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我冷笑了,恐怕这一砖一瓦里面,填的全是车间工人的血汗。
杨二哥领着我们没着急进屋,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主任,我把人找来了。”
没一会儿,长虫头儿从亮着灯的这座楼房里走了出来,不过,他看见我跟强顺就是一愣,走到我们跟前,又疑惑的朝我跟强顺看看,问杨二哥:“小杨,你师父呢?”
杨二哥说道:“我师父不在观里,我把黄河跟强顺找来了。”
长虫头儿极不痛快地又看了我们俩一眼,说道:“你把他们俩找来干啥!”
不等杨二哥答话,我说道:“我们家祖传的驱邪驱鬼手艺,只要是撞邪撞鬼,没有我治不了的,我过来就是给你儿子治病的。”
长虫头儿一听居然冷笑起来,显然根本就不相信,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我跟强顺都对他厌恶透了,他对我们俩也没啥好感。
长虫头儿把脸拉下来冲杨二哥一摆手,“你们回去吧,我再找别人问问。”
杨二哥张嘴要解释,我赶忙一拉他胳膊,说道:“走吧二哥,别在这儿热脸贴凉屁股了。”转而我又对长虫头儿说道:“李主任,你儿子要是真治不了了,来找我。”说完,一手拉着强顺,一手拉着杨二哥,头也不回离开了长虫头儿的家。
在返回的路上,强顺问我,“黄河,你为啥不当着长虫头儿的面儿,叫他知道知道你的本事嘞?”
我说道:“没有那个必要,在他面前显本事,倒显得咱们低贱了。”
强顺又说道:“那万一他找别人治,治好了咋办呢?”
我笑了,“应该治不好,我估计他儿子就是那女鬼闹的,咱昨天从杨二哥家出来以后,那女鬼就不见了,我估计跑他家里去了,你想想,过去女鬼在厂子里闹了快一年了,厂子里的领导不会不找人治她,要是当时就把女鬼治住,还有现在这事儿吗,我敢肯定他找不见能治女鬼的人。”
我话音一落,杨二哥说道:“对对,我想起来了,咱们厂里是请过几个人,不过都没把女孩赶走,好像还疯了一个,后来那些人都不敢来了。”
我点了点头,“那就等着吧,长虫头儿迟早会找咱们的,到时候再说。”
第二天,还是中班,没动静儿。第三天,紧倒班,从中班倒成了白班,不过,没见着长虫头儿来上班,估计正给他儿子四下找人看呢。
第四天,也就是第二个白班,下班以后,我跟强顺在寝室里刚换好衣裳,杨二哥又来了,跟我们俩说,长虫头儿今天下午来车间找他了,叫他带我们俩再去他们家一趟。
我一听就笑了,心说,这人呐,别张狂的太狠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指不定你啥时候求着谁呢!
跟着杨二哥我们又来到长虫头儿家里,这一次,长虫头儿明显比上次客气多了,又是递烟又是倒水,我跟强顺也把架子端了起来。
跟长虫头儿客气几句以后,长虫头儿把我们领进了他小儿子的卧室。
要说这长虫头儿家里弄的还真不错,他小儿子卧室里居然还放着一台电脑,当时在我们这里的农村,自己家里有电脑的可不多。
他小儿子这时候在床上坐着,不过胳膊腿儿都给粗绳子一圈一圈捆着,跟木乃伊似的,长虫头儿的老婆在床边坐着,一脸愁苦。我心说,你们祸害别人的时候,你们咋不是这表情呢。
走到床边我朝他小儿子脸上看了看,一脸灰白,嘴巴给一条毛巾死死勒着,眼睛瞪的老大,看着好像挺精神,不过眼圈发黑,眼窝深陷,眼睛珠子上全是红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就好像给啥野兽附体了似的。
我回头问长虫头儿,“为啥把他的嘴给勒上了?”
