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儿还没死?
辛志眼前一亮!
即便是这样渺茫的猜测,都让她倍感欣慰。她的心砰砰跳的厉害,就像遭遇特大风暴的船忽然找到了避风港一样令人激动、振奋。
她定了定神。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没有尸她也要去查清楚。她的孩子,若是还活着,而她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这世上只留她一人,该多可怜!
辛志深吸了几口气,忽然扒拉掉披风。头也未回的走了,只给周瑜生留下一个淡淡瘦小的背影。
周瑜生望着她的背影就莫名想起当年他的母亲。也是这般淡淡的冷冷的决绝的。
他忽然放心不下了。她就这样决绝的走了,万一他的话并没有开导到她,她还是一心寻死呢?这样一个冷冷淡淡的女子,她想见的人又到底是谁?
周瑜生捡起披风便急忙快步追出去。
“什么时候都别委屈了自己的身子!”周瑜生不由分说的为辛志系好披风。
辛志抬眼望着眼前的男子,他总是能给到她温暖。只是这样的温暖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奢想。“多谢!”她礼貌的朝他福了一福,转身就走。
原本她以为已成定局的事,现在出现了疑点。当日的灰烬她虽没有在意,但她可以肯定灰烬绝对不是奶白色。她清楚地记得,那时大雨滂沱,她颤抖着双手留着鲜血被灰烬污黑。
一阵风吹过,凉意阵阵。辛志忙加快了脚步直奔乐伎司。
乐伎司地面已焕然一新,只见云脂倒头睡在石阶旁。辛志这才想起来黎长音罚她清洗乐伎司地面的事情。
辛志瞅了瞅乐伎司的地面,净如镜面。她看了看睡着正香的云脂,一股感动油然而生。多亏了云脂帮她,否则今晚她要不得安生了。辛志抿了抿嘴望着云脂道:“谢谢你,云脂!”转身又去拿了一个披风轻轻的为她盖好。
周瑜生一路悄悄的随着辛志来到乐伎司。正看到她为云脂披上披风,这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些。
可旋即,他又不安起来。
这么多年的历练,练就的他的感官特敏感。他觉得在他的东南部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这边。周瑜生猛回头,却发现一只利箭正朝着辛志直射过去。
任凭你怎么快速、怎么觉察,但人生中总有些事情是猝不及防的。他想去阻止可利箭飞速,早已无能为力。这短短的两秒钟在周瑜生觉来无比漫长。
一秒······又一秒!
辛志坐在云脂身旁,看着她睡熟的样子,安详、甜美,一下子想起了俗儿。她情不自禁的浅哼起了那首她为俗儿睡前哼的曲子。
兰花草,山中来······
一曲未了,却觉耳边飞过一个凉飕飕的东西。砰的一声,利箭就如板上钉钉一般穿进刻花实木门内。
辛志吓了一跳。她转头望向那支利箭。红色箭头下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辛志亲启。
辛志一惊瞪大了双眼,四下里望了望并未发现什么可疑人。她又拍了拍云脂,证实云脂还在熟睡中。伸手快速取下利箭,拿出信件。
已加入木月盟。若想她们活命,你必须全权听从木月盟指示。
葬儿、辛谊儿已加入木月盟。若想她们活命······辛志一个没站稳后退了两步,她走了才短短两月余怎么就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
辛志惊魂未定,她慌乱的撕碎信件,连同那支标有鲜红色月牙的利箭一同扔进废旧的枯井里。
木月盟?是个什么组织?她的阿娘和阿妹又怎么会加入这个组织?
木月盟?!
周瑜生眼见着利箭从辛志的耳畔穿过,直订到了木门上。辛志毫发无损,他一颗紧张的心总算落了地。可是放心之余却看到了那支利箭上的鲜红色月牙标记,像流了血的月亮。
木月盟?难道她是木月盟的人?
