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沐北辰脸绷得紧紧的,但是眼中却有难以掩饰的笑意,嘴角也在微微的抽搐。
沐家主很想笑,可是知道自己绝不能笑出来,否则太上长老很可能当场暴走,当然也可能当场气死,不管是为了沐寒烟的性命着想,还是为了太上长老的性命着想,他都只能忍着,忍啊忍啊忍,忍得很辛苦。
“这可不是什么老蟊贼,而是我们沐家太上长老,快过来道歉。”沐北辰冲沐寒烟眨了眨眼睛,露出满意和欣慰的目光。
面对太上长老和三长老的咄咄逼人,他也是一筹莫展,他知道,一旦让他们先声夺人,直接将偷窃太上长老令的脏水泼到沐寒烟的身上,她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即使他身为家主,都想不到太好的应对之策。
没想到沐寒烟不退反进,一上来便先声夺人,不经意间,便将太上长老和三长老的滔天气势化解得干干净净,本来兴师问罪的太上长老,更是被沐寒烟连骂带讽弄得瞪目结舌,一场兴师问罪的大戏,也成了闹剧。
听了沐北辰的话,太上长老眼前有点发黑。
说我的身份就说身份,非得加一句不是什么老蟊贼,怎么听起来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呢。
这祖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听出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那些心性沉稳的各房长辈还勉强忍得住,而各家晚辈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
“原来是太上长老啊,不知道太上长老大驾光临,晚辈未能远迎,失敬失敬。”沐寒烟一脸震惊,一脸冰霜马上就变成了阳春三月,笑得要多灿烂有多灿烂,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沐寒烟那如沐春风的笑脸,太上长老竟有一些欣慰之感,估计是刚才被打击得太厉害的缘故,挨顿大棒再吃颗甜枣,感觉总是格外香甜的。
“早在黑石城的时候,我就听说太上长老顶天立地刚正不阿,慧眼如矩明断是非,对待晚辈有如春风细雨关怀倍至,不以长欺幼不恃强凌弱,全无半点长老架子,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沐寒烟一脸正气的说道。
不管怎么说,刚才痛骂了太上长老一顿,还给别人泼了一身老蟊贼的脏水,总是说不过去的。到时候一句不敬尊长就能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沐大小姐先把一顶顶高帽子扣到太上长老的头上去,看他还好不好意思发飚。
“寒烟你说得没错,太上长刚正不阿明断是非,严于利己宽于待人,对后生晚辈更是宽宏大量,不止在我们宗家,在整个京城都是赫赫有名。”沐北辰哪能看不出自己宝贝孙女在打什么主意,马上附和着说道。
“是啊是啊,有如此正气浩然宽宏大量的太上长老,那是我们沐家之福,京城之福,更是安云之福啊。”沐泽先等一众小辈都是满脸崇敬,说到安云之福的时候,激动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沐寒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安云之福呢,你们这马屁拍得也太不要脸了。
姿容也是一脸的感慨,世家子弟就是不一样啊,看这马屁拍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句句不离要害,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他都自愧不如。
谁说纨绔子弟没前途的,他就觉得这帮小纨绔很有前途。
“咳咳……”太上长老暗暗脸红,别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性子,他自己还不知道吗,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多少私心,也不认为自己心胸狭隘,但什么刚正不阿宽宏大量的赞誉,落到自己的身上似乎还真有点谬赞了。
不过好话谁不爱听?被一众晚辈如此讴歌讼德,再用这种崇敬的目光看着,他心里还是跟大热天喝了冰水一样,遍体通泰好不舒服。
本来还想拿沐寒烟不敬尊长说事的,这样一来,倒是不好意思再拿此事下刀了,不然哪对得起宽宏大量几个字。
“太上长老,先前我也是太过心急,又没有见过您老人家,这才闹出误会,还望太上长老大人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沐寒烟看看马屁效果达到,赶紧顺坡下驴。
874来啊,互相泼脏水啊
“罢了罢了,你也是不知者不罪,下次可不能再这么鲁莽了。”太上长老头上还戴着宽宏大量的高帽子,当然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摆了摆手,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说道。
“晚辈谨记太上长老教诲,以后以太上长老为榜样,凡事必定三思而后行。”沐寒烟毕恭毕敬的说道。
“好,好。”看到沐寒烟那恭敬的模样,太上长老心中竟然莫名其妙的生出孺子可教之感。
“那,天色不早了,晚辈就不打搅太上长老了,先告辞了。”沐寒烟一躬身,就要向后退去。
“去……等等。”这样的话太上长老听得太多了,前来拜见他的人临去之时都是这么说的,于是习惯性的大手一挥,便要说声去吧,不过只说了一半,就意识到不对,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就这么让他走了,于是赶紧改口。
“噗……”
“噗……”见太上长老差点被沐寒烟耍了,周围再次传出一阵怎么忍都忍不住的噗笑之声。
太上长老一脑门的黑线:好狡猾小子,差点又被他给耍了。
自己明明就是来兴师问罪的,又不是他前来拜见,说什么不打搅了先告辞了,那不是挖坑等他跳吗?
