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你,可你若是带货了,那就去辽阳城门于家庄的辽家客栈走一趟。那里专门卖旗子,一面旗子是货价的一成,买了旗子,保你回来也是一路畅通。等到了我这里,你把旗子一交,也就完事了。”日破天潇洒地说道。
“谢谢大王提醒,我明白了。”徐河山连忙点头哈腰,让人把旗子给收下。
站在徐河山身边的祁在远恨的是咬牙切齿,什么叫保镖的人有没有就无所谓了,那你们还让不让我们吃饭了。
可是眼下敌众我寡,他也不敢造次,只能忍了。
“对了,另外我再提醒你一件事。此事你最好不要惊动官府,因为一旦惊动了,对我是没有什么影响,而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你要是不信,你就试试,再往前走有宁远卫,你现在掉头是山海关。你随便去告。”日破天笑呵呵第说道。
“不敢不敢,一路之上还得承蒙大王的旗帜照应呢。”徐河山小心地说道。
“不敢就好,我就是提醒你。行了,你们走吧。”日破天摆了摆手,算是放行。
“谢谢大王,谢谢大王……”
徐河山连声道谢,让人挂着旗子离开。
他心中着实窝火,想要报官剿匪报仇,可刚刚日破天已经提醒了他,如果报官,后果很严重。
琢磨了一会,距离前面的宁远卫就不远了。
徐河山看向祁在远,说道:“祁镖头,你说这件事,咱们要不要报官,请宁远卫的兵马前来剿匪呀。”
祁在远因为刚刚日破天的话,肺都好气炸了,一听这话,立刻说道:“当然要报官!他奶奶的,这帮王八蛋简直没了王法。小股的土匪也就罢了,现在竟然有这么大规模匪患横行,他辽东的将官员难道都是吃干饭的么。”
“可是刚刚那小子说了,一旦报官被他知道,咱们恐怕就惨了。辽东这地界,盗匪本来就多,官匪一家,也不新鲜。万一这些盗匪跟宁远的官兵是一伙的,那可怎么办?”徐河山还是有些担忧。
要不说么,人家是做大买卖的,一切都得小心谨慎。心中就算是再有气,也不能拿性命开玩笑。
“宁远的兵马,应该不太可靠,要不然咱们还是去锦州报官吧。”祁在远也觉得有道理,别这里真是官匪一家。毕竟宁远卫距离小团山那么近,有如此强悍的盗匪出没,也不见有人去剿匪,他也太奇怪了吧。
其实这也不能怪宁远卫不去剿匪。因为眼下,努尔哈赤还没打过来,宁远卫只是保持着以前的建制。正常情况下,一个卫下辖五个千户所,起码得有五千多人。可宁远卫现在,满打满算能有一千多人,也就是花名册上有五千多人。人都哪去了,自然是被吃空额了。
这也没办法,朝廷的军饷本来给的就不足,层层刮下来,到了卫所,如何再去养五千多人。另外卫所的指挥使还得捞一笔,能凑合维持一千多人就算是不错了。你现在就算是让他去剿匪,他也不一定能打得过。向上级请求援兵,这话好说不好听呀。一个卫连一个山头的土匪都剿不了,你们拿块豆腐碰死好不好呀。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王禹在这里拉山头,他能不跟地方将领表示一下么。合着光自己捞钱,地方官府一点甜头都没有,那人家能不眼红么。
这种事情,王禹有王禹的做法,有钱大家赚,周边的将领,怎么说也得给点甜头。高级将领,那就不用他来管了,辽东总兵,辽东都指挥使都给他面子,相互交流一下感情也就有了。
兵匪一家,正如徐河山所言,在辽东的地界上,那太正常不过了。
考虑到宁远卫的不靠谱,徐河山决定还是别去宁远卫告状了,继续赶路吧。
往前走出去能有二十里地,中间休息吃了顿午饭,预计傍晚之前能够赶到宿头。
正走着呢,就见前面突然有十多个人狼狈不堪的跑不过来,看那样子,根本老虎追差不多呀,满脸都是恐惧之色。
徐河山纳闷起来,大声问道:“你们回事,你们跑什么?”