没等长虫头儿回答,长虫头儿老婆叹着气说道:“松开就骂人,骂的可难听了。”
我转会头又问长虫头儿老婆,“听声音是不是根本不像你儿子的?”
长虫头儿老婆赶忙点了点头,“一点都不像我儿子的声音,听上去……听上去像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中年人?我顿时一愣,那女鬼不是才二十几岁么,咋会是中年人的声音,赶忙又问:“是男人声音还是女人声音?”
长虫头儿老婆回道:“男的。”
我顿时又是一愣,心说,难道不是那女鬼?左右一寻思,把强顺拉到了一边儿,小声跟他说:“把阴阳眼弄出来,看看这孩子身上到底是个啥东西。”
强顺转过身,背对着屋里其他人,把胸口的血擦掉了,扭头朝床上那小子一瞧,我见他抽了一口凉气,赶忙又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他:“看见啥了?”
强顺颤着声音回道:“一个血人,头上脸上都是血,在那小子后面抱着那小子的后腰,下巴在那小子肩膀上放着,顺着下巴往下淌血,把那小子肩膀跟胸口都染红了,太吓人了。”
我又问:“知道这人是谁吗?”
强顺把眉头一皱,“我咋能知道呢。”
我朝床上长虫头儿的儿子看了看,我当然看不见,转回身对长虫头儿跟他老婆说道:“你们儿子是给一只恶鬼缠上了,现在……我有俩法子,第一,你们自己跟我说说,你们过去,是不是得罪过啥人,我想办法给把你们之间这场恩怨给化解掉。”
长虫头儿两口子相互对视了一眼,长虫头儿问道:“第二呢?”
我说道:“第二,咱把他嘴上的毛巾解开,我亲自问问他。”
长虫头儿的脸色顿时变了一下,整个人都显得不自然起来,他冲他老婆一摆手,她老婆从床上站起身,离开了卧室。
长虫头儿对我说道:“你自己解开问吧,我也出去,骂的太难听了。”说完,长虫头儿也转身离开了卧室。
我朝看看强顺,又朝旁边的杨二哥看看,长虫头儿这两口子是啥意思?
走到床边,我把他们儿子嘴上的毛巾解开了,就在解开毛巾的一瞬间,这小子居然真的是破口大骂,不光声音大,骂的也确实难听,这时候我明白长虫头儿两口子为啥出去了,骂的不是别人,骂的正是他们两口子,而且是喊着他们的大名,指名点姓的骂。
就在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没啥动静的杨二哥脸色变了,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惊悚地说道:“河弟,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女孩儿父亲的声音……”
第四百九十九章 给你长脸()
我忙问:“你没听错吧,真是女孩父亲的声音?”
杨二哥一脸惊悚地狠狠点了点头,“肯定没错,我过去跟老田关系很好,经常在一块儿喝酒。”
我顿时一皱眉,附在长虫头儿子身上的居然是女孩的父亲,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不过,按照杨二哥之前跟我说的,女孩父亲车祸死后两个月,女孩进厂接班,女孩在厂子里干了不到一年,又上吊自杀,女孩上吊的时间,跟她父亲车祸的时间,相差还不到一年,这个之前我倒是给忽略了,女孩父亲的鬼魂不离开是很有可能的,他死后或许舍不得闺女,不想离开,只是没想到自己闺女很快跟他一样,也成了亡魂,这是所有父母都不能容忍的,长虫头儿等于是间接害死了女孩,这么一来,导致女孩父亲的鬼魂怨气大增,附上长虫头的儿子给自己闺女报仇,这是情有可原的。
长虫头儿的儿子这时候还在骂着,我回了回神儿,看向他大声说道:“别骂了,骂能解决问题吗?”
我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长虫头儿的儿子根本不停嘴,不过眼睛瞥了我一下,我又说道:“你有啥不痛快的跟我说吧,是死是活我都能帮你解决。”
长虫头儿的儿子又瞥了我一下,随后把眼睛看向了杨二哥,停下来喘了口气儿,说道:“你问他,他什么都知道!”
