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帆和延成王整整跪了二天三夜,为少华求情的人来了又走,每个人出来的时候都是面色凝重,连太子和三皇子在殿里跪求皇上,也都被皇上哄了出来。到了第四天,延成王摇摇晃晃的跪不住了,小帆也知道皇上疼爱延成王,可就是搭上他,皇上仍是不肯见自己,小帆看着勤政殿的里又掌了灯,吃力的站了起来,把延成王交由宫人送回他的王府,自己也亦步亦趋的回了家。
若兰看到小帆的外衣上双膝渗出的血迹,和他面色青灰,摇摇欲坠的样子,轻轻扶他坐下,问道:“云儿,没见到皇上,是不是。“,小帆点点头,问兰姑姑,:“姑姑可曾去天牢看过爹爹么。“ “去过了,不让见面。“ 小帆闻言,狠敲自己的头,若兰抱着小帆,安慰着他:“云儿,别急,你爹爹会没事的。“,“兰姑姑,”,小帆抱住若兰,泪如泉涌,慧儿离去,冷清月失踪,他本已又痛又悔,爹爹又出了这样的事,他却什么也帮不上忙。看到云儿流泪,若兰何尝不是心如刀割,她和少华共同经历太多风雨,多少次她都亲眼看着他死里逃生,她不信少华能出多大的纰漏,可这次,她连见他一面都不能,也不晓得他有没有吃苦受罪,她知道少华为了她和姐姐还有云儿,就是受了大刑也不会倒反天牢的,想到这,若兰也止不住掩面哭泣,“兰姑姑,云儿有一事不明。“ 小帆抹了眼泪问道。
“什么事。”,“云儿没敢问爹爹,那日比武,爹爹为何会输给莫卡丹““这个。”若兰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放开小帆的手,走了开去。
小帆看着若兰犹豫难言的神色,追问了句:“兰姑姑,您知道的是不是,那莫卡丹对爹爹说了些什么,爹爹竟不还手。“见若兰低头不语,小帆拉着若兰的衣袖,跪在地上,“姑姑,告诉云儿吧,说不定能救爹爹呢,皇上就是因了这件事,才怀疑爹爹的。““姑姑,姑姑,“若兰躲闪着,小帆却跪着追着她,一定要问出个究竟。
“云儿。”,若兰无奈开了口,“这件事情,只能由你爹爹亲口告诉你,姑姑不能跟你说,你别逼姑姑了。“若兰把头偏过去,流了泪。
“姑姑莫为难,云儿不敢逼姑姑了“,小帆站了起来,扶着若兰坐下,说了声,:“ 姑姑去歇着吧,云儿也去睡了。“小帆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凝神想了想,翻身起来去找丁晨。
连着十几天,小帆每日都去求见皇上,也去天牢看望爹爹,每次都是失望而回。
爹爹明天就要被处斩了,夜里,小帆到若兰房里看望兰姑姑,若兰正在试几件衣裳,面带微笑,脸上没有一点悲伤的神情,见小帆进来,若兰将一只祖母绿的玉簪插在头上,笑着问道:“云儿,姑姑好看吗。““好看,兰姑姑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小帆帮若兰将簪子插正了些。
若兰站了起来,在小帆面前转了一圈,“云儿,这件衣裳是姑姑第一次见你爹爹的时候穿的,那时候,姑姑还是小姑娘呢。““姑姑现在可比小姑娘还水灵。““云儿的嘴可真甜,“,若兰看着小帆的眼睛,无限深情地说道:“云儿长得真象你爹爹,眼睛尤其的象,就象天上的星星一般。“ 若兰把小帆搂在怀里,:“云儿,要好好待慧儿和冷姑娘,她们都很喜欢你。““我知道,就象姑姑喜欢爹爹一样。“,“云儿“,若兰从桌上拿了两个酒杯,倒上酒,递给了小帆一杯,“来,陪姑姑喝一杯吧,姑姑知道你的伤已经好了“。
小帆接过酒杯,刚要喝下,一眼瞥向若兰的发髻,:“姑姑,你的簪子怎么又歪了。““是么”,若兰放下酒杯,去整头发,小帆站了起来,伸出左手去帮若兰,身子挡住了若兰的视线,右手将两个酒杯调换了位置,“现在好了“,小帆笑着坐回了椅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若兰也饮干了杯中酒。
