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礼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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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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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职责所在,眼见得一老头冲撞天使公公,小田毫不犹豫纵马上前便要将人擒下。

    千钧一发之际,天使公公动了。

    抢在小田动手之前于马上翻身而下,然后几步并作一步奔向自家七舅姥爷,“扑通”一声就跪在了七舅姥爷面前,“咚咚”磕了三响头,然后饱含深情道:“七舅姥爷,孙儿可想您咧!”

    这头磕得真是违心。

    良臣那个恨啊,要换成其他长辈在,他磕头就磕头,绝无二话。可眼前面这位,提起来真是……稀拉的很。

    这位七舅姥爷姓郭,大名听着很拉风,就叫大风。

    小时候听老爹说起过,郭家不是本地人,而是从陕西那边迁过来的,原先好像有个世袭的卫所军职,不是试百户就是总旗什么的。不过后来传到良臣他娘外公手上时,这外公竟是给转手了。

    世袭军职竟然转手卖人,这事听着匪夷所思,且无任何操作性,可良臣他娘外公偏偏做到了。

    怎么做到的,当事人早已作古,没人知道。良臣只知道他这外祖公年轻时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反正没过几年就把家败的不成样。

    总的来说,对外祖公,良臣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对几个舅姥爷、姨姥也没什么印象,独对这位七舅姥爷印象深刻着。

    原因无它,这位七舅姥爷深得他爹真传,四里八乡谁个不知道他郭七癞子大名呢。大概良臣五六岁时,这位七舅姥爷便常到他家打秋风,仗着自己舅姥爷的身份白吃白住,着实在魏家赖了大半年才走。而这段日子里,也赖七舅姥爷不遗余力的宣传,良臣“二呆子”大名才远近闻名。

    说起来,都是眼泪啊。

    可没办法,这位再怎么稀拉,终是长辈,爷爷辈的人。

    良臣无奈,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他魏公公再如何飞黄腾达,总不能担一个不敬长辈的名声吧。

    历来大明朝的大珰们,哪怕被史书写的一塌糊涂,在其家乡,总是另一番形象。父老乡亲们说起来,哪个不赞一声?

    有前辈们的例子在,良臣这后进自也要如是一番。

    狗富贵,勿相忘嘛。

    他可不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陈大王,发达了就要杀故人。

    功是叫七舅姥爷破了,但不是没有机会挽救的。

    魏公公现在就是要以孝名动家乡了。

    “真是二呆子啊!…。这是做了公公了?乖乖,威风,威风。”七舅姥爷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甥外孙,乐的眉开眼笑,高兴的拉良臣起来,反复打量着。

    良臣连个MMP都骂不出来,挤出笑容:“皇爷给饭吃,孙儿这才得了这差事。”

    “好,好,好!”七舅姥爷不住点头,“你小子不错,出息了,我那外甥女地下有知,准会乐开了花。”

    这话让良臣接不上茬,只得再次挤出笑脸。

    “真好,真好。”

    七舅老爷嘴里说着,眼睛却盯着良臣那匹座骑看。见状,良臣便要说那是辽东的军马,可不等他开口,七舅姥爷却一把将他手里的马鞭抢了过去,抬脚就往马那跑。

    良臣愣了下,旋即意识到七舅姥爷莫不成打甥外孙座骑主意了?

    这…真是不可忍。

    孙儿才回来,八字还没开张呢,您老怎好意思把孙儿的宝马给开走呢?

    ………

    越写越是悲愤,想我分分钟几亿过手的大佬,竟为了五斗米说书给你们听。更新不力还要被家暴,打不过躲也躲不过。

    断一天更,大清早的竟然冰水敷臀…。

第四百七十章 二呆子,你还年轻() 
    其实七舅姥爷哪有良臣想的那么不堪,他老人家是打心眼里为孙辈上进欢喜呢。之所以目不转睛的盯着孙儿那高大座骑来看,只是觉得这马长得真是不错,比县里太仆寺马厂养的还上膘。

