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自己揭开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谜团,让自己知道一直隐藏在暗处窥探自己的黑手到底是谁——这些人情,许岩是不能不领的。现在,投桃报李,许岩也不好意思太小气了。
“师姐,这案子的内情,我自然很清楚,但很多事情涉及到机密,我没办法跟你说的。我只能跟你说,这案子里牵涉到一些超自然的力量,不是我们常人能理解和想象的。既然这案子很快就要交出去了,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再去关心它了。”
郑秋怡是个很机敏的人,听了许岩的话,她若有所思,问道:“师弟,你的意思是。。。就跟蜀都大学的凶案一样,1225案的凶手,他也不是正常人类?”
许岩很欣慰,郑秋怡的反应能力很快,这样的话,自己就省下了很多解释的功夫了。他点头:“可以这么说吧——除掉那五个歹徒的人,她的能力远超一般人类。”
郑秋怡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这就难怪了!当时我就想了,那五个死者,是在这边的高处,被人或者器械给抛到马路这边来的,但我反复查看,都找不到抛尸体的器械。单靠人力要把一个壮汉抛到两百多米,这是不可能的——这个案子,困惑了我那么久,我怎么都不明白,今天才终于解开了这个谜团。谢谢你啊,师弟!”
她抬起头,好奇地望着许岩:“师弟,那凶手到底是什么呢?难道,也是跟蜀都大学里的那条巨蛇一样,也是怪物?它还活着吗?”
对自己这位好奇心爆棚的师姐,许岩实在板不起脸来拒绝:“凶手。。。师姐,呃,我觉得,你的看法是先入为主了,杀李雷罡他们的人,可未必一定就是凶手,搞不好,人家是有合法理由杀人的呢?
师姐,你是警察了,你觉得,李雷罡这五个人,大半夜里开着面包车带着手枪鬼鬼祟祟地蹿入了一户居民区里——你觉得,他们打算干什么?打算学雷锋做好事吗?”
郑秋怡笑了——她也是老练的刑警了,就是许岩不说她也能猜得出来,五个有着案底的黑道男子,夜里带着枪进了一个陌生的民宅,想干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不是抢劫就是杀人了
“李雷罡他们不是好人,大家都知道,但要认定杀他们是正当防卫,这种事还是有点难度的,需要有力的证据来作证——尤其是现在的法律环境下,一般就是谁死了谁就有理了,尤其还死了五个人。。。这么多人的死,要认定正当防卫,这实在太难了。。。就算动机上符合正当防卫的要素,但也难免防卫过当的嫌疑。”
郑秋怡正说着,却看到许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又犯职业病了,明知这案子很可能会被特殊机构接手了,很快不归自己办了,自己何必还关心它到底是不是正当防卫呢?
她笑道:“师弟,我却是也被你说糊涂了,把事情给扯得远了——我还是直截点问吧,杀掉了李雷罡的那个人,他还会继续作案吗?”
许岩缓缓摇头,他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伤感:“不会了。她已经离开了我们的这个世界,再也找不到她了——所以,师姐,你再在这案子上下功夫,那是没有意义的。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没人能找得到她了。”
“是这样啊!”郑秋怡的神情寂寥,她感觉十分遗憾:1225凶案,是自己入警以来接办的最大也是最受上级重视的一桩大案,在这案子上,自己倾注了大多的心血,耗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她憋着劲想要把这桩无头案给破了,好证明自己的能力,给自己的职业生涯添上完美的一笔,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都已经接近破案了,却是突然有人跑出来对自己说:“这个案子你不用做了,杀人的凶手已经没有了!”——这种痛心的感觉,就跟厨师花费了一天工夫辛辛苦苦地做了一桌菜,但最后没人来吃,只能倒掉了差不多。
看着失落的郑秋怡,浑然没有了以往的勃勃英气,许岩也有点于心不忍,他安慰道:“师姐,这不是你能力的问题——我们熟悉的这世界,它已经开始变了。这是不可抗拒的过程,我们每个人都得做好准备,要适应这个变化。”
郑秋怡微微蹙眉,她问道:“世界开始变化了?像万和商场的疯子杀人案,我们蜀都大学的巨蛇案,这次的1225凶案。。。这些案件,都是因为师弟你所说的变化吗?”
郑秋怡的聪慧和敏锐超出了许岩的预料,她直觉把自己遭遇过的那些超自然案件统统给联系到一起了。
“嗯,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这些变化,那是非常激烈和危险的。师姐,你可以看到的,将来,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那个和平安定的世界。。。”许岩摇摇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听了许岩的说话,郑秋怡默然沉思,良久,她摇摇头:“师弟,你所说的这些大事,不是我一个小警察能解决的,我们还是说点更实际点的事吧。师弟,我刚刚忘问你了,你为什么惹上秦岳的?他为什么让人来找你麻烦?”
