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的这番话说过来,几个警察听得眼都呆滞了——如果是先前,他们还可能怀疑许岩是骗子的话,现在亲耳听到刘强少校这么说,那真的是再无怀疑了!
军装可以买到,证件可以造假,这都没什么,但这群剽悍的士兵,他们那股旁若无人的气势,还有军官和士兵们身上的枪——真枪还是假枪,警察们还是认得出来的。如果说哪个骗子团伙能拿出十几支突击步枪,那他还干什么骗子呢?直截抢银行岂不是来钱更快?
周所长眼睛发直,背后冷汗直冒——刘强队长的那句“保护好您,这是到关系国家安全的”,可是把他给吓住了。
周所长干警察久了,见的世面也多,他知道,凡是牵涉到“国家安全“的事,都不是简单的事——那是拥有特权、超越一切法律界限的区域,那是没道理讲甚至也不讲法律的领域。别看自己是个派出所副所长,在老百姓面前也算是神通广大的人物了,但触碰到“国家安全”这种敏感的高压线,自己就明显不够看了——自己的权力,也就只能对老百姓使使而已,真要触碰到那种敏感区域,同样也是顷刻间化为灰飞的命运。
一瞬间,周所长脸上发白,额上冷汗直冒。他瞅着许岩,心里这个后悔啊——自己不是米副局的亲信也不是嫡系,何苦要趟这浑水呢?自己今晚搀和进这件事里,完全只是因为值班时候接到了市局米副局长的一个电话,但看对方的这个阵势,能随意调动军人荷枪实弹地闯入涉外的五星级宾馆,对方的能量有多大,米副局长能不能顶得住,周副所长还真没底了。
听了刘少校的问话,许岩笑笑——虽然刚刚和周所长聊得也算投机,但许岩可没有笨到真把对方当朋友了,刚刚周副所长闯门进来的那嚣张样子,许岩可是记忆犹新的,他轻描淡写地指了一下周所长等警察,笑着说:“就是他们了——他们闯进来,非要说我殴打了谁,要强行把我带走。我跟他们说我是现役军人,不归他们管,还出示了证件,但他们却不信,非说我是假军人,一定要把我带走,也不知道是想带到哪里去。”
刘强少校望望在场的几个警察,微微蹙眉——因为许岩指责的是几个警察,这让他觉得有点棘手。但也只是感觉有点麻烦而已,并没什么好为难的。因为自己是部队军官,既然首长已经给自己命令让自己听许岩的,自己就只管执行命令好了。
刘强沉声道:“你们几个,是哪个单位的?证件呢?”
听刘少校这么喝问,几名警察都知道,大事不好了。周所长强打起精神来,沉声回答道:“这位同志,我们是北城区高良派出所的,我是副所长周亮。我们过来出警,也是接到市局领导的指示,要调解一件民事斗殴的纠纷案子,所以才会找到许岩同志。。。呃,因为我们的态度和工作方式方法,说不定造成了一些误会,这我们可以道歉,但我可以保证,我们对许岩同志没什么恶意,这次出警也符合法律和程序的要求,是一次正常执法出警。
刘队长,我们是公安的,你们是部队上的,大家说起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大家该摊开来说,好好协商解决。就算我们解决不了,我们也可以汇报给各自的领导,由上级部门来沟通协商,相信组织上会处理解决好这件事的。”说着,周所长拿出了口袋里的电话,作势要拨打,一边说:“这样吧,我打给我们的领导,让他直接跟你们的领导沟通。。。”
看着周所长要打电话,刘队长微微蹙眉,他喝令道:“放下电话,不许打——周所长,你和你的部下,把电话统统交出来,还有证件也交出来!你们统统在这边等着,等着上级首长到之后再处理。”
听到刘队长这么呵斥,周所长火气也给鼓了起来,他昂起头,不阴不阳地说道:“刘队长,你们这样做,不妥吧?凭什么要缴我的电话?不说我还是警察,就算我是个普通公民,你们也不能这样随便拘禁我们的人身自由,这是犯法的你懂不懂?你们部队,好像没有地方的执法权吧?
还有,你们凭什么缴我的证件?我的警官证件是公安部颁发的,就算我们犯了什么错,那也只能由我们公安系统自己来缴回,你们不是京城市局又不是公安部的,凭什么来缴我们的证件?”
因为平时处理各种纠纷多了,周所长也练出了一张好嘴皮子,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一连串的话语如同机关枪扫射一般“突突突”地喷了出来,刘队长明显是只懂动手不习惯动嘴的人,一时间还真给他顶得说不出话来,他求助地回头望向许岩,却见许岩也同样是脸色尴尬——本质上,许岩也就是个大号宅男而已,要论起法律和嘴皮子,他哪里是这些经验丰富的基层警察的对手?
正当这尴尬的时候,一个悠悠的声音传了进来:“凭什么抓你?就凭你们企图绑架中央专案组的重要成员,危及国家安全——根据国家安全法,就凭这个抓你们,冤不冤枉你们?”
