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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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第4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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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提刘成这件事,万历没有异议,他先前只是气糊涂了才任由外朝发挥,现在得了魏良臣提醒,冷静下来一想也知道他应当怎么做了。

    对于贵妃那里,万历也是有些歉意的,因为得了刑部报告时他很气恼,当时重斥了贵妃几句,现在想来真是后悔。他本是想让魏良臣替自己带句话给贵妃,但想了想终是没说。

    往翊坤宫的路上,魏良臣看到不少红袍大珰身影,但这些人对于他的出现并不理会,一个个要么神色匆匆,要么平静如水。宫人和内侍们的神情则明显紧张不少,沿途过来,良臣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禁中的抑压之息。

    途经坤宁宫时,良臣远远瞥了眼,坤宁宫大门紧闭,外面看不出什么异常。

    宫中的主人似乎对于外界发生的事并不感兴趣。

    魏良臣却不认为那位好像不存在的皇后娘娘就是个善茬了,这位皇后娘娘可是心黑手辣的很,每年坤宁宫中都有枉死之人。

    如李永贞便是因事罪了王皇后叫打入死牢,如良臣手下那自宫白宋四宝的姐夫也是叫王皇后杖死的。

    后人看万历后宫,只一个郑贵妃祸国,却浑不提王皇后草菅人命。

    双标之故,皆因一后一妃。

    到翊坤宫后,魏良臣便叫人拦了下来,带他过来的乾清宫内侍忙上前与拦阻之人说了几句。

    后者听后,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不敢怠慢上前恭声道:“小的庞保,见过魏公公!”

    庞保行礼之时,内心满不是滋味,他三十多岁的人至今不过是翊坤宫一个闲差,而面前这小魏公公二十出头就是镇守中官,这人与人的差别可真是叫人望之而感慨啊。

    庞保?

    魏公公目中闪过一丝异色,他知道庞保却没见过,倒是见过他那烂赌鬼表弟张差。有心想问问张差现在是不是在蓟州,却想此事问之冒然,便微一点头示意庞保替他入内通传,只说魏良臣求见贵妃娘娘。

    “请魏公公稍侯,奴婢这就入内通传。”

    庞保躬了躬身,缓缓后退三步,转身入内。

    魏良臣见宫门还有几个伙者守着,便叫来一人问他刘成可在,答称刘公公在宫中,一直近前侍侯贵妃。

    人在就好,魏良臣还真担心刘成来个潜逃,或者叫郑贵妃给弄死,那样的话死无对证,裤裆沾黄泥了。

    不一会,庞保就出来了,说贵妃娘娘请魏公公入内。

    魏良臣忙整了整衣衫,迈入翊坤宫,在宫人的引领下来到了郑贵妃的居所西清阁。

    到了阁外,却见几个宫人跪在地上,似叫训斥过。

    魏良臣没看到刘成身影,也不理会这些宫人,径自入了阁中。

    入内之后,便见窗台之下有个宫装女子趴在栏杆之上,丰满的身子隐见在微微颤抖。

    “那个没良心的叫你来做什么?是来赐我死的么?”

    魏良臣正欲上前行礼时,郑贵妃转过身来看向他,神情很是幽怨。

第九百六十六章 娘娘,我还您清白() 
女人啊,真是感性的存在。

    魏良臣心道贵妃娘娘这心难道是玻璃做的么,你老公只是在气头上把话说重了些,又没打你骂你,何必把自己搞成这幅深宫怨妇的模样呢。

    你要是怨妇,坤宁宫那位岂不就是毒妇了。

    不过凭心而论,贵妃这种超级熟又贵突然一幅幽怨样,还真是深深的打动了魏良臣,好比宿醉之后来上一瓶可乐,无比的提神、无比的得劲。

    俗话说,四十如虎。

    望着已有孙辈的贵妃娘娘依旧那么挺拔、丰满,浑身上下都透着高贵气息,尤其是那张像极了寿宁的脸蛋,魏良臣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喉咙。