“姑姑,这是爹爹的剑么。“小帆看到若兰床上的那把剑。
“是,这是你爹爹的苍吟剑,是你箫家传家之宝“小帆拿过那把剑,小心的抚摸着,眼神中流露出的神采就象是欣赏一件稀世奇珍,:“若是爹爹在家,云儿怎么都不敢摸它的,七岁那年,云儿玩爹爹的剑,被爹爹打得十几天只能趴着睡,就再也不敢碰它了,三叔死了以后,云儿用木剑都会挨打。“ 小帆说着拔出了那把剑,灯下一阵寒光凛凛。
若兰听着小帆缓缓说着儿时的事情,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身子又麻又软,竟不能动了,“云儿,你“,若兰吃惊的看着小帆,她不知道小帆什么时候换了那酒杯,小帆一笑,“姑姑,云儿的医术是爹爹教的,这麻汉散是爹爹配给您的吧; 姑姑想去救爹爹吗,云儿的武功比姑姑的要好,还是让云儿去吧,“小帆把若兰抱到床上,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含泪说道:“云儿对不起兰姑姑了,云儿知道姑姑没了爹爹也不想活在世上,可大姑姑为了爹爹和三叔,也是一生孤苦,大姑姑不喜欢云儿,兰姑姑就帮爹爹和云儿照顾大姑姑吧,慧儿和铁大伯都不在京城,十八个叔叔也都派出去找慧儿了,云儿也就没了负担,丁晨哥哥都安排好了,您和大姑姑连夜去往白云寺,那里有人接应,十八个叔叔也会在那会合,保护姑姑们走得越远越好。“若兰听了小帆这番话,口不能言,也不能摇头,只能流泪。“兰姑姑,云儿叫您一声娘吧,娘,爹爹对不起您,云儿替他跟您赔不是了。“说着小帆又给若兰磕了个头。言罢,小帆冲门口喊了一声,:“哥哥,带姑姑们走。“ 丁晨进门,将若兰抱走,大姑姑也被点了穴道,两个人一起被放到停在后门的马车上,若兰和霜晴泪眼婆娑的看着小帆,小帆跪倒在地:“云儿答应姑姑们,只要云儿活着,就把爹爹带回来。若是不能“ 小帆面向若兰,:“兰姑姑,来世,云儿做您的亲生儿子,好好孝敬您“,又转向霜晴,“大姑姑,云儿下辈子更乖些,您会喜欢云儿的。“ 若兰和霜晴望着小帆,只能低声的哭。
小帆站了起来放下车帘,对丁晨说道:“哥哥,别忘了你答应云儿的话。“ 丁晨抹了眼泪,“放心吧,小王爷,丁晨在,两个姑姑就没事。““走吧“小帆一挥手,“驾“,丁晨驱车离去。
小帆目送走了马车,回若兰房里拿了爹爹的剑,坐在空荡荡的大厅,静等天亮。
法场救父(下)
午时刚过,少华被押解到皇家校军场内,那日与莫卡丹交手的比武台,今日成了他的断头台,他走上台去,环顾四周,大内侍卫环围着断头台,外围都是皇上的亲兵和延成王的军队,断头台上立着一把笨重的铁制刑椅,看上去要有几百斤重,少华是东平王爷,奉旨可以不跪,他端坐在了刑椅上,刀斧手上前将少华的手脚都用绳子紧紧绑住,少华笑着对刀斧手说:“ 兄弟,你绑松点行不行,我跑不了,死前你也让我舒服舒服; 我若想跑,你今儿还能看得见我么。“ 刀斧手不理会,:“王爷,我知道您的本领,可这是属下的职责,绑得紧些,一会儿您能痛快一点。““行,你行“少华唉呦着说道:“我若活着走出这校军场,你就跟着我进禁卫军吧。““那我就先谢过王爷了“ 刀斧手绑好了少华,持刀站立一边。
少华抬头看着监刑的太子和卫国侯,笑道:“有太子和老侯爷亲自监斩,我萧少华死得也算风光了。““东平王爷,老朽是奉旨行事,你可不要怪我。“ 卫国侯微含了笑,看着他。
“哪里,哪里,能死在老侯爷手里,也是少华的造化了。““王爷,我父皇他,“太子神情沮丧, 这两天他一直苦劝父皇三思,也没有结果,他也不明白,父皇为何如此决绝要杀东平王爷。
