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上古时期一场大战使得长皇鼎破碎,雁回首四山崩陷,沧水、余水倒灌,成了现在的太上湖。长皇鼎碎片落入人间,千百年来,但凡碎片相遇人间便是一场大乱。而此时平静了两百多年的人间再起波澜……各位书友要是觉得《长皇鼎》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长皇鼎最新章节;长皇鼎无弹窗;长皇鼎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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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北方天寒。刚进十月,大雪掩埋了雁回山脉以北整片大地。
这时候风小了雪也小了,几片零零落落的碎沫在白茫茫的天地间漂着。马蹄落在上面软绵绵不着力,苏令也不敢快行。其后的二三十人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挪步。
一个少年突然跳下马,穿过马队坐到一旁的雪地上,气哼哼的把火炉一扔。余下二三十人也只得停下。
这样的天气,那少年娇娇嫩嫩的,年岁不过十二三,也是难为他了。
一老妇轻叹一声,翻身下马,温声劝道,“太子殿下,再忍忍吧!就要到高渠了。”
“嬷嬷!这话可是从前日你就开始说了罢!”少年赌气似的把兔绒帽子狠狠向下扯,盖住了半个脸,“总之我是不走了。平时也就罢了,这大雪天的也偏要选这样的路走。再有,你可不要喊我太子太子的。”
老妇劝不得,快走几步到苏令马前。
苏令也是无可奈何,看看这天气!“天快要黑了,必须尽快赶到驿站。”
老妇道,“小侯爷,您看…唉…殿下是实在累着了……”
苏令看看四周,人困马乏。这些都曾是小北营的军人,面有倦色却无丝毫抱怨。苏令轻叹,连着几天状况不断,今日更是从早晨到现在一刻也没休息,这些训练有素的军人都这个样子。雪也小了,一会儿稍稍赶点,天黑前赶到驿站也没问题。
苏令冲老妇微微点点头,翻身下了马。
老妇喜的连连道谢,拾起火炉,冷冰冰的。原来是里面的火早就熄了。老妇心中一时感触,顿时两眼含泪,忙把外袍给少年披上,柔声道,“殿下,当心湿了衣服。”
少年哪里受过这样的罪,一时心中委屈,听着老妇柔声相劝,一时忍不住扑到老妇怀中,大哭起来。
那少年本是大显前太子启恒。
这事说来也是荒唐。
大显一朝自显武王建国,历经二百一十六年,历届天子莫不是英明有道的守成之君,朝堂也不少贤臣,自是物阜民安盛世之治。四方诸侯也无一不是尊王守礼。从显武王传了八世至当今皇上启勋,才出现变象。
当朝皇帝还是太子时,倒也敬孝有德,虽然贪图享乐爱慕美色,却也没什么大错,继位后才愈发放肆起来。后来文昭太皇皇太后仙去,皇帝没了人管制更是肆意妄为。到了新阜四年得美人云裳,行为竟越加荒唐。
云裳天生绝色,却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又目光短浅的妇人。自从生了一对子女,更是慢慢变得目中无人。那一日因为一朵牡丹与皇后起了争执,皇帝正好瞧见,却也自然是偏向云裳。
启恒年少气盛,为母后不平,便找了几名小厮,在御花园敲晕了云裳的宫女随从,用麻袋套住云裳扔进河里。云裳不懂水性,落了水惊慌失措,后幸得宫人救起。虽然没死,却也吓得三魂去了两魂,然后就在皇帝面前日夜哭啼,“太子小小年纪竟是如此歹毒。今日可是陛下在呢,若是哪天了……到太子继了位,我们母子三人哪还有活路。”
皇帝心中有几分爱惜儿子,也明白这后宫争宠之事,虽然心疼云裳,但见云裳也没伤着,只笑着劝道,“你莫要和他小孩至气,他哪有那么多恶毒的心思。你这些天在皇后面前也却是无礼了些。”
陈皇后自皇帝未继位时便跟了他,这许多年总还有些情义,因着此事也就过去了,只禁了启恒半月的足。云裳虽是心中怨恨却也说不得。
又过了几日,下元节,皇后趁着节日向皇帝请求免了启恒的禁足令,皇帝也是同意。
下元节,宫中大宴。云裳气愤皇帝这么轻易放过启恒,托病不去。
再说启恒被禁足,心中觉得憋屈,便独自出来走动。正走着突然被一个尚膳房的小太监撞个满怀,启恒也被洒了一身汤水。
那尚膳房的小太监忙跪地请罪。启恒细问下知道是给西宫云裳送细白羹的,顿时怒火中烧。启恒小孩心性,没什么城府,心中气恼,随手从路旁抓了把土掀开食盒扔进羹中。那小太监哪敢说话,只跪着战战兢兢。
“你就把这端去给他!”启恒道。
小太监吓得连连磕头,“太子殿下!可放过奴才吧!”