    继而却是暗掐了自己一把,理智提醒他不能浪,千万要稳住,绝不能露出狰狞,因为这是犯了人伦大忌的。

    身为人臣,必须对贵妃娘娘百分百的敬重,不能有任何猥琐的想法,但有一点亵渎,都是大逆不道的。

    大逆不道…听起来好禽兽的样子…

    魏良臣脸颊微抽,视线不敢落在贵妃身上,也没有开口回答。

    贵妃娘娘说的是气话,这种气话他魏良臣可不能接茬。

    皇帝真要是派人来赐死贵妃,怎么也得来奉上白绫和美酒一杯吧,哪有空手来的道理。

    郑贵妃其实也是委屈至极一时失态,她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视线微敛,淡淡的说了句:“你不在南边呆着,跑回来做什么?”

    魏良臣忙躬身道:“回娘娘话,奴婢在南边闯了点祸,所以回来跟陛下和娘娘奏报一二。”这是给自己在南都干的事打个伏笔。

    贵妃听后,微哼一声:“闯了祸就知道回来,你倒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奴婢心中只知有陛下,有娘娘,孩子在外闯了祸尚知找父母,奴婢又岂能不找陛下和娘娘的。”

    魏良臣说这话心不亏,从他和寿宁的关系角度来看,叫万历和贵妃一声“爹娘”不为过。

    说话间脚下又往前近了三步,和贵妃娘娘保持着一个刚刚好的距离,既不显疏远,又不显过近。

    郑贵妃没有在意魏良臣这个举动,只说了句:“从前见你倒不如这般油滑,怎的去了江南之后倒变了个人,本宫可听不得哄人的话。”

    言毕,缓缓直起身站了起来,她已于此处趴了一个多时辰,以致手脚都快麻木了。

    这一天,郑贵妃真是如履薄冰,时时颤抖。

    她现在都还记得丈夫指着她问的那句话:“你是不是真的背着朕做了这些事?”

    郑贵妃没有做过,她真的没有做过。

    她不恨那王曰乾,也不恨那孔学和什么妖人,她只恨自己的丈夫竟然不信她。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乾清宫回到的翊坤宫,尤其是当她知道首辅竟派兵围了她郑家之后,她当时就好像堕进了冰窖。

    三十年的夫妻感情,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的夫妻之间的信任,竟然只因一件子虚乌有的妖术案就崩塌,就消失,这让郑贵妃难以接受。

    这一天来,她都不知怎么度过。

    白天还好些,夜里坐在明灯之下,她真是度日如年。

    她无数次朝外看去,却无数次失望。

    她的丈夫并没有过来向她道歉。

    魏良臣是自案发后第一个到她翊坤宫的人,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来过。就好像翊坤宫一夜之间成了冷宫般。

    从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皇贵妃也好像瞬间成了冷宫的怨妇,这种失落和反差让郑贵妃的心口堵的慌。

    她难受,真是难受。

    她曾试图派人出宫去召自己的儿女,召福王,召寿宁,可是她宫中的内侍却不被允许出宫。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丈夫的意思,但她知道,她一生的依赖辜负了她。

    无论什么原因,皇帝都不应该这么对她。

    郑贵妃就那么呆呆的站着,魏良臣从她的眼神中能看出,这位皇贵妃的心事很重。

    他不敢出言打扰,只耐心的等侯着。

    许久之后,耳畔传来郑贵妃的一声叹息,继而就听贵妃道:“你在外面闯祸大可去找陛下替你撑腰,找我来做什么。”

