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天天如此,很是辛苦。
“这位小哥,可是头一回进京?”
在离城门里许处,良臣被一个男人拉住了。那男人很是热情,问东问西,最后的目的则是想向良臣兜售一份京师的地图。
说是地图,实则就是个手绘草图,上面大致标明了京师主要城门和街道。这地图对京城中人来说,一文不值,也不具备什么军事价值,不过对于魏良臣却是个宝贝。
一番讨价还价后,良臣以两枚钱买下了这张草图,从中大致判断出皇城的位置。
将草图揣进怀中后,良臣继续走向城门,不想没走几步,又被人拦住了。
这回不是卖地图的,而是问良臣要不要住店。
二叔没找着呢,住啥店啊。
良臣没搭理这人,往前继续走,结果接连被人拦下。
有同样问要不要住店的,也有问是不是要找活干,对方可以帮忙介绍,只收少许介绍费。也有则是问要不要坐板车,总之,五花八门,让良臣烦不胜烦。
为了避免再被这帮“中介”给拦住耽搁时间,良臣加快了脚步,可还是有一个不开眼的老妇叫住了他。
“干什么?我不住店,也不找活干,更不坐车,你问旁人吧。”
良臣真是烦透了,一脸没好气,一边摆手让老妇别缠着他,一边拔脚就要走人。
“小哥,请留步,听老身说一句。”老妇一脸神秘兮兮。
良臣哪里肯留步,可那老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鬼使神差的停了下来。
“小哥,要乐子不?”
老妇很是殷勤,声音刻意压的很低,让良臣又觉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太熟悉了,真是太熟悉了,没想京城这么放得开,大白天的都有这勾当。
良臣心头“扑通”一跳,跟做贼似的也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多少钱?”
“不多,不多。”有生意上门,老妇眉开颜笑,“看小哥要什么样的姑娘喽。”
良臣干咳一声:“年轻漂亮的?”
“这个价。”老妇将手晃了晃。
“十个铜板?”良臣觉得太贵了。
老妇见客人嫌贵,忙道:“也有便宜的,五个铜板一次。”
“唔…”
良臣心动了,也很纠结,二叔就在城中,自己这亲侄却想这勾当,是不是有点太没人性了?
想了又想,良臣还是觉得找二叔要紧,他将头摇了摇:“太贵了,我不要。”
说完转身要走,老妇忙拽住他,笑道:“这价一点也不贵,小哥可得知道,我家的姑娘可都是正经的京城人家,功夫好到小哥绝对满意。若小哥不满意,老身给你退钱。”
“呃…”
良臣咽了咽喉咙,虽然知道老妇这是王婆卖瓜,哪会真退他钱。但心里却跟热锅上的蚂蚁般,痒得不行,可一想到二叔,又犹豫起来,十分的踌躇。
“还想什么啊,姑娘等着你呢。”
老妇知道这小哥是心动了,却拿不定主意,于是趁热打铁,不由分说拉着良臣就走。
“不了,不了…”
良臣嘴里嚷着不去,身子却很听话的跟着老妇走了,一点也没有挣扎反抗的意思。
因为道上人太多,被一老妇拉着,还是去做那种事,良臣十分的难为情,把头就差埋到衣领子里去了。
也不知老妇怎么带的路,反正沿着一大排房子七拐八拐,拐到良臣都没了火气,有点后悔准备不去了的时候,终是到了一间小院子外。
院子看着和普通农家院子没什么区别,四周静悄悄的,也没什么人走动。
“小哥,就是这里了。进去吧,姑娘在里面侯着你呢。”
老妇笑咪咪的看着良臣,良臣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摸出五枚小平钱递了过去。
老妇轻笑一声,推开屋门,朝里喊了声有客来了,便让良臣进去。
良臣有些做贼心虚,进屋时两边又看了看。
老妇笑道:“老身这里可安全的很,小哥尽管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
良臣轻咳一声,前世也是被吓怕了。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进了院子,良臣看到有四个房间,两间房门闭着,两间虚掩着。
哪一间?
良臣挠了挠头,别进错房间,多花五个铜板。虽然许显纯给了他一笔钱,但也不能太大手大脚。
这时,一间虚掩的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客人,这里。”
良臣朝那屋看去,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女人正倚着门框朝他笑呢。
这女人看着身材很是不错,该凹就凹,该凸就凸,脸上虽然抹了粉,但起码也有六七分姿色。
良臣甚是满意,五个铜板,还是花得值的。
都兵临城下了,还谈什么脸皮不脸皮的,良臣脸也不红了,性急的就朝那屋走去。
那女人见良臣来了,笑了一声,慢慢往后退去,一双眼睛很是勾人的将良臣往里引。
好姐姐,等会要你讨饶!
良臣一脚跨过门槛,不料,还没来得及脱衣服,门后就冒出两个男人,一把将他抱住按在地上。
坏了!
良臣在内心哀嚎一声:夜路走多了,撞鬼了!
