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能不能这么做,他需要告诉我。他的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知道这点很好。他还是成功地让我受了点儿惊,让我格外小心起来。
〃你可能会感到吃惊。〃我对他说,〃不过我说不准我是不是弄懂了你想说的意思。〃
他又笑起来,一种小小的令人不快的鼻子哼哼声。和这家伙一起喝柠檬汁儿真可怕,〃意思就是这样的。如果是我们的国家要求我这样做的话,我能做到而且我愿意做。这就是你对中央情报局,尤其是对像我这种身份的男男女女搞不明白的地方。〃他说。
〃那就帮我搞明白。〃我说,〃我的意思不是说你应该努力在斯特林的后院把我杀死,而是说你要继续说。〃
他的一丝笑容变成了满面冷笑,〃不用努力。这一点要相信我。〃
他真是一个可怕的人。他有点叫我想起了一个叫格雷·查基的精神变态的杀手。他们对于自己的脸都没有什么自觉感情。就这么冷冷地盯着你不放,然后突然放声大笑。我身上起鸡皮疙瘩了。我想从桌子边站起来走开。
克劳克盯着我看了半天才接着讲。我能听见珍妮·斯特林的孩子们在屋子里的声音。冰箱门打开、关上的声音。冰块在玻璃杯里叮当作响的声音。小鸟在后面树上叽叽喳喳呜叫的声音。这是一个很怪异、很怪异的场面。我觉得有说不出的可怕。
〃秘密行动有一个基本要求。在颠覆、蓄意破坏时,要比另一个家伙更擅长。我们可以做我们想做的任何事情。〃克劳克非常非常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而且我们常常干。你是一个心理学家和一个凶杀案侦探,对吧?你对此的真实反应是什么?你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吗?〃
〃没有规则。〃我对他说,〃这就是你正在告诉我的。你活着,你工作,在一个实际上没有控制的封闭的世界里面。你可以说你的世界完全是反社会的。〃
他又用鼻子哼着笑了。我是一个不错的学生,我猜想,〃这些全他妈没有。一旦我们受委托去干个活儿那就没有规则了。一条也没有。想想吧。〃
我当然得想想这个。我从此时此地就开始想了。我细想了克劳克努力要杀我这个想法如果我们的国家要他这么干的话。没有规则。一个充满了鬼怪的世界。更可怕的是我可以感觉到他相信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与克劳克谈完以后,至少是那个下午谈完了,我又和珍妮斯特林谈了会儿。我们坐在一个田园诗般、窗户很多的日光浴室里面,这间日光浴室俯视着田园诗般的后院。谈话的主题还是谋杀。我还没有从与刺客的谈话中反应过来。这个鬼。
〃你觉得我们的克劳克先生怎么样?〃珍妮问我。〃让我很烦。让我很恼火。吓死我了。〃我向她承认,〃他真令人不愉快。不讨人喜欢。他还是个蠢货。〃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饭桶。〃她赞同地说。接着她几秒钟什么也没说,〃亚历克斯,中央情报局里面有人至少杀了我们三个特工。这是我当督察以来到目前为止所发现的不可外扬的丑事之一。是一件侦破不了的罪行。不过,凶手不是克劳克。安德鲁其实是在控制之
下的。他不危险。别的某个人很危险。老老实实告诉你吧,行动主管要求我们从外面带一个人进来查此事。我们绝对相信我们的一个雇佣杀手可能是杰克。很难说,也许吉尔也是我们的一个人。〃
我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只听珍妮说。杰克与吉尔来到了国会山。杰克会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刺客吗?吉尔呢?那么,他们为什么在杀华盛顿的名人?他们为什么威胁伯恩斯总统?
我的大脑里面直打转。我想到了各种可能性,各种联系和互不相干的情况。有两个变节的雇佣杀手逍遥法外。这和我至今为止听说过的别的任何事情都一样说得通。它向我解释了关于杰克与吉尔的一些事情,尤其是谋杀时没有激情、没有狂怒的原因。不过,他们为什么杀政客和名人呢?是有人委托他们干这事的吗?如果是,那是谁委托的?出于什么目的?他们的原因是什么?