随着那说话声,一个修长的身影悠然地踱步进了房间,看到他,许岩惊喜地喊道:“文哥——呃,文局长!”
文修之穿着一身装,神色有点疲惫,身上还带着酒气,显然是刚从哪个娱乐会所赶过来的。听到许岩的问好,他点头笑笑,却没跟许岩讲话,而是转向了刘强少校,点头:“小刘,辛苦了!”
刘队长和几个士兵都是立正敬礼:“文局长,您好!有什么命令,请您指示?”
文修之不缓不急地说:“不急,我先了解下情况再说。”他望向许岩,笑着问:“许少校,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着了你?”
还没等许岩答话呢,周所长已抢着回答了:“没有,没有!我们绝没有对许少校动粗,我们都是很文明礼貌的,文明执法!我们都没有动手!”周所长一边说着,一边哀求地望向许岩——他看出来了,比起许岩和刘强来,这位新来的“文局长”绝对是个凶残的狠角色,他刚进门就不声不响地给自己扣了个“绑架专案组成员,危及国家安全”的大帽子,比起他来,许岩和那位刘强少校都可以算人畜无害的善良小白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节 带走()
看到周所长那哀求的眼神,许岩犹豫了下,点头说:“我没有受伤。”——这句话答得很是巧妙,他没有明说周所长有没有动手,只说自己没有受伤——可进可退,可轻可重,全在许岩自己把握和掌控。
文修之微微一笑,他严厉地望向周所长:“嗯,那,你们是哪个单位的?为什么要绑架我们的专案组成员许少校?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
他瞄了一眼许岩身边的桌子上,还搁着两把警枪,文修之哼了一声:“哼,还有枪啊,看来你们已经是做好准备了,准备绑架不成就杀人灭口了?”
听得文修之这样喝问,几个警察都又生气又愤怒,尤其那位周所长,他更是气愤得浑身直哆嗦——其中不单有生气的原因,也有恐惧的原因。周所长可是知道的,这位文局长的话虽然蛮不讲理,甚至显得很是荒谬,但自己可不能真把这个当笑话来看的。
军事情报机关拥有很大的特权,他们可是真正拥有不讲理特权的。现在,这位文局长强词夺理,硬把一次正常的出警行动说成是“绑架、谋杀中央专案组要员”,自己若是再不分辨的话,这罪名一旦载实到自己头上了,只怕是京城公安局想救自己都难了。
“这位首长,”周副所长颤着声音说道:“这中间,只怕有点误会了,我们没有绑架许少校的意思,我们是接到市局的指令来这边出警,处理一件民事纠纷的——一个叫杨明的人向110投诉,说自己在宾馆被许少校打了,我们接到市局领导的指令,找到许先生了解情况,然后请许先生回所里面调查核实而已。。。这是正常出警,我们真的没有想过对许先生做什么。”
听到周副所长还在避重就轻,许岩心下微怒,他正待出声争辩,但文修之摆摆手,阻止了他,他轻描淡写地问道:“周所长,你们是正常出警吗?”
周所长颤声道:“是。。。那肯定是正常出警。”
“那,许少校已经向你们出示了他的军官证,按照你们的警务条例,如果是正常出警时候,涉及现役军人的案子,你们该是怎么处理的呢?”
周副所长陡然一震:眼前的年青军官十分厉害,对方根本不跟自己纠缠那些琐碎枝节,直指要害。他的声音顿时低落了下来,小声说:“如果遇到现役军人的情况,应该是要通报警备区,让他们派纠察过来处理的。。。”
“嗯,那你们通报了吗?”
周所长无话可说,想了一阵,他勉强地承认:“这个是我们犯错误了,我们误以为许少校是假冒的军人,所以没通报警备纠察。。。这个是我们工作的失误,我们承认,也请首长和许少校原谅。。。”
文修之笑笑:“一句工作疏忽就想了事吗?好吧,你说是你们工作疏忽,我倒要请教了:就算你们真以为许少校是冒充假军人犯罪吧,按照正常的出警程序,碰到怀疑假军人犯罪的,又该怎么处理的?”
周所长脸色发白,冷汗淋淋,他低着头,小声答道:“按照程序,也是该要通知纠察一起来会同处理。。。或者通知军人所在单位来辨认身份。”
“哼,这些程序,你都走了吗?”
“。。。没走。”
“那么,在许少校已经表明自己的军官身份之后,你既没有通报纠察警备,又没有通报我们情报部,而是企图想用暴力手段把许少校带离住处——说你们企图想绑架许少校,这有什么错呢?”
文修之说得不紧不慢,语气里甚至透出了几分轻松的感觉,但听在周所长和一众警察耳里,文修之那轻松的声音简直跟要催命的丧钟差不多,周所长膛目结舌,无言以答。
他只能反复强调:“不对,不对,我们没打算绑架许少校,我们也是接了市局领导的电话指示才出警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文修之阴测测地笑着,问道:“哦,是你们京城市局哪位领导的指示啊?周所长,你跟我说来听听,看是否是误会?”
