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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一章 冤头债主()
这时候,说不害怕是假的,眼睁睁看着别人拿一把锋利的尖刀割自己的喉咙,谁能不害怕。『頂『点『小『说,x。我就感觉自己脖子里的肉都快抽筋儿了,嘴里还在喊叫着,不过发出来的全是颤音儿,紧张的心脏砰砰砰都跳成了一个儿。
我怕的不是死亡的瞬间,而是刀子刺啦刺啦割在喉管上的那种恐怖。
闭上眼睛、紧绷起神经,在潜意识里给自己使着劲儿,心里叫着,就要割过来了、就要割过来了,就要割开我的喉咙了……
卯着劲儿等了一会儿,我就是一愣,刀子好像没割过来,因为我脖子里的肉没感觉到疼,按照时间来说,早该割了呀,不过都落到这份儿上了,我也不指望有啥奇迹出现,等了一会儿,打起精神睁开眼一看。
首先看见的是那个叫松山的,他这时候弯着腰站在要杀我的这家伙旁边,一只手紧紧抓在这家伙拿刀的手腕上,导致他手里的刀子没能落下来。
这家伙扭头朝松山看一眼,说道:“松山哥,你不是要吃肉喝酒么,我现在把小野狗宰了给你炖一锅。”
松山一把将刀子从他手里夺了过去,冷冷说道:“要杀也轮不到你杀。”回头看了春生一眼。
春生这时候站在那里默不作声,见松山看他,赶忙一低头,显得很窝囊。要杀我这家伙把脚从我身上挪开,紧跟着在我后背踢了一脚,好像在泄愤,我顿时惨叫一声。
这家伙随后走到春生跟前,拍了拍春生的肩膀,说道:“春生,哥们儿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真给你找不了啥好活儿了,不行你再去找别人问问,看他们有啥活儿干没有。”
春生松了口气,不过显得有点儿失望,勉强冲这家伙一笑,转身就要离开,谁知道,这家伙一抬手又从后面一把拉住了春生,说道:“春生,我看你就干这个吧,这是个无本儿的生意,虽然有点儿风险,不过来钱快,你上哪找这种活儿,再说你妈住院吃药借了那么钱,啥时候能还清呀。”
这家伙这话一出口,春生的身子立马儿顿了一下,这家伙接着又说道:“咱松山哥叫你杀狗,并不是想为难你,干这行就得能狠的下心、下的了手,杀条小狗儿算啥呀,有些抓狗的法子比杀狗还狠,你要是下不去手儿,这行你就没法儿干了。”
春生转回身看了这家伙一眼,问道:“二蛋,你说,要是干了这行,一天到底能挣多少钱?”
哦,这家伙原来叫“二蛋”,二蛋啧了下嘴,说道:“来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一天最少一二百,运气好的话,弄一两千都不成问题。”
当时我们的日工资还不到三十块钱,一天一二百都算的上是天文数字了。
春生朝地上的我看了看,咬了咬牙,这时候,那个叫松山的趁势把刀子塞进了他手里,春生拿上刀看了看,眼睛里冒出了一丝狠光。
我在心里顿时暗叫一声不好,刚才给惊出的冷汗这时候还没落下去,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忍不住又可劲儿挣扎起来,嘴里也喊叫上了:“春生,我是黄河呀,你看清楚了,别干傻事儿!”
那个叫二蛋的见我又折腾起来,走过来照我后背又狠狠踢了一脚,“叫啥呀叫,再叫先把舌头给你割了!”
又给我踢的惨叫一声,见春生拿着刀子一步步朝我走过来,心里的恐惧突然没了,与此同时意涌上来一股子恨意,绝望的恨意,我破口大骂起来,“李春生,你真想杀我呀,好,你妈给老子等着,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又看向这个叫二蛋的,“还有你,老子叫你不得好死!”又看向那个叫松山,“还有你,你们三个都得死!”
“他妈这小狗是不是也知道咱要杀它,瞎叫唤啥呢?”二蛋一脚又给我踩肋骨上了,踩的我差点儿没背过气去,“春生,赶紧的,我给你踩着它。”
春生像个杀神似的走到了我身边,松山这时候过来轻轻拍了他的肩膀,没说话,像是在鼓励他,我看最不是东西的就是这松山!
我这时候,都近乎癫狂了,虽然给二蛋这家伙踩的都快上不来气儿了,不过我还是不停的刨腾着、叫骂着,只是显得苍白又无助……
李春生慢慢地在我跟前蹲下了身子,手里的尖刀明晃晃的,我用眼睛恶狠狠瞪着他,大叫道:“李春生,你要是真对我下刀子,我就叫你不得好死!”
