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容一敛,沉声道:“许中校,国内给我们消息,你是过这边来执行——交——流——任务的——”说到交流任务几个字时候,张启加重了读音,他目光大有深意地望着许岩,仿佛用目光来传达着某种暧昧的意味。
许岩也知道张启目中的深意——四局平时就是负责安全和反谍工作的,这种性质的工作,要来日本跟小鬼子交流?呵呵,大家自己人,那就心照不宣了。这位张启助理多半是认定了,许岩前来日本,是为了执行机密任务的。
“许中校您要执行什么任务,我们也不清楚。不过,国内也给我们大使馆打招呼了,要我们尽量协助许中校您的行动。所以,中校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尽管跟我们说就是了。不管是要车要人或者需要其他协助,我们都会尽量帮忙的。”
张中校说得很客气,许岩也客气地说:“有劳张助理了。目前来说,暂时还不需要大使馆的协助——对了,我想问下,关于这阵子,日本国内杀人魔事件的相关资料,使馆这边可有搜集吗?”
听了许岩的问话,张启中校微微诧异。他沉吟了下,回答道:“许中校,杀人魔的消息,在日本是最受关注的新闻,我们大使馆这边自然也有注意的。只是怎么说呢,这方面的消息不属于我们的关注重点,我们关注的重点还是日本的政治和军事动向——比如日本自卫队和美国驻日美军的动向,还有日本国内的政治动态。
杀人魔方面的消息。。。我想下,那该归类到社会类的讯息里了,不是我们关注的重点,所以也没有注意搜查。。。中校您向我们要这方面消息的话,恐怕仓促之间,我们只能向您提供一些公开的资讯了——都是从报纸、电视和广播上能拿到的公开资料,未必有多大用处。”
“公开的资料都好吧,我先看下。。。尤其是先前关于吸血魔的资料,这个是重点,有关这方面的资讯,我也都需要。”
张启中校微微蹙眉,他沉声道:“许中校,您要的资料,我们整理一下,应该今晚就能给您了。不过恕我多嘴说一句。。。”他侧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低声说:“这方面的资料,你与其向我们要,倒不如向他们要。在他们手上,应该掌握着更多更全面的资料。”他微微侧头,瞄了一眼身后的人。
看着张助理神秘兮兮的,许岩也压低了声量,他凑近去,低声问:“他们是些什么人?”
“他们是东京警视厅的人,刑事搜查二课,异化事件对策本部的刑事警官。。。他们自称是这样。但我很怀疑,他们中间应该有警察厅公安九课的人,或者是东京警视厅里公安部的人,跟他们打交道时候,中校您自己可要多多留神了。”
张启中校凑近了许岩,他的脸在笑着,说的话语却是很严肃,在外人看来,像是他俩正在说着什么很亲密的悄悄话似的,大家也不好意思凑得太近。
许岩谢过了张启的提醒,他也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张启身后那几名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微微颌首:“我明白了——张助理还有什么要指示的吗?”
张启摆摆手,笑着说:“许中校客气了,您是国内过来的专家,我哪敢指示您啊。给我的命令是全力协助中校您——呃,那边的日本人好像等得不耐烦了,我们过去认识一下吧?”
俩人正要移步过去,许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站住了脚步,小声问张启:“张助理,问您个事,不会见怪吧?”
张启沉稳地颌首,以那种外交人员特有的矜持和含蓄态度沉稳地说:“许中校,您请说。”
“这样,我就冒昧了:刚刚我过来时候,我注意到,您和这几个日本人,好像都显得很惊讶,不知这是为什么呢?是我这边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吗?”