“我让你去你就去!”启恒道。
小太监如何不知这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哪敢真送去?提了食盒跑回尚膳房,哭嚷嚷地去寻尚膳房头领赵安得。
赵安德是个精于世故的,“哎!你个小子可是撞到麻烦了!这事不许再说。”
小太监吓得腿软,道,“那太子那边?!”
赵安德道,“你个不开眼的!皇后娘娘仁德,对咱奴才也好。太子前些日子刚触了眉头,今天这事若是说出来又是一件大事。你只当没发生过。细白羹我已经让人重做了,等会你赶紧端过去。”
云裳正恼着皇帝还不来,屋里大小器具被扔得满地,婢女太监没一个敢出声。小太监在院外也听到动静,可这羹又不敢不送,战战兢兢前脚刚进来,云裳看到,抓起茶碗便朝他脸上扔去。怒道,“不过是陛下一日没来,你们就这般不上心了,送个羹也这么慢!”
小太监一脸茶水,端着的细白羹却没敢撒。好在茶是凉的,这才没烫着,却又不敢去擦,忙的跪倒请罪。谁知他心里害怕,不着意说漏嘴把遇着太子之事说了。几人追问一番,小太监耐不住逼问,把事情经过全抖了出来。
云裳听罢气的发狂,又要去见皇帝。
一人说“这不过是件小事,即使陛下知道也不过是大事化小罢了。”
婢女中有一个唤作素如的,心性也是歹毒,在云裳耳边耳语几句,云裳喜道,“若是能除去他……,最好是能除去他!”
云裳让人勒死赵安得,又往汤羹里放了毒药,哭哭啼啼的便闯上大殿,扑进皇帝怀中,“太子心性歹毒,前些日子把她扔进河里要害我性命不成,今日又在羹中下毒,非要害了我的命才罢。”
启恒道自己只往那羹中撒了把土,若是当时有毒毒死她也不为过。
因为有上次事情,皇帝也知道启恒和云裳两相不对付,又听启恒承认在羹中做了手脚,命人去验羹也确实有毒。皇帝心道启恒难以继承大位,也是私心偏向启辛,便想着顺势改立。便也不细查,只当是启恒下毒。下诏说启恒德行败坏,废了启恒太子位。启恒辩解不得,那皇后却要说话。皇帝道,“便是你教的好儿子!”。
云裳仍不肯罢休又玩起了绝食的把戏,躺在皇帝怀里呜呜咽咽地哭,皇帝看着心疼不已。“太子心里容不下我,日后也是战战兢兢的。以后怕是水也不敢喝了!”
