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捉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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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捉鬼人-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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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高祖父呢,随捕头回了县衙。因为我高祖父见过其中一个邪道士的样子,捕头想请我高祖父到县衙描述一下老头儿的相貌,让师爷绘制一张画影图形。

    在回县衙的在路上,他们遇到一大队人马,有衙役也有官兵,足有上百号人。这是县太爷派来支援的援兵,看来县太爷这次下了血本儿,把守护县城的官兵都派了过来。

    这件事就这么看似告一段落了。官府接手以后,几乎已经和我高祖父关系不大了,自那天开始,他和其他村民一样,只能等着盼着官府早点破案。

    日子,又开始这么一天天过了下去,我高祖父除了每天夜里打更,白天偶尔会和那些丢孩子的村民到荒坡那里看一看,不过荒坡那里已经给官府封住了,闲杂人等不得接近,他们每次只能远远的看上一两眼,不过也看不到啥,更不知道案件进展到了怎样一个程度。那些丢孩子的村民,每次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人人唉声叹气,他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我高祖父这时候就会安慰他们几句,“咱先回家等信儿,放心吧,案子就快破咧。”

    其实,我高祖父心里很清楚,即使案子破了,他们的孩子也找不回来了,不过他不忍心把这些话从自己嘴里说出去,同时,他还有一层担心,担心那些官兵会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把坛子打开。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清晨,我高祖父打完五更吃过东西,刚躺下睡着,街上沸沸扬扬传来一阵嘈杂声,顿时把他又给吵醒了。

    我高祖父抬起头仔细听了听,外面人声沸腾、锣鼓喧天,好像村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他赶忙穿好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家门。

    这时候天蒙蒙亮,我高祖父来到街上一看,就见村里那条大路上黑压压挤满了人。路两边是村里的老百姓,路中间是一队官军,那队官军好像正在沿大路通过村子。

    我高祖父觉得挺奇怪。等他走到跟前一看,又跟路旁的村民一打听,这才知道,偷抢孩子的那几个邪道士给官府抓住了,正在游街示众,言说是要把附近这几个丢孩子的村子全部游走一遍。

    我高祖父一听,赶忙站到了路边,和那些村民一起朝游街的队伍看去。

    队伍最前面,两个短衫打扮的人一左一右,提着两面铜锣开道,一边走、一边敲、一边喊。

    咣!咣!咣!

    “游街咧!父老乡亲们都来看呐,抢小孩儿哩坏人抓着咧……”

    咣!咣!咣!

    “游街咧!父老乡亲们都来看呐,抢小孩儿哩坏人抓着咧……”

    铜锣后面,跟着那名捕头和几名捕快,一个个的挺胸昂头;捕快后面,是一队手持刀枪的官兵,队列整齐威风凛凛;官兵后面,三头老黄牛拉着三辆木笼囚车,几个手持长枪的官兵跟在囚车两侧巡守着。

    我高祖父又朝囚车里看了看,就见囚车里面关的这三个人,全是道士打扮,梳着发髻,插着发簪,身上穿着淡青色道袍。三个人两老一少,其中一个老的,我高祖父看着眼熟,正是假扮红鬼的那个老头儿,另外一个老的,我高祖父不认识,没见过,剩下的那个年轻人,年龄大概在十五六岁的样子。据我高祖父推测,应该就是假扮青鬼的那个年轻人。

    三个家伙这时候一脸惶恐,显得怕到了极点。不过,现在才知道怕了,早干嘛去了呢?

