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佳人的话语回荡在耳边,桓玢此刻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满腔怒火,几乎是吼了出来。
“你就连一句敷衍的话都不愿意说么?”
景瓶儿转过头来,面目坚定。看着桓玢,便如仇寇。
“喜欢便是喜欢,我景瓶儿何须掩掩藏藏!”
不知为何,看着景瓶儿这副模样,桓玢那颗心忽然软了下来。
“便是你再不愿意,九月初六,你也得穿上嫁衣,与我一起入宫,在公卿百官面前,由天子主持婚事。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也由不得你。”
景瓶儿冷笑一声,“桓武根本不在意我,他在意的是燕国,是幽宁铁骑。所以无论怎么样,他都会让你我完成婚事。你也是一样。”
桓玢很想辩解,很想说他还是因为喜欢。可是话到喉间,自尊却不允许他如此。
“难道杨羡不是这样么?”
“他和你们不一样!”
景瓶儿一反刚才的冷漠,这句话,坚定无比。
桓玢目光冷彻,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无礼。可是如今,他却极力争辩,尽失风度。
“有什么不一样。杨羡不过是想要破坏这桩婚事,让梁燕联姻的计划破产,从而为自己争取到机会。”
“杨子瞻是当世英雄,便是桓武,也不过是其手下败将。他要取天下,当兴堂堂之师,才不屑利用我这么一个女人来达成目的。他和你不一样。”
当景瓶儿说起杨羡的时候,目中是近乎崇拜的光泽。景瓶儿是如何的强势桓玢一清二楚。这样的目光,让桓玢嫉妒得发狂。
那句‘他和你不一样’回荡在脑海之中,他握紧了双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一个人。
“在你看来我桓玢就是如此不堪,而他杨羡便是英雄气概。我总有一天会让你知道,你是错的。我将会是这天下之主,统领万方,而他杨羡只会是我的阶下之囚。”
桓玢挥袖离去,却因景瓶儿一声而停留了步伐。
“什么事?”
“九月初六,我会去!”
“你在打什么主意?”
“他说过会与我同归。”
桓玢不屑冷哼了一声,“你真的是疯了。如今南北两军精锐进驻神都,杨羡便是进得来,也出不去。他此行已经大获成功,此刻抽身才是上策。就算你有倾城之姿,可杨羡却不是不顾一切的风流之人。你死心吧!”
“他说过他会来的!”
一抹嫣红涂在唇间,景瓶儿看着镜子之中的自己,坚定地说道。
群山之巅,恰可见神都景色。
杨羡站立其上,身后的人影幢幢。杨纯上前,见马小翠在旁,面色惶惶,拱手一礼。
“少主!”
“纯爷回来了!听闻这次绝地天通之后,有不少参与的大宗师都仙逝了!”
“他们不是仙逝,而是抵受不住那大阵之中无拘无束的状态的诱惑,再度回到**之时,心态崩溃而亡。”
杨羡一笑,说道:“纯爷可曾受到诱惑?”
“少主,实不相瞒,有!那种力量,不是一般人,哪怕是大宗师可以拒绝的。先贤之智,的确惊人。可惜,这种近乎合道之境,怕是此生再无二回。”
“可那八大宗门之中还是有许多大宗师抵受住了诱惑。”
“天下英才何其多,大智大毅者不乏其人。就算天资略逊,心性坚韧者亦有。就算皆不具,心有牵挂者亦有。”
“心有牵挂?”杨羡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纯爷心中可有牵挂?”
“有!”
“是什么?”
“人世之间,老臣尚要见少主一统天下。否则他日九泉之下,老臣有何面目去见主公?”
杨羡嘴角一翘,说道:“我此刻已获大利,若是再进神都,是否不智?”
“是!”
杨纯没有一丝犹豫,言道。
“那纯爷可愿意陪我一起进这神都城?”
“老臣愿往!”
杨纯依旧没有一丝犹豫,缓缓言道。
“纯爷,丞相疯了,你怎么也跟着他一起发疯?如今桓武调集了南北两军精锐,进驻神都,他手下高手更是把守严密。你们就算进得去,出得来么?”
马小翠本以杨纯能够劝阻杨羡,却没有想到这一老一小都不让人省心。
“老臣知道少主却绝非自蹈死地的莽夫。老臣也知道,若是主公尚在,面对今日之境,亦会如是。老臣当年追随主公,今日亦当跟随少主。”
“好,那我们就去会一会我那位桓武兄,见一见这天下俊杰,拜一拜当朝天子。”
“不愧是主公的子孙,区区桓武,一城鼠辈,何足道哉!”