皇后知道云裳必定不会轻易放过启恒,又怕启恒莽撞再惹是非。况且启恒被废了太子之位,可见皇帝对他已心生厌恶,日后若再出了什么差错怕是无可转寰。便求着皇帝将启恒送往陈国。皇帝心烦,索性同意了。中间也不知道云裳又说了什么,皇帝竟然下令,不许陈国迎接。
皇后向启恒道,“我儿见不得我受委屈,实在是长大了。可这后宫之中前堂之上甚至普天之下,事情都是莽撞不得的。凡是总要想着后果才好,你父王宠着云裳,我们母子二人争不过她。你因为生气去伤她,最后受损害的却是你,得意的却是她。你这鲁莽的性子总要改改,不然到哪里母后也放心不下。”又道,“你陈伯父是个正直之人,你定要多听他话,不要再只顾贪玩,男儿却是要有些本事的。”
启恒道云裳和那帮奸佞小人在,自己如何还有回来的机会?倒是担心皇后被人害了。
皇后道,“你祖母把统领后宫权利交给我,那帮人算计到我身上,也奈何不了我。况且你父王也非完全糊涂,到底肯念些夫妻恩情。我儿此去定有再回之日。”
启恒于心底却也清楚他和云裳自是容不下彼此,而父王必定偏向云裳,因此虽是千般不愿也只得去了。
第二章()
陈国在北方。
那时天下初定,北戎侵犯,太祖封陈留陈王,又道,“北方贼寇侵扰,你等领兵北上,自雁回以北所得土地皆属陈国。”陈留遂率兵向北,直夺回七十一城,逼得北戎退至两界山。陈留为防备北戎再南下,将陈国王都定在高渠。
高渠在两界山山脉的一处平谷中,距离边境不过五十里,俨然是要将都邑做陈国屏障。陈留命人将他葬在两界山北,隔着无定河与北方辽阔草原相望。
皇帝将启恒发配陈国,只拨给了八十随从。按说启恒是有罪被罚,必然不会像之前的规格。只是山高路远,宫中又有想斩草除根的人,这一路如何能安稳?皇后也想到了这一层,更忧心这随从之中就有云裳的人,便求皇帝让苏令送行,皇帝准了。
连着三日大雪,路上难行,以至于进了陈国国境已有半月,却仍是未到高渠,天气越来越冷,启恒早已急了。
众人走走停停,启恒在马背上坐了半天,又冷又累,心里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更是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才赌气下马。只是他天性好强,心中委屈却不肯说出来,直到嬷嬷给他披上外袍,心中触动。到底也不过十二三岁,再也忍不住,才大哭起来。
苏令见启恒这样大哭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走过来拍拍启恒肩膀,在他旁边坐下,“殿下。”
启恒怕苏令笑话,才要擦干眼泪,手放到脸上才察觉,这么一会儿眼泪竟然结了冰!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扑哧笑了出来。
本来这一众人,见小殿下大哭,正不知所措,小殿下却突然自己笑了,一个个心也舒展了。
苏令便道,“殿下,我们可是必须动身了,这雪地里过不了夜。”
启恒看了看周围,是一望无际的茫茫白雪,在这里睡下晚上不定就给冻死。正说要走,又看苏令那一脸严肃,忍不住调侃道,“晚依姑姑听你的,那我也听你的。”
苏令耳根有些发红。众人难得的见这个终日板着面孔的小侯爷这样尴尬,也纷纷侧目。苏令沉声道,“殿下,这处却是不能过夜。”
启恒伤心来得快去的也快,刚才那么一说也只不过是打趣,却见那苏令竟丝毫没有笑意,便起身一边拍拍身上的雪,一边嘟囔道,“行了行了,我走就是了。”
太阳渐渐落下去。风虽然软趴趴的没有气势,但是却像是在冰窟窿里冻得结实的棉花一样,看似软绵绵的,等一下一下地刮到脸上,也是刺啦的疼。一众人裹着袍子,虽然是赶路,也不敢跑快了。苏令盘算着照这速度日落前赶到驿站也不成问题,因此也不催。启恒更是悠悠哒哒地坐在马上。启恒心情倒是好了很多,不时的和旁边的随从个说笑,有时也抱怨自己那个舅舅怎么把国都定在这么冷的地方。那些随从虽然和他相处久了,但因为是常年在信陵,天子脚下都知道规矩最,因此和启恒说话多少带些拘谨。
尹均也是听说过陈王守疆的故事,听启恒调侃陈王,这时候竟也不顾及身份,道,“这国都定在高渠可是陈国先祖定的,陈王不惜以国都作为屏障,普天之下有哪个诸侯能这样做!”