    这个时候,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儿看到这三个家伙,眼角儿都瞪裂了,不光是他们,整个三王庄的村民个个咬牙切齿,包括我高祖父在内。

    那些女人们跟在囚车后面骂着、哭着……小孩子们满街找石头,不停朝囚车里砸着……村里那些男人们……

    咱们在电视上应该都看到过古代游街示众的场面,那些老百姓都是朝囚犯扔臭鸡蛋、烂菜叶子之类的,其实,不是这么个情况,扔臭鸡蛋、烂菜叶子,哪儿有这么温柔的。

    现实里,最轻的都是用石头砸的,三王庄这里更厉害,老百姓们都是用削尖的木棍,伸进囚笼里一下下戳的,一棍子戳下去,那就是一声惨叫、一片血红。

    游街队伍还没出村子,那三个恶人,已经给戳成了血人儿,道袍上千疮百孔血迹斑斑,看着很解气。说句题外话,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这个时候,走在游行队伍最前面的那个捕头,冷不丁瞥见了我高祖父,赶忙走出队伍,一脸带笑把我高祖父拉到路旁一个没人的地方。

    捕头双手作着揖,一脸带笑对我高祖父说:“刘先生,这次县衙能破案,您是功不可没呀,县太爷已经把这件事上报给了府台大人,府台大人说咧,他要快马加鞭上报给朝廷,将来一干人等论功行赏,上报名单里,也有您的名字呀。”

    我高祖父一听,赶忙诚惶诚恐地摆了摆手说:“俺可么有啥功劳,这案子是官爷您和县太爷破哩,俺可不要行赏。”

    捕头依旧笑着,“刘先生,您太过谦咧,要不是您提供哩线索,俺们哪儿能破案,要说起来,您的功劳最大,等将来朝廷哩批文下来了,少不了要赏您百十两银子。”

    我高祖父可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他没觉得朝廷赏他百十两银子是啥高兴的事儿,因为这百十两银子,可不是一般的沉重,它是十几条人命换来的!

    随后我高祖父转念一想,要是朝廷真赏他百十两银子,他可以把这些银子分给那些丢了小孩儿的家人儿。想到这儿,我高祖父终于露出一个笑容,朝捕头拱了拱手说:“谢谢官爷咧,要是朝廷真哩赏俺百十两银子,俺刘义请官爷喝酒。”

    捕头一听,哈哈大笑,他似乎就等着我高祖父说这句话呢。

    这时候囚车已经走远,三王庄的老百姓却仍旧不依不饶,跟着囚车砸石头的砸石头,用棍子戳的戳。

    骂声、砸打声、惨叫声依旧响彻在黎明前这方天空之上……

    捕头扭头朝远去的队伍看了一眼,冲我高祖父又一拱手,说了句,“刘先生,俺今天还有公务在身,咱们改日在叙,后会有期咧。”说着,捕头转身跑去追赶囚车。

    我高祖父这时候想起了一件事,愣了一下以后,赶忙撵上几步,拉住了捕头,“官爷、官爷您先等一下,俺还有件事儿想问您咧。”

    捕头不解地回头看了我高祖父一眼,停下脚步,“刘先生您有啥事儿,尽管问吧。”

    我高祖父直接开门见山,“荒坡那个洞填上么有?”

    捕头轻轻点了下头,“填上咧。”

    “那……那里边儿哩东西,你们动过了么有?”我高祖父问出这话时,显得很紧张。

    这让善于察言观色的捕头很困惑,“么有呀,按您说哩,不光那些坛子么动,洞里边儿那些东西,俺们连一根草绳儿都么动,全埋起来咧。”

    我高祖父一听,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啊……”旋即,我高祖父又想起一件事,“那份信咧?俺记得您把他收起来咧。”

    捕头这时候似乎恍然大悟,明白了我高祖父的真正用意,顿时哈哈大笑,“刘先生,您……您真是大仁大义呐,在下佩服、在下佩服……”捕头说着,赶忙再次双手抱拳,朝我高祖父一拱手,“刘先生尽管放心,那封信俺已经把它给烧咧,长生不老丹哩配方,谁不想要,这封信要是落在歹人手里,那又是一件祸事儿!”