长虫头儿儿子说的这话,声音里充满了怨怒,似乎在怨恨杨二哥。我扭头朝杨二哥看了一眼,杨二哥这时候依旧一脸惊悚,不过脸上没有那种惭愧的颜色,可以看得出来,杨二哥没有做对不起他们父女的事情,这位父亲这时候可能是在怨恨杨二哥懦弱,生前跟杨二哥关系不错,然而在他死后闺女被人戳脊梁骨,杨二哥却没有挺身出来为她闺女说句公道话。
杨二哥看了看长虫头儿的儿子,又看了看我,对我说道:“我该说的我都说了,没有几个人相信我说的话,我能有啥本事,一个普通工人。”
我点了点头,杨二哥几斤几两我心里最清楚,是个好人不假,但是好的没有一点儿威信,别人都承认他是个老实人、老好人,但是说句话没人听他的。
我扭头又看向长虫头儿的儿子,这位父亲我没见过,因为我跟强顺进厂晚,别说女孩父亲,就连女孩我们俩也没见过,不过之前听杨二哥说,父女俩姓田,女孩父亲原本是车间里的电工,老田,跟他关系不错,他闺女,也就是那个女孩,车间里的人都喊她“小田”。以下咱就这么称呼吧。
我心平气和的对附身在长虫头儿儿子身上的老田说道:“老田,你闺女的事儿,我都听说了,我这次过来,就是专门解决这件事儿的。”
老田听我这么说,用正眼看了看我,问道:“你是谁?”
我说道:“别管我是谁,我现在给你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你要是觉得行,那你就听我的。”
老田半信半疑的瞅了瞅我,问道:“你能叫我闺女还阳么?”
还阳?我顿时一噎,心说,我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没那本事叫你闺女还阳呀。
我说道:“还阳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能叫活着的……”
“滚!”
没等我把话说完,老田冲我吼出一个“滚”字,接着又破口大骂起来。
我赶忙劝道:“老田,你听我一句,我保证对你有好处没坏处。”
老田不再搭理我,眼睛盯着卧室房门,不歇气儿的骂,我当然不能让他这么一直骂下去,要不然越骂怨气越大,得想办法让他平静下来,我好跟他说事儿,这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主意,好好商量的话,这个老田应该能同意。
我走过去把刚才解开的毛巾又拿了起来,瞅准机会猛地一下,又给他塞嘴上了,嘴巴一被堵上,老田奋力挣扎起来,我在心里叹着气,朝身后退了一步,因为老田身上全都裹着粗绳子,再怎么挣扎也是白搭。
大约等了能有半个小时,老田渐渐老实下来,不再折腾了,不过一双眼睛瞪的极大,瞪着房门那里看,好像那里站着个人似的,我心里顿时一激灵,长虫头儿那两口子可是十足的小人,啥龌龊事儿都能干得出来,他们现在不会在门外偷听吧?赶忙走到房门那里拉开门朝外面一看,就见长虫头儿两口子紧贴房门站在,四只耳朵竖得跟兔子似的,果然站在门口儿偷听呢。
我顿时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长虫头儿这时候还不要脸的装作没被我识破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问我:“黄河,里面弄的咋样儿了?”
我瞅了他一眼,咋样儿了?咋样儿我也不会告诉你,脑子随即一转,心说,我叫你们偷听!冲长虫头儿眨巴了两下眼睛,不答反问:“你们家里有黄纸吗?”
长虫头儿顿时一愣,扭头朝他老婆看了看,他老婆赶忙说道:“家里还有些黄纸,都是……都是……”
看样子“都是”下面的话有点儿说不出口,我赶忙一摆手,知道她“都是”下面想说啥,她想说,都是他们之前请来的师傅用过的,还没用完,不过又不好意思说。
我又问道:“有毛笔吗?”
“有。”他老婆又回道。
我顿时一皱眉:“朱砂呢,有吗?”
