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急忙又挤入人众中,嚷道:“让开,让开!我有治伤的药!”
众人赶紧给许岩让开一条路,许岩赶紧把这颗药放进了黄山的口里,又拿了矿泉水过来,给黄山嘴里灌了一通水——接触到黄山的皮肤时候,许岩的一颗心直往下沉:黄山的唇和脸部都是凉的,凉得让许岩心悸。
给黄山喂了药之后,许岩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了。他睁大了眼睛,观察着黄山的脸看看,盼望着奇迹能出现。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奇迹并没有出现,黄山依然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目紧闭,一动不动。许岩颤着手,把手指伸到了黄山的鼻子底下——他什么也没感觉到,哪怕是最轻微的呼吸气流。
这时候,有一名许岩不认识的中年警官蹲下身来,他过来摸着黄山脖子上的脉搏,摸了好久。然后,他脸色沉凝,什么也没说,站了起身,默默地脱下了头顶的警帽,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个动作仿佛是会传染一般,围绕在周围的警察们都是纷纷脱下了警帽,低头默哀。有几个刑警呜呜地哭出了声:“黄头儿。。。黄头儿,你醒一下啊!你快醒一下啊!黄头儿,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
黄山已经死了。
许岩呆滞地站在那,他的脑海已完全被这个事实所塞满了——这个几分钟前还跟自己有说有笑地交谈的朋友,这个刚刚为谋得一个分局长职务而欣喜若狂的中年警察,这个对自己很奉承很讨好的中年汉子,就这样死了吗?
许岩鼻子一酸,他静静地看着黄山那苍白的脸,想起了跟黄山交往过程里那些点点滴滴的故事。
最后,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忆反复出现的,只有黄山那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向拿枪刺客猛扑过去的身影。在那一刻,黄山选择了扑向了持枪的凶手——以一个经过训练的熟练刑警,黄山不可能不知道,正面扑向一名持枪的人,这样的动作意味着什么样的危险,但最后,黄山还是这样做了,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凶手指向自己的枪口。
他的死,完全是为了救自己。
黄山不是一个好人——他贪权,他好财,他跟黑社会勾结,收黑帮的钱,他黑吃黑,为了吞没毒资,他杀人灭口;他贪图功名利禄,他趋炎附势,一听到有高官可以巴结,他立即便争取机会,不惜一切地往上爬——可以说,所有堕落警察的污点,在黄山身上全都能找到。他的所作所为,如果曝光的话,枪毙都够了。
但是,在那最关键的时刻,黄山却是绽放了正义的灿烂光芒,他以生命实践了一名人民警察的誓言,舍生取义,保护战友,英勇牺牲。(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节 争夺()
有人轻轻地把许岩从黄山的遗体边上拉了开来,有警察开始对黄山的遗体拍照,噼里啪啦的闪光灯一片。
看着警察们的动作,许岩木然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的纷纷扰扰的场面,对他来说像是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他感觉好累,好疲惫。
最让许岩难受的是,黄山的牺牲,其实是没必要的——在春婵剑示警的时候,许岩已做好了初步的战斗准备。他残留的灵气虽然还不足以御使春婵剑,但却是已经足以在身上套了两个灵气的防护罩了。即使那名军人开枪击中了自己,那防护罩也能阻挡住子弹,保护好许岩——也就是说,即使黄山不主动用身体来防护,许岩也是毫无危险的。
许岩既后悔又自责:如果那时候,自己的反应能再快一点就好了,如果能抢在黄山之前冲上去的话,或许黄山就不用死了!
但是,人世就是如此残酷,已经发生的事,绝不可能再给我们机会重复了。
许岩在草地上呆滞地站了一阵,直到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出声问道:“许处长,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岩看了一眼眼前的众人——军警两边的官员几乎都聚到这边来了,有锦城市政法委书记招森,有锦城市公安局局长邓伯南,副局长曹勋明,部队的人则是赵营长和一个许岩不认识的少校——看到许岩望向那名陌生的少校,赵营长介绍道:“这个是我们的营教导员陆宁,他刚刚才赶到。”然后,他的神色一凝,问道:“许处长,刚刚的情形很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许岩疲惫地抹了一把脸——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实在不愿意复述那一幕,他疲惫地说:“应该还有其他同志看到了吧?让他们来说吧。我现在心情很乱,不想说。”
几个人对视一眼,然后,邓伯南局长缓缓点头,他沉重地说:“许处长,你刚经了这样的事情,确实很令人震惊,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事实上,我们跟黄山同志同事多年,朝夕相处,与他的感情比你更深厚,我们现在的心情比你要更难过了!
许处长,现场确实有其他同志看到了,但他们离得比较远,你离开黄山最近,对现场情况最为了解,你的说法,那是最客观最权威的,大家都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话的时候,邓伯南眼圈红红的,他的声音低沉,鼻音很重。许岩听得出,他很明显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许岩默然片刻,轻声道:“好吧!”