    我高祖父一听,憨笑起来,“那就中,那就中,官爷英明,官爷英明……”

    半个月后,也就是清同治九年,1870年阴历八月十五中秋节前后,同治皇帝颁下一道密诏,廓清道教,彻查儿童失踪案。

    因为是道密诏,这在历史上并没有记载,民间也很少有人知道,不过在道家一些道史典籍里偶尔有提到过。

    正是这一年的后半年,对我们国家的道教来说,算是一场灭顶之灾,全国各地,多处道观被秘密焚烧,无数道派人士被秘密抓捕、杀害。

    密诏虽然针对的是邪教清水派道士,但是有些地方官员为了表功,使得不少正派道教也被殃及了池鱼,很多道家学说、典籍,在这一年被焚烧销毁,犹如康乾时期的文字狱,这也造成了当今道教学说上的残缺不全,很多道术、丹方失传,至此出现了断层。

    这不得不说是咱们中国道教奇丽瑰宝中的一大损失,让人扼腕叹息,倘若归根就底,无疑是清水教一颗老鼠屎,搞坏了一锅粥!

    又半个月后,到了金秋九月初,这时候的黄河两岸,已经步入农忙时节。因为我高祖父家里祖上几代都是在黄河里讨口食,或是撑船或是打渔,家里没有田地,这时候他依旧如往常一样,晚上打更,白天睡觉。

    这天上午,我高祖父在家里睡的正酣,房门被人敲响了……

第二十一章 坛破鬼出() 
我高祖父家是有院子的,但是院子的门从没关过,白天黑夜都是开着的。趣*讀/屋

    这时候屋外的敲门声还挺急,不大会儿功夫就把我高祖父吵醒了,等他穿好衣服开开门一看,村长带着好几个村民站在门外,包括村长在内,这些人全是一脸困态,就好像昨天晚上没睡好似的。我高祖父赶忙把他们引进了屋。

    等村长他们到了屋里说明来意以后,我高祖父的脸色变了变,额头隐隐冒出了冷汗。

    原来,这几个村民包括村长在内,昨天晚上三更天以后,全都听到了孩子哭声,而且不止一个孩子,一群孩子,哭的还挺惨,听声音像是从荒坡那个方向传来的,因为这时候村里人都知道了荒坡土洞里那些事儿,怀疑是那些孩子的鬼魂在哭,个个吓得心惊肉跳,一夜都不敢合眼。

    这不,一大早几个人聚在一起,由村长带着来找我高祖父了。不过奇怪的是,昨天夜里我高祖父却没有听到哭声,他打完三更以后弄了点吃的,一直喝酒喝到四更天,然后晕晕乎乎睡下了,期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后来我高祖父才知道,这几个人全是在“阴时”出生的,很容易招惹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几个听到孩子哭声并不奇怪。

    什么是“阴时”呢,就是三更天以后,十一点到一点之间。

    这时候,我高祖父压了压心里的疑虑,对村长他们憨笑着说:“么事,么事,那些小孩哩魂魄都在坛子封着,咱们县里的捕头已经派人把他们埋咧,不会是他们……”

    “那会是谁咧?”我高祖父话音没落,村长跟着问道。

    我高祖父想了想说:“等到今儿个三更天,俺亲自到荒坡哪里瞧瞧,现在俺也说不清是咋回事,不过你们尽管放心,么事,今天晚上该睡觉睡觉,就是听见啥咧,当么听见就中咧。”

    几个村民似乎对我高祖父这种说法不太满意,不过我高祖父这话也无疑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在他们认为,我高祖父只要说没事,那八成就没事了。

    等村长领着几个村民走了以后,我高祖父紧紧皱起了眉头,他说没事只是在安村长他们几个人的心,眼下看来,这事儿小了都不行。

    我高祖父到里屋把自己师傅的烟袋拿了出来,窝上烟丝,一口口抽上了。

    我高祖父一般不抽烟,只有遇上棘手的事儿才抽几口,一来是消愁,二来是希望他师傅王守道在天有灵,能给他一点儿启示,告诉他该怎么做。

    我高祖父一边抽烟,一边考虑着荒坡那里的事儿,县衙捕头明明说把坛子给埋了,那些坛子还封着口儿,那这些孩子的哭声又是咋来的呢?

