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阳子这时候也在看尸体,看看尸体,再看看我太爷,也是一脸困惑。为啥呢,我太爷之前跟他耳语说,死者鬼魂变成堰身鬼以后,尸体胸口位置,会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青斑,看到青斑,就叫茹青山找人把尸体抬走烧了,可这时候陈秃子的尸体上啥也没有,这让两个人都有点傻眼了。
我太爷当然不甘心,回头朝坑里看了看,说道:“这坑里面,好像还有别的什么物件儿……”
一群人闻言,全都朝坑里看去,就见之前陈秃子尸体后心位置,有块鸡蛋大小黑乎乎的玩意,因为被泥土半掩,要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一次,没让那些村民动手,我太爷亲自下到坑里,用铁钎把那东西刨了出来。那东西表面看着只有鸡蛋大小,其实都土里还埋着呢,刨出来以后足有洗脸盆大小。
从坑里拿上来,刮掉上面的泥,这才看出来,是一只王八壳子,里面没肉,就一只空壳子。
我太爷举起空壳子,对着太阳,往壳子里面仔细瞅了瞅。看完一扭头,见茹青山正给那几个抬尸体的村民发钱,趁他不注意,我太爷把歆阳子拉到一边儿,又把我奶奶喊了过来,低声对两个人说道:“这应该就是那老王八精的壳子,王八壳子埋在死人身下,能收摄死者魂魄,魂魄会永不脱生,这种手法我曾经在一座古墓里见过,看来那老王八精对陈秃子恨之入骨,活埋了陈秃子以后,连他的魂魄也不想放过,现在陈秃子的魂魄就在这壳子收着。”
随后,我太爷对歆阳子说道:“你让那茹山爷,把这王八壳子放进醋里泡上三天三夜,然后不管想什么办法,把这壳子烧成灰,还有,让他把陈秃子的尸体放太阳底下晒上五天,五天后找地方埋了,堰身鬼这件事到这儿就算了结了,打发那些人回去,咱们静下心,对付陈辉身上那只老王八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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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有欠有还()
我太爷说完,歆阳子接过了我太爷手里的王八壳子。茹青山这时候已经给那几个村民发过钱,那几个村民在院里等着,他自己朝我太爷他们这里走了过来。
歆阳子一看,来的正好,朝茹青山打了个稽首,把王八壳子给他递了过去。茹青山先是一愣,随后赶忙伸双手接住。歆阳子把他让到旁边,跟他交代了一番。
至于歆阳子是怎么跟茹青山说的,我奶奶没听见,就看见茹青山小鸡儿叨米似的一个劲儿点头,看来这茹山爷对歆阳子那是言听计从。我奶奶这时候心里忍不住就琢磨,自己这全家老小整天的教唆一个修行道士撒谎骗人,会不会造业障呢。
歆阳子跟茹青山也没说几句,茹青山拿着乌龟壳子走到那几村民跟前,一番指手画脚,还朝屋里指了指。
歆阳子走回我太爷跟我奶奶身边,低声跟太爷说道:“适才贫道不光把您的意思交代给了茹山爷,还让他们找条绳子把屋里的陈辉绑了压至大槐树下,如此一来,也能省下我们不少手脚,老爷子您看可好?”
我太爷听了一笑,“没啥好不好的,我看这几个家伙也不是啥好东西,叫他们吃点儿亏也行。”
歆阳子听我太爷这话就是一愣。
就在这时候,茹青山已经拎着王八壳子、带着那几个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根绳子,一群人气势汹汹拥进了屋里。
因为我太爷上面那话,歆阳子有点儿担心了,想跟过去看看,我太爷抬手拉了他,“别担心,没事儿。”
也就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传来了惊叫声、打骂声、惨嚎声、还有噼里啪啦的摔砸声,挺热闹的。
又过了一会儿,茹青山抱着脑袋从屋里跑了出来,朝院里我太爷他们三个看了一眼,慌慌张张跑到歆阳子跟前,惊魂未定,“道爷道爷,那陈辉……那陈辉把我带进去的人全放翻啦!”
