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暮雪不吃,轩辕烈就锲而不舍的举着调羹,非要她吃不可。僵持了一段时间,轩辕烈见司徒暮雪态度仍然很强硬,这才解释:“你是在气我这十天没来看你吧。那晚确实有事,所以才爽约,后来又觉得,枫没有向你道歉我也没脸见你,所以才拖到现在。”
司徒暮雪恍然大悟,今天轩辕枫刚道歉成功,轩辕烈就突然出现。敢情他这十天也没闲着,时时刻刻的盯着她和轩辕枫的行踪,只等她消气原谅了轩辕枫,就立刻出现。
司徒暮雪又有一种被他陷害的郁结感,她自认为自己不笨,可是每次跟轩辕烈过招,总被他设计。
上次半夜他跑来道歉,尽管没有说服司徒暮雪不要退婚,但他还是保留了追求她的权力。这次,他指使轩辕枫来道歉,司徒暮雪又不知不觉的掉进了他挖的坑。
现在她已经原谅了他们两兄弟,以后,无论轩辕烈怎么追求她,她都再也不能拿这件事来拒绝。
司徒暮雪气结,看着那鱼肉,想像成轩辕烈的肉,一口咬进嘴里,当着他的面前,故意叭唧叭唧的咬了起来。
轩辕烈不但不嫌弃她,反而还更加兴奋,不停的挑着鱼刺,喂她,然后喜滋滋的看着她一口口吃完。很快,一整条鱼就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根鱼骨。
司徒暮雪忽然觉得,原来清蒸鱼的味道也不错。有人伺候着,干嘛要跟自己过不去,所以也渐渐的不那么生气,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抹了抹嘴,舒服的随便往哪边一靠,阖着眸子看着轩辕烈笑。
轩辕烈又挨着她坐下,轻轻的握起她的手,慢慢的替她捏着手掌,慢慢的顺着手腕,再捏到胳膊,肩膀,脖子,然后,再顺着肩膀捏回到手腕。
司徒暮雪舒服的哼了一声之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瞅着他,突然问他:“你听说过玲珑碎吗?”
“玲珑碎是最难得的止血圣品,本王曾经在战场上看过,此药的神效。”轩辕烈虽然年轻,但也经历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战争,对玲珑碎颇为了解。
玲珑碎不是一种药材,而是多种珍贵药材混合而成的粉末。比起金创药和止血粉,玲珑碎止血的效果胜过百倍。
一般人家自然是没有这么贵的药材,所以玲珑碎都是王孙贵族才有资格定额配备。军队里也有些存货,但都只有将军才能拥有。
轩辕烈有幸在一次战争中看到玲珑碎的神效,拨出箭之后,冒血的伤口在撒上玲珑碎之后,立刻结成血块,堵在伤口处,防止体内的血再往外冒。
半个时辰之后,处理完伤口,那些血块落在地上,仿佛一颗颗玲珑心破裂成碎片,故,给这种止血圣药取名为玲珑碎。
轩辕烈不明白司徒暮雪为何要这样问,正要问她,司徒暮雪从怀里拿出一个肚兜。
轩辕烈下意识的侧身扭头,女儿家的贴身物什,他这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看。
“你仔细看这细绳。”司徒暮雪贼贼的笑着,她挺喜欢看轩辕烈这窘迫的样子。平时他总是不苟言笑,过于严恪的样子,没有外人的时候,又变得厚脸皮,打骂不走。
难道看他这样尴尬,那肚兜都堆到他脸上去了,见他不停躲避,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司徒暮雪大笑起来,这是她回到京城之后,第一次笑得这样开怀。
“叫你看看系肚兜的绳子,又不是要你戴肚兜,你害羞什么啊!”司徒暮雪用力一扯,生生的把那细绳扯下一根,扔到轩辕烈的怀里,提醒他:“你闻闻。”
轩辕烈不明就里,拿起那细绳放在鼻下闻了闻,狐疑的望着司徒暮雪,问她:“你是如何得到玲珑碎的?这细绳……应该是在玲珑碎的药汁里浸泡过,才会有玲珑碎的味道。”
“哦,敢问大皇子,玲珑碎有何气味?”
