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又指了指小几上放着的夜明珠,道:“这个还请长公主收回去吧,无功不受禄,这么一份大礼,本宫可不敢收。”
浔阳长公主道:“这既然说是送给嫂嫂的,自然就是嫂嫂的了,哪有臣妹将礼物带来又让臣妹带回去的道理,除非是嫂嫂看不起臣妹。”又道:“嫂嫂要是不喜欢这大的,臣妹府里还有几颗小的,到时候再让人给嫂嫂送来。”说着向姜钰眨了眨眼睛,故意别有深意的道:“嫂嫂将它们挂在床头,晚上皇兄留宿嫂嫂宫里的时候,说不定能体会到一二分新鲜的趣味。”
姜钰看着浔阳长公主,“嘶”了一声,道:“浔阳,本宫发现你挺没脸没皮啊。什么话都敢说。”不过我和你皇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浔阳长公主捂了嘴笑,一副揶揄她的表情。
正在此时,紫宸殿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声,有宫女仿佛在拦人道:“皇后娘娘,请先容奴婢进去通禀贵妃娘娘一声您再进去。”
接着是皇后的声音:“你们都给本宫让开,本宫是皇后,本宫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们这几个贱人通禀。”
姜钰和浔阳长公主抬眼出去看,然后就看到了气势汹汹推开宫女冲进来的皇后,正怒气腾腾的对姜钰道:“贵妃,你好大的胆子,就算皇上暂时让你执掌宫权,椒兰宫的宫人岂容你说换就换,说什么淑妃也是正一品的淑妃。还有你打淑妃一巴掌是怎么回事……”
说着才看到坐在姜钰旁边的浔阳长公主,又皱了皱眉头,厉声问道:“浔阳,你怎么会在这里?”
浔阳长公主挑了挑眉,脸上的表情淡淡,站起来对皇后屈了屈膝,道:“见过皇嫂。”
皇后再次问道:“本宫问你话,你怎么会和贵妃走到一起。”
浔阳长公主十分不满,哼道:“皇嫂说的什么话,皇宫是臣妹的娘家,臣妹怎么就不能回来。贵妃是皇兄的妃嫔,臣妹又怎么就不能和她说说话了。”
皇后黑了黑脸,表情有些发怒。浔阳长公主是她的小姑子,更是她的嫂子,皇后此时很有一种自家人竟然跟她的敌人走在一起的被背叛的愤慨感。
姜钰这时候站起来,对皇后屈了屈膝,笑着道:“是皇后娘娘啊。”又道:“皇后娘娘不必责备浔阳,是本宫将浔阳请来陪臣妾说说话的……不知皇后娘娘来臣妾的紫宸宫是有何事,啊,臣妾刚刚听到好像是皇后在质问臣妾为何要换掉椒兰宫的宫人,以及臣妇为什么要打淑妃。”
皇后这才想起自己的要紧事来,决定暂时不跟浔阳长公主计较,于是跟姜钰道:“对,本宫问你,你凭什么换掉淑妃宫里的宫人,又为何掌掴淑妃。你今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本宫这个皇后可不会轻轻的放过你。”
姜钰嘶了一声,奇道:“淑妃跟皇后娘娘告状的时候难道没有跟娘娘说吗,椒兰宫的宫人服侍得不尽兴,所以臣妾才决定换掉椒兰宫的宫人,这是为了淑妃好。至于掌掴淑妃,没有的事,谁看见臣妾打淑妃了?椒兰宫的宫人看见了?那臣妾身边的宫人也可以作证,臣妾可从来没有动过淑妃一根手指头。”
皇后哼了一声,道:“贵妃,本宫知道你向来擅长能言巧辩,但是今日的事,可不是你能言巧辩就能糊弄过去的……”
姜钰道:“皇后娘娘,昨日太后娘娘已经示意过臣妾了,臣妾也觉得臣妾管理这么大一个后宫,确实是能力有所不逮,所以臣妾请娘娘和臣妾一起掌管后宫,教化宫人。”
皇后听着先是“呃”的愣了一声,十分怀疑的看了姜钰一眼,见姜钰笑眯眯的,又问道:“不知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听完后皱了皱眉,厉声训斥道:“这个淑妃,真是好大的胆子,自己在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然后竟敢在本宫面前诬陷贵妃,本宫身为皇后又岂是她能随意挑唆和瞒骗的。本宫从前看她就不像是好人,阴险狡诈甚会害人。看她宫里的那群宫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该一个个全都送到掖庭宫去。等着,椒兰宫的宫人,本宫亲自去督促她们换……”
说完又红红火火的离开了,就像她来时气势汹汹的模样,不一会就离开了紫宸宫,往椒兰宫去了。
姜钰心道,好了,不用她盯着,皇后就会看着椒兰宫的宫人重新换过。
浔阳长公主转头看着姜钰,倒是有些不明白了,问道:“嫂嫂好不容易得到的宫权,真的舍得分给皇后一半?”