歆阳子一听,觉得挺惭愧,把眼睛看向了我太爷。我太爷上下看了看茹青山问道:“你手里那王八壳子呢?”
茹青山一顿,对我太爷说道:“拿它砸陈辉了……”
我太爷苦笑了一下,“茹山爷,要不你再去找几个人把陈秃子的尸体先抬走吧,这里的事儿你就别管了,交给歆阳子道长就是了。”
“哎好、好……”茹青山这次显然真的害了怕,答应一声,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随后,歆阳子一脸愧疚地问我太爷接下来该怎么做。我太爷抬脚朝房门哪里一边走一边说,“先进去看看再说。”走了几步,可能怕屋里的惨状吓着我奶奶,回头跟我奶奶交代了一句,“枝儿,你就别进去了,在这儿等着吧。”
我奶奶朝院里陈秃子的尸体看了一眼,赶忙摇了摇头,我太爷见状,也就不再说啥。
三个人再次来到屋里,我太爷走在最前面,歆阳子和我奶奶紧跟在他后面,歆阳子伸手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个巴掌大的物件儿。
我奶奶扭头一看,见过,而且……
我奶奶忙喊我太爷,“爹,您看道长手里拿的是啥!”
我太爷这时候正待撩布帘进里屋,听见我奶奶喊,回头一看,愣住了,歆阳子手里居然拿着块令牌。
我太爷眼睛一眯,把令牌仔细看了看,眼神儿里都冒光了,小小激动,“道长,你这块令牌哪儿来的?”
歆阳子一脸茫然,“此乃我镇观之宝,家师相传……”
“您这块令牌能给俺们看看吗?”我奶奶问道。
“当然可以。”歆阳子双手恭恭敬敬托起令牌,送到了我太爷跟我奶奶眼前,父女两个同时低头一看,就见上面写着三个古老篆字:四水令。
就听歆阳子说道:“家师言说,此令牌乃我派信物,从汉时传至今日,相传此令牌共有五块,分别为:一金、二木、三火、四水、五雷,不成想,明时战乱,其余四块遗落民间,至此下落不明,家师说,此令牌非有莫大机缘者不可得之……”
歆阳子这话,说的我奶奶跟我太爷面面相觑。歆阳子言下之意,这些令牌还挺贵重,过去我太爷听萧老道也这么说过,不过萧老道只能看出是古物,知道的并不多。依着歆阳子这时的说法儿,我太爷过去把那两块令牌当耍物儿一样带身上,算是埋没它们了。
停了一会儿,我太爷笑了笑说道:“这就是因果,冥冥中,自有定数……”说着,我太爷看了我奶奶一眼,“人这一辈子,有得必有失,有欠必有还,看来,是该我还人家的时候了。”
我太爷这话,我奶奶能明白,歆阳子却是一脸莫名其妙,刚要开口问,我太爷一摆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把这令牌收起来好好儿保管,今后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刘某一定照办,即便刘某不在了,刘某的子孙见到这块令牌,也会有求必应!”说着,我太爷又叹了口气,显得挺愧疚,“这些宝贝,容易碎呀……”
歆阳子越发一头雾水。
我太爷说完一转身,撩门帘进了里屋,歆阳子把眼睛看向了我奶奶,我奶奶抿了抿嘴,既然我太爷不说,我奶奶当然也不会跟歆阳子说啥,要是让歆阳子知道有两块宝贝疙瘩毁在了我太爷手里,还不知道是啥反应呢。
歆阳子把令牌又揣回了怀里,我奶奶朝他淡淡一笑,“我爹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今后您要是把令牌传给您徒弟,遇到什么事,可以让您徒弟拿着令牌来我们家,一定有求必应!”我奶奶说完,也撩开门帘走进了里屋。
不知道歆阳子这时候整个人是啥表情。
我奶奶进到里屋一看,这时候更乱了,不但屋里的物件儿东倒西歪落在地上,茹青山带来的那几个村民也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我太爷这时候正蹲着给他们逐个儿检查。
我奶奶看了看把头一扭,朝床上看去,就见陈辉依旧直挺挺在床上躺着,眼睛也依旧直勾勾盯着房梁,唯一不同的,陈辉怀里宝贝似的,紧紧抱着那只王八壳子。
感觉床边地上好像多了点儿啥,眼神一低,我奶奶又朝在床边地上看了一眼,竟是几截断落的绳头儿,看样子几个村民把陈辉用绳子绑了以后,陈辉暴起发难,不但挣断了绳子,几个村民也被他三两下子打翻在地。
“陈辉这时候看似个人,其实一身的龟性。”我太爷给那几个村民检查完,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
歆阳子这时候也进了屋,听我太爷这么说,问我太爷,“刘老爷子此话怎讲?”