〃我要问你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珍妮。一个自从我们到这儿以来一直在困扰着我的别的问题。〃
〃说下去,亚历克斯。我想尽力回到你所有的问题。那就是说,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你为什么带他到这儿来谈话?为什么把安德鲁带进你自己家里来?〃
〃这是一个安全的会面场所。〃她毫不迟疑地说。她这么说的时候听起来是这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肯定。我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直往上冒。接着珍妮·斯特林重重地叹息了。她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知道当我坐在她的家里的时候有什么样的感觉。
〃亚历克斯,他知道我住在安德鲁·克劳克只要想来就可以来这儿。他们谁都可以来。〃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我很清楚这种感受;我就有这种感受。这是我作为一个探员最大的一种恐惧。我最可怕的噩梦。
他们知道我们。
只要他们想来他们就能来我们家。。。。。。任何时候他们想来都能来。
没有谁再是安全的了。
没有规则。
有〃鬼怪〃,有人魔,他们在我们生活中真实存在着。尤其是在我的生活中。有杰克与吉尔。
有索乔娜学校的凶手。
第50章
第二天早晨七点刚过,我坐在阿黛尔·菲纳丽对面,把我所能说出来的一切一股脑地向她诉说。一句话,我向她倾诉衷肠。阿黛尔.菲纳丽博士做我的心理分析医生已经有六年了,我不定期地与她见面。视需要而定。如现在这种时候。她也是一个好朋友。
我有点儿语无伦次,乱嚷嚷。不过,这也正是地方,〃也许我想离开警察局。也许再有什么可恶的凶杀调查我也不想参加了。也许我想离开华盛顿,或者至少离开东南区。要不也许我想跑到西弗吉尼亚去见凯特·麦克蒂尔南。现在一切简直糟透了,我要休一个长假。〃
〃你真的想做那些事中间的某一件吗?〃我说完以后,或者至少平静下来一会儿以后,阿黛尔问我,〃或者你只是在说说气话而已?〃
〃我不知道,阿黛尔。也许只是说气话吧。我还遇到了一个女人,我可能会对她感兴趣的。她已经结婚了。〃我说着笑了,〃我从来没有跟什么已婚女人有过瓜葛,所以她对我是绝对安全的。她再安全不过了。我想我是在倒退了。〃
〃你想听我就此事给你个意见吗,亚历克斯?嗯,我不能给你什么意见。不过你自己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正在调查一宗非常糟糕的凶杀案。事实上,是两宗。我刚刚停止调查另一宗特别让我烦恼的。我想我可以自个儿解决那个问题。不过,你知道,很可笑。我怀疑我仍然想取悦于我的妈妈和爸爸,却做不到。我克服不了被遗弃的感觉。不能理性地看待它。有时候我觉得我的父母都死于一种致命的悲哀,而我的兄弟们和我就是他们悲哀的部分原因。我很害怕我自己也有这种悲哀。我想我妈妈和爸爸可能和我一样聪明,而他们也必定因此而受尽了折磨。〃我妈妈和爸爸还很年轻的时候就死在北卡罗来纳了。我爸爸是酗酒而死的,我一直没有真正把它忘怀。我妈妈比我爸爸早一年死于肺癌。我九岁的时候,奶奶收养了我。
〃你觉得悲哀可能在基因里面,是会遗传的吧,亚历克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看这事。你看过《纽约人》上面关于双胞胎的文章吗?有一些证据可以证明基因理论。那种暗示真叫干我们这一行的恐慌。
〃是作侦探的吗?〃我问她。
阿黛尔对我的小玩笑未予评论。
