来诡辩的很！哼！咱们走着瞧！”
隋凌烟说着就佯装震惊的伸出胳膊，白茭见状，忙上前虚扶着隋凌烟。
看到故作镇静的隋凌烟，辛志淡淡的笑了笑，清脆的声音传来“送你一句俗语！”
隋凌烟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嗯”了一声。
“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隋凌烟这才反应过来，气的咬的一口小牙咯嘣作响，恨道：“一派胡言！”
六十八章 探乡（）
隋凌烟是新晋的乐伎司司长，现在正是宫里炙手可热的红人。隋凌烟着重强调的差事，还是要尽力办一办的。
被派出去的常太监也是秉着这个原则，尽职尽责的很。现在正在白家村审问犯人一样审问着胖表叔。
“白云绮到底是你什么人？”
胖表叔眨了眨他小而亮的眼睛，端了一盘水果萝卜放到小太监眼前。
“公公大人，一路辛苦！来！先吃个萝卜，润润喉，解解乏！”
常太监斜着眼睛瞅了瞅胖表叔手里的萝卜，一脸嫌恶的尖声道：“呀呀呀，弄脏我衣袍了！”
一滴水刚好滴到小太监的胸口。
胖表叔又一边赔着不是，一边笑嘻嘻的给常太监擦胸部。
小太监翻了翻白眼，他的胸部，怎容死胖子玷污？
常太监甩了甩手，对着胖表叔尖声道：“去去去，别脏了我的衣袍！”说着就一手打开了胖表叔的手。
“白云绮到底是你什么人？”
胖表叔陪笑道：“白云绮，我闺女。”
常太监食指一伸，尖着嗓子又道：“那怎么你姓辛，她姓白？怎么会有姓氏不一样的闺女？”
胖表叔不好意思道：“公公大人，我闺女是跟着我贤妻的姓氏。”
小太监上下打量着胖表叔，心道，也是个惧内的，也比我好不了哪里去？常太监想着悲哀的瞥了一眼自己的下体。
“你贤妻呢？叫你贤妻来！”
胖表叔相当难过，“贤妻已亡故！”
常太监看了看胖表叔嘿嘿一笑道：“既如此，那我去你族里问问吧，你来带路！”
胖表叔在拿到红娘子给的金子后，就早早的去族里孝敬那群主事的族长们。
当时，胖表叔给他们送金子后，在路上就开骂了“他奶奶的，一个个都是假清高，说什么视钱如粪土，却一个个都可着劲的要。”
这趟送下来倒是送的胖表叔牙根痛。要不是红娘子专门吩咐过，一定要把白云绮的身世家籍做的滴水不漏，他才不花这冤枉钱。
明显敲竹杠！
不过现在看起来，这竹杠敲的值！
族里的主事族长们倒是把常太监服侍的服服帖帖的。常太监又是吃又是拿的，很是开心。
“常公公，我们族里倒是有个叫白云绮的女娃子的，她跟的是她娘亲的姓！她娘亲白秀珠没有三媒六聘就跟了胖子，后生下这个女娃子后没多久就病死了。白云绮是白秀珠起的名，她爹为了念她娘，就一直用了。”主事族长回忆道。
“哦。那她长什么样？”常太监半信半疑。
族长又道：“这女娃子很少出门，自从她娘过世，她就更少出门了。我见过一次也是多年前了，那生倒是一身贵气，美人样子！”
常太监又问道：“白云绮入宫，你们都不送她吗？”
族长略一沉思，一脸不屑道：“哼，小女娃子家的，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宫女，只是个乐伎，那还是说的好听的，其实这跟民间的······”
族长顿了顿，“我们家族到底是不认这样的事，所以那天我们没有一个人去送。”
常太监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乐伎，在宫里还不如宫女受重视的。
族长拿了一锭金子，放到桌上，边推到常太监手边，边道：“劳烦常公公了，白云绮这丫头片子是在宫里犯什么事了吗？”
常太监一边收了金子，一边笑道：“您老过滤了，白云绮没犯什么事，就是上头啊要查一查这届乐伎的身世家籍。好了，白云绮并无可疑，本公公也该走了！”
常太监紧赶慢赶在傍晚时分到了未央宫。
隋凌烟早已等的焦急，看到常太监火急火燎的赶到，便也顾不上什么请安见礼，便急问：“怎么样？”
常太监拜了拜后道：“隋司长，白云绮的家籍却是白家村，她跟的是她阿娘白秀珠的姓氏。我已经找族长确认过了。”
隋凌烟一屁股坐在绣凳上。
不可能，不可能！
尤连那日在岔路口跟踪错人。他是随着那人去了白家村的，却是一路都未见到白云绮的。
况且，她已查过腌渍韭菜花，五香蚕豆这两样小菜确实是之东村的特色菜。后来才传到槐里一带的。还有槐里的竹筷，也是之东村先传起来的。
这些她都派人打听过了。
槐里还流传着这样一个俗语，之东村里出人才，白家村里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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