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一愣,然后,他苦笑着挥挥手:“因为我也见鬼了——你先拿这个去给张南辨认吧。”
辨认结果出来得很快,那张贴满照片的辨认纸刚送到张南面前,他第一时间就指向了编号为“3”的那张照片,嚷道:“就是这个人!我遇到的人,就是她!”
张南这么嚷了一嗓子,李徽脸色立即发白,他问道:“张南,你确认吗?要不要再仔细看一下?”
张南坚决地点头:“不用看了,我碰到的,就是这个女人!”
听到张南态度如此坚决,包括李徽在内,在场的几个专案组警察都是面面相觑,表情怪异。他们眼神里隐隐透出了恐惧的味道——敬鬼神而远之,对这种黑暗领域的恐惧,那是常人的心态,即使警察也不能免俗。
比起震惊的刑警们,许岩倒是显得颇为镇定和平静——这样的结果,本来就是早在他预计之中的,现在,不过是自己的料想得到了证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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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调查进展很快惊动了高层。听到了部下的汇报,邓伯南很快地找过来了,他客气地问道:“许处长,听说,这边有了进展?发现了一些很古怪的东西?”
许岩正坐在石椅上低着头抽烟,看到邓伯南过来,他客气地让开了一个身位:“邓局长,请坐吧——刚刚,李警官已经向您汇报了吧?”
“嗯,小李刚刚跟我说了,他说凶手张南自称在作案之前遇到了一个。。。应该已经死去的受害者?他还说,许处长你好像对这个早有估计似的——”
邓伯南在许岩身边坐下来,他也摸出了一根香烟,跟许岩借了火,却是淡淡地问道:“许处长,张南认出一个案件的失踪者,好像叫黄丹的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邓伯南不知道鉴证的结果意味着什么,许岩却是明白的:这意味着,自己将要面对一个最可怕的敌人。
如果“黄丹”还像是以前的魔物灵体那样,固定地“附身”在一个人身上不能随便转移,那倒没什么,只要自己把被附身的傀儡消灭掉,那魔物也就随之被消灭,不能为祸了。
但问题是,“黄丹”的恐怖在于,它不但能“附身”在人类身上,也能自由离开。自己就算消灭了被附身的人类,对“黄丹”的灵体也造不成丝毫伤害——就像张南一样,当他刺杀失败、被警察们抓获的时候,“黄丹”的灵体立即就离开他的身体了,自己就算把张南枪毙一百遍也对“黄丹”丝毫无害。
敌人能分身千万,防不胜防,自己却根本找不到敌人。从现在起,自己不但要防备黄丹的精神攻击,也要防备身边的战友们——就像张南一样,那些本该是保护自己的军人和警察,随时有可能掉转枪口向自己开枪射击,自己将再也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处所,永无宁日。
想到自己身处敌人的威胁之下,想还击,却是根本找不到敌人,许岩心烦意燥。他疲惫地抹了一把脸,问道:“邓局长,你看过《聊斋志异》的故事吗?”
“聊斋志异?那好像是写鬼和妖怪的吧?对这些鬼鬼怪怪的东西,我一直没留意——许处长,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那,邓局长,你听过‘夺舍’这个词吗?”
“夺舍?”邓伯南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脸色微变:“许处长,你该不是说,那些鬼魂的事吧。。。是说‘借尸还魂’吧?”
“借尸还魂?嗯,这么说也说得过去吧。”许岩抽了口烟,他直截地说:“我简单地说吧,那个失踪的女孩子黄丹,在那晚上,她该是遇害了——她或者死了,或者没死,我也不能确定,然后,有个很邪门的玩意,它占据了黄丹的灵魂,夺取黄丹的身体控制权,于是,黄丹完全就转换为那邪门玩意的傀儡了——呃,邓局长你说的“借尸还魂”,大概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吧。”
听着许岩这样解释,邓伯南脸色就变了——能当公安局长的,没有哪个智商是差的:“许处长,你意思是,张南之所以做出开枪杀人的事情,是因为他也被那邪门玩意。。。那个控制了?”
“照目前来看,应该就是这样了。我觉得,情况应该是这样的:张南出去的时候,他碰到了‘黄丹’——当然,实际上,他碰到的是控制着黄丹身体的邪门玩意,那邪门玩意短暂地占据了张南的灵魂,控制着他的身体完成了向我开枪的动作。然后,当张南被我们抓起来以后,那个邪门玩意又离去了,于是张南又恢复正常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夺舍吧。”
邓伯南的眼睛眯起,他坐在许岩身边,一动不动地抽着烟,烟头在黑暗中一明一灭。良久,他慢慢点头,然后又摇头:“许处长,你说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但我接受不来。按你的说法,这桩枪击凶案的真正凶犯,是黄丹?——哦,不,该说是一个鬼魂?”
“不能说是鬼魂吧,该说是某种强大的精神力量,这存在是以灵魂的方式存在的,它擅长精神攻击,能占据人类的身体,控制人类做出它想做的事——嗯,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呢?”
