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干事气急败坏,他吼道:“你看到许副团长走了,怎么都不拦住他?”
“薛干事,你在说笑话吧?没有命令,我怎么敢拦许副团长?”哨兵不服气地嚷道:“薛干事,你自己怎么不当场拦他?”
薛干事哑口无言,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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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熏子是开着小车过来的,她开车载着许岩去东京。在车上,她很担心地问许岩:“许一佐,您没得到政委同意,就这样擅自出来了。。。这样,会不会给您带来麻烦啊?其实,吃一顿饭,这真不重要的,但您不要为此惹了麻烦啊。”
刚刚在许岩和薛干事的对话中谈起“林政委”,南宫熏子就开始担心了。在RB人想象中,解放军的政委都是那种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贝利亚式人物,他们腰间插着驳壳枪,一言不合就会拔枪出来嚷道:“我代表人民处决你!”——总之,是非常可怕的人物。
许岩为了跟自己吃饭,居然忤逆这样手掌杀伐的大人物,南宫熏子忧心忡忡。
跟林丹梅吵架,许岩已经不是第一次干了,欺负那位有点胆小的团政委,对许岩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了,看到南宫熏子还为此吓得战战兢兢的样子,他觉得有点好笑:“没事的。林政委人很好,他会理解的。对了,南宫小姐,你是东京人吧?”
“嗨依!论起户籍,在下是东京人,不过论起血统来,在下该算是华裔了——在下的祖先是中国人。”
“你们家族是华侨?难怪你的名字不怎么像RB名字。”
看到许岩对此像是有点感兴趣,南宫熏子也很高兴能有个话题能与他攀谈:“按照家族里传下来的说法,在下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抱歉,我也算不清到底是多少代的爷爷了,他曾是明末时华夏将军,曾在鲁王和张尚书手下打仗。但后来鲁王战败,我的先辈为了不做满清的臣民,东渡RB,从此我们家族就一直在RB定居下来了。”
许岩“哦”了一声:“难怪南宫小姐你会说中文,还说得很不错,这该是家族里传授的吧?没有语言基础的话,外国人学习中文可是很难的。”
“嗨依!许一佐,您猜对的,这几百年下来,我们南宫家早就融入了RB社会了,但却一直坚持给后代传授中文,一代代坚持了下来,传承了几百年了。
小时候,我还不明白,说RB那么先进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坚持学中文呢?但父亲却告诉我,这是家族的祖训。那位东渡RB的祖先曾留下遗嘱:必须牢记,南宫家的根是在华夏!他相信,华夏终会有一日从满清的奴役下得到解放,华夏必将重新崛起,新朝的王师将横扫四方蛮夷。虽然他看不到那一天抱憾而去了,但他希望,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他的后代子孙能以华夏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回归祖国。
也是为了祖先大人的家训,这几百年,我们一直坚持下来了,一直等到了今日,亲眼看到华夏变得繁荣和强大,变成了世上有数的强国。我想,我那位祖先所期盼的,一定就是今天吧?我们家族这几百年坚持学习中文,总算没有白费。”
听到南宫熏子几百年来坚持传承的家族故事,许岩也不禁心生敬意,他微微沉吟道:“南宫小姐,几百年了,你们家族的行事和坚持,委实。。。令人敬佩。不知令尊令堂身体还好吧?请代我向他们致意。”
“许一佐,您太客气了,家父家母身体都还好。本来他们是很想亲自过来请许先生你道谢的,但我们不懂中国军的规矩,不好冒昧打扰。家父托我向许桑你郑重致谢,他说,倘若您方便的话,他希望能邀请您到寒舍光临,他希望能亲自下厨给你做上一桌好吃的。”
南宫熏子说着,却是在偷眼望着许岩英俊的侧脸,眼中脉脉含情。
许岩自然能感觉得到她的注视,他也明白她这番邀请的含义,但他依然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恍若不闻。
以前,许岩曾过追求宫雪婷,那时候,他还是凡人的心态,在他的潜意识里,只有那种这样出身平凡又性格不错的女孩子,才是适合自己的良配。但现在,随着修道日久,许岩的心性也越来越清冷,对感情也越来越淡漠,他很难对一个陌生女孩子动情了。
他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南宫小姐,今晚,我们要去哪里吃饭呢?”
见许岩不作回应,南宫熏子心下黯然,她笑说:“许一佐,考虑到您的口味,在下特意选择了东京一家很著名的中华料理,不知您觉得怎么样呢?如果您喜欢西餐或者别的菜肴,在下还是可以更换地点的。”
“挺好的,那就去吃中国菜吧。来RB这么久,我也有点思念家乡的菜了。”
俩人边开车边聊,汽车已开始驶入了东京都了。
许岩以前是来过东京旅游的,在他印象里,东京是个繁华的不夜城,无论什么时候,街上总是街灯如火,车水马龙,行人如织,人潮熙攘。东京街头总是洋溢着一种走在时代最前头的潮流感,活力而张扬。
但这次,许岩眼前的东京街道却是一派冷清。街上稀稀落落的,行驶的车子很少,道边行人稀少,步履匆匆,连昔日遍布街头的霓虹广告灯牌都少了很多。正是晚上八点多的黄金繁华时段,很多店铺却都关了门,人烟稀少得仿佛是深更半夜一般。
从车里看到这萧条的街景,许岩有点惊讶:“东京的变化很大啊。好像人少了好多。”
南宫熏子握着方向盘,她显然明白许岩在说什么:“确实是少了好多人了。。。箱根离东京实在太近了,虽然政府已经公布说会尽快平息事态了,也承诺说会确保东京都的安全,但大家都不怎么相信,感觉很不安全。很多人都迁移到了南方,去了大阪、京都、中国和九州,那里毕竟离箱根远一些。”
许岩默默摇头。以RB现在的状况,时空通道的出口开在这个岛国上,就算离开东京,这也未必是安全的。他问道:“要想安全的话,为什么不干脆出国算了?”
