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佛之宴 备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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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佛之宴 备宴(上)-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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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生不死。
  不死的生物,君奉大人……
  我背后爬满了鸡皮疙瘩。
  “如果这个村落的人全都是十几年前迁移到这里来的……,那么还没有人过世,也并不奇怪吧?”
  “恩……可是……”青年警官放开双手,握住拳头。“可是……”
  “不过这也只是推测。我想他们家里应该没有牌位或神龛这类东西。他们——这里的居民,虽然有过去的记忆,却没有过去的记录。他们应该没有将这类东西带过来。只是……尽管没有这些东西,但是在他们的认知里,应该不是没有,只是不去看、不去思考而已。因为没有的话,是很不自然的。”
  “我……我去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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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用的。他们绝对不会让你看牌位和神龛,也绝对不会承认家里没有有这些东西。他们认定神龛就在家里,只是不去看而已。对他们来说,这才是事实,他们不可能做出破坏事实的行动。万一去找神龛,却找不到,他们就会发现矛盾。如此一来,那么现在的自我也会跟着消失了。”
  “可是……”
  “听好了,熊田先生的生活费全都是从东京寄来的吧?住在下田的人再怎么频繁地上东京。长达几十年间都从东京投递,还是很奇怪吧?要我断言也行,熊田先生的儿子不住在下田,应该也不住在东京。然后,寄到这个村落来的生活费,全都是从东京中央邮局寄出来的,对吧?你这么想吧?关口先生……?”
  “啊……”
  “以这一点来说,这个村子是虚构的村子。可是呢,在前来这里的途中我也说了,虚构与现实并没有差别。因为尽管这是个虚构的村落,居民却实际存在。这些居民也有过去,甚至有户籍。这么一来,虚实根本已经颠倒过来了,就像警察先生说的,关口先生的朋友所体验到的事,才是虚构。”
  “这、这么抽象的事,我不懂。我是维护地方治安的警官,但是……但是这……关口先生,你从刚才就一声不吭,难道你对这个人的话……”
  “渊茫壬�
  我完全了解渊茫慕孤恰=栌锰玫旱幕袄此担|想要身为渊茫伞D昵嵯缦卵膊榈哪W硬豢赡苋莸孟氯绱斯值氖隆N椅薹ㄖ笔釉|,结果转向堂岛开口:“那么是谁……为了什么……做出这样的事?”
  “这我不晓得。”
  “可是……”
  废弃的房屋。屋顶破陋,门板也掉了。
  山鸟啼叫。
  “怎么样?两位要就这样回去吗?或者还有什么事要调查呢?再继续走下去,就离开村落了。前面就是最后一户……,我记得是须藤家,警察先生,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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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去就是草丛了。虽然有路,但应该没有人居住。我要去调查一下,两位呢?”
  “你要……调查什么?”
  “墓地呀。这座村落很古老,我认为撇开现在的居民不谈,应该有以前的村人的墓地才对。而且从两位的话来看,前方或许有庄屋(注:江户时代,领主从村落中选出的管理者,多为地方望族,主要代替领主执行统筹纳亲及其他行政事务。为一村之长,相当于现代的村长。)或村长的家,那么宅子的土地里或许会有墓地。我想看看。”
  “佐伯家啊……”渊茫剜�
  “我也去。如果那里有建筑物……我应该要看一下。不管堂岛先生的话是真是假……我都得确认一下才行。”
  “真是尽忠职守。”堂岛说。
  路旁立着损坏的石佛。
  表面磨损到连脸部的凹凸都看不出来,简直就像野篦坊,略微偏西,染上橘色的斜阳使得它的轮廓更显得暧昧。
  继续走了约十五分钟。
  几乎无路可走了。虽然地面硬实,但也只是勉强能够通过而已。
  我低着头,尽可能什么都不去想,只顾着挪动双脚。思考的话,或许可以得到某些答案,可是仿佛会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压倒理性而涌上来,我一心只感到恐怖。
  有野兽的气息。
  即便不是如此,山林原本就十分可怕。
  我停止思考,只是注视着大地。
  杂草、枯草、果实、虫的尸骸、树叶、泥土……
  “啊……”
  ——烟蒂。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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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渊茫坪跹奂獾姆⑾至耸裁矗跃俚幕舳鞑奖叩牟荽浴�
  “关口先生!你看一下!”
  我已经……什么都不太想看了。
  我踮起脚尖望去。渊茫辛松骸昂猛矗 彼α怂κ帧K孟裣肽闷鹗裁础�
  “这……是有刺铁的丝网。真危险哪,尽然卷起来放在这种地方?……为什么……?”
  年轻巡查抬起头来。“……为什么美军要封锁这里?喂!”
  警官的表情泫然欲泣。
  我无法思考。
  “警察先生,正确地说,应该是曾经封锁这里吧,是过去式。以时期来推断,应该是占领解除了,所以在归国前撤收了。可是这条山路十分险恶,而且这些东西也不值得带回去,所以就这么扔下不管了吧。噢噢……”
  堂岛说道这里,停下脚步。接着他说:“关口先生,你的朋友似乎没有错乱。”
  “咦?”