“似檀香,但比檀香味淡。不识货的人,经常会把玲珑碎当成檀香粉末,扔在香炉中焚烧。本王因为经常在沙场上打滚,所以时常会配上一两颗玲珑碎,这才对玲珑碎的香气特别熟悉。”
司徒暮雪就知道自己没有问错人,她指着那细绳,神情之间淡淡的忧伤,说话时,也不似从前那样咄咄逼人:“这细绳,是我娘肚兜上的细绳。我娘怀我的时候,穿的就是这肚兜……玲珑碎,对有伤的人来说,是圣药,但对孕妇来说,是致使的。”
轩辕烈怔住,许久,才问她:“你确定……玲珑碎数量有限,均由皇宫炼制并且保管,负责分发。一般人家,是不可能有玲珑碎的。”
司徒暮雪将那细绳缠绕在手指上,想着心思。轩辕烈一把抢过那细绳,顺手,将放在她身边的肚兜也拿了过去,胡乱揉成一团,藏在怀里。
“你明知道这里面有玲珑碎,为何还要带在身上!”轩辕烈严厉的指责她,丝毫不见他刚才柔情蜜语的样子。
司徒暮雪无所谓的撇撇嘴,伸了个懒腰,笑道:“这不是准备时刻遇见大皇子,求大皇子帮忙查查嘛。”
轩辕烈一听,咧嘴笑了。难道司徒暮雪会说软话,尽管她一点都不诚恳,轩辕烈还是很满意。
“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答应你。”
“玲珑碎一直由宫里保管分发,每一颗的去处和使用都有记录。不过,这些记录都在宫里……不知大皇子是否有空去查查?”
“没问题!”轩辕烈应的很爽快,当然,他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子:“雪儿,本王帮了你,不知雪儿打算如何报答本王呢?”
☆、第一百零四章 被她说中了
司徒暮雪冷冷的抽回手,扶着桌面懒懒的站起身来。她最讨厌别人威胁她,特别是在她现在急于需要查清真相的时候,轩辕烈借机来向她提出要求,明知道他是玩笑话,司徒暮雪还是很生气。
轩辕烈见司徒暮雪当真要走,急忙拦住她,说:“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何必气恼。十日未见,你就不想……罢了,还是说回正经事吧。”
司徒暮雪当然知道,他没有说完的半句话是“你就不想我吗?”
只不过,她不想点明,也不想讨论这件事。她装傻,对轩辕烈来说,多少还有些面子。
司徒暮雪缓缓坐下,轩辕烈随着她也重新坐下。只是,被司徒暮雪刚才这样一弄,两个人都显得有些生疏了,大家也尴尬了许多。
“另外,玲珑碎的配方古书中有记载,之所以不能流传,是因为里面有几味药,可遇不可求。本小姐怀疑许记医院配了玲珑碎,但是,他们从何得来那几味稀世之药,确实令人费解。”
“是的。本王记得,要配齐玲珑碎,里面最重要的一味药叫做千鸢草。这种药,就连宫里也不多……除非有人发现了别的生长千鸢草的地方,采集而得,否则,不可能还有别的渠道。”
“我记得以前我曾看过一些草药古籍,里面说过玲珑碎和千鸢草。目前所知的千鸢草所生长的地方都被朝廷控制管理,再想发现新的千鸢草的可能性不大。据我所知,千鸢草除了能制成玲珑碎,还是治病良药……假如千鸢草是从宫里流出来的,或许会有记录呢?”