许岩简单地把事情经过给讲述了一遍:其实事情本身是很简单的,许岩和黄山正在谈话的时候,一名陌生的中尉军官突然走近来,在很近的地方,掏出手枪向着许岩开了一枪。幸运的是,这第一枪没有打中许岩。然后,黄山猛扑了过去,与凶手扭打起来,扭打中,黄山警官中枪身亡。然后众人合力,将开枪的军人给控制了起来。
听了许岩的讲述,在场众人都是表情沉重,神情木然,像是他们对许岩讲述的内容早已心中有数了——很明显,来问许岩之前,他们已经先问过其他目击者了。
但来自军方的两名军官却情绪颇为激动,陆教导员激动地说:“许处长,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会不会看错了?张南他跟你无冤无仇,不可能无缘无故开枪打你!您要不要把人再认一次?”
“张南?那是谁?”
比起自己激动的搭档,赵营长显得冷静多了,他解释道:“张南就是那个开枪的军人,他是我们营三连二排的排长。。。许处长,事情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张南根本不认识你,他也没理由要朝你开枪的。。。这件事,我们都想不明白。”
邓伯南局长心情也不是很好,他闷哼一声:“赵营长,陆教导员,许处长本人都这么说了,现场还有那么多的目击者看到凶手开枪的情形,你倒是跟我说说,事情还有什么误会?你们难道说,许处长他撒谎不成?”
赵营长和陆教导员对视一眼,都是显得尴尬——他们都清楚许岩的身份,中央派下来的调查组组长,总参情报部的处长,这种身份绝不是好欺负的。他们虽然要帮部下开脱,但要指责这样的人物说谎,他们还不敢。
陆教导员干咳一声:“许处长当然不会讲假话,不过,可能许处长没看清楚,有些误解也说不定的。。。嗯。。。这个。。。呃——哦!”
他眼睛一亮,忽然找到一个理由,兴奋地说:“许处长,您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你和黄警官正在谈话,张南从你们的身边经过,这时候一不小心,他的手枪走火了,险些打中了你!这时候,你和黄警官都误会了,以为张南他是要谋害你,黄警官冲上来,与张南搏斗,扭打中,张南的枪再次走火,打死了黄警官。。。。。。”
“胡说八道!”听着陆教导员这么说,一旁倾听的曹勋明副局长已勃然大怒了,他很愤怒地喝道:“陆教导员,咱们说话得负责任!你处心积虑,想包庇杀害我们公安干警的罪犯,你到底是什么居心?难道,那姓张的谋害咱们许处长,是你在暗中指示的吗?”
曹副局长的这个指控可是非常有分量的,陆教导员当场脸色就变了:刺杀中央调查组的组长,这罪名若是栽自己头上——不,甚至不用落实这罪名,光是这个嫌疑就够了,只怕连警备区的头都保不住自己。
陆教导员慌张地嚷道:“曹局长,你血口喷人!我们干嘛要害许处长?”
然后,他转向许岩,急切地说:“许处长,你别听他乱说。出这种事,黄警官牺牲了,我们一样难过,大家的心情是一样的。我只是在分析这案情罢了,也是为了查明事实真相,可是没有帮谁开脱的想法,您。。。您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一时间,陆教导员显得颇为慌张,显然是很害怕许岩迁怒到他头上——要知道,地方公安或许碍着自己的军籍无法调查自己,但总参的情报部却是没这方面的障碍。自己的部下要谋害调查组组长,许处长真要迁怒的话,这种特殊部门真要追究起来,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对这件案情,许岩已是心里有数了,自然不会随便迁怒其他人——不要说这位陆教导员,甚至在许岩看来,那位向自己开枪的张南排长多半都是无辜的。
许岩心平气和地说:“陆教导员,你的这个假设,那是不成立的。当时,我看得很清楚,张南确实是朝我开枪了,绝不是走火。那时候,张南平端着手枪,枪口对着我瞄准,第一枪没打中,因为我被黄警官推了一把,那绝不是什么走火。”
说着,许岩从腰间摸出了自己的手枪,模仿着张南当时双手握枪的持枪动作摆了个姿势,众人都是看得清清楚楚,都是纷纷点头:按许岩摆出的这姿势,根本不存在走火的可能,绝对是他故意开枪的。
赵营长和陆教导员对视一眼,都是紧蹙着眉:眼看着证据确凿,他们也不好替自己的部下说话了。赵营长沉声说:“那么,许处长,张南为什么要朝您开枪呢?这是完全没理由的啊!”
许岩淡淡道:“这问题,你们为什么不去问张南自己呢?”
赵营长苦笑道:“许处长,我们已经问过了——但张南自己也说不清楚啊!”