  “喏……那一户就是佐伯家吧?”
  堂岛伸手指去,他的影子伸得长长的。
  我害怕踩上他的影子。
  “喏,你看。好大的宅子,简直就像大本营。不,比大本营规模更大。大成这样的话,航空照片也拍得到。”
  “咦……?”
  ——怎么可能?
  航空照片不是没拍到吗?
  渊茫芰斯ィ乙猜掏痰馗仙纤�
  在我追上去之前,年轻巡查叫了出来:“啊……这……这种地方竟然有这么壮观的宅第……,不敢相信!简直就像古装电影里出现的大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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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桩富丽堂皇的宅第。
  我曾经想……应该有的。
  我也曾经怀疑……真的有吗?
  我也曾经期望……不可能有。
  可是,光保的妄想……如今在我眼前显现出它铁证如山的壮观容貌。
  那是一栋门面堂皇的宅第,庭院有土墙围绕。
  大门的旁边盖了一栋简陋的小屋。
  那应该就是光保住的小屋——驻在所吧。
  “看看这规模,就算庭院里有墓地也不奇怪吧。可是……这么宏伟的宅邸竟然空无一人,而且遭到废弃,这实在……”
  堂岛跨步过去。
  我心想……
  竟然这里有宅邸,就表示过去有人住在这里。那么……
  例如,这样的推论能够成立吗?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我,如今仍然死命挣扎着想要维持自我。
  我所想到的可能性,是全村共谋,杀掉了住在这栋宅邸的一族。如果全村的人都是共犯,要隐匿恶犯罪,应该是易如反掌。
  不管有谁询问任何事,只要昧着惺惺使糊涂——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下,只要默不作声,犯罪甚至可能不会曝光。
  ——这种情况,磨刀师阿辰要怎么解释?
  假设说,磨刀师阿辰其实不是来拜访村子,而是来拜访这栋宅邸的呢?磨刀师阿辰偶然造访,目击到大宅里的人惨遭杀害的尸体,吓得落荒而逃。他的经历渲染为村人遭到大屠杀这种耸动的流言,传播开来,结果就像报纸上写的,警察开始介入调查。可是如果全村人都是共犯,想要遮掩是很简单的,之所以没有后续报道,是因为犯罪被完美隐匿了吧。
  ——此时,光保来了。
  犯罪被顺利压下来后十几年,知道当时情况的人——光保公平竟然突然出现了。村人当然会装傻。再怎么说,光保以前终究是个警官。
  这……
  可是……
  稍微走下坡道,愈来愈接近宅邸了。
  ——不行。
  这个推论无法解释任何疑点。
  村人可是全部被掉包了。
  我闭上眼睛,用力甩了一下头。
  光保的记忆是正确的。迫近眼睛的宅邸本身,它的存在就证明了这一点。那么……就像堂岛刚才说的,那个老人家当时该根本不住在这个村子里。
  ——那样的话……
  堂岛来到门前,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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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他仰望门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关口先生……”大声呼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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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佐……佐伯……,门牌上写着佐伯!这下子错不了了。光保先生是正常的,关口先生。他既没有错乱,也没有混乱。换言之,这里……是户人村!”
  没错。
  这里是户人村。
  刚才堂岛不也说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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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样的话,那些老人似乎真的是从外地迁来的。可是,呃,他们的记忆被操纵什么的,我一时实在无法相信……,因为一般根本不会有人去做这么大费周章、而且荒诞的事。就算真的办得到,首先根本就没有动机这么做、也没有方法。不是吗?堂岛先生!”
  堂岛打开门扉。
  “动机是什么?你知道动机是什么吗?堂岛先生!”渊茫笊省�
  堂岛瞥了渊茫谎郏Φ溃骸拔业比徊恢馈!苯幼潘担骸安还前。郧爸辉谡饫锏娜耍褂性镜拇迦硕嫉侥亩チ四兀俊�
  “大……大屠杀……吗?”
  “这个嘛……”堂岛装傻,穿过门扉。
  “你是说大屠杀是事实吗?堂岛先生,可是从来没有报道过那种事啊!”
  “报纸不是报道过吗?”
  “那是传闻,报道只说是传闻!”渊茫袷且炝籼玫核频拇蠛鹱拧!啊夷瞧ǖ郎纤稻阶攀值鞑榱恕6园桑乜谙壬磕愕囊馑际蔷」芫匠雒娴鞑榕叮慈匀晃薹ń衣妒率德穑吭趺纯赡埽∥裁矗俊�
  堂岛打开玄关门,回过头说:“这很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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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村人的替身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啊……”渊茫饷刺镜溃赝俣鄣奈遥叭绻迦巳勘坏舭俏恕谑未笸郎薄痹|按住了额头。“……这有可能吗?”