姜钰笑道:“本宫虽然爱权,但也看得清楚形势。你说本宫是和皇后分享宫权好呢,还是一个人紧紧捏着宫权然后等着太后扶持另外一个人来夺本宫的宫权好呢?”
再说了,宫里皇后健在,无病无痛,也未见大的过失,她这个贵妃越过皇后执掌宫权,早晚要被外面那一群鼻孔朝天的朝廷命官喷成奸妃,自古奸妃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浔阳长公主听着点了点头,比起让太后另外扶持一个不知道性情什么样的人来,脑子单蠢的皇后的确是更好控制和忽悠一些,让她挂个掌宫的名头,使点小手段就将她挂空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划清界限(收藏1900的加更)
在出宫的路上,浔阳长公主的一个贴身侍女有些不明白的问浔阳长公主道:“公主殿下,奴婢实在是不明白,您不是说现在这种时候,皇上是不会帮您和驸马爷和离的吗?那您又为何要进宫来拜托贵妃娘娘,让她为您在皇上面前说好话。”
浔阳长公主道:“知道归知道,但本宫总要做出一个态度。崔家那一家子都是狼子野心的人,当年贤母妃的死还与崔家有关,崔家早晚要被皇兄抄家灭族,本宫可不想被他们搭进去。本宫得从现在开始就跟崔家划清界限,告诉皇兄本宫可从不跟崔家那一家子同流合污。”
侍女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
浔阳长公主又哼了声,道:“本宫当年本来也就不愿意嫁给崔冕,是太后当年硬定下的这门亲事,而崔冕仗着自己姓崔,又何曾将本宫放在眼里。本宫不着急,本宫就看着他们崔家怎么玩完,然后本宫自然可以另找一个驸马,重新开始新生活。”
侍女笑着道:“还是殿下聪明,难怪公主婚后不久就搬出安国侯府,住进了公主府去。”说着又道:“驸马爷如此不敬公主,早晚有驸马爷后悔的时候。”
不过侍女仍是有些不明白,又问道:“但是公主,您又怎么知道贵妃娘娘一定会帮您传这个话呢,且能将公主的意思表达得分毫不差。”
浔阳长公主道:“因为她上道,一般上道的人都不会太笨。”说完已经到了公主府,马车停了下来,浔阳长公主扶着下人的手从马车上走下来。
宇文不在宫里,后宫一直都挺安静的。
至于宫务虽然要管的地方多,但是将事情一件件吩咐下去,她只需要掌握一个大方向就好,需要她操心的地方也不多。
闲情之余,姜钰偶尔会去找崔充仪说说话。
可惜的是,出了冷宫之后的崔充仪,碍于尊卑之分,又隔了崔家和宇文这一层关系,对她多了几分客气疏离,倒是少了在冷宫时候的那种“无拘无束”的相互依靠和亲近。
姜钰多去了几趟之后,听着崔充仪规规矩矩的说话,有时候也挺觉得没意思的。有时候姜钰悲哀的想想,她在皇宫果然是交不到朋友啊。以前是姜钰的时候交不到,现在是孟蘅玉了也还是交不到。
然后闲着无聊,她又去了一趟太澹神宫,想找临渊说说话,顺便探讨探讨一些像借躯还魂这样离奇的科学未解之谜。
可惜姜钰去到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临渊据闻他辟谷闭关去了。
姜钰倒是见到了临渊的小女徒弟,那个叫不俗的那个。临渊一共两个徒弟,大的叫出尘的那个男徒弟上次已经见到了,不俗却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姜钰看来看去,也没觉得他这个女徒弟那点不俗了。就是挺普通的,长得有些可爱秀气,大约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这位不俗小姑娘倒是从她进门,用一双手托着下巴盯着她瞧,然后笑眯眯的道:“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