〃对不起。〃我说,〃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你知道当你把愤怒发泄出来了的时候我是多么高兴。〃
她大笑起来。我喜欢和她谈话,因为我们的谈话可以像那样跳跃,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严肃正经,一会儿滑稽可笑,一会儿吐真言,一会儿说谎话,就是把所有困扰我的事情全都讲出来。阿黛尔·菲纳丽比我小三岁,但她比她这个年纪的人要聪明,也许也比我这个年纪的人要聪明。跟她见个面,聊一聊,比在我家阳台上弹布鲁斯还要好。
我又谈了一些,让自己痛痛快快地说个够,让自己的心灵自由舒展,感觉非常之好。一生中能有一个人你可以对他无所不谈,真是太好了。没有这么个人对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这是我最近认识的一个人。〃我告诉阿黛尔,〃玛丽亚被杀害了。我伤心啊伤心啊,但我从来没有从这个损失中恢复过来。就像我从来没有从失去我妈妈和爸爸的损失中恢复过来一样。〃
阿黛尔点点头,〃要找到一个知音真是难于上青天。〃她知道。她自己从来也没能找到一个知音,真可悲。
〃失去一个也很难受失去一个知音。因此,现在我当然极其害怕失去我所深爱的别的人。我逃避与人建立感情关系因为最终可能还是会失去的。我不离开警察这一行因为那可能也会是一种损失。〃
〃但是你现在想这些事情想得很多。〃
〃我一直在想,阿黛尔。有一件事要发生了。〃
〃右一件绎寿毕了.我们R绎大大地韶时了。〃阿黛尔最后说。
〃好。〃我说着又大笑起来。有的人为了好好笑一番,打开电视看《喜剧总站》。我则找我的心理医生。
〃有许多仗要打。对你来说多好。我觉得你不在倒退,亚历克斯。我觉得你干得很漂亮。〃
〃老天,我真喜欢跟你谈话。〃我告诉她,〃我们一个月左右以后再聊吧,等我哪根筋又不对的时候。〃
〃我可等不及。〃阿黛尔急切地搓着一双又瘦又小的手说,〃同时,正如巴特·辛普森多次说过的,'别养奶牛,伙计。〃'
第51章
约翰·辛普森侦探不记得自己以前一连这么多天又艰苦又难受地工作过。他不记得有他妈这么麻烦过。他有一些确实非常糟糕的凶杀案子要查,已经超负荷了。他还有索乔娜学校凶手的案子要查,而这个案子看起来好像一点儿眉目都没有。
肯尼迪中心谋杀案过后的那个早晨,辛普森在加菲尔德公园边的高消费阶层区〃西岸〃调查。他在留心找亚历克斯所说的那个无家可归的嫌疑人,有人在夏耐儿被谋杀的那天下午见过他,不过从那以后就没人见过他了,因此就连这条线索也变得隐淡了。亚历克斯考虑这种复杂的案件时有一个简单的公式。首先,你得回答每个人都会问的问题:什么样的人会干这样的事情?什么样的疯子?
他决定在街上调查时要去一趟西奥多·罗斯福学校。这所限制慎严的军事学校在加菲尔德公园里上体育课、搞一些准军事演习。有一线可能性的是某个眼尖的学员看见过什么。
一个无家可归的白发混蛋,辛普森爬上这所军事学校前面灰色的石台阶时想着。一个办事马虎、没有条理的恐怖杀手,在两个犯罪现场都留下了指纹和别的线索,却还是没有人能抓到这个狗东西。每一条线索都进了死胡同。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都犯了什么错误?他们把什么搞错了?不仅仅是他。亚历克斯和组里的其他人也搞错了。
辛普森是去找这个学校的校长的。负责的人。他曾在陆军中当过四年兵,其中两年是在越南。这所崭新的学校让他想起了战争中的后备军官训练队的中尉们。他们大部分是白人。在他看来,有几个人是无谓地牺牲了有两三个人,是他的朋友。
西奥多·罗斯福学校由四栋料理得极其井井有条的红砖楼房组成,屋顶都是陡直的石板瓦。有两个屋顶上有烟囱,正吐着弯弯的青烟。这个地方的一切都在向他大喊着〃条理〃、〃秩序〃和〃死去的白人中尉〃。
他一边继续独自围着学校走,一边想,试想想,像这样一所学校却在东南区,在居民区的附近。这个想像让他笑了。他几乎可以看见五百个左右朝气蓬勃的单纯的年轻人,穿着品蓝军礼服、光可鉴人的靴子,戴着缀羽饰的礼帽。可真值得一看。甚至可能看了会有点好处。