杨纯长笑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似乎因为杨羡的决定而十分欣慰。
便在这身后人影之中,走上三人,手里拿着托盒,里面摆放的是杨羡的朝服、冠冕与紫绶佩玉。
秋风吹来,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这一老一少相伴离去,身后三人紧紧跟随。马小翠久久呆立,回过神来,拍了拍双腿。
“我怎么就碰到了这么一个主公!”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二百一十九章 铁甲兵戈()
梁燕联姻,一城皆庆。百官朝列,天子赐婚。
神都之中,南北两军精锐入驻,把守严密,既为防备,也是桓武要向世人昭示,梁燕之间稳固和亲密的关系。
这场大婚十分隆重。
满城张灯结彩,无论是寻常百姓还是世家子弟,都在雀跃着。这是少有的大事,也是近几年来神都最隆重的典礼。
三公九卿,梁军重将,神都两千石以上的官员,在一大早,天未亮,都乘车前往皇宫。
在这朱雀大街上,车水马龙,喧闹异常,直至辰时方休。
天已大亮,相比皇宫之中人流密集,站坐不得,广阳门前的禁军倒是显出了忙碌之后的慵懒。
梁侯世子要举办婚礼,这神都之中谁不给面子?便是那食秩万石的三公,也是一早赶来,混在了人群之中,不敢有丝毫延误。
到此时,皇宫之中忙得底朝天,广阳门外却是冷冷清清,不见几个人影。
一辆马车出现在了一众禁军眼中,鹿较熊轼,朱班轮旁黑轓掩,正缓缓从朱雀大街驶向广阳门。
守门的将军有些奇怪,向着身后问道:“三公之中还有哪家大人没有来么?”
将军身后的主簿急急察看了自己的登籍官员进出的册子,一个个点校一遍,回答道:“应该都来了啊!再说,三公的车驾怎么会这么寒酸,就带一个驾车的马夫?”
马车驶近,将军命手下禁军包围了起来,只见那驾车的是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不禁有些疑惑问道:“不知是谁家的贵人?”
这守门的将军是从北军之中抽调过来,把守城门。今日这人流过大,他也不敢肯定主簿是不是记录有误,因此问道。
驾车的老头递过了一块牌子,那将军接过来一看,面色铁青,整个人都僵住了。
却见那个牌子之上只写了五个字。
周丞相杨羡!
这守门的将军乍看到这五个字,整个脑子是一片空白,仿若幻梦。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这将军清醒了过来,他第一反应是不是有人在开玩笑?可是,谁又敢开这么大的玩笑?
身后的主簿察觉到了将军的异样,走了上来,可也没觉得有异,询问了一声:“你们怎么来得怎么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马车之中传出了一声轻音,那主簿不禁皱眉,这神都的三公之中哪有这么年轻的?
“将军,将军!”
主簿正觉得不对劲,轻呼了两声,那守门的将军一颤,回过了神来。
“你。。。你们。。。你们怎么敢。。。”
那将军有些语无伦次,驾车的杨纯却是一笑。
“小哥,我们能够进去了么?”
这将军不愧是久经沙场,此时也是镇定,举起了双手,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
“放行!”
眼看着这辆马车驶进了城洞,那主簿上前问道:“将军,这车驾里是谁?”
“杨羡!”
扑腾一下,那主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目惊慌而又癫狂,声音里很是不可置信。
“杨。。。杨羡!那将军怎么能放他们进去?”
“不放他们进去,光凭我们这几十号人拦得住么?”守门将军看着脚底下吓得瘫软的主簿,“就你和我,受那杨纯老贼一拳,怕是立时殒命。关城门,发信号!”
一声号角响彻内外。含章殿中,天子闭目,诸公皆惊。九重宫禁,大将闻讯,挥刀引兵。
从广阳门入宫,到建阳门外的广场是官员下车之地。过了建阳门,便是含章殿。无论是谁,都需要步行入宫中。
“少主,到了!”
马车停稳,杨羡从车驾上下来,捋了捋交领。
此时建阳门外,正有几个官员。他们之中,有一个还认识杨羡,是光禄勋的属吏,与杨羡罩过面。他走了上来,说道:“王仁,你怎么穿着三公的朝服冠冕,还配紫绶?”
杨羡一笑,看了看杨纯。对方领命,挥手就是一拳,打在了这人的脸上,留下了一个乌紫的熊猫印。
那人倒在地上,捂着眼睛,怒声道:“王仁,你疯了么,让这老家伙打我?”
杨羡一笑,说道:“陈兄,我这是为你好!”
便在杨羡这话说完,建阳门中忽然涌出了大量的铁甲,从广阳门后,也出现了一队队的兵士。
兵甲凑凑,两相合围,脚步声整齐而又响彻。
领军之人正是徐金,他看见了杨纯,可很快又将目光放到了杨纯身前的男子身上。
徐金的双眸惊异而又震颤,他什么话也没有问,男子的身份却呼之欲出。
天下间又有谁能够让杨纯屈身半步,伏随尾后?
杨羡看着徐金,看着这兵戈肃肃的铁甲。
“大周丞相杨羡欲拜见天子,速速退去!”
杨羡一声,满场皆惊,那本是倒在地上捂着眼睛的陈兄,听闻此言,用最快的速度,用臀从杨羡的身边移开,不敢弄出一点声音,深怕自己受到一点关注。
徐金沉默,所有的兵士窃窃私语。最终,徐金站了出来,拱手而道:“末将受天子之旨,领梁侯之命,守卫宫禁,请丞相与太尉止步。”
“纯爷!”