第三十二章 俺老婆有钱()
一 良臣这是碰上了优良传统——五千年来永远不变的仙人跳。
人被按在地上,心里已是叫苦连天,刚说张差那衰人,没想自己这边更衰。
堂堂未来小千岁,初次进京,城门都未进,就想着男女那事,纵观前世各大穿越小说,哪个主角有我这么坑?
难不成我魏良臣最后会落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评语?
良臣悲愤莫名,他的目标可是“吾家千里驹”…
二者区别实在是太大。
耳畔传来阴侧侧的声音:“兄弟,你调戏我老婆怎么说?”
真是一成不变…
良臣只觉手上一紧,已是双手叫人家绑上了。身子陡的一轻,却是叫提了起来。
屋中光线一亮,老妇定时推门进来,一脸笑咪咪的看着良臣,甚是满意。
“夫君,就是这小子吃我豆腐,你要给奴家做主!”
那女人也是变了脸色,怒瞪着良臣,哪还有刚才勾引时的风骚。不时还拿袖帕抹拭眼角,就好似受了多大委屈般。
别说,就这扮相,比后世不少戏子要强。当真是做一行,爱一行,术业有专攻啊。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敢调戏大嫂,打死他!”
一个怒气冲冲的汉子上前掐住良臣下巴,猛的往上一抬,就准备扇一大耳光,来个下马威。
结果这一抬,双方都是一惊。
汉子手停在半空中,困惑的朝那老妇看去:“干娘,怎的是个雏?”
老妇一脸无所谓:“生意难做,有钱就成,管他雏不雏的。”
“这倒也是。”
汉子点了点头,转头再看良臣时,凶相毕露,大有敢不听话就真把良臣打死的意思。不过停在半空中的那只手终是没扇下来,毕竟,这小子也太小了些,着实有些不忍心。
你全家才是雏呢!
良臣可没感激对方不打之恩,这会直想破口大骂,真是活见鬼了,他竟然让两阉人给绑了!
在他面前的哪是什么大汉,活脱脱两个净了身却没进宫的倒霉蛋,民间俗称“自宫白”。
娘的,前世白读了那么多史书,左安门外自宫白横行,坑蒙拐骗外加仙人跳的野史,昨就没记住呢。
真是什么虫子上了脑,无药可医啊!
若地上有个缝,良臣真想就此钻了进去,免得丢人现眼。
………
事实诚如良臣亲眼所见,他面前这两人的确是自宫白,掐良臣下巴的那个姓沙,名千刀,另外一个扮演女子丈夫的则是姓胡名广。
胡广和沙千刀二人与左安门外那几千“自宫白”一样,都是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狠心自切的,只是二人比较倒霉,在京城两年多了,也没有捞着门路进宫。为生活所迫,便在左安门外干这专宰外地人的行当。
女子是本地人,姓潘,乃是个寡妇,丈夫几年前就死了,平日颇是好逸恶劳,所以和胡广他们一拍即合。老妇姓王,哪里人不知道,胡广他们都叫她干娘,负责到外面拉客。
沙千刀身材瘦小,看着很是猥琐,只是猥琐的外貌下,倒有一颗仁义之心。干这勾当,也是实在无奈,不干就没饭吃,没饭吃的话,又哪里能熬得日月开。
胡广则不同,又高又大,且一身横肉,若不是面上无须,只怕人见人怕。未净身前,胡广在家乡也是一霸,官府大牢的常客。要不是得罪了更狠的角色,实在没有活路了,他也不会狠心切了命根子,想到宫中谋富贵。
“小子,你还有什么话!”
为了增加恐吓效果,胡广故作大怒无比的样子,无意间拉扯了下衣服,胸前肌肉抖了三抖。
通常,做到了这一步,效果就立即显现出来。怎料,眼前这雏不但不为所吓,还直愣愣的看着他。
胡广好不来气,朝沙千刀打了个眼色,后者立时摸出把小刀子来,在良臣眼前晃了晃,威胁道:“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他娘的,敢欺负我大嫂,今儿一刀切了你,要不然这口恶气没法出!”
“啊?…别!”
刀子横在眼前,良臣终是反应过来,也吓得不轻:这要是真被两倒霉蛋给阉了,自己岂不真成了小千岁!
我是九千岁他侄,不是真的九千岁啊!
“好汉,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良臣立即熟悉的套路起来,连连讨饶。
没法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不认怂,万一这两倒霉蛋不按套路来,真把他小鸟给切了,那可就是千古奇冤了。
“哼,现在知道求饶了?”胡广嘿嘿一笑,走到良臣面前,“公了还是私了?”
“私了,私了。”良臣很是乖觉,不住点头。
胡广脸色一缓:“怎么个私了法?”
“我愿赔钱,愿赔钱。”
到这一步了,良臣还能做什么,花钱消灾呗。双手可是被绑着,由不得他不认怂。
王干娘在边上瞧着,一口老黄牙乐得合不拢。
“小子,挺上道的嘛。”
胡广朝潘寡妇一撇嘴,潘寡妇捂嘴艳笑一声,从地上捡起良臣的包袱。三下五除二的就解了开来,然后翻来翻去,却只几颗银豆子,外带几枚铜板。
就这点?