    我高祖父把屋子里抽的满屋二手烟,也没能想明白咋回事,他师傅王守道更没有显灵告诉他咋回事、该怎么做。

    不过,我高祖父这时候有一点敢肯定,那就是有人动了坛子,可能把那些小孩的鬼魂放了出来,这是我高祖父最不愿看到,也是最不愿面对的。

    到了中午,就在我高祖父正准备做午饭的时候,忽然听到院子里有人喊他。

    “刘先生,刘先生在家不?刘先生,刘先生在家不?”

    我高祖父听着声音耳熟,忙出房门一看,就见院门口站着一个人,一身官差打扮,往脸上一瞧,认识,正是县衙那名捕头。

    其实,我高祖父这时候就有心吃过午饭以后,到县衙去一趟,问问捕头那些坛子到底是怎么处理的,这下好了,捕头自己找上了门儿,也省得他再往县衙里跑了。

    捕头就一个人,没带手下,不过这时候我高祖父见他脸色发白,整个人显得非常沮丧,就像遇上什么灭顶之灾了似的,可以说和之前那位挺胸昂头的大捕头判若两人。

    我高祖父赶忙把他引进屋里,我高祖父这不刚要做饭嘛,拿出些前些天存的干货,一坛子老酒,又炒了两个简单的热菜,两个人吃喝起来。

    几杯老酒下肚,捕头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他放下手里的酒杯,叹了口气说:“刘先生,俺这次来找您,可以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呐。”

    其实不用捕头说,自打第一眼看见他,我高祖父就知道他有事儿,忙问:“官爷有啥事儿,尽管说,只要俺能帮你哩,一定帮。”说着,拿起酒坛又给捕头倒上了。

    捕头眼睛呆呆地看着酒杯,等我高祖父给他倒满以后,他抓起酒杯一下抽了个底儿朝天。

    “刘先生呐,今天俺来找您,想跟您说两件事儿,这第一件儿,府台大人给咱们上报哩那个请赏奏折,朝廷批下来咧,县太爷专门给我看咧……”

    我高祖父一听,顺势笑了一下说:“那是好事儿呀。”

    “好啥呀……”捕头摇了摇头,接着说:“俺听师爷说,天津那边儿,就因为小孩儿失踪哩事儿,老百姓们打死了几个洋人,烧了几座教堂,那些个洋人咧,真他娘个厥哩不是东西,不依不饶,要跟咱大清国开战,那大炮船都开过来咧……咱这请赏奏折报上去哩时候,曾国藩曾大人正跟洋人谈判,那奏折哩,也不知道咋到了曾大人手里,曾大人就批了四个字儿,又给咱送回来咧。”

    “啥四个字儿?”我高祖父问。

    “缄口莫宣。”捕头把酒杯狠狠在桌面上磕了一下。

    “啥意思?”我高祖父又问。

    “缄口莫宣哩意思就是说,闭嘴,以后不要再提这事儿咧,三缄其口,切莫宣扬,唉……”捕头又叹了口气,他这时候显然已经喝的偏高了,话也多了。

    “刘先生呐,不瞒您说,俺还指望着这件案子飞黄腾达咧,你看看现在弄哩……完咧,完咧,啥也没咧,缄口莫宣咧……师爷还说咧,天津那边儿烧教堂,杀洋人,要是让洋人知道小孩儿失踪案是咱自家人干哩,那他们就更不得了咧,曾大人让咱们闭嘴,做哩也对,俗话说哩好,家丑不可外扬呀……”

    我高祖父又把酒杯倒满了,捕头端起来抿了一口,继续说:“后来,就因为咱这个折子,曾大人觉哩理亏,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就赔款呀,赔了洋人四十六万两白银呐,刘先生你说说,几条人命,几座破教堂,它能值这么多钱?十万白银都值不了!”

    捕头说到这儿,我高祖父和他同时叹了口气。

    捕头接着说:“刘先生呐,俺是看透咧,咱们中国人就会祸害自己人,您说那些邪教分子,啊,你有本事儿,你娘咧个厥,咋不去祸害洋人咧?咋不看看洋人把咱欺负成啥样儿咧?就会自己人欺负自己人,孬种!”

    捕头这时候真的是醉了,脸红脖子粗,一番话说的倒是在情在理,看的出来,这捕头是个挺正直的一个人。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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