    说这话时,贵妃莫名有股心酸。

    从前无论什么风雨,都有人替她撑腰,可这次,那个人却不信她。

    魏良臣知道是时候将自己对万历所言告诉这位贵妃娘娘了,免得这位贵妃娘娘胡思乱想,自乱方寸。

    他正欲开口时,却见郑贵妃的身子微晃了一下,面色也有痛苦状。他吓了一跳,顾不得尊卑有别,慌忙上前就扶住郑贵妃。

    郑贵妃是头晕,她一天来都没有进食。先前一直坐着、趴着尚不感受,突然站起久了,又心事重重,自是感到眩晕。

    魏良臣估摸郑妃这是低血糖缘故,他小心翼翼的扶对方重新坐下,又紧张的伺立一边,防止贵妃不小心摔地。

    郑贵妃这会很是难受,她的脑袋跟炸了一样眩晕,痛苦抿着嘴唇,左手撑着额头,右手放在腿上,闭目忍受那难受的感觉。

    就这么片刻之后,郑贵妃方才好转些,想到魏良臣还在边上,便右手轻抬,原是想示意魏良臣退下,却不想右手抬起时却触及到了什么东西。

    似是软物。

    贵妃本不以为自己碰到什么,睁开眼有些无力的想让对方去给自己传宫人进来,却发现魏良臣的脸色很僵硬,僵硬之中还发红着,疑惑之下这才发现她刚才触碰到了什么,不禁脸色也是通红。

    二人就这么尴尬的对视着,电闪雷鸣之间,魏良臣果断开口,他道:“娘娘,奴婢其实是来给娘娘解忧的。”

    “你知道了?”

    郑贵妃眉头一皱,心里却是松了口气。这小子不岔了此事,叫她这贵妃真是难为情。

    魏良臣点了点头。

    “现在所有人都说本宫心毒,要害陛下,要害东宫,要害太后,外面好多人巴不得我死,这样他们就能清净了,心安了…”

    贵妃话中无比哀怨,此事可比当年的妖书案要险峻的多。历来宫妃一旦和巫术联系上,那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娘娘,您别这么说,就是天下人都不信娘娘,奴婢也信您。”魏良臣不是在宽慰郑贵妃,而是他真的信她。

    “你信本宫?”贵妃怔了一怔。

    “是,奴婢相信娘娘绝没有参与此事,所以奴婢特地来给娘娘解忧的。”魏良臣再次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能为我做什么?”贵妃话音有些发颤。

    “还娘娘一个清白。”魏良臣坚定无比道。

    “清白?…他要还我清白?…”

    郑贵妃低声喃喃。

第九百六十七章 本宫把你给切了() 
他一个假…真能还我清白?

    郑贵妃对此是持怀疑态度的,事发到现在,便是司礼秉笔金忠都因犯忌不敢来她翊坤宫,他魏良臣一个外放的六品中官又有什么能力还她清白。

    就算魏良臣真念郑家对他的恩情,有心援救,但其身份根本无法插手此事。

    须知,现今这桩大案可是由首辅叶向高督促刑部亲自在办,外面不少官员更是直接将她郑家视为背后元凶,就差喊打喊杀了。

    魏良臣仗着皇帝撑腰,可以在江南胡来,但在这京师重地,面对首辅重臣压力,他恐怕是难以作为。

    贵妃只当这魏良臣是安慰她,心情很是沮丧,再想到她宫中的人都无法出去,心中更是沉重。

    好似一颗大石压着,透不过气,也喘不过气。

    魏良臣不是来这诓便宜岳母玩的,他是真的要还贵妃清白。他见郑贵妃似不信自己,便意味深长道:“娘娘放心,奴婢说到便能做到,就请娘娘安下心来,莫要胡思乱想…万事有我。”

    “你如何做到?”

    郑贵妃可不是小孩子,听了魏良臣这么一说,就能安安心心睡觉去。她侧着脸,十分不解的看着魏良臣,不知他为何如此肯定。

    “不瞒娘娘,陛下已将此案交奴婢着东厂秘查…”

    考虑时间的急迫性,魏良臣没有再耽搁,告诉郑贵妃他已得万历旨意,此案将由他指挥东厂秘密调查,此来贵妃处最主要的目的便是将贵妃身边的内侍刘成带走审问。

    “当真?…陛下真的不疑本宫了?”

    贵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也万万没想到丈夫会让魏良臣查办此案,胸口的起伏一下变得激烈起来。

    此时四月天气,春暖花开,气温甚高,贵妃身上穿着较薄,胸口起伏激烈,便叫人看着格外明显。

    大…不,是巨。

    魏良臣看的意动,可哪敢紧盯着看啊,连忙挪了视线,沉声道:“奴婢安敢欺瞒娘娘!”