他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她是他长这么大以来唯一让他心动的女子。尽管他不愿承认李炎说的“师傅,您不会是喜欢上了那个一席蓝衣,冷淡的女子了吧?”可他的心却不由自主的想到她,梦到她。
辛志亲启——他看到了那四个大字。
那日救他于剧毒之下的女子叫辛志。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她就是这届新进的乐女。
可周瑜生又陷入了沉思。若她是木月盟的细作,那她以乐女身份来宫里想做什么?惑乱后宫?左右前朝?可她也只是一个乐女,能不能转成宫女都很难说。
就在此时,云脂迷迷糊糊的醒了。伸手触到披风。“披风?谁盖的?难道是田螺姑娘?”她揉了揉眼睛,却看到站在水井旁的辛志。连忙尖叫的“啊”了一声,她以为是个孤鬼。
正要掉头就跑的时候,却听辛志温柔道:“云脂,醒了!”
“啊?是你?云绮姐姐?你要干什么?”云脂已经醒透了,并在第一时间内快速的思考并作出了判断,她以为辛志想不开要跳井。
她刚来的时候就听过很多关于乐伎司的这口废井的故事。什么废井会吃人啦,废井会给人带来霉运了,还有甚者说这口废井每到夜深人静的子时便会发出呜咽声还有鬼影子,怕是冤魂要来索命了。
云脂听人讲的时候就被吓得一耸一耸的。现在看到辛志孤单影只的站在井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她硬着头皮一溜烟跑到辛志身旁,死死抓住了辛志的胳膊。
“云绮姐姐,你有什么苦楚跟我说,可别·····我知道她们都欺负咱。可······可我一点都不怕。以后有什么事我云脂一定帮衬姐姐,姐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辛志惊魂甫定又被云脂这么一股脑的闹腾倒有些想笑。辛志抚了抚云脂的头,道:“我们都要好好的。”
云脂仔细的看了看辛志,觉得辛志已经走出了刚才一心赴死的意念。
人有的时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生死总是在一线间,想明白了一切都游刃而解。
云脂拉了拉辛志的胳膊道:“云绮姐姐,这口废井有什么好看的,我都困死了,想回去睡觉了!”
辛志望了望那口废井。心想:“俗儿在大火中丧生却疑点重重,阿娘和阿妹又加入了木月盟。这些都需要我一点一点的冲开迷雾。而今,我所要做的就是善待自己,静待时机。”
辛志郑重的点了点头而后微微一笑,轻刮了下云脂的鼻子,“陪小猪睡觉去喽!”
第二十九章 打赌()
阴雨绵绵,未央宫仿若被笼罩了一层薄雾。
“宫里已有木月盟的人。”周瑜生想着昨晚的那支利箭,鲜红色的月亮刻在上面。那位救他性命的姑娘,蓝色的静默如莲的她,他虽不愿认定她就是木月盟的人,但眼前的事实却不容置疑。
周瑜生的心纠的紧紧的。周瑜生和辛志初见,被辛志所救。他们再见,周瑜生认定了辛志是他这辈子的女人。而转眼间,却晴天霹雳。如果她真的是木月盟的,那么他和她将永远无法在一起。
五万戴家军的英魂,周瑜生不能不在乎。
李炎张大了嘴巴,表示不能相信。他前天才跟采薇姑娘互通信息。宫里一切都很平静。当然令他很不好意思的是,他再次给采薇姑娘那把小鱼梳子,采薇姑娘依然谎称有急事,跑掉了。
李炎想到这觉得脸有些火辣辣的。他咽了口唾沫说:“前天采薇姑娘带来的信息是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周瑜生背起了手。“能逃得过皇后娘娘亲兵护卫的法眼,这木月盟派来的人着实不简单。”
李炎不屑的嘟哝一句;“哼,怕什么,我们也不简单!”