“太子不必如此“,少华开颜一笑,:“ 萧少华死得甘愿。“ 心道,若是自己今天能顺顺利利的死了,倒也一了百了,皇上也不必再惦记着云儿了,云儿不过一时伤心难过,也总比入朝为官来得逍遥自在。
正午的阳光刺的少华睁不开眼,他索性闭了眼养神。昨天晚上,皇上到天牢看他,和他饮酒下棋,问他知不知道他那宝贝儿子这些天都干了些什么,其实就算皇上不告诉他,他也能想象,云儿那小子没他看着,啥都敢干,他本来跟皇上说,这出戏他不唱了,这赌局他认输,怕家里人出事也怕兄弟们不明就里生出事端,皇上却坚持让他赌到底,若是云儿不来主动请命,皇上就永远不再提那圣旨上的事情,少华听了也只能暗自苦笑,他知道皇上其实是想再借这个机会看看云儿会如何处事,毕竟是朝廷重任,不可轻易交与他人。
轰隆一声,午时一刻的大炮响了,小帆纵马持剑来到校军场外,被镇守校军场的禁卫军拦在门口,“都给我让开,“,小帆勒住缰绳,大声说道:“萧云帆今天是来看爹爹的,你们让进我就进,不让进我就闯,你们都是我爹爹的部下,难道让我父子见上最后一面都不行吗“ 。禁卫军持刃相向,不敢让路开门。正僵持间,小帆便看见几匹骏马向校军场方向急驰而来,待到近前一看,竟是镇守皇城四门的四位将军,“四位叔叔来做什么““来救王爷“ 郑为,张庭宇,蔡全海,庞维虎异口同声,“我们跟了萧大哥才归顺了朝廷,今日大哥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叔叔们不可“,小帆急道:“叔叔们的心意,云帆心领了,你们既已归顺了朝廷,就是朝廷的将军,不再是江湖的剑客,你们今天若劫了法场就是犯了杀头大罪,家人怎么办,又置我爹爹于何地呀,你们还想让我爹爹再担上犯上作乱的罪名吗。““可是,小王爷。”
“没什么可是的“,小帆打断了他们的话,“你们若还认我爹爹为大哥,就回去守住皇城,不要擅离职守。”
又是轰隆一声,午时二刻的大炮也响过了,小帆马打盘旋,说道:“叔叔们若要帮云帆,就叫这些禁卫军的兄弟们让开,放云帆进去。我就感激不尽了。你们快回去吧,云帆一定能救出爹爹“ 。小帆不想动手伤了爹爹的人,可那催魂的炮声,让他焦急万分。
“闪开一条路,放小王爷进去。“ 禁卫军听命,立即闪立两旁,小帆催马进了校军场。
刀斧手已经手握刀柄,横向少华颈后,只等三声炮响,“住手,“小帆大喝一声,飞马到了法场正中,白马一生嘶叫,前蹄悬空,刚自落地,小帆手持苍吟剑,脚蹋马鞍,跃身而起,越过包围的重重军兵,飘落在断头台上,负手而立,白衣随风而动,四周的大内侍卫全都拔出兵刃,跳上台来,围住了小帆。
“萧云帆,你拿剑上来,要做什么。“ 大内侍卫总管晁昊天上前问道,“做什么,这还用问“,小帆冷笑,“当然是来劫法场“,小帆转头望向刑椅,见少华鬓发微松,身穿囚衣,闭着眼被牢牢绑在刑椅上,动也不动,那绳子怎么绑得住爹爹,莫不是爹爹受了刑么,想到这,小帆大叫一声:”爹爹“,眼泪掉了下来。
少华缓缓睁开眼,他听见儿子跃上了断头台,就知道这个赌他恐怕是输定了,“云儿,回家。“ 少华喝命着儿子,小帆哭着望着他,不说话也不动步,“回家。“,少华厉声喊了出来。
“我不,“小帆喊道:“今天救不回爹爹,云儿死也不回去。“少华都好多年没听过儿子跟他说“不“了,儿子也就在十岁以前,看他脸色好跟他耍赖才敢说个“不“字出来,少华威吓小帆道:““你再不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云儿今天不能听您的,”; 小帆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眼,:“等把爹爹救回去,云儿任爹爹打,不哭不叫不求饶。““萧云帆“,卫国侯一拍横案,:“光天化日,你胆敢来劫法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去你娘的狗屁王法“,小帆用剑指着卫国侯,骂道:“你们诬陷我爹爹通敌叛国,又无实证,不过堂,不审问就要开斩,你倒说说看,这算哪门子王法。“卫国侯哪曾被个孩子这般骂过,又不知怎么回答,直气的满头银发抖个不停。