我太爷扭头朝床上看了一眼,“人哪儿有整天躺床上一动不动的,水里王八才是这德行。”又看看地上几个村民,“不过,这邪物儿还有良知,要不然这几个村民不会只是昏迷,恐怕早就折胳膊断腿了……”
我太爷刚说到这儿,陈辉居然“滕”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是我太爷他们三个始料未及的。
陈辉坐起来以后,扭头看了看我太爷他们三个,眼神一低,又看了看地上那几个横七竖八的村民,白森森的脸上虽说看不出表情,那眼神起却闪烁着惊愕。
随后抬起头,陈辉眼神儿低低的,冷冷问道:“你们来俺家干啥,你们在俺家做了啥?俺爹呢?”
我太爷三个见状,全愣住了。
陈辉一翻身从床上下来,也不理会我太爷他们三个,迈过地上那些人,一边喊着爹,一边朝外屋走去。
陈辉离开后,我太爷三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还是我太爷最先反应过来,转过身追了出去。
我奶奶和歆阳子也反应了过来,不过,等我奶奶跟歆阳子来到外屋的时候,就见我太爷正站在外屋门口朝院子里看着,我奶奶跟歆阳子走过去一看。
院子里,陈辉正跪在陈秃子的尸体旁大张着嘴,身子一下下在耸,像是在哭,却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眼泪。过了好一会儿,陈辉“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也像决堤的洪水似的,瞬间流满了脸颊,爹!爹呀……那一刻,哭得撕心裂肺!
我太爷他们三个,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我奶奶被陈辉的哭声感染,红着眼睛,怜悯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辉停住哭声,擦擦眼泪从地上站起来,抬脚就朝外面走。
我太爷喊了一嗓子,“年轻人,你要去哪儿?”
陈辉头也不回,“训练!”
我太爷不禁蹙起了眉头,哭笑不得看了看我奶奶跟歆阳子。
我奶奶这时候抬头看了看天色,“唷,这都后半晌了,爹,陈辉不会是要去老槐树那里训练吧。”我奶奶又朝陈秃子的尸体看了一眼,赶忙扭过头,“他爹的尸体他也不管了……”
“此子着实怪异……”歆阳子近乎叹息地说了一句。
这时候,陈辉已经离开了家,我太爷看着那道低矮土院门,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这孩子身上,除了那只老王八精,两个女人魂魄,恐怕还有别的,这东西在护着他,要不然他不可能醒过来……”
歆阳子似乎想起了啥,问我太爷,“贫道想请问老太爷,你们家传手艺里面,能不能开法眼?”