陆教导员解释道:“许处长,其实,刚刚,我们已经问过张南了,问他为什么要向您开枪,是谁指使他这样做的?但很奇怪,张南看起来竟比我们还糊涂,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开枪的事了,反倒是向我们告状,说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把他铐了起来,还抢走了他的手枪。
我们问他发生的事,他一点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回军车那边取了一包香烟,然后发生了什么事,他就不清楚了,就是莫名其妙地被人绑起来了——这个,我可没有说谎,当时对张南问话的时候,招书记、邓局长、曹局长这几位领导都在的,他确实是当着大家的面这样说的,不是我们帮他编的。”
曹勋明又哼一声:“无非就是装模作样扮失忆罢了,这样的罪犯分子,我们可是见得太多了!犯罪分子被抓到以后,他们大多狡辩说自己不记得了,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许处长,这案子情节清晰,又是现场抓获的,人赃俱获,就交由我们锦城市公安局来追查吧!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真相,给黄山一个公道的!”
许岩还没答话呢,那边的两名军官已经嚷起来了:“曹局长,你这就不对了!张南虽然犯了罪,但按照有关律令,军人犯罪的,要交由我们的保卫部门来侦查,然后送军事检察院起诉,由军事法院来审判,可没说可以由地方上的公安局来侦查——按照管辖权限,张南的案子,该是由咱们锦城警备区的保卫处来侦查和审讯的。”
曹勋明涨红了脸,他大声嚷道:“可是,死的人可是咱们地方上的公安局的干警!”
陆教导员:“就因为遇害人是锦城公安局的干警,所以锦城公安局更应该避嫌啊!你们该回避这个案子侦查的!”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死了人,我们就得回避,反倒是你们出了凶手,你们倒不用回避?我明跟你们说了,你们警备区自家人审自己人,我是信不过的!这案子,我们锦城市公安局一定要参与侦办!”
“曹局长,法律上可是没这个规定!军人的犯罪,历来是由部队上自己来处理的,可没有说交地方上的公安机关的——张南,我们要带走的!”
赵营长话音未落,一直沉默邓伯南立即就出声了:“赵营长,这凶手,你们不能带走——这凶手是现场犯案,被公安机关当场拘捕的,现在还是处于我们公安机关的控制之内,在我们移交给部队保卫部门之前,你们还不能动。”
赵营长不忿:“邓局长,当时抓张南的时候,那是大家都有出力的,你们的干警上去抓,我们的战士也一起上去帮忙了。现在,看管张南的,我们两边的人都有,怎么就成了你们公安机关一家拘捕的?”
邓伯南局长瞄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原因很简单:现在凶犯戴的着手铐,那是我们的手铐。所以说,凶犯是处于我们公安机关拘捕和控制之下。”
赵营长和陆教导员对视一眼,都是显得不服,但没等他们抗议,邓局长已经再度出声了:“赵营长,陆教导员,其实,凶犯交我们这边来,要比你们来查好啊!”
“哼,邓局长,你们当然是这样说了!”
邓局长好声好气地说:“陆教导员,你想啊,这个凶犯张南,他跟许处长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仇怨,却莫名其妙地朝许处长开枪,你们二位想想,这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陆教导员不满地说:“鬼知道他什么原因,他多半是发疯了吧?”
邓局长摇头:“二位,我是老公安了,碰过的案子也不少。一般来说,碰到这种凶手跟受害人素不相识,也没有恩怨的案子,我们都会往凶手受人指使的角度来考虑的。
刚刚曹副局长说,是陆教导员在背后指使凶手张南,那肯定是气话,不过啊,我倒是觉得,曹局长倒是说对了一件事,这个张南啊,他很可能是受人指使的!
张南在警备区是个中尉排长,那么,能指使他出手杀人的,那是些什么人呢?你们可以慢慢想吧?
赵营长,陆教导员,现役军人刺杀中央调查组组长,这是惊天的大案,你们带了张南回去,到时候,呵呵,只怕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
你还不如干脆把张南交给我们,让我们地方公安机关来审,让我们来查明真相,水落石出,你们不用受这件事牵连,这样多好?”
邓伯南的语速并不快,但在他不紧不慢的讲述中,却是让众人很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特别是赵营长和陆政委两位,更是感觉到心里直打颤。
虽然邓伯南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张南本身就是警通营的军官,如果他真的是受指使杀人,赵营长和陆政委都是他的上级,本身就有嫌疑了——张南交给警备区审查,无论审出什么结果,外部人都会怀疑的。
如果是普通人怀疑,那还不要紧,但问题是,这案件的受害人是许岩!如果情报部怀疑自己在其中隐瞒了真相,那赵营长和陆教导员两个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一瞬间,赵营长和陆政委忽然觉得:邓局长说得还真不错,这件事,自己本身就身处嫌疑之地,真要带张南回去审讯和调查的话,只会给自己带来一身的麻烦。倒不如现在就干脆地放手,把人交给地方公安局来调查——无论审出什么结果,都跟自己没关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节 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