  有可能。
  我也这么认为,如果这是组织性的犯罪,可能性就更大了。而渊茫孟裢橇恕蛐硭且馐缎缘夭蝗ハ搿录澈罂隙ㄒ刈乓桓隼肫娴木薮笥白印�
  那就是——军部。
  唯一的证人——磨刀师阿辰被宪兵绑走了。
  军部解散后,美军在现场徘徊不去。
  不管是对报社的资讯操纵,或是对警方的搜查施压,如果军部参与其中,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无论是抹消户籍、窜改地图、回收记录或洗脑——每一样应该都不是难事。
  不祥的感觉超越不详的预感,凝结成不详的图像。
  但是……为什么?
  “但是为什么?”渊茫菜怠!按笸郎钡亩鞘裁矗课彝巳靡话俨剑腥系舭迦苏庵只牡姆凼问俏搜诟谴笸郎焙昧恕D敲创笸郎钡亩鞘裁矗俊�
  堂岛默默地走进屋子里。
  “两位看看,所有的家具用品都还留着,连玄关的插花也就这样枯萎了。”
  “堂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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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废物了,没关系的。”
  只听见他的声音。
  堂岛不断地往里面走去。
  落后的话……会迷路的。
  嘹亮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只会满口为什么。”
  漫长的、铺榻榻米的走廊,涂成红色的窗格。
  “你们就这么想要制造谜团吗?”
  灰泥工艺的窗户,污渍,污垢,灰尘。
  “谜团不可能只靠谜团本身成立。”
  榻榻米上一大片污渍……血迹。
  转了好几次弯。
  “其实答案早就明摆在眼前了。不,世上只存在着答案。”
  纸门开了。
  “用不着问是什么,苹果就是苹果。只有不知道苹果的人发问,苹果才会使谜。而这个谜题的答案则是:这是苹果……。可笑。用不着问、用不着回答,苹果不就是苹果吗?”
  纸门开了。
  “喏,你们寻找的答案就在这里面。”
  纸门开了,堂岛回头。“关口先生,你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没错,我早就知道了。
  内厅。
  禁忌的内厅里的……
  不死的生物……
  君封大人……,这就是动机。
  内厅十分寂寥,有些阴寒。透过纸窗、栏间(注:设置于天花板与纸拉门上框,形似窗户,作为采光、通风、装饰之用。除一般格状外,有些栏间雕工繁复华丽,富艺术价值。),夕阳被滤掉大半,变得微弱,在无数榻榻米粗疏的纹路上起伏着。
  堂岛笔直地走过房间,来到壁翕前,拿下挂轴,用力拍打墙壁。
  “叽”的一声。
  墙壁不费吹灰之力地开启了。
  渊茫啡纤频爻彝艘谎郏幼磐芬膊换厮频刈呦虮隰狻H缓笏奖诶锩妫⒊隽瞬怀缮募饨小�
  吃了即可长生的不死生物……
  那不可能是这个世上的生物。
  可是,如果它真的存在……
  我认识一个科学家,为了追求不死,误入冥界。提供那个人资金的,不也是帝国陆军吗?那么……
  踏出一步。穿着鞋子踩上榻榻米的感觉好讨厌。
  再一步。
  我知道,我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近乎疯狂的预期心理。
  尽管期待,却又恐惧……,这……
  我站在壁翕前,然后……
  我以模糊不清的眼睛,慢慢地望进里面。
  这里,简直是……
  “简直是异空间……”渊茫⑺频厮怠�
  里面是个漆黑模糊的小房间。
  是因为光亮太少吗……?
  房间中央,有个疑似祭坛的东西,上头放着不知是哪一国的异性装饰。
  前面倒着一个干瘪的物体。
  那是尸体吗?或许是尸体,也或许不是尸体。祭坛上摆着一册老旧的书本。更里面是……
  一个质感湿滑的块状物镇坐在那里。
  没有头的胴体上,附着短小的手足……
  ——君封大人。
  它阵阵微动着。
  ——是活的。
  此时,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
  回头一看……
  一个背着大行李的卖药郎站在那里。
  灯光蓦然熄灭。
  *
  ——就到这里为止。
  后来我的记忆中断了。
  只有卖药郎的相貌烙印在视网膜里。
  而那段极度脱离现实的记之后,接着是模糊的、梦一般的山景。
  舞台布景般的天空,缭绕的云霞,已经山峦。美丽的色彩在脑海中复苏。是朝阳吗?还是夕阳?还有那缤纷闪烁的,树叶。那时棵大树。我在景色中眺望着大树。我是景色中的一部分。
  在废屋昏暗的内厅看到的卖药郎脸孔,与那片雄伟的群山及巨木的风景,在我的心中没有间隔地直接连接在一起。就像从电影底片中抽出场景,重新剪接过一般。
  这是不可能的。不伴随时间经过而在空间中移动,是不可能的。那么连续的情景就是梦境,那一定是梦的记忆。可是……
  梦的情景就这样成了现实。
  察觉到的时候,我已经身在与梦境如出一辙的景色中。我站在大树底下,被众多男子包围。他们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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