我太爷扭头看了看歆阳子,摇了摇头。
“贫道家师曾传与贫道一个开法眼的法子,不如打开法眼看看那陈辉身上还有何物,咱们也可知己知彼。”歆阳子说道。
我太爷再次看了歆阳子一眼,歆阳子赶忙又说,“贫道讨饶刘老太爷全家多次,心下不安,此次除妖,贫道也想尽绵薄之力。”
听歆阳子这么说,我太爷摆了摆手,“道长说哪里话了,助你是应该的,再说了,时至今日老夫方才明白,有因必果,循环不爽,这是我刘念道亏欠贵派的……”
(感谢“笨笨76”打赏的皇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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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赶鬼入瓮()
我太爷这话,听的歆阳子依旧云山雾罩,刚要开口询问,我奶奶忙打断他说;“道长,您那开法眼的法子,要怎么做呢?”
歆阳子朝我奶奶打了稽首,“此法较为繁琐,最紧要的一点,务须找一日昳(die第二声)未时出生、外阳内阴之人。”
听歆阳子这么说,我太爷赫然一笑,用下巴指了指我奶奶,“我这媳妇儿就是日昳未时出生、外阳内阴,最合适不过。”
歆阳子一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朝我太爷拱了拱手,“难怪刘老太爷传媳不传子,白仙姑原是此门中最佳人选,日昳未时,阳未衰,阴已生,生于此时之人,有判阳审阴之能,加之白仙姑女子阴体,阴阳亲和而对半,实乃门中不可多得之俊才,刘老太爷眼光果然独到!”
我太爷听了呵呵一笑,摆摆手,“道长言重了,我这儿媳出生时哭闹不止,老夫抱她入怀,立时止哭返笑,老夫这才心生喜爱,抱回抚养,巧合而已巧合而已……”
歆阳子再次拱手,“巧合之下,必有因缘,正如刘老太爷适才所讲,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此乃刘门幸事。”
我奶奶这时候眨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是在说自己吗,说的跟朵花儿似的,咋感觉自己没他们说的这么玄乎呢。我太爷当年抱住襁褓中的我奶奶,我奶奶立时破涕为笑,她还是第一次听我太爷这么说。
我奶奶不想他们再议论自己,怪不好意思的,于是对我太爷跟歆阳子说道:“爹,道长,我看咱们也别在这里说话了,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吧。”我奶奶看向了我太爷,“要不,就请道长开一次法眼试试看。”
歆阳子闻言赶忙说道:“开法眼并非给贫道开,而是给白仙姑你开。”
我太爷看看我奶奶,又看看歆阳子,问道:“这法眼,不会是在晚上开的吧?”
“正是在晚间。”歆阳子说道:“此法眼见日光必破,只能在夜间开启,而且仅能维持一个时辰。”
我太爷又把目光看向了我奶奶,“枝儿,你想开吗?”
我奶奶一笑,满脸欣喜,孩子似的,“想开,真想知道开了法眼都能看到些啥。”
我太爷蠕了蠕嘴唇,没说话。
歆阳子接着说道:“此地并非开法眼之所,我等不如返回贵府准备物品、摆下香案,二更天时,贫道作法,与白仙姑开启法眼。”
我太爷和我奶奶同时点了下头。
话说到这儿,基本上算是敲定了,三个人这就要离开陈秃子的宅子。不过就在这时候,我太爷突然好像想起了啥,啥也不说,转身又朝屋里走去。
我奶奶看他走的还挺急,也没敢问,忙跟着他再次进了屋,歆阳子见状,也跟了过来。
进屋以后,我太爷直冲冲朝里屋走去,我奶奶和歆阳子紧随其后。
等我奶奶撩开门帘走进里屋的时候,我太爷已经走到床边,正弯下腰伸手去够床上一个东西。
我奶奶朝床上一看,原来我太爷够的是那只王八壳子,这才想起来,刚才王八壳子好像在陈辉怀里抱着,陈辉醒来以后直接把它扔床上离开了屋子,因为忙着追陈辉,把这茬儿给忘了。
我太爷从床上够到王八壳子拿起来看了看,转身又看了我奶奶跟歆阳子一眼,还是没说话,拿着壳子就朝外面走,我奶奶忙跟着他出来。
来到院里,我太爷把王八壳子举起来对着太阳看了看,眉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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