听了许岩的问话,张启在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像是他没想到许岩会把这种问题问出口。许岩不安道:“张助理,如果我的问题涉及什么不好说的事,那就当我没问好了。。。”
“啊,这倒没什么不好说的,”张启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这个说起来,该是我们失礼了。
因为从国内传过来的消息,说是国内情报部会派您过来,说到您资料的时候,国内通知我们说,您解决过多起棘手的异常事务案件,对处理这种案件有着很深的造诣,是很有经验的专家,功勋卓著的中校军官——当时看到那个资料,我们也好,东京警视厅也好,都以为你起码三四十岁了,甚至还有人以为你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头子了。
因为在日本自卫队这边,他们的论资排辈风气很严重,他们军官的晋升速度很慢的,一般能当到二佐级别的军官——哦,他们的二佐就是我们的中校——能当到这级别的军官,一般都是四十出头了,而且你还是这方面的‘专家’——在日本人这边,他们干什么事都得论资排辈,他们所谓‘专家’也是需要资历和岁数的,没有个四五十岁,那是不好意思称‘专家’的。
所以,许中校啊,你既然是部队里的中校,又被称为‘专家’,那我们和日本人那边都是先入为主了,以为你该是位——呃,年高德勋的老同志吧,大家也穿得很整齐很严肃地来迎接您,但没想到,突然有个年轻小伙子跑过来,跟我们说就是您——您这么年轻,看着就跟个没毕业的大学生都差不多,所以。。。呵呵,当然,这是我们少见多怪闹出来的误会,不好意思,中校您不必介意的。”
许岩苦恼地摸摸鼻子,他实在很想跟面前的这位张中校说一声,其实自己真的就是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他尴尬地笑笑:“其实。。。呵呵,这个,还是怪我们来得太匆忙,事先的沟通没做好吧。”
张启中校很有涵养地笑了下,他领着许岩过去,领着他向几位警视厅的警官作介绍——不能不称赞一声,日本人的表面礼貌功夫还是做得很到位的,在许岩和张启对话的时候,几个日本人很安静地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等候着,站得笔直,彼此间甚至连交头接耳都很少。(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节 分歧()
几个日本警官都是西装革履,看着跟大公司里上班的白领差不多,只是表情更严肃,气质看起来更冷一些,他们的衣领上都有个小小红底金字的徽章,许岩也不懂什么意思,可能是他们的标识。
看到许岩走过来,他们中间那个平头、干瘦的中年警官也迎了上来,唧唧呱呱地说了一通,黄夕在旁边立即进行翻译:“这位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二课一系的系长中村矢也警部,他向许中校您表示问候和致意,欢迎您到日本来访问,表示您一路过来辛苦了,希望两国警方能在对付这些异常事务的处置上能多多地交流经验。。。他说请您多多指教,他在向您鞠躬致意。”
“黄夕,这个就不用翻译了,我能看得出来。”
“啊,不好意思,中校。”
看到中村矢也在向自己深深鞠躬,许岩忍不住吐了一句槽,然后也是躬身回礼——很自然的,他回礼的端正程度跟中村系长自然是没法相比的,也就是大概表达个意思而已。接下来,中村系长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他身后的几个男女纷纷上前来,向着许岩躬身行礼,他们自报名字和身份,都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二课一系的警官,他们人太多,日本人的名字又古怪,许岩一时也记不清他们的名字和身份什么,只是大概听他们自我介绍时候好像是“主任”或者是“警部”、“警部补”、“巡查部长”之类的身份——日本警察系统的级别之复杂,并不亚于国内,许岩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谁大谁小。不过,按照惯例,介绍时候一般优先介绍高位阶的官员,许岩估计,中村矢也警部该是这帮人中间官阶最高的头目吧。
瞅着一个空闲功夫,许岩小声问黄夕:“黄夕,这个中村警部。。。按我们国内的警察,他大概相当于一个什么级别的官员呢?”
黄夕答道:“中校,警部大概相当于我们国内科级到副处级之间吧,中村矢也在警视厅是系长,放在地方警局就能当个分署长了。。。呃,大概相当于我们的派出所所长那样。”
许岩“哦”了一声,心中也是有底了:看来日本人不愧是深受中国文化熏陶已久的国家,他们也是深通官场礼仪的,知道自己是副团级的军官,他们就派来个副处级的警官过来迎接自己——可见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在全球发扬光大已是为期不远了。
中村矢也唧唧呱呱说了一通,许岩是半个字都听不懂,不过旁边站着的张启中校却显然是听懂了,他望向许岩,欲言又止。
许岩问黄夕:“黄夕,中村警部刚刚说什么了呢?”
“中校,中村警部表示,他已在东京的希尔顿饭店为我们订下了房间,希望我们能赏光下榻——”黄夕踌躇了下,沉声说:“不过,按照先前的日程安排,我们第一天的行程,应该是由大使馆这边负责的。张助理,是这样的吗?”
张启点头:“正是这样,按照我们安排,今晚,许中校该是在我们的大使馆休息,明天再由我们大使馆陪同着去警视厅那边拜会诸位长官再与警视厅的专家进行座谈研讨——当然,我们大使馆的住处,肯定是比不上希尔顿饭店的高档舒服了。不过,毕竟是自家人的地方,住起来放心些吧。
当然,这只是我们大使馆这边的安排,至于要怎么样,这个我们是主随客便,还是随由许中校自己定吧。”
张启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觉得,许岩肯定是会选择自家的大使馆而不是希尔顿饭店的。道理其实很简单,因为许岩不是普通的官员,他还是出身情报系统的军官。他这样的人,入住日本人为他事先准备好的房间,那不但是政治错误,还是明显的低级错误——天知道那个房间里,日本人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多少明的暗的窃听器了?对一个职业情报军官来说,怎可能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许岩笑笑说:“这样啊?这样的话,既然警视厅已经定有宾馆了,那我就去住好了,就不麻烦大使馆的同志了。张助理,请代我谢谢王武官的好意了。”
许岩这么说,在场众人都是颇感惊讶,连那几个日本人都吃了一惊:他们固然是出口邀请许岩了,但却并没抱多大的希望。他们也知道,中国官员一向是很讲政治的,尤其是当前中日之间关系恶化的情况下,很难想象一个中国的情报官员会推掉自己大使馆的邀请,而住进日本人为他准备的住处。
张启助理微微蹙眉,他忍不住出口提醒许岩:“许中校,这件事,您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许岩大咧咧地摆摆手:“不用了,我已经考虑过了,就这样定了吧——当然是希尔顿酒店比大使馆的房间来得舒服,这还用考虑吗?”
