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前,也是郑秋怡,带着警察在自己的家里埋伏等着自己,然后亲手将一副手铐戴上了自己的手腕。
但在此之前,又是她,给自己通风报信,让自己赶紧逃跑。
郑秋怡一边给自己通风报信,回过头来就亲手把自己给逮捕了,对于郑秋怡,许岩感觉怪怪的,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是否该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就当那尴尬的一幕不存在?
许岩还在迟疑呢,郑秋怡却是先说话了:“师弟,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在外面吃饭。。。怎么了,师姐?”
郑秋怡明快地说:“你现在方便吗?这几天,我一直想联系你,但一直打不通你的电话。我想过来见你,有些事,我想跟你谈一下。”
“好,你过来吧。你知道我家的地址吧?”话一出口,许岩就知道,自己问了个很笨的问题,他自嘲地笑笑:“我问了句蠢话了。当然,你是肯定知道的。”
郑秋怡没吱声,很显然,她也听出许岩话中的讽刺味道——当时,郑秋怡可是在许岩家里组织了一次伏击行动,她怎可能不知道许岩的家在哪里呢?
郑秋怡并没有解释,她只是淡淡说:“我大概半个小时到,你等我一下。”
郑秋怡的时间掐得非常准,许岩回到家不久,门口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许岩快步走过去,开了门一看,果然正是郑秋怡站在门口。她今天没穿警服,就穿着一身普通的夏装休闲衫,背后背着一个黑色的行李袋,看着就跟一名普通的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婷婷玉立的漂亮女生,竟是一位刑警头子。
许岩很夸张地笑笑,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郑警官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郑秋怡淡淡一笑,她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打量了房间四周,尤其是看到那个被打烂的柜子,她问许岩道:“师弟,你们男生就这样过日子的吗?这个柜的玻璃门都碎了,你还不赶紧叫人来修——或者干脆买个新的?”
郑秋怡毫不避讳提起了那天的事情,许岩颇为意外,他笑道:“这是租的地方,我一个人住,也没多少什么东西要装的。就让它那样吧。”
郑秋怡默默地点头,她东张西望一阵,走到窗前眺望着外面的景象,平静地说道:“师弟,前几天,我一直在打你电话,但一直找不到你。你去哪里了呢?”
自从许岩这次醒过来以后,好像每个碰到他的人都要问他这几天去哪里了,许岩实在不厌其烦——他隐隐有种感觉,郑秋怡好像是不知该说什么,她在没话找话一般。
“没什么,前两天手机坏掉了,所以漏接了很多电话。师姐你也找过我吗?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嗯。”郑秋怡从窗前回过身来,她尽量显得平静,但许岩还是在她的眼神里窥到了一丝紧张,她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平静地说:“师弟,过来坐吧,我跟你聊点事。
前几天,因为我们刑侦支队的前任支队长黄头儿殉职了,我们局党委开会,讨论谁来接任支队长的问题。会后,邓局长找我谈了话,告诉我,局党委已经定下来了,把我作为支队长的唯一人选报送市政法委和组织部了。”
她停顿了下,沉声道:“今天,我得到消息,政法委和组织部已经通过了这个任命,文件已经下来了!”
听到消息,许岩一愣——他心知肚明,这是邓伯南在履行对自己的承诺了,但表面上,他还是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啊,师姐你要升官了吗?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师姐,恭喜你啊,这么大喜的事情,你可要请我吃饭啊!”
许岩说话的时候,郑秋怡一直认真地盯着他的脸,仿佛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什么端倪来,然后,她苦笑着摇摇头:“师弟,我这支队长是怎么来的,其他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邓老板跟我明说了,我能拿到这个职务,师弟你在中间出了大力气了——他说得很明白,他就是给师弟你面子了。”
许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吞吞吐吐道:“邓老板是这么说的吗?我觉得,老邓他是言过其实了。呃。。。我确实跟他推荐过师姐,不过我觉得吧,这不是主要原因,关键还是师姐你自身的条件过硬,有能力有成绩,所以你们局里最后才挑选了你吧!”
郑秋怡笑了:“师弟,你就不用装了。。。其实就是邓老板不说我也清楚的,这次黄头儿殉职,盯着他位置的人有很多,其中不少能力比我强的。
我年轻,又是个女生,论起资历、经验和成绩,我都没法跟人家比的。所以这次位置有空缺,我压根就不抱希望,根本就没去活动,这次能获得任命,我自己都感觉很意外——倘若没有师弟你帮忙,这次绝对是轮不到我的。
邓老板跟我说得很明白,在公安系统的刑侦线上,二十岁出头的实职处级干部,而且还是个女干部,这确实有点惊世骇俗了。这样的先例,不要说在锦城局的历史上没有过,只怕在整个蜀川省公安系统的历史上都没有过的。局党委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顶着很大压力的。他希望我戒骄戒躁,沉下心来,好好做出一番成绩来,不要辜负了局党委的期望,不要让他丢脸——最后,他还托我向你问好,说你还欠他一顿饭那!”