“萧云帆,你武功再高,也是单枪匹马,这里有上千人,你一人一剑可要想清楚了。“太子不想小帆出事,急着提醒。
“一人一剑,又怎样,“, 小帆满脸的不屑,:“ 云帆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上次爹爹迎战莫卡丹,想必你们是没开够眼,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萧家的天岳伏龙剑。“,说罢,小帆面向那些大内侍卫,抱拳一礼:“各位兄台、,萧云帆不想伤人,今天是为救我爹爹而来,若是失手伤到了你们,我先给各位赔礼了。“小帆按下绷簧,拔出了苍吟剑,阳光下,冷光闪烁,分外耀眼。
“给我把剑收起来,小兔崽子,谁让你拿我的剑了。“ 少华气急,差点就要离座了。
“萧云帆,你不是想见朕吗,朕在这呢,你有什么话想说啊。“随着话音未落,皇上从刑案边的屏风后,慢慢走了出来,坐在刑案后的椅子上。
“皇上“,小帆愣住了,这二十天来,他每天都在勤政殿外跪着求见皇上,可就是不得见,不想今日在法场之上,皇上却现了身。
“萧云帆,你怎么了,变哑巴了。“ 皇上冷冷说道:“你再不说,我可就下旨杀人了。““皇上,您为什么要杀我爹爹啊 “,小帆抬起泪眼,看着皇上,满含悲愤地说道:“爹爹常对云帆说皇上英明神武,举世无双,如若不然,我爹爹何等英雄豪杰,怎么可能辅佐您这么多年,可您不宣不问,就给他订了个通敌之罪,避了世人,竟要杀他,到底所为何来啊?。“ 小帆咽了泪,跪了下来,求道:“皇上,求您看在我爹爹是开国的功臣,放了我爹爹吧,云帆以性命担保,爹爹决不会勾结突厥叛国的。“皇上不答,说道:“萧云帆,你持剑前来劫法场,就不怕朕连你一起杀了。““怕?“ 小帆站起身来,朗声答道:“实话告诉您,云帆长到十七岁,就怕挨爹爹的打,其他的,还没怕过什么呢。““若朕就是不放你爹爹呢。?”
“不放,“小帆冷哼一声,“我就血洗你这皇家校军场。”
“你这是威胁朕了,““威胁又怎样,你平白地要杀我爹爹就是昏君,横竖大不了一死,又能如何。“皇上闻言,微微皱了一下眉,心头有些火起,心道这小家伙,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闭嘴,你这小畜牲,会不会说人话。“,听到这昏君二字,少华知道儿子是急怒攻心,口不择言了。
“萧云帆,你说你爹爹不会勾结突厥叛国,怎么证明啊。“ 皇上压了压火气。
“您要云帆怎么证明“,听了这话,少华知道儿子就要上了皇上的套,暗自提了心。
“你爹爹无缘无故输给了莫卡丹,突厥使臣来京路上又被江湖人士所杀,这两件事在一起,你不觉得奇怪吗,你爹爹可曾是武林盟主,朕怎么知道他会不会串通江湖匪类,杀死来使啊。““胡说八道,就为这个吗,爹爹那天身子不舒服才输的,皇上还不许人生病吗“。小帆撒了慌又气得不行,面红耳赤地说道:“那使臣被杀,您派人去江湖中查查不就行了吗,什么都没查呢,凭啥咬定是我爹爹做的““谁能去查啊。“ 皇上摇摇头,“这么重要的事,哪找那么合适的人去。““我“ 小帆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我去。““云儿,” 少华喊了一声,向后一仰,把脑袋撞到了铁椅子上。
“你去不了“ 皇上看了少华一眼,藏了笑意,:“你还小,又没出过门,什么都不懂,又只想行医,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