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说:“爷爷使的是‘吕家拆骨拳’,爷爷偏心眼——只教大壮不教我!”
吕方不说话,只嘿嘿乐。周玉想,老吕家还有祖传绝技。问道:“爹呀,咱们还去蟒山吗?”
吕方说:“我知道你不去蟒山,但这条道我认识,五十八年前我从这里走过。好吧,咱们把这两个小子送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周玉一边开车一边感叹:爹爹当年二十几岁,现在已是耄耋老人!想当年,爹可是文武全才呀!
王文星绝对是个敢想敢干的红卫兵小将。那年武斗,他败走麦城,被对立面打得颓唐大败。他带领众小将一气跑出百十里。对立面一鼓作气,继续穷追猛打。王文星扎到西山里。他们绕过皇台镇,继续向西挺进。他想,胜败乃兵家常事,不信不翻身。他们身处大山,这里高山叠嶂,怪石嶙峋,森林密布。金钱豹、黑熊、狼群和野猪常在林中出没。这里远离平原,交通闭塞,却是没有被人类践踏的一片圣土。
传说,在很远很远以前,有一条巨蟒盘踞在这里,吃光了这里的虎、豹、豺、狼,开始下山吃人类的牛、马、驴、羊。天神下降,要捉拿那厮。但天神也奈何不得它便请来雷神,雷神终将巨蟒殛死。蟒骨隆起一座小山,蟒腹内脏被雷电烧焦。这座小山便是蟒山。山外长满青藤、葛针,山顶一片葱茏。山内却是一座崆洞。洞内有一条暗河,一股激流汩汩流淌,千古以来,清流不断,暗走三十里,泻在七里河滩。这就是七里河的源头。
王文星带领人马在山中游荡,无意中发现小山下一个黑洞,让大家在洞中小憩一时。山下洞南北走向,长不过二十米。在洞内尽头有一洞孔透着丝丝凉气。此时正是平原酷暑难耐之时,在这洞里却是凉爽异常。王文星顿感蹊跷,看看能爬进一个人,王文星要只身探险。大家还希望他指挥“战斗”,纷纷劝他不可莽撞。他拧了一节松枝,点起火把,只身进入洞穴。到了洞里,除去碎石绊脚,便是水流的哗哗声响。洞内奇冷,令人胆寒。他却一步一步向前走。他发现,这座山,下边是洞,上边是盘肠小道。一步一步向上走,不多时便上到洞顶。到了洞顶看见有透亮处,他用石头击打,打开后恰似天窗。这个窗口有三尺见方,拨开窗口外的青藤叶草,看见山下的涧水,远处的高山。山川美景,一览无余,美不胜收。他高兴地返回洞底,钻出洞口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可爱的战友”。“可爱的战友”有的惊奇,有的怀疑,有的担心洞中有妖魔鬼怪,劝大家立刻离开这里。但离开这里去哪里?不如先在这里暂避一时。何时时来运转再杀回顺城。王文星一伙在这里小住了十天,革命战友从顺城赶来报告好消息:中央文革副组长陈伯达讲了话:他坚决支持革命造反派的一切革命行动!对立面如扎破的皮球,瘪了!王文星立刻带领人马杀回顺城。
王文星从缅甸回来,依靠打杀捞到了五个矿井,但他并不心甘。开矿井劳心费神、风险极大。于是,他重操旧业,轻车熟路贩运海洛因。从边境运回顺城,再从顺城运到广州、深圳,交给香港毒贩,把货转运到西欧、北美。随着国内缉毒工作深入,打击力度加大,王文星开始收缩贩毒量次。他想自己生产、制造毒品。将这些毒品加工成化工原料,以半成品名义出口到香港,可赚取更多港币、美金。王文星聪明伶俐,若把这些天分用在工作上、研究事业上,肯定是个上好人才。可惜基因变异,令他走向另一条不归路。因为制造毒品,需要一个极其隐蔽的地点,选来选去,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最后他想起二十年前的意外发现,决定在蟒山建立秘密生产毒品的加工点。他从曲阳请来十名能工巧匠,专门来蟒山开凿山洞。