李春生连看都不看我,根本就不在乎,虽然他拿刀的手有点儿哆嗦,不过,他还是学着刚才二蛋抓我头发的样子,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往后背一扯,我整个脖子又彻底的暴露了出来,我当即狠狠咽了口吐沫,感觉自己的喉结都在抖动,可能下一秒,它就永远也不会动了。这个没有天理的世道。
“春生,愣啥呀,赶紧杀呀,松山哥还等着给咱炖肉喝酒呢。”
李春生这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刀子,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狠色,他这是在给自己下决心呢。他狠,我更狠,我瞪着他差点儿没把眼睛珠子从眼眶里瞪出去,不管他们这时候把我当成了啥,不管是啥,也不该鼓动着春生用刀子割我脖子,就算是条狗,我也没招谁惹谁呀我。
春生面无表情的把刀尖儿抵在了我暴露的脖子上,我就感觉刀尖儿上凉丝丝的,好像还有那么一股子血腥味儿,估计这把刀已经杀过不少牲了,我又忍不住浑身哆嗦起来,冲春生大叫道:“李春生,你捅捅试试,他妈要敢下刀子,老子做鬼也不会放……”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喊出来,我眼角余光里就看见春生把拿刀子的胳膊狠狠往下一沉……
我顿时感觉脖子里猛地一凉又一紧,再也喊不出声儿了,喉管里好像多了点东西,那东西把喉管给我堵上了。我知道,那是带着血腥味儿的刀身,刀子已经割割开我脖子里的肉、割断了我的喉管。
刹那间,我就感觉热乎乎的液体从我脖子喷了出来,有一些流在了外面,有一些,好像顺着喉管流进了我的肺里,顿时整个胸腔里都憋涨起来,窒息的喘不上来起,脖子里的痛感也接踵传来,这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
我想叫,却怎么也叫不出声了,大张着嘴,整条身子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
“刺啦——”李春生把刀往回一带,又在脖子里割了我一刀,我顿时触电似的浑身一激灵,挣扎的力气都没了,这时候的痛苦,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我感觉自己的裤裆湿了,紧跟着,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二蛋的哈哈大笑,“快看快看,小狗的尿都窜出来了……”
渐渐的,我的意识模糊了,眼前一会儿黑一会儿白,脖子里也不怎么疼了,腔子里也不怎么憋得慌了,勉强挣扎抬起断了一半儿的脑袋,朝自己裤裆那里看了一眼,湿乎乎的一片,与此同时,我还看见自己的一条腿,在神经性的抽搐着,一下、两下、三下……
不知道啥时候,我眼前又黑了,迷迷糊糊的就看见一个垃圾堆,垃圾堆上,扔着一张小黑狗的皮,两只大黑狗慢慢走了过来,其中一只叼起了小黑狗的皮,另一只,悲痛的仰天哀嚎起来……
这时候,我脑子里出现了一句话,冤有头,债有主……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手脚好像给松开了,喉咙里似乎又能喊出声儿了,我愤怒的大叫一声:“李春生,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睁开眼一看,李春生居然就在站在我身边,我还是躺着,不过好像是在床上躺着,而且我手脚也都没给铁丝绑着,“呼”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抬起胳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了春生的左眼上,春生猝不及防,顿时惨叫一声,朝后倒退几步噗通摔翻在地,不等他爬起来,我迅速打床上下来冲过去,踢脚就往死里踹。
“黄河,你干啥呢!”也不知道从哪儿传来了强顺的声音,后腰立马儿给人死死抱住了,“黄河,你犯啥癔症呀,一醒来过就打人。”
我顿时一怔,喘着粗气停了下来,扭头朝后身一瞧,抱着我后腰的正是强顺,又朝周围一瞧,居然在春生家里,春生这时候一脸惊悚的在地上蜷长一团,他父亲拄着拐棍站在春生旁边,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我眼前一黑,脑子“嗡”了一声,咋回事儿,我刚才不是在挨刀子么?
强顺扶着我又坐回了床上,这时候我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给冷汗浸透了,抬胳膊擦了把脸上的冷汗。
春生这时候打地上站了起来,估计见我态度不算和善,没再敢往床这边来。
春生父亲拄着拐棍走过来了,没理我,小心问强顺道:“强顺,黄河这是咋了,是不是撞邪了?”
强顺一听,扭过头很为难地看了我一眼,驱邪抓鬼人撞了邪,这话要说出去,好说不好听呐。
我赶忙对春生父亲说道:“叔我没事儿,我没撞邪。”扭头又看向春生说道:“春生你过来,我问你几个事儿。”
春生呢,给我一拳头下去打了个熊猫眼,眼皮已经肿了起来,左眼看上去半睁半闭的,春生站在原地没动。
我赶忙说道:“对不起昂,刚才睡觉睡癔症了,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春生一听,用手捂上左眼,慢慢朝床边走了过来,“黄河哥,你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也把我吓坏了,你都把我吓尿了。”
等春生来到跟前,我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理的差不多了,开口问春生:“在你开始干抓狗这行的时候,有没有杀过一条小黑狗?”
春生顿时一愣,反问:“你咋知道嘞?”
我把嘴唇一舔,“你别问我是咋知道的,你就说有没有吧?”
“有。”春生点了点头。
我又问道:“当时是不是三个人,一个跟你年龄差不多,好像还是你初中同学,叫……叫二蛋,还有一个,三十来岁,叫松山。”
春生顿时显得有点儿愕然了,说道:“那天就我们三个,谁也不知道,黄河哥,你是咋知道的?”
