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佑走道:“云儿,你练得都很好了,只是还不够狠,我自己也是用不出这个狠劲的,但我希望你能用得出来“,“还要怎么狠。”小帆有点疲倦了,他毕竟一夜未睡,又累了半天,眼皮都打架了,“怎么狠,老子告诉你“,少华走过去,挥起鞭子在小帆身上狠抽了两鞭,“啊,啊”,小帆大叫两声,跪在了地上,疼得哭了,少华还要再抽,“你干什么”,潘佑安道,“今天才是第一天,他已经不错了,你看把他累的“,“你别管,老子从来就是这么教这小兔崽子的“,少华道:“你不是说他五天就能练会吗,那就五天。“ “起来“,少华踢了小帆一脚,“给我练“,小帆听爹爹改了日子,哭道:“不是说十天吗,爹爹饶了云儿吧。“,“老子说几天就是几天,你他娘的还敢跟老子讨价还价了“,“啪”,又是一鞭抽在了小帆的裸背上,小帆被抽得扑倒在地,接着又着实挨了两鞭,小帆哭喊了起来,“爹爹别打了,五天就五天,云儿接着练就是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连眼泪都不敢擦,又提起了剑。
“下边几招; 无至,无情,无怨,无元,无物,无你,无我“。
“是“,小帆接着再练。无至,无情,无怨三招走的是拚字诀,看似以命相拚,要的只是一个气势,实质是要对手恐惧,在生死的压力下,自乱方寸,小帆天性良善,和潘佑安相近,潘佑安知道小帆决计很难马上练出这个拚意的,可少华对这套剑法甚为熟悉,若是看见儿子练的不合他意,恐又大加挞罚,他不想看小帆受苦,遂上前叫停,抢下小帆手中的剑,“云儿,先喝口水吧。我给你讲讲这几招,咱边喝边说。“ 小帆哪里敢动,他腾出了手,擦擦眼泪,看着爹爹,等着少华发话。
“喝什么水“,少华把剑从潘佑安手中夺过来,扔给小帆,喝道:“练“。看到小帆已经开始肩背耸动着抽泣,潘佑安冲少华大喊:“你想干什么,累死他,还是想打死他,他昨天一夜都没敢睡啊““打死他,他要是被我打死,还算得了好死呢,你以为你是在救他,你是在害他。“ 少华喊道:“他一夜没睡,那他知不知道,老子活了三十多年,一夜没睡的时候有多少,从进奉安城起,我就没好好睡过。““你”,潘佑安气的一甩袖子,坐回了椅子上,“他是你儿子,你随便吧。““你给我练“,”爹爹,让云儿喘口气吧“,小帆跪下哭求。少华一脚把小帆踹倒在地,用鞭子狠狠抽打他,吼道:“我能让你喘气,别人能吗,你不是要做大将军吗,不是要为了中原天下的大好河山吗,就你这个怂样子,你拿什么为了天下,拿什么为了大好河山。“ 小帆疼的在地上叫着滚着,“爹爹,别打,爹爹,饶命啊。“赵林儿在门外听到小帆被鞭子抽打的凄厉叫声,哭喊道:“云儿哥哥,林儿来救你“,她想要冲进院去,丁晨和老十八死堵着门就是不让她进,她情急之下,要用轻功越过门墙,丁晨伸手拽了她的腿把她扔在了地上,冲赵林儿喊道:“赵堡主,你能不能消停会儿,不是只有你心疼小王爷,我们也疼,你进去干什么,你进去了就能拦得住王爷吗?你觉得小王爷想让你看着他挨打;看着他哭吗? “赵林儿闻言,不再硬闯,她咚咚敲着门,哭道:“萧叔叔,林儿求求您,您手下留情,不要这样对他,他会痛的呀“ 说完,她颓然坐在了门口的地上,抱头大哭起来,“云儿哥哥,林儿不要你做大将军,不要。“小帆听到赵林儿的哭声,躲着鞭子,大声喊着:“林儿,快离开这儿,别在这儿呆着,“,又对丁晨喊道:“哥哥,快把她轰走。““赵堡主“,丁晨道:“你还是走吧,别让云儿难堪。““我走“,赵林儿站起来,隔着门缝说道:“云儿哥哥,林儿这就走,我等你练好了出来吃林儿给你煮的菜。“ 赵林儿说罢,哭着离开后院。