杨羡微微一声,杨纯踏步向前走了一小步,恭声一语,面目微肃。
“老臣为少主开路!”
“天子之所,不可妄动刀兵!”
“老臣明白!”
“太尉。。。。。。。”
徐金还欲再言,却见那本在十数步外的杨纯一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徐金没有反应过来,杨纯的拳已经打在了他的铠甲上。
一拳而至,铠甲凹裂,徐金犹如一枚炮弹,冲开了他身后的铁甲,直直地挨在了城墙之上。
徐金口吐鲜血,一动也不能动,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言了一声:“末将多谢太尉!”
铁甲虽勇,不及拳威。杨纯在前,杨羡在后。百丈长道,皆以血就。
便在这秋日的早晨,所有的梁军将士都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惧。
徐金挨在城墙之上,一双越发模糊的视野之中,杨纯身形犹如鬼神,万千将士,竟不能挡。
乱军之中,那个身材颀长的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眨一下眼睛,便这样一步一步,迈过了这尸山血海。
第二百二十章 平地惊雷()
含章殿。
大红布幔装饰殿堂,百官从列,天子高坐。
那一对新人缓缓而来,乃是今日最为耀眼的存在。
红绳系定,白头永偕。
在这祝福与羡慕之中,一袭嫁衣,红衣如火,景瓶儿走上了这大殿之中。
众人只知燕国翁主容貌惊世,梁侯世子文武双全,乃是天作之合。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佳人一步一步走进殿中,眸光也一点一点地变得暗淡。
能够察觉的只有桓玢,他从来没体味过如今这种感觉,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卑微。
景瓶儿妆容极美,朱钗直插云鬓,恍如天人。看着她眸中目光失去光泽,桓玢心中反而有一丝的快意。
一切本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天子会为这对璧人主持婚事,在三公九卿之前,宣示梁燕两国稳固的关系。
可随着那响彻皇宫的号音,一切都变了。
桓武从旁站了起来,走到了大殿中央。殿外,一名校尉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连摔了三个跟头,才跑到桓武面前。
“发生什么事情?”
“杨羡和杨纯杀进来了,请主公暂避。”
桓武一脚踢开了那个校尉,大吼了一声。
“就两个人,就让我暂避?这里是神都,不是他杨羡的弦城!”
桓武的吼音响彻朝堂,整个人犹如一只暴怒的巨兽,毛发皆张。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桓武的愤怒,也惊异于杨羡的胆量。
这朝堂之上,衮衮诸公,一时俱静,却是心思各异。
看笑话的有,沉思的有,不知所错的有,恐惧的也有。
桓武诸子,梁侯诸将开始集结,跪伏在了他的面前。
“主公,今日若让杨羡上了这含章殿,我等还有何颜面?请主公下令,我等这就去斩杀杨羡!”
这一干将领此刻都还穿着朝服,连甲都没有披,兵器都未带。
“都退开!”
“主公!”
诸将还欲再请命,却被桓武以严厉的目光给逼退。他很清楚这些将领的实力,可以清楚杨纯的手段。
桓武依旧是桓武,便是心中愤怒至极,可是理智依旧在。
“汝等各回军营,统帅大军。杨羡既然敢来,今日断不能让他生离。”
“末将遵命!”
一干将领应命起身,涌出门外,拿起了佩剑,从走廊外经侧门离开含章殿。
殿中寂静异常,桓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转头看向了皇座之上的天子,闭目依旧。又看了苏哲、常虞两眼,他们也是面无表情。
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明明他只要一声令下,神都周围二十多万大军立刻便会赶到,可他看着这满殿的臣子,忽然感到所有的事情都偏离了轨道。
含章殿外。
大军重重,层层而列。
杨纯在前,双手微张。他便这样缓缓向前走着,视这广场之上万兵士,犹如无物。
杨纯根本不用做什么,鏖战良久,身上连点血丝也没有沾上。
无一人敢上前,也无一人敢阻挡他的步伐。胆气已失,只会畏缩不前。
前域已清,杨羡在后,冠冕未斜,发髻未乱,一身袍服崭新依旧,宽大的袖子在风中摇曳。
杨羡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步伐。而杨纯,也没有让他停下步伐。
“杨纯!”
方雨亭手握青灯,走到了大军之前。
以一人之身,拦在了杨纯的面前。也是第一次,杨羡停止了步伐。
方雨亭的身后,数十名神机卫渐渐从兵士之中脱颖而出。
杨纯一笑,说道:“袁守成手下那几个小崽子,倒是没有想到,还是你最有出息。看你一身修为,成就大宗师怕也在十年之上了。”
“杨纯,你我并无旧谊,却有滔天之恨。今日你与杨羡闯宫,就应该知道后果。”
杨羡缓步上前,杨纯退居身后。
“我乃大周之臣,拜的是天子,进的是夏氏的宫殿。方雨亭,你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