许岩转过头望着邓伯南,他沉声说:“邓局长,本该已经死去的黄丹,她为什么没有死?跟我无冤无仇的军官张南,他为什么要朝我开枪呢?邓局长,这些,你怎么解释?”
听了许岩的逼问,邓伯南默然。
他不得不承认,许岩确实说得有道理:一个老实踏实、为人勤勉的基层排长,一个军校毕业、背景单纯的中尉军官,一向表现优秀,跟许岩和黄山都无冤无仇,以前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但他偏偏就干出了枪击中央调查组组长这样的恶性大案,这件事太过诡异了,还有黄丹的神秘出现。。。
他点头:“是啊,这案子里,有太多没法解释的事情了。可是,许处长,我还是想不明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有个邪恶的存在控制着张南的身体,对许处长您进行了一次刺杀行动,可是,那邪恶存在跟许处长您并无仇怨,它干嘛要来杀许处长你呢?”
“那家伙刺杀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也想不明白。可是,邓局长,你若是说我跟它并无冤仇,那就错了。”许岩转过头去,他瞄了一眼树林的方向,在那边,巨蛇尸体的巍峨身形正横躺在树林中。
循着许岩的目光,邓伯南忽然明白过来,他目瞪口呆:“许处长,您的意思是,那个能夺舍的邪门玩意,它和这头怪物是同伴?那邪恶玩意,是因为许处长您杀掉了这头怪蛇,它。。。它是来找许处长您报仇的?这。。。不可能吧?”
在邓伯南看来,这头巨蛇虽然很恐怖也很令人震撼,但这还算他勉强能接受的事——这种体型庞大的蛇类动物并非没有过先例,据说在亚马逊丛林里就曾发现过长度超过百米的巨蟒,中国古代传说山海经里也有过叫做“巴蛇”的巨蛇存在——但归根到底,它始终还是一种动物。
按许岩说的,这种怪物不但拥有恐怖的体型和力量,甚至它还懂得使用巧妙的计谋,针对特定的目标进行刺杀行动——这样的智力水平,已经赶上人类了吧?
邓伯南脸色阴晴变幻不定,良久,他缓缓摇头:“许处长,你说,是这头巨蛇的同伴派人来刺杀你?这样的说法,我实在无法接受。”
许岩苦笑:“邓局长,你会相信的——接下来,事实会证明我是对的。”
“啊?接下来?”
望着那黑黝黝的树林,许岩神色阴沉,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张南,他只不过是第一个而已,马上,会有更多的张南会出现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节 躲避()
听了许岩的预言,邓伯南微微一震,他不出声地蹙起了眉头,低头沉思着。
许岩也懒得跟邓伯南解释了——以邓伯南几十年老公安的智慧,他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的,关键是他肯不肯接受自己的理论罢了。也难怪,邓伯南五十多的人,骤然要他接受这种鬼神和妖魔这种超自然的存在,那就等于颠覆他数十年来养成的唯物世界观,确实是很难的。
俩人默然坐了一阵,邓伯南浓眉深蹙,他慢慢地说:“许处长,假如,事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真有这样的一头邪门玩意在附近的话,那你打算怎么对付它呢?”
许岩茫然:“我不知道。”
要对付“黄丹”,许岩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它能同时对付包括自己在内的五名军官,身为修真者的自己都不能抵挡它的精神攻击,对这样的存在,派遣普通的军人和警察去抓捕‘她’的话,能不能找到‘她’先不说,就算能找到‘她’,只怕那些前去抓捕的军警也会被‘她’的精神力量所迷惑,甚至会调转枪口反噬自己人。
许岩瞅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发愁:自己召集众多军警到这里,本是为了安全,没想到反倒成了“黄丹”的机会。
对黄丹来说,现在的机会实在太好了:到处都是军人和警察,到处都是枪,场面混乱,最适合浑水摸鱼了,黄丹很轻易就能找到机会对自己下手——近距离之内,即使自己套上防护罩也未必能挡住自动火器的射击。
尽管明知道危机存在,但许岩却不知该如何防范——当然,按自己的身份,自己如果开口要求保护的话,锦城市公安局或者锦城警备区都会愿意派人来保护自己,但问题是,在“黄丹”的精神攻击之下,那些保护自己的军人和警察搞不好下一秒钟就变成要自己命的刺客了!
“防不胜防啊!”想到在那黑暗之中,潜藏着一头对自己满怀仇恨的魔物,它心机狡诈,诡计多端,正虎视眈眈地准备对自己实施报复,许岩不禁心里阵阵发毛——这凌晨黑暗中刮来的夜风,实在是冷得刺骨!
邓伯南是个人精,看着许岩东张西望犹如惊弓之鸟的神情,再想想许岩刚刚的话,他便猜到许岩在担忧什么了。他沉吟了一阵,低声说:“许处长,有件事情,我想麻烦你的。”
许岩诧异——邓伯南一向深通人情世故,他明知道自己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呢,这时候,他怎么还会给自己安排任务?