“也有。”
我心说,咋啥都有呢,嘴上却说,“那就好。”嘴上一边说“好”心里一边在想,我得要个你们没有的。
我又说道:“那有没有柳树根?”
长虫头儿老婆顿时跟长虫头儿对视了一眼,冲我摇了摇头。
我赶忙说道:“那就去刨一个吧,必须是十年以上的柳树,树根要一米长,手腕粗细。”
我这话一出口,长虫头儿两口子顿时显得有点儿傻眼,长虫头儿说道:“黄河,十年的柳树可不好找啊。”
我笑了,心说,好找我能叫你们去找吗,不是当年你折腾我们的时候了,不过我嘴上却说:“李主任,你觉得十年的树根和你儿子的病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长虫头儿一听,狠狠点了点头,“我去找,不过,你真能把我儿子的病治好么?”
我说道:“只要你照的说的办,肯定能给你治好,事不宜迟,赶紧去找吧。”
长虫头儿转身离开了,我又看向长虫头儿的老婆,说道:“等李主任把柳树根找来以后,我需要做场法事,不过做法事得有供品,你看你能不能给我准备一下。”
长虫头儿老婆问道:“啥供品?”
我想了想,说道:“三禽三牲,鸡鸭鹅三禽,要活的而且必须是公的,猪牛羊三牲,要熟肉,每样儿六斤,五供果,也就是五种水果,苹果梨子之类的,每样儿三斤,还有,五户……”
“还有呀?”见我说个没完,长虫头儿老婆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一点头,“就剩一样儿了,我说完你就去准备吧。”
长虫儿的老婆赶忙说道:“你先等等,我找张纸记下来。”
长虫头儿老婆拿来纸笔,我又给她说了一遍,她一一记下,五供果以后是五户粮,拿上五个碗,到五户人家里要上半碗粮食,要的粮食还不能重样儿,不过见她拿纸笔记录,我又给她加上两样儿,五味酒,也就是,白酒、黄酒、米酒、甜酒、葡萄酒,还有一样儿,四方庙灰,也就是以长虫头儿家为中心点,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走,每个方向见到的第一座庙,在那庙的香炉里抓一把香灰回来。
等我说完,长虫头儿老婆看着纸上列的东西,越发傻眼了,我一脸正色的对她说道:“你最好能快点儿,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前就得准备齐,要是不能准备齐,只能等明天再做法事了,不过,我看你儿子这病,能不能等到明天都不好说。”
长虫头儿老婆一听我这么说,慌了神儿了,赶忙给长虫头儿打了个电话,长虫头儿这时候刚刚出门找柳树根,还没走多远,匆匆忙忙又转回来了,他拿过单子一看,也有点儿傻眼了,不过,他比他老婆要理智的多,朝我看了看,问道:“黄河,你要这么多东西,要是治不好我儿子的病咋办?”
我把身子正了正,义正言辞的说道:“我要是治不好你儿子的病,买这些东西花的钱我给你们出,我还赔你们误工费。”
“中!”
长虫头儿“中”的很干脆,掏出身上的打起了电话,一连打了好几个,听电话里说的那语气,像是找人过来帮忙,也就是帮他们两口子一起找单子上的东西。
没一会儿,来个六七个人,这时候,强顺跟杨二哥也从他们儿子卧室出来了,一群人挤在客厅里。
我朝这些人看了看,总共七个,全是男的,没有一个是我们认识的,不过,其中有两个家伙看着跟长虫头儿长的很像,年龄看着能比长虫头儿小一点儿,杨二哥这时候小声跟我说,这俩家伙是长虫头儿的亲弟弟,长虫头儿在家排行老二,他们总共兄弟四个,他们大哥没来,其他那几个,应该都是他们村里的,估计跟长虫头儿的关系不错。
长虫头儿拿着那单子,给几个人分派起来,你去找啥,他去找啥,看那德行,就跟在车间给我们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