我立马露出一脸不高兴,春生立马儿会意,点头道:“我不问了,我不问了,黄河哥你问吧。”
我想了想又问道:“那个叫二蛋的,家在哪儿,咋能找见他?”
春生脸色顿时暗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去他家也找不见他了,前些天死了,我跟你说过的,我好朋友,初中同学,像是给啥东西在夜里咬死的。”
我一听,顿时嘿嘿笑了起来,“死得好!”
我这话一出口,导致强顺、春生、春生父亲,全都是一愣,我旋即把脸色一正,又问道:“那个叫松山的呢,他家在哪里?”
“松山哥……”春生犹豫起来。
“说呀!”
“我、我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听说他得了怪病……”
“啥怪病?”
“听说他浑身都长毛了,长的还都是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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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二章 一梦醒来()
我又嘿嘿笑了起来,觉得很解气,嘴里忍不住说了一个字:“该!”随即,把目光又看向了春生,说道:“眼下,就剩你一个了,该你了!”
我这话一出口,春生、春生父亲,全都呆了,一脸愕然,看我的眼神儿好像都不认识我了似的,强顺立马儿晃起了我的肩膀,着急道:“黄河,你咋啦,你咋啦?”
估计这时候在他们看来,我跟给啥东西上身了差不多。頂點小說,x。
我被强顺摇的一激灵,立马儿回神儿了,心里说,对呀,我这是咋了?我过来不是来帮春生的么,咋还指望他遭报应呢?扭头看看捂着眼睛站在床边的春生,又想想他刚才拎刀割我脖子的那情形,恨意又上来了,同时心里还纠结起来,希望他遭报应,又不希望他遭报应,乱七八糟的还挺矛盾。
强顺这时候还在扶着我的肩膀可劲儿摇着,我一使劲儿把他的手顶开了,“别摇了,脑子都给你晃成浆糊了。”随即抬起手朝他们三个一指,“都别说话,叫我好好想想!”
这时候,他们三个看着都有点儿懵圈儿了,谁也没动,也没敢在吱声儿。
我抱着脑袋前后琢磨了一下,刚才我被春生割脖子的那一幕,显然是那俩大黑狗给我弄的,我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它们的幻术,而且这幻术还是之前发生过的真事儿,只是我所处的位置跟角度不同了,它们让我处在了被杀的位置上,这么一来,它们一句话都不用跟我解释,我自己就从中找到足够的理由来同情它们、来理解它们。
谁对谁错,谁好谁坏,它们是想让我自己来衡量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下意识扭头朝外面看了看,居然已经大亮了,估摸着都快晌午了,抬眼看了看三个,三个人这时候很谨慎地看着我。
抬手揉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跟之前一样,开口冲他们问道:“我记得,我不是跟着两条大黑狗离开了这里么,现在这是咋回事儿,我咋回来的,还有,这天咋也亮了?”
春生父亲跟春生对视了一眼,他们显然没打算开口回答我这个问题,强顺小心反问道:“你不记得了?”
我朝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强顺接着说道:“昨天晚上你跟两只大黑狗离开,我怕你出事儿,在后面偷偷跟上了你,你跟着那两条大黑狗一直走到山峰那里,那两条大黑狗在山峰那里一转身就不见了,它们不见了以后,你,你就跟着躺地上了,我一看就赶紧跑过去喊你,不过咋喊都喊不醒,我也没你那些本事,我就把你背回来咧。”
我抬起手又揉了把脸,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看来真是中了那两条大黑狗的幻术,那小黑狗,估计是这俩大黑狗的孩子,我旋即苦笑了一下,现在我咋办呢?是继续帮春生呢,还是撒手不管呢?
又看了看春生,春生这时候用很陌生的眼神看着我,不过,眼神里还对我有着很大的期望,我又纠结起来,一边是我朋友,一边是失去孩子的父母,一边我对他做了信誓旦旦的承诺,一边我体验了那种凄惨死亡的痛苦与愤怒。
那我现在,到底该向着谁呢?
忍不住又朝春生旁边这位瘸腿的老父亲看了看,春生的父亲这时候一脸迷茫的看着我,眼神里还带着关心,估计他这时候认为我是给啥东西附上了吧,这个老父亲,是个憨厚的好人,就忍心这么叫他失去一个儿子吗?
换句话说,就算春生现在死了,那两条大黑狗的孩子也活不过来了呀,不过他要是这么不遭一点儿报应,打我这里就说不过去,特别他捅刀子的那一刻,谁都体会不到我有多恨他。
我又抱起了脑袋,左手拍一下左脑,右手拍一下右脑,这事儿,到底咋办呢?想来想去,我想到了我奶奶,这事儿要是给我奶奶遇上,她会咋办呢?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肯定不会让春生死,但是,她肯定也会给两条大黑狗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过,这满意的答复到底是个啥呢?
我脑子又快成了一锅浆糊了,翻身从床上下来,穿上鞋子,旁若无人的走到屋门口,打眼朝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那个锅台灶膛里在烧着火,不过火这时候已经快熄灭了,锅台上面放着一口蒸馒头的蒸笼,蒸笼冒着热烟,里面的馒头似乎已经蒸熟了,不用再给灶膛里舔柴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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