“这个。。。”
文修之挥挥手:“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小刘,把他们带走,回我们局里去慢慢问吧。”
刘队长肃然应“是”,他一挥手,士兵们纷纷扑上去,两三个按一个,干脆利索地将几个警察给抓住,反剪了双臂。这时候,周所长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好,对方不是吓唬人,而是要动真格了,他急忙嚷道:“别急,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是市局的米副局长打电话交办下来的,他打电话到我们所里,说有个群众投诉,反映到他那边去了,让我们认真处理,我恰好就是今晚的值班所长。。”
既然起个开头,周副所长就再也刹不住车了,他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今天的事情给全部说出来——今晚,他是派出所的值班所长,大概九点多钟,他正在所里值班呢,忽然有个电话打到所里来了,打电话来的人却是市局的米副局长。
“是北城分局的高良所吗?我是市局的米景啊,那边是谁在听电话啊?”
周亮因为参加过会议,听过米副局长的声音,所以对方刚自报身份,他立即就确认了米副局长的身份,他激动地说道:“米局,是我,高良所的周亮啊!”
可惜,周亮能认出米景来,但米副局长却不认识周亮,他在电话里只是说:“哦,是小周啊,是这样子的,有个事情,你要处理一下——你们辖区的君悦酒店,刚刚发生了一单故意伤害案子,受害群众把事情反映到我这边了,我看着,确实很不像话。小周,麻烦你辛苦一趟,出个警,把这案子给处理了。处理完之后,你给我打电话,我等这个事的结果。”
“好的好的,米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妥善处理。”迟疑了下,周亮还是问道:“米局,请问处理这案子,要注意些什么情况吗?”
米景淡淡地说:“也没什么特别的,群众利益无小事,人民警察打击犯罪,就该从快从重从严嘛!”
虽然米景说的只是一些官话,但周亮是个懂事的人,他能从这些官话中品出了米副局长真正的用意——他明白,米副局长的意思是说,要好好收拾那作案的人。
在周亮想来,能直接为市局的大领导办事,这是难得的机会,自己一定好好表现一番,干脆利索把事情给解决掉,也让米副局长看看自己的能力。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自己就必须得把小案办成大案,把本来只是简单纠纷的小案子,往刑事案件的标准靠拢,也是因为如此,在先前碰到许岩时候,这位周副所长才会表现得如此急迫,如此急功近利,迫不及待,
周亮今晚搀和进这件事里,完全只是因为市局米副局长的一个电话而已,现在,他真是后悔大了:自己不是米副局的亲信也不是嫡系,何苦要趟这浑水呢?
对方来头有多大,周亮不知道,但他们能调动荷枪实弹的军人随便闯入涉外的五星级宾馆——看对方的这个架势,米副局长能不能顶得住,周亮不知道,但他可知道,自己的身板肯定顶不起对方折腾的。
尤其,周亮心中还有一个隐隐的担心:米局长让自己出警,也只是一个电话而已,根本没有任何记录或者文字资料,任何证据都没有。到时候,事情真要闹得不可开交了,米副局长会不会觉得太麻烦,干脆把脸一翻:“没有啊,我哪有叫周亮出警?他胡说的,事情跟我没关系。”到时候,自己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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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周亮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文修之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像是这事本来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点点头,拍拍周亮肩膀,说道:“你是个懂事的,放心,跟我们回去把事情好好说清楚就行了,我不为难你。”
看着文修之脸上的笑容,周亮也挤出了尴尬的苦笑,心里却知道,就算自己能够在情报部那边能过关,但在公安局这边的前途也是给毁掉了。自己这个小人物,一不小心之下,介入了这种纠纷和漩涡里,不得不出卖了米景局长——即使说这是情报部逼自己的,但谁会听你解释这个?今后,自己还想在公安系统里厮混的话,怕是日子不好过了。
刘队长领着部下带着几个警察离开了,文修之却留了下来,坐在桌边和许岩聊天。
许岩给文修之倒了一杯水,后者大口喝了一半,却是嘘了口气:“听到你的电话,真把我吓了一跳。赶紧叫人过来——好在还算及时,没让你受了欺负。刚刚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文修之说的,像是自己是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一般,许岩不禁莞尔。他简单地把在楼下自己跟丁司长一家冲突的经过说了,文修之点点头:“我大概明白——对方是想借题发挥,借你故意伤害的罪名,把你弄进公安局里扣住,然后用你来做条件跟我这边来谈条件吧,逼我放他们的儿子。”
“他们的儿子?是不是那个。。。”
“嗯,就是了:南城丁三,本名叫做丁帅的,就是经济部副司长丁泉的儿子。”
许岩笑道:“丁三瞧着是个非主流的混混,而丁司长看着很严肃凝重的,他俩的气质相差太远了,但相貌——嗯,文哥你这么一提点,我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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