按他的设计,在洞底开凿一条通向峭壁的暗道,以备将来不测。沿洞向上开凿石阶,石阶两边开凿出几间小石屋。开到山顶时,把天窗加大,安上护栏。在洞底,把地下河用石板蓬盖,只留一处,这一处建一座小拦水坝。坝上设有闸门,可关可开。在坝下安装一台十千瓦的发电机。这十个工匠在山洞中吃、住、干,共干了一年零三个月,终于大功告成。他对工程非常满意,甩给每个石匠两万元,这在当地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反复叮嘱工匠,任何时候不可对外人说起这项工程。
王文星在监狱服刑时,“政府”看他年轻有文化,培养他学电工。一年后,他成为监狱劳改工厂的电工师傅。他不但对很多电器会修,而且还会设计、调式、安装。蟒山洞工匠完活后,他自己在洞内安装布线。在水坝下安装好交流发电机开闸试车,洞内灯光通亮,一次成功。接着买来烧杯、量筒、酒精灯、搅拌器等化学实验器皿、设备,又买来红磷、碘、盐酸、蒸馏水、氢氧化钠、麻黄素等化学原料、试剂,按他在香港学的配方工艺做试验。经过十几次反复试验,终于试验出如冰糖一样的结晶体——甲基苯丙胺。生产制造“甲基苯丙胺”必须用麻黄素,这在国内绝对禁止买卖。如用麻黄素,时间久了势必露出蛛丝马迹,招来公安的追查。所以王文星在香港洽谈合资事宜之时,就为此事专门咨询一位化学博士。博士说,可以从治疗呼吸道疾病的药物中提取过氧麻黄素。这样,虽加大了制造成本,却换来长久安全。
为了洞内的安全,他从青海花重金买来一只纯种藏獒幼崽,从山西请来一位老鳏夫专门伺候小藏獒。王文星把煤矿指挥大权交给他的得力干将,把主要精力用在合资建设“顺城大酒店”上,他的合资伙伴就是他贩毒运毒同伙人——一个香港大毒贩。他们以“顺城大酒店”做掩护,行制毒运毒之实。王文星和香港人每周在蟒山制毒两桶,把制出的液体毒品封装进盛“双氧水”的包装桶内,然后,把这两桶“双氧水”桶送生产“双氧水”化工厂,和双氧水产品一起报关出口。“双氧水”收货人就是这个香港人。他从货品中挑出装有毒品的桶,经过二次加工,就生成如冰糖一样的结晶体,这就是俗称“冰毒”。冰毒有提神、耐力、精神振奋的特殊作用,所以受到吸毒、用毒分子的青睐。在毒品市场上,每克冰毒比黄金还贵重。王文星二人沆瀣一气,从一九八六年开始至今,已制毒一千一百多桶。想起这些年,大把钞票落进自己账下,心里好不痛快。
再看当前,形势急转直下,惶惶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五天前,香港人如惊弓之鸟,惊慌逃走。自己只差一步,却被限制出境。现在躲在这蟒山,虽然可以安全一时,却保不了安全一世。不定几时,就会天兵突降,自己插翅难逃。想想自己所犯所为,按当时刑法,哪一条都会判处自己去见阎王!王文星正在洞内凭窗眺望,忽然听见藏獒一阵狂吠,急忙向山下瞧,发现有生人,仔细一看,正是自己的死对头——牛富有。他马上想到,公安已追到这里,肯定会把进出小路封死。当然狡兔有三窟嘛,堵死一条路,还有另一条。王文星急忙下到洞底。三舅、四舅、二胖,还有山西鳏夫四人正在打牌。
王文星说:“刚才狗叫是不是外边有生人?”
打牌的三个人顾不上答话,老鳏夫说:“八成外边有人!”
王文星对三舅、四舅说:“舅舅哇,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吃、用、使什么都有,这里是大山窝,又是大雪天,公安也不会追到这里……我和二胖去外巡查一下,看有无情况。你三人可打‘拱猪’。”
王文星把二胖叫走。陈世好、陈世吉和老鳏夫打起了“拱猪”。王文星掖上“勃郎宁”,二胖带上“雷鸣登”,从另一石洞钻出蟒山。山涧到处是雪,二人走得跌跌撞撞。
二胖问:“咱们上哪里?”