    当然,七舅姥爷也是常年在社会上混的人,对于宝马的喜爱不亚于任何一个晚辈。平日限于手头困难,没得办法弄匹宝马坐坐,陡不丁甥外孙阔了,骑了匹宝马回来,老人家见着欢喜,难免也有些手痒痒,出生想要骑一骑的冲动。

    说一千道一万,老郭家如今虽是脱了军籍,但祖上驰骋沙场的血脉却是传了下来。七舅姥爷这辈子最恨的不是年轻时吃喝嫖赌,也不恨他爹把家产败光,而是恨他爹把个世袭军职给弄没了,以致于他老人家想过过官瘾都不成。

    当官的骑大马,威风咧。

    七舅姥爷终是没忍住骑大马的冲动,可奔到马边上后,他老人家却不快了。

    因为他老人家发现甥外孙的一帮护卫,好像没弄明白他老人家的身份,竟然一个个敢拿眼看他,尤其是几个个头不高的家伙竟然还朝他瞪眼。

    于是,他老人家把脸一沉,转身对没跟上来的甥外孙喊道:“我说二呆子啊,你这马我骑得不?”

    “骑得,骑得!”

    良臣连个老呆子都不敢腹诽半句,故作一脸欢喜。

    他倒不怀疑七舅姥爷能不能上马,别看这位满头白发,看着跟个老头似的,实际上并不大,好像比他爹还要小两岁。之所以显老,纯粹是叫酒色掏空的。

    打小就听老爹说过这位年轻时隔三岔五换姘头。当然,老爹说这些的时候,言语中自然而然的带了些许羡慕之色。

    “真是骑得?”

    七舅姥爷却没有立即上马,而是故意又大声问道。问话时,还特意左右环顾了一眼。

    “当然骑得咧!”良臣满脸堆笑上前,不由分说就弯下身子,“七舅姥爷,孙儿扶您上马走一圈!”

    “哎,这如何使得!…二呆子如今也是领皇差的人,老头子我可是一介草民咧,可不敢骑你的马咧…”七舅姥爷直嚷嚷。

    您老不敢骑,说这多废话做甚?

    良臣悲愤交加,却是作势就将七舅姥爷扶上了马。

    “这…真是好孩子!”

    七舅姥爷十分不好意思,于马上直搓手,旋即就觉自高大许多,眼前视界也开阔许多,颇有登高望远之感。

    再看四周围观人群都在看自己,前后护卫的大汉们也一个个变得规矩起来,那心情真是十分的愉快。

    “七舅姥爷,您坐好,孙儿给您老牵马咧!”良臣索性做到底,威风使不上了,就只能千金买马骨,把这位当马骨了。

    他要肃宁的父老乡亲看看他魏公公是怎么个有情有义。

    七舅姥爷却觉得有些不妥,摇头道:“哎,二呆子,你这…怕是不成咧,你可是领皇差的,我可不敢当咧。”

    良臣很想和七舅老爷说孙儿叫良臣,不叫二呆子,可见七舅姥爷这状态,也懒得纠正这位了。捏着鼻子牵马就走。

    七舅姥爷见了,不由微一点头,这孩子不错,没忘本啊。

    四周百姓见着刚才威风不可一世的魏太监,竟然下马为自家舅姥爷牵马,顿时议论纷纷,都说魏太监这人有情义呢。

    良臣一路虽装作一直目视前方,两耳却竖得老高,听了周围父老议论,终是抚平了心底的悲愤。

    突然,七舅姥爷雅兴上来了。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郭大风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情不自禁的就是一首词出口。

    良臣在前头听的是真愣眼啊:七舅姥爷好文彩!

    不过,舅姥爷您不地道啊,敢情孙儿在您老眼里都成鹰犬了?