郑秋怡把话说得这么直截,许岩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尴尬地干笑两声,挠挠头:“这个老邓啊,他就是说话爱夸张。不管怎么说吧,这总是个好事。恭喜你了,师姐!”
郑秋怡微微一笑,那笑容显得有些尴尬。她轻声说:“师弟,你是我命中注定的贵人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救了我一命,现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你又拉了我一把,这个恩,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报答好了。这里,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请你不要嫌弃。”
说着,郑秋怡把肩上的旅行袋解了下来,搁到了桌子下,轻轻推向了许岩这边。许岩还以为是郑秋怡的答谢礼品,他拿了过来,笑道:“既然是师姐的礼物,那我就不客气咯!”他顺手打开了旅行包的拉链,立即,几叠红彤彤的钞票耀花了许岩的眼睛。
许岩手一颤,他猛然抬头,吃惊地望向了郑秋怡:“师姐,里面是钱?”
郑秋怡低着头,她的脸蛋红彤彤的,不敢抬头看许岩,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师弟,你是在京城当领导的,我不知道你在哪个部门,不过连邓老板都要给你面子,估计你肯定也是个大领导,这么一点意思你也未必看得上。呃,我参加工作没几年,也没多少积蓄,也就是那么几万块。。。总之,是我的一片心意,师弟你不要嫌少就是了。”
许岩呆若木鸡——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郑秋怡来找他的原因,竟是扛着一包钱来答谢自己!
许岩呆滞了一阵,最后还是苦笑着把那包钱推了回去给郑秋怡:“师姐,以咱们的交情,这个。。。你太见外了。这个,当初你给我帮忙的时候,你可没冲我要钱啊!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
“这是不同的——交情归交情,但一行也有一行的规矩。”郑秋怡把旅行袋又推了过来,她坚定地说:“我虽然是女的,但规矩我也懂的。你能给我这机会,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如果连知恩图报都做不到,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师姐,真的不用的。”许岩苦笑:“要不,你去感谢邓局长吧!他才是真正提拔你的人,跟我没多大关系的。”
郑秋怡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她的神色间显得有些疲惫,她轻声说:“其实,我已经向邓老板表示过了。。。但邓老板他也不肯要。”
“啊?你不是说,这是你们的。。。规矩吗?”
郑秋怡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邓老板说,我的这次提拔,主要是师弟你的功劳,他让我感谢你就行了。。。邓老板的态度很坚决,语气也很严厉,板着脸训了一顿,我也不敢跟他硬来,只好灰溜溜走了。”
她望着许岩,诚恳地说:“师弟,你就收下吧!邓老板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都不肯理我,我连一份心意都送不出去,感觉心里发毛啊!你们都不肯要,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什么了,心里慌得很啊!”(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节 猜疑()
虽然当了副处长,对于官场,许岩还是半个外行人。在他看来,反正提拔的文件都下来了,郑秋怡升官已是板上钉钉妥妥的了,对她来说,自己收下她的答谢自然是好,不收的话——那岂不是更好吗?这样的话,她连谢礼都可以省下了,那岂不是更加两全其美?
但郑秋怡却知道,事情不是这么说的。世上最难欠的,就是人情了,尤其是官场上的人情。对仕途中人来说,贵人提携是最大的恩情,那是不可能忽略过去的。
欠下的人情,总是要还的,如果能用金钱来回报这份恩惠话,郑秋怡倒也能安心了。
但现在,眼看着许岩不肯收钱,郑秋怡真的慌了:对方不肯要钱,也不肯明说要什么——难道,他有什么不便出口的要求或者企图?
作为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郑秋怡的心思比较细腻敏感。在前两天的谈话里,邓伯南已经很隐晦地告诉她了,许岩是在京城机要部门任职的处长,他背景深厚,身份神秘,神通广大,深不可测,很可能是传说中的权贵子弟,连自己都要忌讳他。
郑秋怡也想不明白,一个自己认识的、很普通的大学男生怎么忽然摇身一变成京城的情报官员,但有件事,她还是清楚的——自己和许岩之间,总共也就见了几次面而已,大家虽然也算熟人,但其实交情并不是很深。
现在,对交情一般的自己,许岩却是处心积虑地帮了这么大的忙——如果说对方根本没企图就是纯粹想做好事而已,这可能吗?