虽是李炎的一句嘟囔,但周瑜生听的清楚。他比谁都明白自己是经历了怎样的波折才进到了宫里。
他自幼被大火重度烧伤。曾在床上躺了百天。这张脸已是面目全非,恐怖吓人。可是为了查明他母亲戴凤仪的死因,他的兄长顾资,顾瑀的死因,五万戴家军一夜间全军覆灭,他的舅舅、舅母亦是一夜间死去的原因,他不得不再次进宫。
这一系列的谜团,他想查个水落石出。他也想像老李和百事通说的那样安然度日。可是至亲之仇在他心底就像一个会随时引爆的炸弹一般,令他烦躁、更令他不安。无数个不眠夜后,他决定改头换面来到宫里。
老李及其手下百事通费尽心思,各方打听,才为顾文换了一副这样的皮囊并更名为周瑜生。改头换面的苦令他痛不欲生,可就是因为他一心要探究真相,他才一次次撑下来。
必是经历了刻骨铭心的痛,才能活的如此坚定和决然。
周瑜生眼里闪出亮光,眼神坚定道:“李炎,带些礼物,随我去一趟乐伎司。”
“是。”
乐伎司的丝竹悦耳,衬着阴雨绵绵更增几分情志。
辛志和云脂则又被指派洒扫地板。这次是因为云脂说话不注意得罪了隋凌烟。隋凌烟状告到了黎长音那里。黎长音问也不问原由就听信了隋凌烟的一面之词,一家之言。
“黎司长,她怎能偏听一言?明明就是隋凌烟故意挑衅。她才是走后门进来的呢?还指桑骂槐的说云绮姐姐是因了太子的关系。哼,我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人。没有本事还竟弄些歪门邪道,还巴结”
“好了,云脂,这是你的拖把。”辛志把拖把交到她手里,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哼!云绮姐姐,你怕了?”云脂的气似乎都集聚在胸口,一起一伏,像只跳跃的小白兔。
“云脂,这件事和怕不怕没有关系。现在你与其在这里抱怨,不如省些力气,把这些活计都做好!我可不想晚上又没有饭吃!”
在辛志看来有些事情已无力改变,那就闭嘴,但饭是一定要吃的。毕竟人是铁饭是钢。
“云绮姐姐,我就是气不过。她明明说的就是你。”云脂跺了一下脚,看着辛志,大有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架势。
辛志笑了笑。“好了,云脂。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现在乐伎司里对我的流言蜚语四起。可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说的再真还是没有。快点来,你拖这块!”
“云绮姐姐,人言可畏!”云脂恨恨的用拖把砸了砸地面。
“问心无愧。”淡淡的声音响起。辛志拿起瓢盆泼了一地水。
隋凌烟路过乐伎司大殿,正好听到辛志说的问心无愧,便哼了声,嘲讽道:“好个问心无愧!我看你能嘚瑟到几时?”
云脂最气不过隋凌烟一副盛气凌人,颐指气使的样子,看到她的嘲讽,便火气上窜。手里拿着拖把朝她面前一横,吼道:“你胆敢再说一次!”
隋凌烟挑着眉,似笑非笑的打量着云脂和辛志,转而对着云脂道:“哼,凶我?你也配!”说着便朝着云脂啐口唾沫。
本来阴雨绵绵,斜风细雨的景象,因为这一口唾沫被带偏了。
云脂气不过,双手一岔纤腰,气道:“隋凌烟,你凭什么吐我?”
隋凌烟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转头要走。
“你敢跟我打赌吗?”
辛志拉住云脂道:“云脂,快跟我去拖地了!”
隋凌烟仰天长笑,挑衅道:“哈哈哈,怎么赌?”
“我赌云绮姐姐肯定是这届乐伎司中最好的。若我赢了你搬出去住。”
辛志有些许感激又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云脂。这丫头还是再为那些飞短流长而耿耿于怀。她说过了,她问心无愧,她不在乎。至于和隋凌烟住在一起,她是想让云脂学习她的世故和圆滑。
云脂似乎觉得和隋凌烟住在一起始终是个折磨。
“若你输了,你和白云绮都要在乐伎司大殿门口给姑奶奶我磕十个响头。”
云脂气的朝隋凌烟翻了个白眼。“十个响头?美得你!”