“邓局长,你说吧。”
“嫌疑犯张南杀害黄山的事情,这案件比较蹊跷,我想深挖一下。许处长是著名的刑侦高手,最擅长勘察现场了,我想拜托许处长你,在学校周围内走访一下,看看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吗?”
许岩诧异地望着邓伯南,感觉很是莫名其妙——张南的案情,自己不是跟邓伯南解释过了吗?他怎么又来提起这件事了?而且,要找自己麻烦的魔物就在附近了,自己哪还顾得上什么走访现场?
看着许岩迷惑的眼神,邓伯南干咳一声,他一本正经地说:“许处长是刑侦的高手,我就不安排干警陪着您了,您独自行动,可能更安全也更方便一点——呃,勘察现场寻找线索,这种事急不来的,经常花上一天半天也是有的。寻找的范围也不必局限于校内,可以到校外转转也行的。许处长,您没找到线索之前,倒不用急着回来,慢慢找无妨的。”
许岩和邓伯南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狡黠的笑意,许岩突然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劝自己躲开避祸!
明白了邓伯南的用意,许岩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是啊,既然已经确定“黄丹”是冲着自己来的,那自己最好的应对就是离开现场躲起来,让“黄丹”找不到报复的对象,无从下手。
只是,自己作为现场指挥官,遇到危险时就这样一走了之,这样临阵逃脱是军中大忌。而且,作为中央调查组的组长,居然要被自己追缉的凶手逼得躲起来,这事说起来也是太丢脸了,邓伯南应该是害怕许岩的自尊接受不来,他不好明着提出,只能这样委婉请求,用这个借口来请许岩离开现场。
许岩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自己之所以被黄丹威胁处于下风,是因为自己在明处,黄丹躲在暗处,黄丹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但如果自己单独躲起来,化明为暗,让黄丹找不到自己,它再厉害又能如何呢?
双方谁都找不到对方,等于双方又回到公平的局面——不,这样的话,许岩甚至还能隐隐占上风呢,因为军方和警方都是站在许岩这边的!
诚然,许岩是年轻人脸皮薄,但在面子跟生命之间,他还是知道该如何选择的。他很认真地跟邓伯道声“谢谢”,后者爽朗地笑了,他眨眨眼道:“许处长,言重了——是你帮我做事,怎么你要谢我呢?”
邓伯南和许岩过去,跟招书记他们打了声招呼,说许处长要去追查一些线索,要暂时离开现场一阵。
招书记根本没意识到许岩是在借机开溜——这么多军警在现场守卫,也不缺许岩一个。他很客气地慰问了许岩一番,热情地表示,许处长您这一番劳苦功高,刚刚又受了枪击的惊吓,实在太辛苦了。其实案件的事,也不用急在一日,许处长你不妨先好好休息再继续追查也行的。至于保护现场的事情,这里还有我坐镇呢,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自己要离开,招书记这么热情,这倒是让许岩一头雾水了:自己暂时离开而已,招书记干嘛那么高兴?
倒是许岩的助理黄夕看得透彻,她笑道:“许处长,您这个时候走得可是太妙了,锦城这帮人可是太高兴了,不知多感谢你!”
“啊?为什么呢?”
黄夕撇撇嘴——论起对魔物的见识,她也比不上许岩,但论起对人性的洞察力和官场的见识,她可是比许岩强多了,她说:“许处长,您没看到吗?现在天快亮了,昨晚这么大的事,肯定惊动了蜀川省的领导,天亮之后,省领导肯定第一时间会过现场来视察的。你不在现场的话,汇报的主角肯定就是招书记了,他就可以放心地在领导面前汇报和表功了——你若是在场的话,很多话他就不怎么好意思说了。”
许岩“哦”了一声——好像黄夕说的还真是有些道理。许岩淡淡地说:“黄夕,省政府那边管不到我们,他们要怎么吹牛抢功都是他们的事,咱们也管不着。我们是归情报部管的,我们的功劳,他们也抢不走——不用担心,文部长中午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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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总参情报部副部长文修之将军下了飞机,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像棉花堆一般的绵软,头顶的阳光刺眼——昨晚一晚通宵没睡,天一亮,自己就坐上了最快的军航航班直飞锦城,在飞机上凑合着瞌睡了下,下飞机的时候,因为高空气压的影响,他的脑袋混混沉沉的,木然得浑然不像自己的了。
他抹了一把疲惫的脸,才看到,在面前的空地上,停着几辆黑色的轿车,在轿车前站着一群军人。情知这是迎接自己的队伍,纵然浑身疲惫,文修之也不禁提起了精神,努力挤出了笑容来——自己在三十八岁的年纪就升上了少将,堪称是军内最年青的将军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着自己眼红,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文修之一直牢记老爹的教诲:越是少年得志,待人处事就越是要谦虚谨慎。
文修之走近一看,愣住了:迎接自己的人群里,领头的是两个跟自己一样同样佩戴少将领花的将军,却是大军区情报部部长赵岳山少将和政治部主任张全少将。在两位少将的身后,还站着两位大校军官,却是锦城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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