“假如是从宫里流出来的,本王一定能查到。”轩辕烈信誓旦旦。
司徒暮雪扭头看着轩辕烈,甜甜一笑,举起手来,与他在空中击掌。
轩辕望着司徒暮雪,心中感慨万分。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定力很强的男人,但一遇到司徒暮雪,他就完败。
司徒暮雪笑,他就笑。司徒暮雪生气,他也不好受。方才司徒暮雪恼的要走,他就惊慌失措,现在司徒暮雪一笑,他心花怒花。
他的心情,全被司徒暮雪的一颦一笑全部掌控,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谈完了正事之后,两人又陷入沉寂当中。
轩辕烈有千言万语,不想说也不敢说。他怕说出来,会让司徒暮雪嘲笑,又怕她会像刚才那样生气的要离开。
司徒暮雪见着他,心底莫名的欢喜。可是,她不想让他知道,这才故意装做冷淡。冷淡的时间一长,似乎她真的对轩辕烈没有了感觉,看见他端坐在自己身边,非礼勿视的样子,忽然的有点想念他刚才那耍流。氓的痞子状。
司徒暮雪喜欢的是轩辕烈,并不是现在这个一脸严肃沉默寡言的大皇子。
“你好生歇息……我从宫里又带了些药出来,已经让下人送到将军府去了。你……你把手伸过来,让我把把脉,回去,才好跟御医说你的脉相。”轩辕烈客气起来,简直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明明是关心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就变得不是那个味儿了。
司徒暮雪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让他把脉。
轩辕烈两指轻轻的搭在她的手腕上,垂下眼眸,屏息凝神,正儿八经的开始替她把脉。
司徒暮雪也直着腰坐在那里,看着他,这样认真的把脉,好像他是一个称职的郎中,不再是那个骄傲的大皇子,那个在她面前总是讨便宜的轩辕烈。
这个男人的身上,总是随时转换着别的身份。时而严厉,时而调皮,时而幽默,时而冷傲。或许,他还很残酷,很自闭,很忧伤,很善变,很勇敢,他就像个谜,像走马灯似的,不停的改变着他的风格和气质,让你猜不透。
轩辕烈见司徒暮雪的脉相平和稳实,这才放心下来。他收回手时,发现司徒暮雪直直的盯着他看,眼神迷茫又魅人,好像在研究他,又好像在关心他。
轩辕烈吸引教训,不敢像刚才那样开玩笑了。他镇静的咳嗽了两声,司徒暮雪这才回过神来,讪讪的缩回了手:“脉相如何?”
“胎儿的脉相不错,跳的很有力。反而是你的,有些虚浮。这几日,你没有睡好?”轩辕烈将她的袖子轻轻的拉了下来,遮住她的手腕,再抬头看了看司徒暮雪的脸色,忍住想抚摸它的冲动,心疼的说道:“你若睡不好,孩子也会睡不好的。”
“知道了。”司徒暮雪害怕他继续说下去,会揭穿她睡不好的真实原因,赶紧的乖乖的应着,不想让他知道,她每天夜幕降临时都会猜测他是否会来,担心自己穿着中衣被他看见很害羞,思来想去的,才弄得这几日都睡不好。
轩辕烈体贴的笑笑,点头说好。
说完这些,他们又陷入了尴尬之中。似乎,除了这些话题,他们之间,无法再说些别的轻松的话题。
“父皇给了我一些差事,母后又要我看着枫,所以,这些日子很忙,没办法每晚都去看你。雪儿,再等几日我处理完这些事,就会去看你。你这些天,乖乖待在水月阁,好不好。你出来,我会担心的。”
最终,轩辕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虽然,轩辕凤天和苏容玉默认了他继续追求司徒暮雪直到她答应嫁给他的要求,但是,身为大皇子,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的大皇子,轩辕凤天对他寄予厚望,对他委以重任。
苍穹国与大燕国关系一直很紧张,大燕国时常在边境惹起事端,骚扰苍穹国。上次,轩辕烈在寮辽村就被大燕国的探子下了药,还重创了他,幸亏躲到了云慕倾的猪圈里才逃过一劫。
轩辕凤天对此事很是恼火,他要轩辕烈查清楚此事,并且加大了军队的训练强度,筹措粮草军饷,准备随时开战。
这些事,都是轩辕烈在准备。
他本想借机好好的训练轩辕枫,让他上手,学会治理国家,管理军队,为轩辕凤天分忧。
可是,最近轩辕枫跟着一些纨绔子弟学来一身的坏毛病,吃喝嫖赌样样都很好奇,都想沾染。轩辕烈即要忙于公事,又要看住轩辕枫,精力有限,儿女私情只能暂时放下。
今天他正好从城北大营公办回来,远远的瞧见轩辕枫正拦着司徒暮雪道歉,心中大喜,这才赶紧的现身来讨好司徒暮雪。可是,也不知为什么,每次司徒暮雪都有能力把这样好的气氛变糟,令轩辕烈有种难以坚持的失败感。
司徒暮雪本不想理会他这句话的,但是,看到他疲惫的面容,太过直接的拒绝他似乎有些不近人情。犹豫了一下,司徒暮雪这才耐着性子解释:“我是想舅舅舅母,这才出门的。”