姜钰得意笑道:“过奖过奖。”
但接着她又道:“不过师父常说,红颜薄命,姐姐长得这样漂亮,恐怕不是长寿之相。”
姜钰:“……”这小姑娘会不会说话,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她是太澹神宫临渊的徒弟,姜钰不好跟她发作,只能不满的冷了冷脸,端起茶来喝。
不俗这个时候却又嘻嘻的笑了起来,对姜钰道:“姐姐,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莫不是生气了吧?”说着又指了指姜钰的脸盘上的几个地方,又道:“师父教了我一点看相,我看得出来,姐姐以后会很长命很长命,至少活到八十岁。”
姜钰心道,这还差不多。
姜钰放下茶碗,转过头来看着不俗,倒是有些想从她这里打听打听临渊,于是笑容亲切的问道:“不俗,你今年几岁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你师父的?”
不俗托着下巴长长的“嗯”了一声,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我十七啦,至于从什么时候跟着师父,反正很小很小的时候,从我记事起,我就在师父身边啦。我是师父捡来的,应该是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师父捡到了。”
姜钰听着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句道:“你小的时候,你师父带着你一定很不容易。”
临渊看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几岁,捡到不俗的时候可能自己也还不到十岁,自己都还是一个孩子又带着一个刚出生孩子,生活一定很心酸。像她,捡到谷莠的时候都十二岁了,那时谷莠也已经六岁了,想要养活一个谷莠,都仍还是觉得很吃力。
不俗道:“一点都不会不容易,师父会很多本事,赚钱也很容易,师父他很疼我。”
姜钰道:“你当然不会觉得不容易了,你是被照顾的一方,你师父就不一定了。”再说当时临渊一个十岁左右的道士,本事再大也不容易让人信任他的能耐,能多会赚钱。
不俗张了张嘴,结果看到太澹神宫外面,又有小宫女往这边扔荷包和香帕了,于是小嘴一嘟,从椅子上站起来,跺了跺脚,十分不满的道:“这些女人真是太不要脸了,又想来勾引师父,我要将她们都打出去。”说完咚咚咚的跺着脚走到外面去了。
姜钰看着她出去,看着她在外面跟那两个宫女拌了几句嘴,叉着腰将那两个宫女骂走了,然后捡起宫女扔在外面的荷包和香帕,又气哼哼的进来,抱怨着对姜钰道:“姐姐,听说宫里是你管她们,她们这么不要脸,你怎么不管管她们?”
姜钰嗯哼了一声,道:“宫女在宫里基本上见不到男人,难得见到临渊国师这么英俊潇洒的男人,难免思春一下,你要原谅她们。”
不俗愤愤不平的将荷包和香帕扔进火堆里,哼道:“师父才不会看上她们,也不会要她们的东西。师父要用荷包,自然由我绣给师父。下次她们要是再来,我就挠花她们的脸。”
姜钰听着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喜欢你师父?”
不俗转头看着她道:“自然喜欢,师父是我自小就最喜欢的人。难道姐姐不喜欢?”
姜钰道:“我自然不喜欢。”她喜欢他做什么,喜欢他收了她?