王文星说:“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二胖说:“还有两千块!”
王文星说:“我听见狗叫,也看见生人,这个人就是牛富有。我估计他肯定带来公安,所以咱们今日要走。现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个人。让他们三人在洞里支撑吧!”
二胖问:“咱们去哪里?”
王文星说:“咱们得快走,咱们如能走出山,再能劫一辆车,开车到前面火车站。咱们把枪一扔,上火车去云南,在那里过边境。”
二胖说:“如边境过不去呢?”
王文星说:“过得去,咱们可以找边民带路!”
二人走出山涧时天已黑了。抄近路走了四个多小时才到皇台镇。在下坡路上正好遇见一辆汽车。二人暗喜天无绝人之路。王文星抽出手枪截住汽车,本想连唬带骗就把汽车弄到手,谁知却撞在人家的枪口上!……
第三十五章 龙年盛世
第三十五章龙年盛世
大壮、二生和缉毒队长五人在车里等候增援人员到来。近天黑时刮起了大风,山风呼啸着卷起雪花,天气骤然降温。
大壮说:“咱们就死守在车里等他们到来,这样的天,他们路又不熟,那不等到猴年马月呀!”
缉毒队长说:“要不咱们把车开回去,迎着他们?也省得浪费时间!”
大壮说:“我看不如咱们进洞搅他们一下。”
缉毒队长说:“咱们怎么搅他们?从洞口?进不去。局长要咱们不可轻举妄动,等大队人马来了,再研究破洞之策!”
二生听大壮有想法,就说:“我看我哥的想法可以,这洞里不过三五人,还有一条狗。我们如果打进去,就能节省时间,提前破洞!”
缉毒队长说:“你哥俩想法是对的,可咱们一不熟悉洞内情况,二不知这些人有多少枪支。局长要咱们把守进出口,以防他们逃窜!”
大壮说:“咱们不知这洞有几个进出口,也许咱把住这个洞,他从那边洞口逃跑。谁不知狡兔有三窟?”
缉毒队长说:“咱们现在人少,只有两把枪,这王文星有枪,号称可以武装一个排。”
二生说:“管他多少枪哩,他也不能都放在洞里。”
缉毒队长说:“是,刑警队已抄了顺城大酒店,收缴三十二支枪。所以,蟒山洞最多有两把枪。我想听听你二人的想法。”
大壮说:“如其躲在车里,还不如进洞侦察一把。如枪多,咱先不打。如枪少,能打就打,能捉就捉。反正不能让这小子们舒服了!我看见山顶有人造天窗,那么,我们就可以从天窗进洞,'奇。书'他们肯定想不到,队长你看怎么样?”
缉毒队长急忙摇头说:“不行不行,太冒险。山上风急雪大,爬山?现在又无安全设施,不能让你们二人去冒这个险!”
矿主牛富有在一边听了半天,他说:“咱们如其在此静等,真不如进洞侦察一下。大壮、二生的功夫谁不知?他们能从竖井揹人升井,爬这小山还不是小菜一碟!我看队长你就同意了吧!”
缉毒队长还是摇头说:“你们是见义勇为而来,我们从心里感谢三位。决不能因为这个案件让你们二人去冒险!”
二生说:“队长,你不就是怕担责任吗?有牛大哥作证,一切后果和你没关系!怎么样?”
缉毒队长说:“不是我怕担责任,是咱们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大壮借雪光看腕上手表,时针指向九点半。大壮、二生下了汽车,把身上的棉衣脱下来,说:“我二人爬山进洞,和队长无关系。你们就等在这里,守住进出口。别担心我们!”
缉毒队长说:“你们真要爬山进洞?”
他急忙把自己身上的防弹背心脱下来,又让那个小民警也脱下防弹背心,给大壮、二生穿上。大壮、二生推开缉毒队长手中的防弹背心说:“我们穿这个,攀山进洞不方便!”
缉毒队长用命令口气说:“安全第一!穿上!”