许岩挑了剑眉,他把事情简单地介绍了:几个月前,自己手上有个金锭,拿去长安路的金店卖了,恰好就是卖给了秦岳。然后,当天在回来的路上,自己和朋友就碰到了流氓赵六的挑衅和殴打,当晚,李雷罡等人也找上门来了。
虽然许岩说得语焉不详,但郑秋怡还是听明白了,她显得很难以置信的样子:“师弟,就算你是露财了,秦岳想杀人夺财,可是,如果只为几万、几十万的金子,秦岳不是街头的小混混,这种身份的老大,他不该为这点钱起贪念啊,没必要杀人吧?”
许岩点点头,他也是想不明白——他觉得,派律师跟自己打交道的秦岳,那该是个很大气很有决断的人物,他一口气就给自己打了一千万,仅仅就为了买自己一句谅解承诺。有这种豪气和实力的江湖老大,会为区区几个金元宝就干出买凶杀人的事?
郑秋怡沉吟一阵,她说:“我估计,该是师弟你卖给秦岳的那块金子,有些什么蹊跷,让秦岳起了贪念——那金子的照片,你还有吗?给我看看。”
“照片倒是没有,就是一个小小的金元宝,大概有两百克那么重吧,卖了四万六千块钱。但我记得,在金元宝的底部,有一行小字‘大明户部专铸’,如果有什么特别的,估计就是这个了。”
论起江湖经验,郑秋怡远比许岩成熟,她一听就明白了,激动地嚷道:“就是这个了!多半,秦岳以为你找到了某个明代的古墓或者隐藏宝库了!金子是不值多少钱,但能有户部金子殉葬的古墓,那多半都是明朝时代的王侯之家。这样的古墓,多半是有些元青花瓷、字画之类的古董陪葬的,这些东西,价钱就没法估计了。为一个明朝的古墓,难怪秦岳要冒险对你下手了!”
郑秋怡这么一说,许岩顿时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还是因为朱佑香的原因,让自己惹上了这场无妄之灾啊!
他认真地问道:“师姐,黑道的事情,我也不懂。我想请教你,这件事,能给秦岳定多大的罪呢?能判他死刑吗?”
“死刑?”郑秋怡哑然失笑,她说道:“现在,五名绑匪都死了,我们根本没证据牵扯到秦岳头上。就算我们运气好,能找到证据落实了秦岳的罪行。师弟你也站出来全力配合调查和指证,就算这样,法律上,秦岳的罪名不过是指使绑架和抢劫,都是未遂犯罪,这样判得很轻的,不要说死刑了,只要秦岳能找个好点的律师,再打点一下,多半连实刑都不会有,也就是判个三年缓刑罢了——想靠这个来钉死秦岳,这多半是不可能的。”
听郑秋怡这么说,许岩有点失望:“只能这样而已?师姐,难道你们公安就不能。。。不怎么讲理一次?”
郑秋怡很认真地点头:“师弟,你们情报部做事,可以不受约束,但我们地方公安做事,那是被约束得很严的。。。党委,政府,政法委,检察院,谁都可以来监督我们。就算我想要不讲理,只怕也过不了检察院和法院那关。”
她迟疑了下,脸色微红,显得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当然,到了邓老板那个层次,他是有资格跟秦岳不讲理的;或者,以前的黄头儿,他在江湖上的兄弟很多,办法也多,他说不定也有办法让秦岳死得不明不白。但问题是,师姐我这刚上任的官,也不认识多少人,又没有靠得住的手下兄弟。。。我的关系和能量,那肯定不能跟邓老板和黄头儿比的。”
许岩失望地“哦”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节 为难()
然后,许岩想了一下,他问道:“师姐,我看电视新闻里,那些被宣判的黑老大们,哪个不是满手血腥血债累累的?按理说,秦岳在****厮混那么多年,他该干了不少坏事,也欠下不少血债的吧?在你们公安局里面,他应该有一大堆的旧案和血债吧?找一些旧案出来重新查下,能不能对付他?”
郑秋怡摇摇头:“秦岳这个黑老大,还真跟其他人不怎么一样。据我所知,这人以前也在咱们的公安队伍里呆过的,他很懂法,知道规矩,平时就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内——就是所谓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打架斗殴、敲诈勒索、强买强卖、寻衅滋事、威胁恫吓之类的犯法事情,他和手下是经常做的,但这种小罪,一般也只能治安拘留,但真要到杀人见血地步的罪行,他还真是很少做。
因为师弟你的事,我特意查了下队里关于秦岳那帮人的档案,里面比较够得上分量的线索和档案,一共有五个——其中三桩案子都是他的手下参与暴力拆迁或者商业纠纷的伤害案件,还有一桩案子是他的手下与路人发生纠纷,把对方打成重伤,当时秦岳都安排了人顶罪,都是结案了。
但牵涉到命案的线索,只有一条:大概四年前,秦岳手下的建筑公司跟另一家建筑公司——叫万隆建筑公司——在争夺我们锦城千禧商场的土建项目的投标时候,为了抢生意,两家公司产生了矛盾,万隆公司的老板杨万隆很愤怒,扬言要教训不懂规矩的秦岳。
然后,就在杨万隆发话的当晚——也就是招标会的前一天晚上,杨万隆刚离开公司的大门,刚要上自己的汽车,两辆摩托车忽然冲了过来,车上的枪手冲着杨万隆‘砰砰砰’连打六枪——等医院的救护车过来时候,杨万隆已经当场断气了。”
听说这件事,许岩精神一振,他问道:“凶手抓到了吗?”