“出国?许一佐,您一直在军队里,可能没注意最近的时事吧。出国,以前倒是很容易,RB的护照在全世界几乎都是免签的,但现在不行了。自从灾变之后,好多人都出国迁居了,据说有几百万人都出去了,现在,不少国家开始担心我们会变成滞留难民不肯离开了,大部分国家都取消了我们的免签政策了。
现在,欧洲、美国和华夏都拒绝我们的护照入境了,就连南美或者非洲那些国家也开始审查我们的签证了,肯给我们签发的签证已经很少了。到现在,要想拿一个入境签证已经很难了,就算是一些不知名的南美小国,他们的签证名额在黑市上也要卖几万美金一个。
新闻里都在说,我们RB在一夜之间,从一流的发达国家沦为了被全世界抛弃的难民国家,更悲哀的是,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过,完全是无辜的。”
听着南宫熏子哀婉的诉说,许岩的心情很平静,并无半点涟漪。对于RB人的遭遇,他看得很平淡。南宫熏子极力强调RB完全无辜的时候,许岩却只是想问:“你们当年侵略中国的时候,难道当年中国人又做错了什么吗?”
汽车开入了市中心区域,这已是接近东京市区的繁华区域了,街上的车辆渐渐多起来了,道边的人群也渐渐稠密起来。南宫熏子订餐的是一家比较著名的中国料理馆,远远就看到饭店门口典型的中国风格栱栈式装潢,刷得红红的门面和门柱,门两边还悬挂着两盏硕大的红色灯笼。
看着那“正宗中华料理”的巨大店名配合着那两盏高高悬挂的红色灯笼,不知为何,许岩心中有种莫名的喜感,他的嘴角忍不住浮起了笑意。
南宫熏子很留意许岩的反应,看到许岩突然笑起来,她连忙问道:“许一佐,请问,是否这家饭店是否有什么不妥?”
“倒是没什么不妥的,只是我觉得这个装潢实在太。。。风格了!”
这个大红大绿的装潢风格实在太暴发户了,放在国内,这种十足十的乡土风情,恐怕只有二十年前的城乡结合部才能见得到,没想到在RB的东京,这反倒成了中国风格的象征——恐怕在RB人脑子里,中国还是那个男人还留着鞭子女人统统穿旗袍的地方吧?
这事想起来确实让人感觉很不爽,但许岩却也没法跟他们计较——总不能因为这事,自己就把安晴织子叫过来抗议一通吧?
许岩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随南宫熏子向着饭店门口走去。正走着,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望向街道另一边。南宫熏子没注意,走出了好几步才发现。
她这才看到到,许岩站在原地,微微昂起头,却是望着街对面高楼上悬挂LED大屏幕,此时,屏幕上正在实时播报东京都的新闻。这时候,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像,那男子一头长发髻,三角眼,短淡眉,眼神显得淡漠又凶戾。
看着那个男子的头像,许岩微蹙眉头,眼神专注。
南宫熏子不明所以:“嗨依,许一佐,请问您这是。。。”
“南宫,现在电视上正在播什么?我听不懂日语,你帮我翻译下!”