大壮、二生穿好防弹背心,向缉毒队长三人挥挥手,跑到蟒山脚下。二人向山上看了看,不过三十几米高。蟒山是园台形,山上长满了葛藤、小榆树、小枫树。二人选好方位,向上一窜,两手薅住岩石、树干、葛藤,像猿猴一样灵巧,大壮在前,二生在后,有时二生拽住大壮的双脚,借一下力,就蹿到大壮的上边。
缉毒队长三人在山下看大壮兄弟二人很快爬上山顶,象看了一场杂技。三人不由高兴得点头对视、挥拳助威、无声赞誉!大壮、二生爬上山顶,向山下招招手,缉毒队长向他们挥挥手表示祝贺。山顶一片雪白。一组天窗被皑皑白雪覆盖。侧耳听听,山洞内寂静无声。大壮搬掉护栏,推开一扇窗户,伸头向里看看,无动静。大壮攀着边沿轻轻跳下去,二生接着也跳下来。
大壮说:“我在前,你在后,咱俩相隔开,防备发冷枪。”
二人顺台阶一步一步向下走,走到第二层,忽然听见大狗狂吠。狗吠之后,就听见有人说:“不对,山顶有情况,咱们去看看!”
大壮、二生听说有人要上来,就闪在一边,等人过来打他个突袭。说话的人正是老三陈世好。陈世好听外甥王文星说和二胖去外边察看,结果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他就起了疑心。因为他清楚王文星的为人。
他把牌一扔说:“这王文星今日又在涮舅舅们。弄不好外边紧急,蟒山已被公安发现,他借去外观察之际,是不是鞋底抹油——溜了?”
老四陈世吉说:“三哥说得对,可能怕人多不好走,他二人先跑了,把咱困在这里当了替死鬼!”
老鳏夫只知喂他的藏獒。藏獒从小就和他在一起,吃他喂食,听他号令。白天夜里和他在一起,寸步不离。老鳏夫从不过问王文星和香港人在洞里干什么。他不问不看,也不和别人说,一心只想喂养好藏獒。
听说王文星走了,就说:“他怎能走哩?还欠我俩月工钱哩!”
老鳏夫不知洞外情况!陈世好说:“老西子,你还作梦哩,公安正追王文星哩,我们也难逃噩运!”
老鳏夫说:“咱知道甚哩?咱干过甚坏事?咱只知喂狗,公安抓咱干甚哩?”
陈世吉发火了,说:“喂,老家伙!你可知他二人是从哪条道走的?”
老鳏夫说:“知道知道,他二人是从南边暗道走的,暗道门咱们打不开。那开关钥匙由王总自己保管。”
陈世吉开口大骂王文星:“这王八小子也太没人性,只顾自己!”
陈世好说:“别罗嗦了,咱们还是上去看看有情况无有?”
老鳏夫说:“你二人先上去,我在洞底守门户,那狗不能放出去,它会伤人的!”
一听老鳏夫不愿上山顶,二人一前一后向上爬去。
老四陈世吉说:“三哥,我看不会有人,谁有那么大功夫,爬上山,跳进洞?那公安个个吃得肥头大耳,谁玩命爬山?我看是风吹的响声。”
陈世好说:“咱们查查看,没人更好,不过咱们也得想法逃出大山,不能困死在这里!”
陈世好话没说完,突然被人一拳打在后脖梗子上,一阵昏厥,跌倒在石阶上。老四陈世吉在后见三哥被人打倒,刚想上去救助,两腿被人从后猛踢,跌了个狗吃屎。
大壮见洞下走上来两个黑影,二人一边走一边说,大壮出拳猛击此人的后脖梗。怕他醒过来挣扎逃跑,又顺手在大胯上猛拍一掌。
二生把老四陈世吉从后踢倒,陈世吉马上来一个“王八翻身”,接着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抡拳踢腿和二生战在一起。老四陈世吉已经四十几岁,正是壮年。二生还不到三十。论功夫,陈世吉老到,论气力,二生正是好年华。打得你来我往,不相上下。大壮就站在一边看二人打斗。
老三陈世好醒过来才看清楚,袭击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揭“陈世公司”老底、拆“陈世公司”台的那个小子。他想,事情为何这么凑巧?为何老陈家、老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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