“响马杀人了!”“响马杀人了!”……
有的人应了一声,有的人干脆只管闷头跑。
一听说有响马杀人,徐河山登时一惊,祁在远立刻下令做好战斗准备。
因为不知道响马有多少人,祁在远等一个汉子跑过来的时候,跳下马来,将汉子给劫了下来。
“你干什么?”汉子急切地叫道。
“这位兄弟莫要担心,我们这里有这么多人,你见到了我们也就安全了。”祁在远说道。
“我们商队还二百多人呢,不也被杀的差不多了。”汉子叫道。
“我这边可是四五百人。不紧张,响马有多少人呀?”祁在远温和地问道。
“看不清,直接就过来的,还有骑马的,一见面是见人就杀。”汉子惊恐地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又回忆起刚刚血腥的场面。
后面的汉子,也都跑了过来,不过都被镖局的镖师给拦住。
“你们商队是不是没买旗子呀?”祁在远问道。
“我们在昨天经过小团山的时候买过旗子了,人家说能保一路太平……”汉子喘着气说道。
“那怎么还被响马给劫杀了?”祁在远好奇地问道。
在他看来,肯定是土匪不讲信用。
可是,这点似乎也说不通,如果真想灭了他们,在小团山就可以动手了,犯不着让他们再走这么远。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两拨响马不是一伙的。
此刻,汉子又喘着粗气说道:“小团山的响马曾经跟我们说过,不许报官,否则的话,会让我们死的很难看。我们东家不信,傍晚进入宁远卫的时候,就去指挥使司报官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今天告诉我们东家,说没抓到响马。我们是午前启程赶路,走到前面的时候,就碰到了响马,响马二话不说,是直接杀人。”
“啊?”……
闻听此言,祁在远和徐河山都是惊呼一声。
二人此刻都不禁在心中暗叫侥幸,这里还是兵匪一家呀,这要是进到宁远卫,估计明天他们也得步这帮人的后尘呀。
不过,徐河山还是比较谨慎,他看向祁在远,说道:“祁镖头,你能不能派个人骑马到前面瞧瞧。”
祁在远自然明白徐河山的意思,先前在小团山下丢了人,要是现在连探路都不敢,那以后就别在这行混了。
他当即打发一名镖师,骑马跑到前面探路,查看情况。看这些汉子说的是否属实。
徐河山和祁在远原地等着,过了一会,又跑过来二十来个汉子,和先前那些都一样,无比的狼狈,显然是疲于奔命。徐河山给了他们水喝,让他们休息、休息。
又等了等有不到一刻钟,刚刚骑马离开的镖师终于回来了。镖师的脸上,带着恐惧之色,似乎很是害怕。
“前面的情况怎么样?”祁在远大声问道。
“副总镖头,前面确实有大批响马,到底有多少人,我不敢靠近,也看不清楚,反正人是不少。他们正在清理路上的尸体,应该就是他们的人了……”说到最后,镖师指向那些满是疲惫的汉子们。
第102章 细水长流()
一听说果有此事,徐河山背心上是冷汗直冒呀。
仗着自己素来小心谨慎,不然的话,下场就得跟前面那帮人一样呀。
祁在远也发现这笔钱真是不好赚呀,以前在辽东,没出过什么大事,充其量是偶遇抢匪,以镖局的实力,还是能够打发的。
可是现在遇到的抢匪,实力也太强了吧,都是从哪冒出来的呀。
“徐老板,我看继续赶路,恐怕容易遇到这些抢匪,要不然的话,咱们还是掉头先回宁远休息一晚吧。”祁在远说道。
“回宁远!”徐河山的身子登时一颤,说道:“那怎么行?宁远多危险呀?”
“怎么也不是报官,就是过夜,能有什么危险的。你要知道,如果往前走的话,一旦遇到那股抢匪,可就麻烦了。绿林道上有规矩的,如果撞到人家在做买卖,除非实力更强,不然的话,容易被灭口。”祁在远说道。
“这样呀……”徐河山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叫道:“掉头掉头,今天到宁远过夜。”
现在终究是冬天,没法在路上扎营过夜。
而且,他手下的那些人,不管是干活的,还是镖师,都已经产生畏惧之心,谁敢往前走呀。一听说回宁远,是毫不迟疑,当即就走。
那些逃跑的汉子们,也不愿落单,暂时也跟着商队走,等到了宁远城再说吧。
他们往回走,走出去能有七八里地,就遇到了一支商队。这只商队的骡车之上,挂着一面旗帜,和他的差不多,但是颜色略有不同,是蓝色带红纹,中间的白字写的是——锦州。
一看这架势,应该也是在小团山买的旗子。
双方一碰头,对面的老板难免有些好奇,这挂着去辽阳的旗子,怎么往回走呀。
大家都是买卖人,便打了个招呼。徐河山见对方跟自己和自己一样,也都买了旗子,大有同病相怜的意思。于是便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那老板一听说有这样的事,也吓了一跳,同样心中庆幸,自己没有报官。但是现在,他也不敢往前走了,干脆一起先回宁远住一宿,明天再赶路吧。两位老板倒是聊到了一起,对于辽东匪患,表示了深恶痛绝,奈何兵匪一家,好像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同时,徐老板还知道了这位老板的名字,叫作王家鑫。