不俗道:“骗人,没有人会不喜欢师父。”
姑娘,情人眼里出西施,你把你师父看得太完美了。
不过此时姜钰又有些忧愁了,如果她喜欢临渊,那谷莠不是多了个情敌了,且还是跟临渊朝夕暮处、“青梅竹马”的小女徒弟。
不知道临渊好不好养成这一口。
第一百六十五章 酸味
宇文是在第四天回宫的,他回来的时候谷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至少能下地了。
不过宇文不喜欢谷莠,所以宇文在的时候,姜钰并不叫谷莠上前伺候,免得又招他惹他再来一顿棍棒伺候。
宇文回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姜钰摆在寝殿里那颗南瓜大的祖母绿夜明珠。他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夜晚,寝殿里没有点蜡烛,但夜明珠上发出的碧绿色光芒,将整个寝殿都照耀得璀璨光亮,仿佛是神仙洞府。
宇文指了指那夜明珠,问正坐在榻上嗑瓜子的姜钰:“夜明珠是谁送的?”
姜钰也不隐瞒他,吐掉嘴巴里的瓜子壳儿,回答他道:“你妹子浔阳长公主送的,说是给我们增添闺房之乐用的。臣妾看不能辜负了她一片好心,所以就收下摆在了寝殿里。”
宇文冷冷嘲讽的呵了一声,闺房之乐?
他冷漠的瞥了姜钰一眼,然后进沐房先沐浴更衣了,等出来之后,坐到姜钰旁边的榻上,看着她吐的满嘴的瓜子壳,十分不喜的皱了皱眉,招了招手叫了宫人上来,吩咐道:“把桌上的瓜子壳扫干净,把瓜子也撤下去,以后不许给你们主子吃这种带壳的东西。”
姜钰听着忍不住抱怨道:“我吃个瓜子都招你惹你了,凭什么以后不许我吃带壳的东西,这样我会营养不良的。”说着又道:“看来你宫外的事情办得不顺利,才回来就处处看我不顺眼。”
宇文并没有告诉过姜钰他出宫是去干什么去,只知道他是召了宁远侯萧长垣一起去的,萧长垣是闲赋在家能带兵打仗的将军,找他陪同应该是跟军事和兵权有关,或许萧长垣很快就要起复了。
宇文道:“你错了,宫外的事朕办得很顺利。而朕看你不顺眼,也不是回来之后的事。”
姜钰撇了撇嘴,然后不说话了。
宇文又指了指那颗夜明珠,道:“说吧,浔阳找你有什么事?”又道:“那颗夜明珠是当年她及笄时,父皇送给她的,她爱惜得很,既然能舍得给你,说明她所求必然不会是小事。”
姜钰翻了个白眼,除了对宇文,先帝对其他的子女就算疼爱都有限,浔阳长公主便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也由着崔太后将她嫁给了崔冕。
姜钰道:“她说他想跟崔冕和离,所以求我跟你说说。”说着又道:“我看她自己也知道现在你恐怕根本不会帮她和离的,只是希望你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他日崔家若是完了,好让她另外寻个驸马。”
说完又将浔阳长公主跟她说的崔冕跟两个有夫之妇私通的事情和宇文说了,又叹道:“我看浔阳过得也挺辛苦的,明明是唯一的长公主,崔家人不敬她,婚姻生活却过得比一般女人还不如。”
崔冕如此胆大妄为,与崔家的纵容不无关系,说起来是崔冕一人不敬她,说全了其实根本是整个崔家都不将她这个长公主放在眼里。恐怕在崔家人眼里,还觉得她这个长公主不听话、不安分。
宇文听着皱了皱眉头,道:“浔阳与朕自小不长在一处,与朕关系并不亲近,这种事情她倒是不愿意直接跟朕这个兄长说,反而求你在中间帮她向朕递话。”
姜钰道:“女人坐在一起好说话嘛,你自己也说了你们兄妹两关系并不亲近,她大约是不敢直接跟你说。”
说着想到了什么,又啧了一声,道:“皇上,你是不是自小就没有兄弟姐妹和你走的近的?”说着又道:“不过你以前的性子这么乖暴躁,也难怪没有兄弟姐妹愿意跟你玩。”
宇文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朕是不会讨好兄弟姐妹,宇文炜倒是擅长笼络人心,皇子公主都亲近她这个兄长。”
姜钰“哎哟哟”了一声,道:“臣妾怎么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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