启恒不过是随口一说,却看这些人这么敬重陈王,也不说话。
山回路转,再绕过前面的山道便要到驿站了。却见远处雪地上隐隐约约显出一众人马。马蹄踏在雪地上没有声音,这天地间静悄悄的,远方的人像是幽灵一样突然出现。众人瞬间警惕起来。
苏令勒住马,远远看着那队人马。陈国骑兵装扮。
苏令停下,示意众人原地待命,独自策马过去。到了近处才看清果然是陈国人,最前面的统帅他也认得,是陈国将军卢岩。
卢岩护送陈皇后到王都信陵时,遇见苏令父亲,两人脾性相投一见如故。苏令当时不过七岁,却也隐约记得。
卢岩朗声问道,“前面可是护送启恒殿下的队伍?”
苏令道,“定远侯帐下骠凌骑副将苏令,奉令护送启恒殿下入陈。”
卢岩没想到对面俊朗小将军竟然是旧识之子,大笑道,“是苏侯府的小侯爷,和侯爷还真有几分像。我是卢岩,从西南回高渠。”
“来时家父还特地嘱咐问候您。”苏令道,言语间却有些疑虑,皇上下令不许迎接,陈王怎么会不知道?
卢岩见苏令神色,当下明白苏令心中的思量,低声道,“小侯爷放心,陈王恪守王命。我也不是接殿下,只是自鹿城回高渠复命时碰巧遇上。”
苏令倒也明白了。必定是陈王见这许多天殿下还不到,不甚放心,才命卢岩来此。
卢岩策马向前,又向启恒见了礼。
启恒挤出笑来,“这样的天气,马也跑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
卢岩笑笑,“山路本就难走,下了山就好了。山下积雪没那么厚,官道上也清理的差不多了,太阳落山前定能赶到华道山。”
两队人马相并,苏令和卢岩策马在前。
“好在卢将军赶来了。”苏令轻叹道,“护送殿下本有八十人,如今只剩这二十六人。”
卢岩初看到他们时,便料到路上必然不太平,“皇上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只是这些随从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也不是能轻易对付的,现在竟然损失大半!那些人这么明目张胆?你可知道是些什么人?”
“前几天我们擒获了两个人,只是盘查不出什么。”苏令顿了一下,旋即又道,“之后家父传信来,信中说荒狼卫近日离开了信陵。”
“荒狼卫?荒狼卫不会轻易出动,这次怎么会……”卢岩心道,荒狼卫是直接听令于皇帝,怎么能有人没有经过皇帝,而擅自调动?难道那皇帝竟要杀了自己儿子?
“陛下将荒狼卫的调用交给了韦无妄。那帮人又都是怀了杀心来的,人数武功不比我等少。这些人虽然武功不如,却都是忠心耿耿。我们这一路也是千般小心,但是到底是敌暗我明难以防备。”苏令叹道。“这些日子也不敢从大路走,只能绕着这山路,不料突然大雪,山道难行,才耽搁了几天。”
“难怪如此。陈王见殿下迟迟不至,必是预料到了,才特意让人告诉我进山走,或许能遇见。”卢岩心知苏令虽然三言两语说完,但这一路的辛苦可想而知,不免暗赞果然虎父无犬子。
第三章()
太阳还没落下去,就已经能看到驿站的炊烟。
卢岩笑道,“咱们也能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走,怎么着晚上也能在高渠吃饭了。”
再向前,雪已经被扫开,上面撒着干草,马厩前挂着个大旗,上面一个‘陈’字。驿站在一片白色的背景下,格外显眼。
一个小男孩正有模有样的舞剑,突然警觉抬头,看见远处一队骑兵,喜得一下收了剑,跑上前去。
“爹爹!”卢岩还未下马,便见一个小男孩扑了过来。那小男孩不过七八岁年纪,相貌也是清秀,只一对眉眼竟有八分像卢岩,不是他的幼子卢尺是谁?
“你怎么在这来了?!”卢岩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