又往回走了五六里的,再次遇到了一个商队,这商队也是挂着旗子,写的是——辽阳。不过这旗帜的颜色和徐河山的颜色还是有些不同,竟然是跟先前王家鑫锦州的旗帜一个颜色。
和王家鑫一样,这位老板见到他俩挂着旗帜往回走,也有点纳闷。打了招呼之后,王家鑫和徐河山把前面的事儿一说,这位老板也不敢走了,干脆也到宁远住一宿吧。
等到了宁远的时候,又碰到了商队,也是挂着旗号。不过人家是直接奔宁远住宿的。
都是买卖人,碰到了一起,如果是平常,也会有交流,何况是现在,大家伙同命相怜,干脆就这件事聊了起来。
最后碰到的那位老板,按照他的意思,准备到宁远报官。一听说报官之后,真会被截杀,马上打消了报官的念头。
几位老板找客栈住下,晚上一起吃饭喝酒,对土匪敢大张旗鼓的收买路钱这件事,实在是深恶痛绝,言语间尽是谴责。可真叫他们如何,他们也不敢。毕竟辽东自从和女真人开战之后,路上就不算太平,但风险大,收益也大,所以大家才到这里做买卖。
眼下碰到这种事情,收货价一成的过路费,也就是相当于10%,说多吧,也不算多,顶多是少赚点。可这口气,让人咽不下去。朝廷还没说收这么多钱呢,你们这些土匪就敢收这么多钱,怎么不去抢。
但回头一想,土匪不就是抢么,没给你全抢了就不错了。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要不就是认了,要不就是报官,请官府派兵剿匪。可关键在于,上哪报官呀,什么地方能和土匪没有勾结,还能调出来人马。
想了想,好像只有辽东经略熊廷弼比较靠谱,但是熊大人在辽阳呀,这些商人也不是都去辽阳,有的是去锦州,有的是去义州卫。直接去辽阳倒还好说,不同路,也不能大老远的跑去辽阳告状呀,这都不够折腾的。
商人逐利,时间就是金钱,多跑那么远,得在路上浪费多少时间。有那个时间,手里的货都出手了,顺便都能就地办货返回关内了。
所以,不去辽阳的人都会表示,让去辽阳的人找熊廷弼告状。徐河山和另外一位去辽阳的老板心中有气,但嘴上也就是敷衍。
很快他聊到一个话题,那就是这旗帜为啥不一样呢。
同样是辽阳的,颜色不一样,反倒是去锦州和去那位去辽阳的颜色一样。
他们研究了一会,怪不得是做大买卖的,脑袋反应的也快。他们发现,旗子的颜色不是按照你去哪来划分,而是按照你有多少货,交了多少钱来划分的。
像徐河山这黑色紫纹的旗子,是几位老板中交钱最多的。蓝色的旗子,属于货物五千两左右的。
这样一来,大伙不禁骂了起来,表示这土匪实在太过狡猾了。估计是怕你在买旗子的时候,故意隐瞒货物的数量,专门在旗子上面给你画了标价。等你到了另外一头收旗子的地方,人家肯定是要进行检查,一旦对不上号,那你十有八九要倒霉。
而此刻的小团山上,日破天、宋三刀等人正在喝酒。
白天忙活了一天,遇到了好几拨商队,晚上怎么也得大吃大喝一番,作为庆祝。
自从这个买卖干起来,他们每天都没闲着,但凡有进到辽东的商队,他们都得下来劫一趟。毕竟事业刚刚起步,这些商人们还没有主动购买旗子的自觉性,得需要通知一声。
“这买卖可真过瘾呀!一天抢来的,比咱们平常一两个月抢来的都多。不过帮主也是的了,为什么不干脆全都抢了,一次就抢两成。要是他们主动掏钱买旗子,那不就剩下一成了。”日穿肠在喝到差不多的时候,咧着嘴这般说道。
“你懂个屁呀!”日穿云马上说道:“这叫细水长流,咱们真要是这里见一个结一个,以后谁还敢到辽东做买卖。那个时候,估计当地兵马就算是收了咱们的钱,也保不住咱们。辽东这么多百姓,没有商人来做买卖,怎么过日子呀?咱们一下子就变成了人人喊打。帮主的这个做法,虽然让那些商人肉疼,但还是能赚到钱的。如果有别家不来,自然还是有来的,咱们尽量不杀人,官府也能有个交代,时间一长,商人们估计也就认了。”
“原来是这样。”日穿肠点了点头。
日破天笑道:“要不说么,王帮主才有资格当绿林的总瓢把子,做什么事都滴水不漏。不用说收商人两成过路费,哪怕就是一成一成的收,咱们一年下来也发了!”
“没错!”焦汉撇着嘴说道:“以前遇到那个长风镖局在我们山下过,我们弟兄都不敢下山劫他!现在咱们跟了王帮主,还怕谁呀,他长风镖局见了咱们,也得老老实实的交买路钱!哥几个,咱们干一杯,庆祝咱们日后财源滚滚!”
说完,他就端起了酒碗。
“干了!”“干了!”“干了!”……
其他的人也都拿起酒碗,一个干了碗里的酒。
这些人正喝的痛快,外面突然有喽啰兵跑了进来,“启禀几位当家的,山下有商队路过!”
“嗯?”……
一听这话,众人都是一愣,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商队经过呢。
其实这个时辰,倒也不算太晚,不过是酉时二刻左右。只是辽东的冬天,天黑的早,所以才让人觉得晚。
“有多少人呀?”日破天问道。
“看人数能有三百左右。”喽啰兵说道。
“才这么点人呀!”日穿肠站起来说道:“几位哥哥,你们在这喝着,我带五百弟兄下山,把事情给办了!”
“老三,我跟你一起去。”日穿云赶紧起身。
他知道老三的性格太过粗鲁,现在又喝了酒,别出什么事。
宋三刀、日破天他们正喝在兴头上,加上山下商队的人又不多,想来以日穿云和日穿肠足够摆平,于是便点头同意。
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