    说完,便向郑贵妃出示了万历给他的手诏。

    郑贵妃接过一看,见丈夫的手诏上确是让魏良臣于东厂秘查该案,讯问人犯,查明真相,顿时心头一块大石落地,险些落泪。鼻子万分酸涩,若非身前有人,只怕就忍不住掩面哭泣了。

    “你很好,不枉国泰把你带来。”贵妃掩饰了内心情绪波动,缓缓向魏良臣点了点头,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外人生出感激之心。

    “若非小舅爷和娘娘,奴婢又哪有今日?…现娘娘和小舅爷有难,奴婢若不粉身碎报相报,岂非禽兽不如?”

    魏良臣说这话时心里可是恨着,他明明能够堂堂正正的走科举道路,结果却弄成走太监路线,这两者区别可大了。

    当日,万历那真是极不厚道,你郑贵妃的表现同样也叫人寒心。你若坚持留我鸟儿,万历岂会一意孤行呢。要不是他打辽东黑脸老汉那弄了一批东珠来,这命根子真叫他们两夫妻割了去。

    那可真是成了穿越者之耻。

    但话说回来,魏良臣现在这公公当的也有滋有味,在江南那边怎么也算是南霸天的存在,且命根子还吊着,儿子都由人家女儿替他生了,因而怎么也算是沾了郑家光,不亏。

    真要走那科举道路,白卷得个案首糊弄那知府做个秀才,这举人又如何骗来?

    指不定这会还在哪里憋着心思找门路呢。

    八股那东西,真不是他魏良臣能玩的了的,也就是现在没这实力和资格,将来真和二叔权倾天下,肯定给他来个白话文运动。

    前事旧账便揭过不提,眼下还是齐心向前看的好。

    “娘娘,刘公公于此案当事人孔学有重大干系,万万不能落在外人之手,否则,恐对娘娘不利。”

    魏良臣相信郑贵妃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干系,他现在必须马上把刘成带走,要不然万一叶向高得知消息让刑部赶来抢人,万历未必能顶得住。

    人在别人手里,真相这东西就真的不好说了。

    郑贵妃此刻心情一下开朗,知事情紧急,当下说道:“本宫依你,刘成这人识人不明,险些害死本宫,本宫早叫人将他绑在后殿了。”

    魏良臣听的一愣,偷瞄贵妃一眼,见这位熟又贵胸口正在伏动,不由心道幸亏来的早,不然熟又贵忐忑不安胡思乱想,把刘成抢先给办了,那就真坐定她皇贵妃谋反之实了。到时就算他魏公公努力把真相弄出来,万历心中恐怕也会有根剌。

    “事不宜迟,奴婢这就带刘公公走。”魏良臣说道,他得马上赶去东厂部署。

    郑贵妃扫了他一眼,点头道:“人,本宫可以交给你,但你真能还本宫清白?”

    魏良臣重重点头:“娘娘放心,万事有我!要是奴婢坏了娘娘的事,娘娘就扒了奴婢皮好了。”

    “本宫扒你皮有何用,你真的负了本宫,本宫就把你不该有的给切了。”

    郑贵妃说话间视线在良臣身下快速瞄了眼,脸也是微微红了下。身为皇贵妃,说出这种粗俗的话来,也是难为她了,想来是因为突然有了希望,心情一下轻松所致。

    魏良臣也是干瞪眼,没想到贵妃竟把这“泼”字用在了他身上,甚是尴尬。盯着贵妃看不好,盯着自个不该有的也不好,说切了不好,说不切也好,索性,轻咳两声。

    这轻咳两声可把贵妃弄的更加不好意思,忙挥手示意让魏良臣自去后殿提人,免得在这叫她贵妃难堪。

    魏良臣如蒙大赦,和一个比自己大上近二十岁又极具诱惑力的女人独处,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也幸得他魏公公道行够深,若浅些只怕就要失态,释放出些放荡气息出来了。

    可他刚要转身,贵妃却想到什么,迟疑一下还是在背后问了声:“寿宁那里你去看过么?”

    魏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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