“你是想查你娘难产之事,才出门的吧。”轩辕烈摇头,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劝道:“你乖乖回去,我回宫之后,一定会帮你查清楚玲珑碎和千鸢草的去处。你好好养胎,如果真如你所猜想的,你娘的死跟某些人有关系,你这样频繁的出入也会令他们起疑。我不能时时守在你身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司徒暮雪心里咯噔一下,没有说话。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告诉轩辕烈她在怀疑谁。但听轩辕烈的话,他似乎早就猜到她心中所想。
先前,司徒暮雪一直把轩辕烈的那些关怀之语不当回事。现在她明白了,他没有半句假话。尽管他没有来将军府,不代表他不关心她的一举一动。或许,他早就安排了探子看着自己,了解她所想了解的事,关心她所关心的人。
“知道了!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像个男人!”司徒暮雪不由自主的娇嗔起来。她本来就不讨厌轩辕烈,得知他一直在背后默默的关心自己,心里怎么会不高兴。
轩辕烈见她重展笑颜,这才放心,牵着她的手说道:“知道就听话,我送你回去,以后别再乱跑了。”
司徒暮雪难得温顺的让他这样牵着,两人个刚站起身,准备回将军府,突然,雅间的房门被踢开,轩辕枫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大哥,我们回去!我再也不要看见这个丫头片子了!太无礼了,太没有家教了!太让人恶心了!”
轩辕烈和司徒暮雪面面相觑,他们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是怎么回事,芸雨荷从他的身后钻了出来,也气呼呼的骂道:“谁无礼了?方便没有家教!我还恶心你呢!你一大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会种田做工,不会读书经商,只会吃喝嫖赌,你是人渣!”
轩辕枫气得抡起拳头要打芸雨荷,轩辕烈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喝令他不得鲁莽。
芸雨荷吓得躲到了司徒暮雪的身后,委屈的说道:“雪姐姐,刚才我们隔壁雅间聊天,我说我在翰林院读书的事,他笑话我。我就问他平日做些什么,谁知道堂堂二皇子竟然流连烟花柳巷,我就说了他几句,他就……他就要打我……”
司徒暮雪拉着芸雨荷小声的安慰了她几句。司徒暮雪最是了解这个小表妹了,她原本对轩辕枫颇有好感,觉得他英姿飒爽,面冠如玉,眉目如画,就很容易将他归类成云慕倾那类读书人的行列里。
谁知一了解,竟是纨绔之弟,难免失望。
芸雨荷虽是在寮辽村长大,但从小被云慕倾薰陶的很有读书人的气质。遇到这种不求上进的年青人,就会本能的教育他。轩辕枫是二皇子,从小锦衣玉食,被人捧上天,爹娘娇惯,除了能听得进轩辕烈的教诲,别人的话怎么可能听得进一个字。
突然的,被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小女子教训,肯定会恼羞成怒。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就在隔壁,说不定,轩辕枫真的捉着芸雨荷狠狠的揍一顿。
轩辕烈好不容易哄得司徒暮雪开心,忽然闹出这事,担心司徒暮雪会因此翻脸。但对方又是亲弟弟,也舍不得骂的太凶,便强行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清楚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轩辕枫也觉得很委屈:“大哥,我去是跟着去喝了一次花酒而已,真的只是喝了花酒,什么都没干,我连姑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回府。就是那晚,被大哥你捉住训了一顿。后来我再也没有去了,乖乖听大哥的话,学着处理公事,为父皇母后分忧。”
“既然如此,为何不跟雨荷姑娘解释清楚?”轩辕烈一听,笑了。说到底,他们两个都还是孩子,说话也颇为孩子气,闹起脾气来,也是这样的稚气。
轩辕枫瞟了一眼躲在司徒暮雪身后的芸雨荷,气不打一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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