听到许岩这话,张助理的一张脸险些当场就绿了,他转过了头,不再正眼看许岩一眼了,心里满是懊悔——这小家伙不知是哪家的崽子,小小年纪就混进了情报部当了中校。亏得自己先前还为他担心提醒了他一句,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
这小崽子外表看着还像模像样的,对答什么的还能凑合,但一碰到事情,他马上就暴露出草包本质的现形了——在这么重大的问题,小崽子居然考虑的是去哪家酒店比较舒服!
想到这里,张启都恨不得当场骂娘了——其实自己早该发现了,这家伙,出国公干时候身边还带着两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摆明是哪家阔少爷到日本来游玩了,哪是来正经干事情的人哪?国内这些纨绔真是越玩越不像话了!自己真是瞎了眼,先前还把他当做真的正经来出来办差的情报官员了!
放这样的草包出来跟日本人交流,他自己丢丑也就罢了,只怕到时候丢了国格,到时候,那责任谁来负?
心中怒极,只是出于外交人员的涵养和修养,张启中校还是克制了自己,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冷冷地说:“那好吧,既然许中校你坚持,我们大使馆这边也不好勉强,就由你的意愿来安排吧——我们尊重许中校你的看法,不过这件事,我们是要跟国内汇报一声的。”
听到张助理这么说,黄夕脸色微变——她是知道张助理这句话分量的。她走近了许岩,低声跟许岩说:“中校,这个事,我们是不是该听使馆的意见好了?我们出门在外,是应该遵从当地使馆的意见的。”
黄夕没想到的是,平时都很随和的许岩,这次却是固执自见,他摇头说:“抱歉——我感谢大使馆和张助理的好意了,但这次,我们是有原因的。”
尽管有涵养,但张启还是被气极,闷哼了一声——这王八蛋有个屁的原因,还不是想着住进高档酒店里吃喝玩乐?
不过许岩怎么样,他毕竟是情报部的人,他到日本来公干,自己作为大使馆只能提供协助和建议,却没办法干涉他的举动。
张助理很公事公办地说:“既然许中校这么决定了,那我们尊重你的意见——既然许中校不跟我们回大使馆了,我们就不妨碍你的工作了,这就回去复命了,我们后会有期吧。”
看着张助理匆匆离开的背影,黄夕眼中隐有忧色——黄夕实在想不明白,许岩为什么要选择住日本警视厅提供的酒店,而不入住大使馆。这样不但得罪了大使馆,也为自己将来的前程留下了一个隐患。
看着黄夕讷讷的,欲言又止,许岩心下苦笑——他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黄夕能想到的事,他也是多少能想到的,他知道,不选大使馆而选日本人的酒店,这肯定会留下一些隐患的,但问题是,他没别的办法——入住大使馆,这固然是合乎规则也安全了,但问题是,自己的自由也被限制死了。
在大使馆里进进出出,都由使馆的人员陪同着,自己去哪里都不方便,根本没有自由活动的空间,怎么去找那个吸血魔幼体?
倒是入驻日本人安排的住处,自己毕竟是来访的客人,有这个身份,警视厅不可能把自己跟得太紧,自己倒还能获得一点自由活动的余地。
许岩志在修道,倒不是很在意仕途如何,只是觉得辜负了张助理对自己的一番好意,他颇觉得有点过意不去罢了。
中村矢也警部上前来,对着许岩很严肃地唧唧呱呱一通,黄夕及时地翻译:“中村警部说,许先生能选择入住警视厅准备的饭店,这是他们的莫大信任,他们感到十分荣幸。他说,他和他的同僚会竭尽全力地为许先生服务,用最大诚意保证这次的交流能圆满成功。”
对着一脸严肃的中村矢也警部,许岩实在不知用什么表情回应他了。他尴尬地笑笑,对黄夕道:“请告诉中村警部,我也很期望着这次的交流活动能顺利完成。”
俩人寒暄了一阵,中村矢也便邀请许岩上车。一行人朝着酒店那边开过去。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谈什么正事,只是许岩是第一次出国,看着两边的街景颇有些好奇。
在许岩看来,若论城市的繁华,东京比起自己见过的国内的大城市如京城也好不到哪去,就是这里好像干净些,空气呼吸起来感觉要好些,他们的天空不像京城那样灰蒙蒙的一片,还能看见蓝天和白云。还有,东京的汽车看着也很多,但车流很有秩序,并没有出现堵车的现象,可见日本人在城市交通管理方面还是很有经验和效率的——其他的,许岩走马看花,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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