〃先生,您有什么事?〃当他开始向这些楼中看起来像是教学楼的那一栋走去时,一个矮小的黄头发的学员走过来问。
〃你在这儿站岗吗?〃辛普森拖长声音轻轻地问,这种声调是他在阿拉巴马州长大的妈妈在他身上留下的最后的遗迹。
这个兵娃娃摇摇头,〃不是,先生。不过我能帮您做什么吗?〃〃我是华盛顿警察局的。〃辛普森说,〃我需要和负责人谈谈。你安排一下吧,士兵?〃
〃是,长官!〃
长这么大还只有这个学员向他敬过礼,辛普森不得不忍住今天第一个,也许是惟一的一个,笑容。
第52章
早晨九点钟,军校三百多名干干净净、伏伏帖帖的初中学员和高中学员们涌进了李将军会堂。学员们穿着正规的校服:灰色宽松裤、黑衬衣黑领带、灰色茄克衫。
索乔娜学校的凶手从他硬硬的木座位上看见那个高大的黑人男子走进会堂。他立刻就认出了他。这个笨蛋是约翰·辛普森侦探。
他是亚历克斯的朋友和搭档。
这可不是件好事。事实上,这可太糟糕了。这个凶手马上就开始惊慌起来,有点害怕起来。他不知道这个市局的警察是不是就要来抓他了。他们知道他是谁吗?
他想跑但是现在跑不出去了。他只好坐着挨到结束,强撑到底。
这个凶手最初的反应是感到羞耻。他觉得他要病了。要呕吐或者怎么样了。他想把头埋到大腿里面去。他觉得像这样被抓住真是傻透了。
道貌岸然的威尔逊上校和那个侦探在那边站着,好像有他妈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就要发生似的。他坐的地方离他们大约有二十码远。每一个经过的学员都向大人们敬礼,就跟一群傻机器人似的。屋子里开始充满了叽叽喳喳疑虑的谈话声。
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要发生了吗?这种想法在这个凶手的头脑里面尖叫。警察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逮捕他吗?他被抓住了吗?
不过,他们怎么可能查到了他的什么?这说不通。这种想法稍稍让他平静下来。
一种错误的平静?一种错误的安全感?他不知道,他在硬硬的木座位上稍稍坐低一点,希望他能怎么样消失掉。
接着他又在座位上坐得直直的了。噢,该死!来了!当那个凶手侦探和威尔逊上校一起慢慢地朝讲台走去时,他紧紧地注视着。他的心跳就像一首白蟒神的歌里面的节奏乐器组一样。
大会开始照常是愚蠢的学员宣誓,〃言行诚实、正直〃,那一套废话。接着威尔逊上校开始谈〃加菲尔德公园里发生的杀害两个孩子的可鄙的谋杀案〃。
威尔逊接着说:〃市局的警察正在公园和附近地区调查。也许西奥多·罗斯福的某个学员无意中看见过什么可能对警察的调查有帮助的东西。也许你们中的某个人能在某些方面帮助警察。〃
那这就是这个堂堂的凶杀案侦探到这儿来的原因了。一次他妈的官方调查。他妈的正在进行中的两起谋杀案的调查。
不过,这个凶手还是屏着呼吸。当辛普森朝讲台上的话筒走过去的时候,他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这个高高的黑人在这一屋子制服、短发、多半脸色红润的人里面可真高大。他是个庞然大物。他穿着黑色的便装皮短大衣,灰色衬衣,戴着黑色领
带,看起来还很酷。他伫立在讲台前,那讲台似乎只适合威尔逊那么高的人。
〃我在越南时在几个看起来跟你们差不多大的中尉手下当过兵。〃侦探对着话筒里说。他的声音很冷静、很深沉。接着他笑了,大多数学员也笑了。他很有台风,非常潇洒。看起来还真是像模像样的。这个凶手觉得辛普森正在朝下面的学员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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