隋凌烟眼一瞪,“还嫌便宜了你!”双手叉腰,怒目横视,她又走上来几步,一副要和云脂开战的样子。
云脂手里握着拖把,横到隋凌烟跟前。也许是有武器在手,此时的她并无丝毫怕意。
隋凌烟柳眉一竖,“还想打我?打!朝这打!”眼看着隋凌烟就要撞上云脂的拖把。
“隋凌烟,你这赌注未免太过分了。皇帝高呼万岁行的是三头之礼,你一个乐女何德何能要越过了皇帝去?”辛志一字一句的说的掷地有声。
隋凌烟被问的一时呆在原地,哑口无言。她有些慌,脚底一个趔趄,只得翻了个白眼做掩饰。十个响头在宫外还可以毕竟山高皇帝远,可这是宫里,竟然越过了皇帝。这是找死了,绝对的找死了。
可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紧拧眉,气恼的望了望会客厅。
第三十章 风寒这种小病()
乐伎司的会客厅里一如往常一样,明净,清雅。
微风拂过,厅里传来一股淡淡的悠香。还未见黎长音走出来就听到她悦耳的声音传来:“周太医令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黎司长,客气,客气。后生早该来拜访您才是。”周瑜生象征性的挑了挑嘴角。宫里的这套寒暄,他甚是反感,可为了做好事情,则又不得不应承一番。
黎长音笑嘻嘻的上下打量着周瑜生。心道,眼前这人着实是一表人才。又看到李炎手里的礼物,脸上的笑更畅快了。不仅是个人才,还挺会做事!
便忙接道:“周太医令来到宫里仅一个月就已升为太医令,想必是忙的很,若有事您派个小的来传声话就是,哪里还敢劳您大驾呢!”
上次因了得到无根之露,周瑜生已经和翟正奇达成协商。他不做太医令。他的建议已经呈交上去,可是皇帝和皇后到现在也没给个答复。故而现在他仍是太医院太医令的职位。
周瑜生给李炎递个眼色。李炎忙把礼物放到桌上。
“黎司长,一点心意,望您笑纳!”
黎长音觑着那些礼物,有织锦的名贵缎子,有珍宝坊的首饰,还有一味美颜养肤的天山雪莲。顿时心里乐开了花。心道:“难怪这周瑜生爬的这么快,才仅仅一个月就做到翟老狗想了三十年的职位。这礼送的也太合她的心意了。”
送礼送到心坎里,送到需求里,这才是会做事的。
黎长音顿时眉开眼笑道:“客气了,客气了。周太医令,平日里繁忙,不知今日是有何事?看奴家能否帮上忙?”
“黎司长,后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周瑜生转向黎长音,接着道:“听说近日太子颇赞赏一名乐女。现在前朝也掀起了一股家乡民谣风。所以能否请黎司长引荐几位这届出众的乐女?”
黎长音斜眼扫了一下礼物。心道:“这个周瑜生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竟然想到了用乐女来拉拢各方势力。”不过,黎长音万万没想到的是,辛志的一首民谣竟引起前朝的追捧。这消息也太快了些。
“周太医令来我乐伎司,乐伎司是蓬荜生辉。请先尝尝这儿的茶,我这就去请她们过来。”黎长音说着顺手给周瑜生端上一壶上好的龙井。
黎长音急匆匆的走了。她来到乐伎司大殿,正好看见云脂和隋凌烟在打赌。她瞪了一眼辛志。刚好听到辛志拿帝王的三头之礼来压制隋凌烟。
这小妞鬼心眼还真不少。
她匆匆上前,便为隋凌烟解围的喊道:“凌烟在这胡闹什么,快叫上白茭、梓桐、墨儿和乔珍速速随我去会客厅。”
黎长音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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