“没抓到。。。我们看过材料了,几个凶手都是戴着摩托车头罩,开枪的动作很利索,‘砰砰砰’几枪之后他们马上又开着摩托车走了,杨万隆的司机和保镖都根本来不及阻止。
在下一个监控摄像头之前,他们就弃车跑了,警察只追到两辆废弃的无牌照摩托车。。。后来查清楚了,两辆摩托车都是在外地被盗的赃车,失窃已有大半年了,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事后,万隆建筑公司因为老总身亡,自动退出了投标,于是秦岳的建筑公司很容易地获得投标胜利,拿到了合同。事后,很多人都怀疑这件事是秦岳做的,死者的家属甚至还到市政府门口血书喊冤,我们刑警也传唤秦岳回来问过话,但始终缺乏证据,最后案子也就拖了下来,成了积案。”
说着,郑秋怡摇摇头:“我分析过了,秦岳这人,他很懂法,也懂得我们公安的路数,知道我们能对他做什么,我们平时常用的攻心啊、恐吓啊、诱供这些手段,对他根本没效果。
他作案很少,如果他出手的话,肯定是事先就想好了后路,就算事情失败了,他也有办法把事给掩下来,不会扯到他身上。
就像他对师弟你那次出手,若是他成功的话——说句难听点的话,师弟若是你莫名其妙地失踪或者遇害了,谁能把这件事跟秦岳联系起来?蜀都大学的一个学生失踪或者遇害了,你的家人也好,我们公安局也好,只会当你运气不好出去旅游出了事,又怎会怀疑到新江区的秦岳身上呢?
另外,秦岳的案底这么少,我估计还有一个原因——平时有不少案子,可能没报到我们刑警支队这边来,可能在分局和派出所那边就被消化掉了。在我们系统里,秦岳是有不少朋友的,比如——”
郑秋怡压低了声音:“前些日子,我办1225专案的时候,为了核实死者的身份,我们把秦岳给传唤过来协助调查,还没半天呢,新江分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张庭越就给我打了三个电话,请我晚上吃饭。晚上,我却不过人情,过去跟他吃了个饭,张庭越偷偷塞给我一个红包,里面有两万块钱,说秦岳是他老朋友,这是他的一点心意。。。”
许岩咂砸嘴:“两万块?师姐,你们要挣钱还真是容易啊——这笔钱,你没收他的吧?”
郑秋怡凤目圆整,她瞪了许岩一眼:“废话!怎么能不收?你师姐一个月拿到手的工资才六千多块,不收点外快,你师姐喝西北风去啊!光靠工资的话,我连买双新丝袜都没钱了!”
许岩一愣,随即,他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没错没错,师姐,爽快!”
郑秋怡也笑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说实在的,那时候,师姐我也不知道这案子会牵涉到师弟你,更不会知道你和秦岳有这样的仇——反正秦岳他也没有杀人的嫌疑,也就是一个协助调查的角色而已,这种冤大头的钱,那是不收白不收了。
两万块钱,那也真的不多——秦岳要是给我几十万上百万,那时候我就警惕了,绝对不肯要的。但两万块,也就是上个豪华点的馆子,喝上两瓶好酒点上两个大龙虾的钱。
张庭越跟我说得很明白,秦岳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能跟我交个朋友,吃顿饭见个面的,但他知道我不怎么方便出来跟他吃饭,于是干脆把吃这顿饭的钱给折现算了。
张庭越说,秦岳也不求我照顾他什么,就是希望我能公事公办,不要故意整他就是了。张副局是前辈,这个面子,我不好不给他,于是也就顺水推舟,很快把秦岳给放出去了。
师弟,这件事,我可是只跟你说过了,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不然的话,我要被你害死了!”
“当然,那是当然。”许岩想了一下,却是若有所思:“师姐,你说,在你们刑侦支队。。。你们公安局内部,像你这样,跟秦岳交过朋友的人,有多少个呢?”
郑秋怡的笑容渐渐地凝固起来,她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师弟,不是师姐我吹牛,平时我也算是比较有原则的人了,在系统里的名声一向不错,但就连我这样的人都能收到秦岳的钱。。。若按我估计的话,在我们公安内部,秦岳的朋友会有很多的吧?但问题是,我们不知道谁是!”
“师姐,在你的部下里,你能找到一些绝对可靠的、跟秦岳那边也扯不上关系的人吗?”
郑秋怡苦笑:“要说绝对跟秦岳扯不上关系。。。这个,只能是我们支队看门口的保安老张还有几个新来的警校实习生了吧,连我自己都不符合这个条件。
说真的,大家都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的人。只要秦岳舍得砸钱,我们干警里肯定有不少人是他暗中的‘朋友’的——大事他们未必敢做,不过暗地里走个消息报个信,那帮老油条绝对敢。如果要对秦岳调查,只怕我们的人还没出门,秦岳那边就收到风声了。”
她望着许岩,认真地说:“岩子,不是师姐我想推脱,但我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