    “我说二呆子啊,皇爷给了你差事,昨不在京里好好当差,回家乡来做什么?”一首词吟完,七舅姥爷才想起还没甥外孙回来做什么呢。

    “孙儿这趟回来是想在家乡招点人手,舅姥爷您不知道,孙儿这皇差可缺人手咧。”良臣头也不回道。

    闻言,七舅姥爷精神一振:“招人啊?嘿,那赶情好,这事你就交给我,要多少人我给找多少…对了,工钱昨算,多少钱一人?…那个二呆子啊,你还年轻,好多道道不懂咧,招人可不能马虎,尤其是给皇爷办差,万不能招些四五四六的人来,那会坏事的…”

    良臣听的眉头直皱,这七舅姥爷真不把自个当外人,听意思,他老人家想从自己手里分包工程,做包工头呢。

    不靠谱,郭七癞子有名的不靠谱,良臣可不敢把这么大事交给对方去办,正想着怎么委婉叫他老人家打消念头时,前面有帮人过来了,却是县里王主薄他们,说是奉颜知县的吩咐特来请提督太监魏公公的。

    良臣童生试时的县试是颜良主持的,所以理论上魏公公是人家的门生。世上可没有老师屈身来请学生赴宴的道理。

    “魏公公,县尊已略备薄酒,还请魏公公赏光!”王主薄心里颇是紧张,因为这位去年的小案首,今年的魏公公回乡的阵势太大。

    不过这马上的老头是谁?

    他身边的那些大汉又是些什么人,难道是锦衣卫的?

    王主薄惊疑不定,却肯定这魏家老二真是飞黄腾达了。

    “倒是惊动县里了。”

    良臣如今身份不同,自不会对王主薄他们假以颜色,略微点头,尔后转头看向身后:“七舅姥爷,县里差人来请孙儿,您看?”

    良臣本意是差不多就得了,等会孙儿去办正事,舅姥爷是不是下马回了?

    不想,七舅姥爷真不当自个是外人,一听县里有请,高兴的大手一挥,对良臣嚷道:“县尊请客,那就去呗,我老人家活这么些年,还没吃过县尊的酒呢。”说完,手一指,竟要王主薄前面带路。

    王主薄一怔,竟然微笑点头。

    良臣那却是深吸一口气: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第四百七十一章 兄弟,你不厚道啊!() 
    一直以来,良臣以为自己脸皮够厚了,但是七舅姥爷在县衙的表现,终是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境界还有待提高。

    这是一场极其隆重,也是极其尴尬的宴会。

    做东的知县颜良尴尬,做客的提督魏太监也尴尬,二人面对面坐着,可却是无话可说。

    因为,七舅姥爷很爱抢镜,话多,并且屡屡举杯,俨然他才是这场宴会的中心。

    出于心头困惑,颜知县抽了个上茅房的空询问王主薄那老头是谁。

    王主薄已然叫人查了,回报是县东头七霞镇的郭七癞子,出了名的老不要脸。

    “郭七癞子的姐姐嫁给了王家,魏公公他娘就是王家的闺女。”

    王主薄怕县尊分不清关系,特意解说了下。见四下无人,又低声将这郭七癞子在城门大喊甥外孙“二呆子”的事情给说了。

    “还有这事?”颜良愕然,只觉好笑。

    “魏家老二倒会做人,把郭七癞子请上马,亲自牵着夸街呢。”王主薄说这话时,倒是有点佩服。

    “唔?”

    颜知县点了点头,对魏家老二此举颇是认可,面上也颇是有光。

    大明以孝治天下,一太监都能如此敬老,由此可见他这县尊教民有方啊。

    此事如果操作得当,亦是一政绩。

    “对了,魏良臣还有一哥哥,现在何处,怎不见他过来?”颜良想起去年曾给魏老二他哥安排了个差事,忙问了那魏老大近况。

    魏家老大是给安排在工房帮闲,就是个跑腿的活计,当时给安排了,谁也没当个事,所以王主薄有些答不上。

    颜知县立时不快了,魏家老二就在里厅坐着,县里却不知他哥情况,要是等会问起来,叫他这县尊怎么说。

    王主薄心里也委屈,当初祸是你县尊惹的,事后也是你县尊发话给安排的,你自个不惦记着人家,这会倒怪我了?