可恶!太可恶了!太上长老好不容易平静一点的内心,再次怒滔翻涌。
“不知道太上长老还有何吩咐?”沐寒烟一脸从容的看着太上长老。
她可没指望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不过就是轻松一下气氛,再消消太上长老和三长老的气势罢了。
沐寒烟反客为主的奇招起到了作用,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太上长老过来的时候本是打定了主意,一见到沐寒烟就当众怒喝,连辩解的机会都绝不给他,可是被沐寒烟闹出这么一出闹剧,只觉气势大减,原来准备好的兴师问罪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出口了。
“沐寒烟,到现在你还想装疯卖傻蒙混过关吗?老老实实交出令牌,也许太上长老还能看在家主大人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三长老看太上长老沉吟不绝,知道他常年闭关,论机智应变远远无法跟沐寒烟这种纨绔大少相比,连忙上前一步,指着沐寒烟大声说道。
此时的三长老一脸威严严厉,若换了平日,周围的沐家子弟敬畏之下肯定是噤若寒蝉,但是被沐寒烟刚才那么一闹,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不少人眼中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都肃穆不起来。
“三长老,你想要我的令牌?想说你就早说嘛,这令牌来之不易,但只要三长老开口,我怎么都会给你的,何必找这么多人帮忙求请?三长老,你也太小看我沐寒烟了。”沐寒烟不以为然的说着,顺手就将一枚令牌扔给了三长老。
三长老又被沐寒烟的话闹蒙了,下意识的接过令牌。
“好了三长老,给你了。为了一枚令牌找这么多人帮忙说情,何苦呢?以后这种事直接给我说就是了,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生份,还有,这种事自己知道就行了,闹这么大的阵势,传出去对三长老名声不好,以后别这样了。”沐寒烟又补充了一句。
“沐寒烟,你在说什么?”三长老拿着那枚明显不是太上长老令的令牌,完全不知道沐寒烟在说啥。
“就这枚令牌啊,醉香楼的夜香牌,听说醉香楼三更打烊,有朋友怕我半夜过去找乐子叫不开门,所以就好心送了我这枚夜香牌,不过我沐寒烟一向洁身自爱,这种令牌肯定是用不上的。既然三长老想要,那就给你了。
唉呀唉呀,对不起了三长老,你既然要夜香牌,那肯定是想掩人耳目,我不该说出来的,不过没关系,我们都明白的,三长老老当益壮传出去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该为三长老感到高兴才对,不用那么难为情。”沐寒烟一副我懂的的表情,还冲着三长老眨了眨眼睛。
“醉……醉香楼!”三长老那张还算白净的老脸刹那间变得一片通红。
身为京城人士,三长老虽说一向严于律己,但醉香楼是什么地方他也是知道的。
看到沐寒烟那一脸“我懂的”的神情,三长老杀人的心都有了,本来是要泼沐寒烟一身脏水的,结果盆子还没端起来呢,就先被沐寒烟泼了一身的脏水。
周围,一众沐氏子弟紧紧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都在一个劲的抽搐,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
沐泽先等小纨绔更是直接捧着肚子蹲到了地上,脸都憋得发紫了。他们虽然也没有去过醉香楼,但也知道醉香楼根本就没什么夜香牌,沐寒烟分明就是在拿三长老开涮。
花月几人也是哭笑不得,明明就是黑石城夜间出城的令牌嘛,怎么成了什么夜香牌,大公子这是存心要气死人的节奏啊。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三长老紧紧握着拳头,令牌瞬时被他捏成了铁饼,一个声音更是在心间怒声咆哮。
不过,三长老最终还是没有动手,将那口恶气强行压了下去。
“沐寒烟,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蒙混过关,赶紧交出太上长老的令牌,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三长老深吸了一口气,声色俱厉的对沐寒烟说道。
周围所有的沐氏族人都收起了笑容,神情再次变得凝重起来。
太上长老与三长老此举的用意再明显不过,就算沐寒烟先发制人,躲过了他们的雷霆一击,但是要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
太上长老与三长老如此不留余地,显然是把握十足,沐寒烟又该如何应对呢。
“三长老,你的意思是说,太上长老的令牌在我的身上?”沐寒烟的面色倏的一冷,“我敬你是长辈,不愿与为难,但你若是血口喷人,大厅广众之下诬我清白,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沐寒烟,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给我搜!”三长老现在也反应过来了,知道斗嘴不是沐寒烟的对手,直接对向几名护卫下令道。心里暗暗冷:别以为你伶牙利齿混淆视听,就能逃过一劫,等找到了令牌,人赃俱获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875寒烟的决绝和狠厉(除夕快乐)
“等等,沐府这么大,为什么别处不搜,专门搜到我这里来了,还将全族子弟全招集过来,莫非三长老跟我有仇?”沐寒烟手一伸,挡住那几人,毫不客气的说道。
事情都到了这份儿上,也没必遮遮掩掩,撕破脸皮对沐寒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令牌就藏在你这宅院之中,不来这里搜去哪里搜?”三长老冷笑着说道。