看着小帆满身绽红的鞭痕,听着小帆声声的告饶,潘佑安心疼地把脸转向一边,心道:“萧大哥可是真狠哪“,可他和少华出生入死,怎会不知少华的心意,他强压着自己不过去拉劝,手指都快抓破了身上的衣衫,少华却是越抽越狠,骂道:“饶命,我能饶你的命,别人会不会饶,算你小子倒霉,谁让你是我萧少华的儿子,为了你三叔心里的天下,我早把能杀的人都杀了,老子为什么不让别人伺候你,为什么不让你争强好胜,为什么关你打你,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让你过上普通人的安乐日子。“,少华住了手,对着趴在地上痛哭的儿子说道:“老子不能一辈子跟着你,你既然也想为了天下人,就注定会比你三叔还苦,你知道怎么才能真正做到为天下人么,老子告诉你,你得先让自己活着,才能看得到天下的大好河山“,少华说着,挥鞭又打,鞭子向雨点般落在小帆身上,鞭鞭见血。小帆听了少华的话,握紧双拳,忍着疼,硬抗着,不再出声,“啊”,他突然大叫着翻转身子,伸手抓住了少华抽下的鞭头,少华气的用力想夺竟没有夺过去,小帆抬头直视着爹爹的眼睛,少华不禁心中一震,自从少征死后,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儿子眼中又闪现出儿时刚毅倔强的目光,那是他传给儿子的,早就被他打掉磨光的狂霸之气,“爹爹,云儿懂了“,小帆松开了少华的鞭子,站了起来,他走到潘佑安旁边的桌案前,拿过茶壶喝了口水,走回来,对少华说道:“云儿会好好练,五天就五天,练不好,爹爹就打吧,云儿再哭再求,爹爹也不用住手“。
小帆从地上捡起了木剑,“无天,无地,无尊,无至,无情,无怨,无元,无物,无你,无我, “,他笑道:“云儿从小看见爹爹杀人就会做恶梦的,可我现在就当面前站着的是突厥人和想杀爹爹的人,云儿跟他们拼了,“他冷然又道:“而且是他死我活。“,小帆话音未落,人已离地,剑已挥出,他本来功力天成,又被少华逼骂出了横心,无名剑的威力在他手中越发的显现了出来。
潘佑安走了过来和少华并排站在一起,他看着少华摇头轻笑,“萧大哥,真有你的,你说得对,那样是害了他“,潘佑安也收起笑容,仔细盯着小帆练剑,稍有差错,便提醒道:“云儿,错了,剑花向上“,少华紧接着便是一鞭抽去。
皮鞭的抽打声和小帆的哭叫声,整整持续了五天五夜,赵林儿听着,每天都趴在沉鱼落雁的怀里哭个不停,沉鱼落雁从未见过从小活泼开朗的林儿这样难过,也陪着她一起落泪。
第六天中午,后院的门被人推开,小帆拿着苍吟剑,带着一身的鞭伤,走了出来,身后的潘佑安对少华说道:“萧大哥,你得重新给我盖一个后院了,云儿都快把这儿的房子拆了。“少华回头看着被剑气击得一片狼藉的墙面和屋顶,满地散落的树枝和花瓣,笑道:“你不是说把林儿给我做儿媳妇吗,这可就都是我萧家的东西了,我给你盖的着吗。“潘佑安笑骂:“萧少华,你也太不要脸了吧。“赵林儿站在前院,看着小帆微笑着向她走了过来,不顾他赤裸着上身,满身的血色,还有众人的目光,跑过去投身入怀,小帆捧起她的脸,看着她哭得像桃子一样红肿的眼睛,说道:“林儿,我困了,先去睡会儿。“ 说完,放开赵林儿的手,进了自己的屋。
“我陪你“,赵林儿跟了过去。
“林儿,你别去”,潘佑安喝道,举步去拦。
“没事,那小兔崽子不敢,“少华拉住潘佑安,笑道:“你放心吧,他和我不一样,我是他老子,我知道。““就因为你是他老子,我才不放心“,潘佑安走到小帆屋外,从门缝中,看到小帆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赵林儿坐在一边帮他扇扇子,过了片刻,也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两天后,金陵城外,少华对前来送行的小帆和赵林儿说道:“回去吧,我办完事,回来找你们。““爹爹去哪啊,再多陪云儿几天吧“,小帆道:“云儿还有好多事想和爹爹商量呢“ 他睡了整整两天,少华给他治伤他都没醒,海小妖跟他说的关于夏峰远和冰火符的事他还没来得及跟爹爹说,还有那个卓铃,爹爹不听,他也不敢再提。