    可想归想,却不敢怠慢,忙到工房那询问。

    再次回到厅上,不知是七舅姥爷酒多了,还是刚才说的太多嗓子干,颜良终是能说上话了。

    可说来说去,颜知县反复强调的就是一件事。

    那就是魏公公尊老爱幼,实是肃宁人民学习的好榜样。

    魏公公能说什么,礼仪孝廉耻呗。

    正准备和颜良说说“地监携手、共赴海事”的大计,七舅姥爷又活动开了。

    魏公公明智的闭嘴,颜良也是理解的一笑,放下县尊的架子与七舅姥爷把酒言欢。

    终于,这场尴尬的宴会宣告结束。

    颜良松了口气,也庆幸魏老二没问他大哥的情况,不然他这县尊有点难为情。

    魏公公倒是想着他大哥的事,可酒席上七舅姥爷老捣蛋,没机会说。临出县衙时,趁着七舅姥爷醉熏熏在前头唱小曲,无暇再和“二呆子”谈人生哲理时,魏公公忙询问了自家亲哥的下落。

    颜良微怔,正为难时,王主薄来了,告诉魏公公他大哥良卿跟着工房的人下乡办事去了,约摸明天才能回来。

    魏公公于是请王主薄转告他大哥,明日回来后直接回乡。

    颜良询问魏公公是否在县里住宿,魏公公摇头说不叨扰县里了,趁着天色还早,这便回乡。

    稍后,颜良带着县衙众人亲自送魏公公到大门。

    魏公公特意看了看,发现吴秀芝他大哥吴德正不在。出于邻里和睦关系,魏公公于是便多嘴问了句。

    这回倒是颜知县亲口说了,却是好事,吴家正在办喜事,吴德正请假回去忙了。

    “可是那潘郎君归乡了?”

    “魏公公也知道潘小郎君啊?”

    “如何能不知呢。咱家在京里还见过他一面呢,在哪的?…噢,是咧,国子监。”魏公公很是高兴,“看样子咱家还能回去喝一杯喜酒呢。”

    县衙众人却是没听出魏公公满嘴的酸意。

    小娘皮要嫁人了,魏公公心里多少有点遗憾,想当初誓言在耳,今日怕是要食言了。他小人家还是有些道德底线的,抢人老婆的事,实在是做不来。

    带着些许扫兴离了县衙,准备回家时,却发现七舅姥爷还跟着呢。

    见老头走路都打飘,魏公公忙上前关切的问道:“七舅姥爷,您老住哪,孙儿派人送您回去歇着。”

    “哎,不用麻烦,不用麻烦…我自个回去就好。”七舅姥爷摇摇晃晃的,看样子是真要回家去。

    良臣心里可高兴了,他真怕这位舅姥爷粘他一辈子呢。不过见老头状态不行,怕他道上出事,便叫两人送他回去。

    七舅姥爷倒是没推辞,临走只反复嘟囔甥外孙尽管放心,他老人家铁定把事给他办利索了。

    这是还惦记着做包工头呢。

    良臣好笑,没当回事,他招的不是工人,是兵,性质不一样。七舅姥爷干不了。

    而且,郭七癞子四里八乡的犯嫌,他上哪招人呢。

    队伍再次出城,过得几里地,良臣振振精神,命令下去敲锣打鼓继续。

    县里头叫七舅姥爷破了功,这乡里头总不会再叫人破功吧。

    想着自己这次衣锦还乡,老爹和大哥不知高兴成什么样。这回回来,良臣也想好了,把老爹和大哥都带上发财。

    不过想到嫁到杨家的春花姐,心里却是不痛快的。

    这个不痛快当然不是对春花姐,而是对杨家。

    看来得仗势欺负个把人才行。

    良臣打定主意要教杨家做人。

    却不知,他大哥良卿这会压根没跟着工房下乡,而是躲在县城西头一小院中,正被人教做人呢。

    这小院是个半掩门。

    所谓半掩门,其实就是暗娼的意思。

    院子的女主人三年前死了丈夫,一个女人家没生活来源,日子过得很困难。小叔子又是个不学好的,见嫂嫂一人在家,一日夜里竟然偷偷摸进屋把嫂嫂办了,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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