许岩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青男子,自己则是一位正当妙龄的年轻女子,容色秀丽,他对自己有什么企图——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郑秋怡今年才二十出头,如果是学校里的同龄女生,她们说不定会相信,这是白马王子和灰姑娘的浪漫童话。但问题郑秋怡已经做几年的刑警了,对社会和人性的黑暗一面,她见识得太多太多,她思考问题的深度也远比同龄女生要复杂得多:
许岩年轻有为,能力出众,年纪轻轻就在京城当上情报部部门的处长了,据说还有深厚的背景,相貌俊朗——这么优秀的男生,那应该是被女生们追着抢的。自己没有男朋友,倘若许岩显示他的诚意,光明正大地追求自己的话,那自己答应他的几率是很大的。
但问题是,许岩并没有来追自己。他没有给自己送花、没有写情书给自己、也没有甜言蜜语的表白,没有情侣之间花前月下的浪漫,他就是用手中的权势,很突兀地将自己给提拔起来,甚至事先都没跟自己打个招呼。
这样盛气凌人的强行施恩,给了郑秋怡强烈的压迫感,尤其是前几天,邓老板找自己谈话的时候,他的话里话外都在很隐晦地暗示:“许处长年少有为,人品也好,是个难得的小伙子啊”、“许处长的背景深厚,神通广大啊”、“小郑,你跟许处长认识,这是难得的机缘啊”、“小郑啊,人的一辈子很长,但关键的往往就是那一两步了。尤其是你们年轻女孩子啊。。。有些机会,一旦错过,就真的后悔都来不及了。”
回想起邓伯南讲话的那一幕,郑秋怡现在都觉得好笑——这哪像是一位公安局长在跟手下的刑警队长谈工作啊,这简直就是个大嘴巴媒婆在忽悠良家少女!
但想到那一场谈话背后的深层原因,郑秋怡却是笑不出来了,她不寒而栗:能出动邓局长这样的权势人物来劝诱自己,那个看似平常的许岩,他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可怕的力量?
面对许岩居高临下的俯视,郑秋怡心中隐隐恐惧:对方不是在正常地追求女孩子,而是在赤裸裸地展露实力和权势,对方是在隐晦地警告,他既然有造福自己的能力,那当然也有毁掉自己的能力。
简单粗暴,以势压人,利益交换,毫无感情和诚意,根本不容拒绝——这不可能是正常的恋爱关系,这摆明是权贵子弟要物色个玩物!
这就跟暴发户看到了中意的美女后立即砸下几十万然后威逼利诱美女当情妇一样——暴发户用的是钱,而许岩就是用他手上的权势了。
郑秋怡很隐蔽地瞄了许岩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微微后缩,坐得离许岩远了一些,她紧张地紧咬红唇:“师弟,你如果不肯收下我的这份心意。。。那,我回去就向局党委交报告,说我才能不足,无法担任刑支支队长的职务,请局领导重新考虑安排支队长的人选——就让其他人去做吧,我做不来。”
看着郑秋怡那张认真而焦虑的脸,看到她躲躲闪闪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睛,许岩眨巴着眼睛,浑然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根本就没想到,在师姐的心目中,自己已经化身为可怕大灰狼的角色了!
他惊讶地说:“师姐,我觉得,你的能力很强啊,完全能适合做支队长啊!”
郑秋怡勉强地笑了下,笑容里充满了苦涩——如果是正常的晋升机会,她当然不会放弃。但问题是,这次的提拔明摆着是个交换,代价是要自己的清白,自己怎能答应?
这一刻,郑秋怡已是下定了决心:哪怕就是自己辞职不做警察都好,自己也要坚持原则,绝不能沦为权贵子弟的玩物!
她深深地注视着许岩:“师弟啊,无功不受禄,平白受你这么大的恩惠,你又不肯接受我的感谢心意,我实在安心不下来啊——所以,我宁愿不做了!”
看着郑秋怡那认真的眼神,许岩忽然明白:自己的这位师姐,她是真的是在为送不出钱而焦虑,焦虑到甚至连官都不肯做了!
世上居然有师姐这么奇怪的想法,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要不,自己干脆就收下这笔钱算了?
随后,许岩轻轻摇头:不行。这样的话,也有违自己的原则——何况,师姐对自己有恩,又是自己朋友,自己怎能收她的钱呢?以后,大家再见面时会多尴尬啊!
许岩沉吟再三,最后,他迟疑地说:“师姐,这件事,其实你真不用介意的。。。咱们是朋友,你的钱,我说什么都不能拿的,如果你实在想感谢我的话——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的,不知道行不行?”
郑秋怡陡然一震——果然来了!这时候,她的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慌得几乎想要冲出门口夺路而逃。她强自镇定,颤声道:“师弟。。。你说吧!但有些事。。。如果违反原则的话,我。。。我是做不到的!”
许岩尴尬地笑笑:“这件事。。。说起来确实有点违反你的原则,我也有点不好开口了。”
听许岩这么说,郑秋怡的脸色“唰”地白了,她恐惧地望着许岩,将那装钱的黑色旅行袋紧紧地抱在胸口,她一下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说:“呃,师弟,你不要说了!我单位还有点要紧事,我要先走了。。。我们回头再联系吧。。。呃,还是不用了,你不用找我了。。。我今天就会给局里写辞职信的,你找邓老板也没用的,我的态度不会变的。。。你不要逼我!”
看着郑秋怡慌张得像被大灰狼追赶的小白兔,匆匆忙忙冲到门边就要开门离开,许岩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喊道:“师姐,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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