“你还没挨够打么。“ 少华道:“有什么可商量的,老子知道你能保住小命就够的,剩下的,自己干去吧。“ 他把赵林儿招到近前,笑道:“小丫头,你云儿哥哥就交给你照顾了。“ “好的“,赵林儿道:“我们在这等萧叔叔回来“,少华又道:“林儿,等找到你慧儿姐姐,你跟她好好相处,慧儿性子很好,你别太霸道了,别难为你云儿哥哥。“,赵林儿知道少华话中的意思,点点头,“林儿明白。“ 她偷眼看看小帆,红了脸,小帆却低垂着头,不看她。
少华刚要上马,想起来几件事,回头对小帆说道:“金燕北是突厥人,你看到他要小心,不过晾他也不敢再进中原,还有,那海小妖,我跟她结了拜,她是我妹子了。““啊” 小帆抬头喊了一声,本来听说金燕北是突厥人,他就够心惊的了,再听说爹爹和那海小妖结了拜,更是诧异,心说:“爹呀,您知道她是什么人就跟她结拜。““干什么”,少华喝道:“老子的闲事,你还想管么?““云儿不敢。“ 小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脸上还有前几天,为了卓铃的事,少华扇他耳光留下的手指印。
“不敢就滚“,少华骂完,跨上了马背,和丁晨,老十八离开了金陵直奔药王山。
再见伊人(上)
小帆和赵林儿转回金陵城内,就见一些孩童手里发着传单,嘴里喊着:“海妖帮帮主海小妖十日之后在隐带桥上拍卖冰火符,因来客甚多,遂要求所有欲购冰火符之人都必须住在归鸿楼,每人每日一百两银子。
“ 赵林儿随手接了一张传单,看了看,“云儿哥哥,不如我们也去凑凑热闹。““那是当然”,两人商定后,先回兰若居禀明了潘佑安,而后双双来到归鸿楼。归鸿楼是海妖帮在秦淮河边开的一家客栈,门面豪华,可容纳上百人居住,赵林儿刚踏进归鸿楼,伙计便来招呼:“是赵堡主吧。““正是“,“对不住,人太多,只给您留了一间上房,不过“ 伙计道:“帮主吩咐,给您铺了两张床,不收您银子“。赵林儿看了堆坐在大厅的各色人等,对伙计说道:“替我谢过你家帮主,她想的真是周到。“ 。
两人跟着伙计进了二楼的房间,这间上房有两扇相对的窗户,一扇窗可以看到归鸿楼的大厅,另一扇窗正对着归鸿楼的后街,秦淮河两岸平常时候就十分的热闹,有了海小妖的造势,更是人声鼎沸,南腔北调,人群穿梭不停。
屋中铺好了两张大床,没有地方放椅子了,赵林儿只能坐在床上,叹道:“一天一百两,小妖姐姐还真是会做生意。““别叫她姐姐行么“,小帆站在临街的窗边往下看着:”你没听我爹说跟她结拜了么。“赵林儿笑道:”那你喊我林儿姑姑好了。““我什么都缺“,小帆道:“还就不缺姑姑。““其实小妖姐姐不错的“,赵林儿歪头笑道:“哪天成了你娘也说不准。““那怎么可能“小帆不屑:“我爹连兰姑姑都不娶,能娶她“,他走到桌边正要倒茶,正对着大厅的窗户虚掩着,楼下一个女子说道,:“伙计,请问这里还有房间么?“ 小帆一听,这声音好耳熟呀,他马上推开了窗户向下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妙龄少女站在柜台前,正向伙计询问。
“有“伙计答道,又向她身后指了指:“可就是得和其他人住一起,都是男人,你一个姑娘家恐怕不太方便。“,那女子顺着伙计的手指转头向身后望去,一群男人正坐在那瞅着她看,还有人笑道:“跟我们住一起吧,一百两银子,我们也不算白花了,哈哈。“ 她的整个脸都蒙在黑色的薄纱下,看不清相貌,可小帆清楚地看到她腰间挂着的一卷长鞭,“姐姐“,小帆推门出来,站在楼梯口,望向那女子轻轻问了一声,“清月姐姐,是你么“,那女子闻声抬头,与小帆对视片刻,向后退了几步,胸前轻微的起伏着,小帆看着她刚要下楼,那女子猛地掉转身形,快步跑出了归鸿楼。