沙千刀把刀子往嘴里一含,伸手在良臣怀中摸索了一番,却是什么也没有。
潘寡妇见身上翻不出什么,不甘心,又继续翻良臣的包袱,一下就把良臣那本小册子给翻了出来。
良臣见了,心中一喜,要是这两倒霉蛋知道他叔是宫中大珰,还不立时给自己赔礼道歉,巴结他这条小象腿,求着自己帮他们进宫?
不想,潘寡妇不认得字,见册子里没藏着什么银票,随手就给扔到了一边。
这让良臣很是失落,就如身有巨款走在街上,别人却还当你是个穷光蛋般。
翻来翻去,什么都翻遍了,潘寡妇终是确认,眼前这少年真是个穷鬼。
“干娘,这样可不行,下回得拉个有钱的过来。再这样下去,大伙都喝西北风了。”
几颗银豆子可不够四人分的,算下来连个辛苦费都不值,潘寡妇不乐意了,埋怨起王干娘来。
“有总比没有的强。”王干娘一肚子腹诽:你潘巧儿有本事自己到外面去拉人啊。
“行了,就这么着吧。”胡广也有些失望,挥了挥手吩咐沙千刀,“把隔壁那人带过来吧。”
“哎!”
沙千刀很是听胡广的话,立时就到隔壁屋提人。
良臣呆了下,敢情还有难兄难弟在啊。
不一会,沙千刀就提了一人过来,那人一进屋就主动凑到良臣边上老实站着,满脸堆笑的对胡广道:
“好汉爷,俺真是没钱,要有钱的话,俺也不会进京来寻媳妇了。好汉爷要是不信的话,俺可以领着好汉去找俺媳妇,你放心,俺媳妇肯定有钱。”
“他娘的,这话你都说多少次了?你以为我会信!少来这套,你调戏我老婆,不赔钱的话,就休想出这门!”
胡广被这话都听得烦了,见这家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是气急,一脚就将这人踹得往后连退几步。
那人吓得脸都白了,生怕被这帮人给害了,连连讨饶:“好汉饶命,俺媳妇真有钱,她在宫里给皇长孙当奶妈,肯定有钱!…”
第三十三章 我交定你这朋友了!()
一 感谢顾青衣i、中华田园猫两位书友100元打赏。
……
“就你这德性,讨的老婆还能在宫里给皇长孙当奶妈?”沙千刀可不信,因为他觉得这家伙还没自己长得好看,能讨什么漂亮媳妇。
胡广更是不信,这两年他可没少打探宫中情况,能给皇长孙当乳母,这家伙老婆得美成什么样。
潘寡妇也是一脸鄙视,想当年,她也凭着一对坚挺且汁多的双兔去宫中应征过乳母,结果初选就被刷了下去,原因是相貌不端。
不敢说自己是如花美玉,可年轻时也是左安门外一朵花,不知多少人在她屁股后面打转,就这都不能应了那宫中乳母,这窝囊蛋的老婆就能进了?真有那般美丽女子,还能嫁你?
潘寡妇哧笑一声,颇是不屑。
王干娘只关心能不能弄到钱,其它的,她老人家可不关心。
魏良臣张了张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一双眼睛贼溜溜的偷瞄边上这其貌不扬的家伙。
“调戏了老娘,不能就这么算了,拿不出钱来,就把你送官!”
潘寡妇也不耐烦了,这窝囊穷鬼关了一天了,要是再榨不出钱来,就赶紧把人放了,难不成还要留下来供他吃喝不成。
胡广也是这个意思,能吓就吓,吓不出来便罢了。至于真的送官会不会把他们做的龌龊事给露了,却是不怕的。
一来,这些被坑的都是外地人,在京城无权无势,不怕被报复。二来,官府里那帮衙差们每月都是孝敬过的。要不然,也不会容他们在左安门外这么猖狂。
只要不出人命,官府才不会理会这种小事呢。
真能让官府重视的那等人物,会来这野店寻乐子?
当然,人肯定不会真送官的,话说归说,做肯定是不做的,给自己添麻烦的事,他们可不傻。
胡广配合潘寡妇,跟着帮腔威胁,说要将人送官查办。
果然,那人一听要把自己送官府,吓得急忙道:“别,别!好汉,俺真没骗你们,俺媳妇真是皇长孙的奶妈,你们只要跟俺去找她,肯定有钱,肯定有钱…”
“还敢骗我们!”
沙千刀抬手就给了这人一巴掌,对雏儿他不忍心,可对这家伙,却是下得去手。“叭”的一巴掌,直打得这人半边脸都红了,火辣辣的疼。
见骗子还要打自己,这人下意识的往后缩去,捂着半边脸带着哭腔道:“好汉,你们就信俺一回吧,俺真没说假话,要是俺骗了你们,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总行了吧!”
嗯?
这人连毒誓都敢发,沙千刀有些吃不准了,莫不成这人真有个在宫中做奶妈的老婆?
他回头看胡广:“大哥,你怎么看?”
胡广也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是假。
王干娘毕竟活了几十年,眼光毒得狠,觉着这人不像是骗人。想了想,问那窝囊蛋道:“你老婆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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