南宫熏子一愣,她抬头望着远处的大屏幕:“。。。这是东京都警视厅的通缉令,警方要求通缉并悬赏一名国籍不明的亚裔男子,就是照片上的那位男子。。。东京警方提示民众,这名男子是十分危险的人物,是六町区特大杀人案的重大嫌疑犯。东京都警方提醒市民,这位男子极端危险,很可能随身携带杀伤性武器,他涉嫌牵涉到多宗重大命案中,受害者包括多名警官。遇到他的市民,请不要惊动和激怒他,而要立即拨打报警电话,东京都警视厅为此成立了特别搜查本部,报警电话是。。。”
这个新闻并不长,很快就结束了,电视转向东京都的其他新闻。许岩却依然伫立在原地,呆呆地思考着。
方才放出照片的时候,他已经认出来了,那被RB警方通缉的男子就是贺德强,来自大明世界的锦衣卫,邪宗修罗道的邪派修炼者。
在黑幕中与贺德强相遇时候,许岩就觉得,像贺德强这样的人物,他不可能就这样默默无闻地消失在人类世界里的,很快,当初的预感现在已经变成了现实。
“南宫小姐,刚刚新闻里说的,六町区的特大杀人案是什么回事?我一直在军营里,不留意最近的新闻。”
南宫熏子本身就是媒体主持人,对时事新闻是最为敏感的。听到许岩的问题,她从身上摸出了手机,很快查出了新闻:“许一佐,六町区凶案,这是最近最轰动的新闻了。三天前的晚上,几名路人路过六町区一家营业中的咖啡馆时候,听到里面传来了异样的叫嚷声,仿佛有人在里面喊救命,还有很可怕的惨叫声。
不少人聚在那家咖啡屋外围观,有人拨打了报警电话。大概十分钟后,附近警署的五名警官抵达现场,他们进了那家咖啡屋,大家都以为,事件会就此结束了,警官们很快会把扰乱秩序的犯人给带出来。但谁都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出乎所有人意料——”
许岩自然是不可能是意外的人,他可是太清楚了:贺德强不可能是那种见了警察就束手就擒的守法公民。他问道:“那五名警官,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南宫熏子敬佩地望着他:“许一佐,您料事如神!是的,正如您预料的那样,很快,有人听到里面传来了枪声和叱骂、打斗的声音,然后,有人走出了咖啡屋——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古怪男子。当着众多旁观者的面,他旁若无人地离开了现场,没人敢阻挠他。
直到第二批警察接到报告赶来,才发现那咖啡屋里早已变成了人间地狱——现场就发现死者近四十二人,大都是咖啡屋里的顾客、服务生和厨师,另外还包括五名出勤的警官,无人生还。
警方十分震惊,当晚就展开了大追捕行动,出动数百警力在案发周边地域展开搜查。但令人震惊的是,纵然在警方高强度的缉捕压力下,那凶手依然没有停止犯案行动。当晚,在强大的警方压力下,凶手却在六町区连续作案五起,受害者共五十多人,甚至包括了三名搜查的巡警。。。最终,警方还是没能把凶手给抓获。”
南宫熏子把网路上的新闻给简单地读了一遍,看着许岩若有所思的样子,她有点好奇地问道:“目前警方公开的资料就是这些了。许一佐,不过是一桩恶性刑事案件罢了,您这么关心此事,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普通的刑事案件?
许岩不置可否地笑笑,心想RB人还没意识到,搞不好这贺德强会是个比箱根天灾更大的祸害。
“我看电视上的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感觉很面熟,所以停下多看了几眼。”
“哎呀!”南宫熏子吃惊地捂着嘴:“许一佐,难道您曾见过那凶手?太可怕了,他可是个危险人物啊!”
她突然醒悟过来,笑道:“啊,失礼了!倘若是旁人,那确实是非常危险的事,但您可不是一般人,您是超人战士许一佐啊。遇到您,那倒霉的肯定是他了!”
许岩心想那可未必,他摇头笑笑,和南宫熏子一起走进了饭店。门口的迎宾领着俩人进去,来到了一间靠窗户的私人包厢。包厢不大,但桌面上摆着素雅的插花花瓶,墙壁也是素色,蛮精致的,典型的日式风格,跟外面的浓烈艳俗浑然不是一个风格。
俩人坐下以后,菜肴很快便上来了。
看到端上来的菜盘,许岩心下还真有点失望:先前南宫熏子说得那么诚恳,说是答谢救命之恩的宴请,按中国人的习俗,这顿饭那是一定得非常隆重的,就算没个满汉全席也得来个四盘八碗,不把海龙王清蒸上桌都算是不够诚意了——救命之恩嘛,哪能这么随便打发!
但看现在,上的都是些什么菜啊:青椒肉丝、麻婆豆腐、什锦炒饭、炒荞麦面、回锅肉,还有几个碟子的寿司和拉面——这就是店里最出名的招牌菜“中华料理”了!
这时候,南宫熏子还热情地问道:“许一佐,这都是店里的招牌料理,听说您是蜀川人,这正是您家乡的菜肴,不知道是否合您的口味?”
许岩盯着南宫熏子足足看了五秒钟,然后又低头看着满桌子的红红绿绿——他真是哭笑不得:这还真是典型的RB人作风啊!
或许,这就是中日两国的文化差异了:在中国,酒席的丰盛程度却往往暗示了主人对客人的重视和热情程度;而在RB,菜肴就是菜肴,够吃就是了,没别的意思。南宫熏子或许认为,既然是两个人吃饭,那就点够俩个人的分量就行了。
看着对方这么热情,许岩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了:“不错,真是不错,来RB这么久,好久没吃过口味正宗的家乡菜了!”
看到许岩说满意,南宫熏子高兴得眼睛都笑眯起来了:“许一佐,太高兴您能喜欢了!请您不必拘束,尽情享用吧!”
虽然桌子上大盘小盘摆得满满的,虽然看着赏心悦目,但能吃的只有盘子中间的那么一小撮,那分量和味道还不如顾问团的食堂呢——许岩吃得咬牙切齿,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答应RB人的饭局了!
吃着饭,许岩心里还是琢磨着刚刚贺德强的那条新闻。
刚刚听新闻的时候,许岩已注意到一件事:警方的通缉令里,并没有提到贺德强是残疾人,也没提到他缺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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