“哦,三长老怎么知道令牌就在我这宅院之中,难道是你放的?”沐寒烟淡淡的说道。
呃……三长老又被沐寒烟狠狠噎了一下。
“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有把握的,老夫施展誓血魂契之术,已经找到了令牌的下落。”太上长老这时总算回过神来,替三长老接过了话头。
说实话,他本来是不想接这个话头,沐寒烟那张嘴实在是太可恨,也太可怕了,他岁数又大,脑子又没年轻人转得快,跟他斗嘴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可是看三长老又被沐寒烟噎得无言以对,他再不接过话头的话,还不知道一众沐氏子弟会怎么想。
事实上,沐寒烟那话一出口,很多人就已经露出了深思之色。
太上长老令的重要不必多说,三长老怎么可能马虎大意,就算沐寒烟想偷,也不是那么容易偷到手的话,未必就没有栽赃陷害的可能啊。
“誓血魂契!”沐寒烟一脸的“震惊”,“我听说这是一道禁术,会短命的啊。”
“呃……”太上长老突然也不知道说啥了,誓言魂契折损寿元,并不是什么秘密,一般剑士都知道,说短命也是一个意思,但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对劲呢?
“太上长老,你真的施展了誓血魂契?我看你精神不是挺好的吗,满面红光比我气色还好,不会是开玩笑的吧?”沐寒烟怀疑的看着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又有点想吐血了,他满面红光没错,但那绝不是什么气色好,而是被沐寒烟给气的。
“沐寒烟,你莫非是怀疑老夫陷害你?”太上长老终于忍无可忍。
身为宗家太上长老,竟被一个晚辈如此质疑,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
沐北辰皱了皱眉头,悄悄给沐寒烟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怎么说都是太上长老,适可而止就行了,不要太伤别人脸面。
可惜,沐寒烟却象是没有看到一样。如果不是她早有对策,又有些急智,今天还不知道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对方既然出手如此不留情面,她又怎么会跟他们客气呢?
虽然她就算两世为人,阅历都未必比得上一生风雨的祖父,但有一点,祖父却是比不上她的,她有过一次死的经历,祖父却没有,所以在某些时候,她比沐北辰更加的决绝,更加的狠厉。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扫太上长老和三长老的面子,沐寒烟就绝对不会留半点余力。
“我当然不敢质疑太上长老,不过这世上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多了去了,道貌岸然用心险恶的人更不稀奇,也不能怨我多想。”沐寒烟冷嘲热讽的说道。
所有人都朝太上长老和三长老望去,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令牌,但就算是真的找到了,也很可能是栽赃陷害。可是以两名长老先前的态势来看,根本就不会给沐寒烟辩解的机会,不是用心险恶是什么?
太上长老也微微有点脸红,知道沐寒烟是在指桑骂槐。
“太上长老,不必跟他争口舌之利,只要找到了令牌,看他还有什么话说。”三长老看到周围众人的神色,便知道一众宗室族人对他的用心已经有些不屑,只有快点找到太上长老令,才能挽回颜面。
“对,大长老,二长老,还有几位供奉,给我搜。”太上长老也知道情形有些不妙,懒得再理会沐寒烟,直接向那两名长老下令道。
沐寒烟没有再阻拦,任由两名长老,还有几位供奉带着一众护卫冲进屋内,只是嘴解浮出一丝冷笑。
没有人注意到,她心口那枚看似平常的玉坠,散发出比以往更加神秘的光晕。
直到现在,沐寒烟都还没闹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可以肯定,绝对没有任何人能找到太上长老令的下落。
……
屋子里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外面却是一片死寂,宗室族人们看看大长老和三长老,再看看沐北辰和沐寒烟,心中都有一种直觉,无论今天的事情结果如何,大长老和三长老持续多年的抗衡,都该有个结果了吧。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直到天色微明,大长老等人还是没有回话。
三长老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太上长老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难道自己的誓血魂祭之术出了什么差错,没道理啊?”看到周围那些宗室族人神色各异的脸,太上长老突然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大长老,搜到了吗?”终于,大长老等人鱼贯而出,三长老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大长老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尴尬。
沐寒烟这宅院并不大,照理说一刻钟的时间便能得出结果,他们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都恨不得掘地三尸了,依旧没能找到太上长老令。
“没找到?”三长老当然知道他摇头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甘心的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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