“清月,等等我”,小帆喊着奔下二楼,追到了大街上,街上人来人往,却已没了那女子的身影,小帆四下寻找,边跑边喊:“清月姐姐,你在哪,你出来吧,让云儿好好谢谢你啊,清月“。 小帆从东到西跑了几圈,还是没看到冷清月。
“云儿哥哥”,赵林儿从后边追了上来,看着小帆沮丧的表情和气喘吁吁的样子,问道:“你在找谁啊。““清月姐姐“小帆道:“我的救命恩人““恩人?“,赵林儿道:“那我也帮你喊吧“ “清月姐姐,清月姐姐“,赵林儿也大喊几声。“算了“小帆道,“回去吧,看来她不愿意见我“。
两人回到归鸿楼,小帆坐在床上,满脸愁容,不发一言,“云儿哥哥,你确定没有看错么。“赵林儿问。
“不会错的“,小帆道:“一定是她。““那她为什么不愿意见你“,“她救了我的命,我却伤了她。““你怎么伤她了“ 。
“我和她有了夫妻之实“。
“什么是夫妻之实“,赵林儿不懂。
“就是说,我跟她做了成亲以后才能做的事。““你说什么“,赵林儿又惊又气,问道:“那她是你媳妇么?“,“不是”,小帆摇头道:“我媳妇就是为了这个才走的。““那也就是说,她是你的小老婆喽。“小帆不答,闪烁的眼神似是默认,赵林儿怒视着小帆,一张俏脸渐渐变得煞白,她气得大喊了句:“赵云儿,你混蛋。“ 抬手就要打小帆耳光,眼泪也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小帆抓住她的手腕不松也不说话,更不去去看她的眼睛。小帆的沉默躲闪让赵林儿伤心不已,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楼下伙计大声迎客道:“马堂主,楼上请,您的客房早就准备好了。““万马堂堂主,先别哭了”小帆忙制止住赵林儿,放下她,走到窗边,从细细的窗缝里,小帆看到马鸣飞一个人,从楼下走了上来,他的房间就在小帆和赵林儿的隔壁。赵林儿听了小帆的话,趴在床上,用枕头堵着嘴,小声地抽泣着。
赵林儿一直哭到深夜,小帆看她哭泣心里也是疼惜,可又不知该怎么劝她。
“啪”,临街的窗楞不知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小帆走过去,小心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就见一个黑影从旁边的房间跳到大街上,奔着一个方向窜将出去,“谁啊“,赵林儿走过来。
“马鸣飞“,小帆道:“你待着,我跟着他。“小帆说完,也跳到街上,跟着那身影一路追了下去,看到赵林儿跟了过来,小帆小声道:“跟着我干什么,快回去”,“我可是玉面飞鹰的弟子,“,赵林儿道:”轻功不比你差。“ 此言不假,赵林儿本就十分轻灵再加上潘佑安的独门轻功,走在小帆身边,他都不觉得有人相伴,心中也是赞叹。
马鸣飞来到金陵城外的河边,停了下来,小帆和赵林儿都很清楚,论武功,这厮可不是等闲之辈,怕被他发现,不敢跟得太近,只能离得远远的,躲在大树后,借着月光看着马鸣飞的动静。
马鸣飞在河边从左到右走来走去,像是等人又像是数着步子,不一会儿,他像是找好了一个位置,站在那低头看着河水,“他想干什么“,赵林儿问,“不知道“,小帆道:“等着看吧“ 正说着,马鸣飞突然纵身跳入了水中。
一个时辰过去了,马鸣飞还是没有游上来,赵林儿想要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