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像是忍不住终于精神崩溃,然后凄厉的大叫着将桌子上放着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像疯子一样一声又一声的大叫着。
椒兰宫里的宫人不敢上前去碰她,只能在一旁惊慌失措的唤着:“娘娘,娘娘您节哀……”
孟萱玉的目光像是鬼一样的恐怖,手撑在桌子上身体仿佛有些摇摇欲坠,却一声一声的咬牙道:“节哀?那是本宫唯一的亲弟弟,你让我怎么节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哪一步走错了,怎么自己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自己在宫里像是困兽一样走不出去也无力改变状况,宫外姨娘和弟也是步步错。
她恨,她恨那些引诱弟去喝酒的人,恨周耕恨周家,还恨孟蘅玉……
她现在几乎每一件不好的事都忍不住恨孟蘅玉,哪怕这件事跟她无关。心底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她,都是她,一切都是她。若没有孟蘅玉,一切都不会发生。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她挑拨得周雅琳和周耕去为难对付孟。
她不会放过的,所有人她都不会放过的,孟萱玉在心底对自己说道。
而此时被惦记着的姜钰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用手揉了揉鼻子,然后才问墨玉道:“那母亲呢,没被吓着吧?”
墨玉道:“夫人心善,倒是对少爷的死颇为黯然。”
姜钰道:“得让人防着夏姨娘,谁知道她会不会死了儿子发疯乱咬人,把她儿子的死又怪在母亲的头上。”
墨玉道:“娘娘放心,寒麽麽都防着呢。”
而姜钰担心的却一点没有多余,赵国公府夏姨娘又哭又闹的要赵国公去给孟报仇不成之后,的确怨怪上了小陈氏。怪小陈氏看他们母子不顺眼,所以孟才会心烦跑出去喝酒,怪小陈氏霸占着赵国公,让赵国公对这个儿子关心不够,所以孟才会喝酒死了,又怪小陈氏没尽到嫡母的责任……总之,孟的死一定是小陈氏的责任。
寒麽麽在旁边听着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呢。
从前孟好生生的,她是防着夫人要尽嫡母的责任抢了她的儿子;之前夫人也算尽了嫡母之责,送孟去书院读书,这虽然是为了胁迫孟萱玉不让她再给贵妃找事,但送孟去书院念书却也的确是为了孟好,就孟的那性子多修身养性多读两年圣贤书绝对受益无穷。可这母子两人去了没两天不也还是闹着回来了。如今倒是一切都成了夫人的错了。
寒麽麽一边瞧不上夏姨娘的无理取闹,一边也防着她随时会扑上来对小陈氏不利。
小陈氏念她刚刚失子,没有跟她计较,但也并没有理睬她,而是转头对赵国公道:“公爷节哀,现在还是把儿的丧事先办起来吧。”
赵国公深深的闭了闭眼,眼角似乎有眼泪渗了出来,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唯一的儿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赵国公自然是十分伤心的。何况孟会长成如今这样分不清好歹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却也是他为了气小陈氏一直的纵容所造成的。
他对这个唯一的儿子其实也没有多少上心,夏姨娘一直溺宠儿子他不管,而是放任不管,也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好好管教。他会落到今天的结局,有一半都是他的责任。
赵国公倒是还没有夏姨娘这么糊涂,嚷着要去给儿子报仇。孟是喝酒过多醉死的,他的死能怨谁?怨和他喝酒的人,但没人逼着他喝。怨周耕撩拨他去骑马,然后惊马落马最终引出他酒中毒?先不说落马并不是他死亡的主要原因,就算是,周家和孟家的权势差别在那里,他孟家又能奈周家如何?
让周耕给孟偿命?这种事情也只有夏姨娘会这么天真。
小陈氏看着神情伤心的赵国公,微微叹息一声。接着再看看仍是抱着孟的身体哭得肝肠寸断的夏姨娘,想来孟的丧事想让她来操办是不可能的了,也只好将这桩事情主动担了过来,安排下人去买副好棺材、到各府上是报丧,将白幡在府里挂起来等等。
孟是先父母一头去世的,礼法上属于不孝子,他的丧事不能大办,所以一应从简。
宫里孟萱玉自然有丧仪赏出来,姜钰名义上也是孟的姐姐,这些表面的功夫自然也要做。
其他与赵国公府有亲或有通家之好的人家,也会派人送丧仪来及上门吊唁。
就是与孟喝酒的那个人的家里,虽然严格来说孟的死怪不到他们家的孩子头上,但在孟出事之后,还是让自家的孩子以游学啊走亲戚啊之类的名义出去躲了一躲,免得再出什么事来,然后在孟家办丧的时候让人上门吊唁表达了一下歉意。
至于周家,这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按规矩送上丧仪之外什么表示都没有,一切都表现得好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孟办丧事的时候,周耕还正在青楼里找了姑娘陪喝酒,顺便嘲笑了一下孟的命短,这么两下就死了。
最令人想不到的,是上门来吊唁的人中居然有宁王。像是寿山大长公主、浔阳长公主这些人家,一般看在宫里两位娘娘的面上会送丧仪来,但自家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一般不会亲自上门。而宁王比她们的身份更尊,却亲自来了。
这种行为,不能不让人想到他是为了一些私人的原因。
他进来的时候,连整个灵堂都有些轰动,其他吊唁的客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而宁王却是若无其事的上前,从下人手里接过三炷香,对着前面孟的灵柩摆了摆,然后过去跟主家见礼。
在赵国公的面前,只是客气的道了声:“节哀!”
赵国公的脸上有些阴沉沉的,并没有说话。但也可能是因为宁王并没有给她机会说话,因为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直接从他身前走过去了,最后驻足停在了小陈氏的跟前。
小陈氏生得比宁王矮了大半个头,此时又低着头,倒是没看见宁王的表情。她的脸上是平静的,并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有一丝的变化。
宁王却是久久的看着她,然后微微叹息一声,脸上微有联系,而后道:“你节哀,若实在不行,你应该过继一个孩子在身边。”
小陈氏依旧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对他屈了屈膝表达了感谢。
但就是这样简单而再正常不过的话,听在赵国公的耳朵里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他侧着头看着他们,手紧紧的握成拳头,眼睛里都像是要喷出火来一样。
他嫉妒宁王嫉妒惯了,此时看在他们一人注视一人低头站在那里,好像旁边都没有人一般,他就是看出了他们之间有不一般的情意。
旁边的寒麽麽看在眼里,想这若不是灵堂,她怕都以为赵国公会上去与宁王决斗。
而她此时,也的确是防着赵国公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喝醉的赵国公
赵国公府,小陈氏所居住的院子里。
小陈氏脱下素服,换上一身干净舒适的衣裳,一边轻轻的垂着自己的脖子,一边往坐榻走去。
小陈氏许久不曾管家,今日忙了一整日的丧事,要迎来送往不能怠慢宾客,要四处安排好下人的差事,还要顾着赵国公和夏姨娘的情绪,一整天累下来,虽然不至于手忙脚乱,但也有些体力透支。
寒麽麽拧了一方湿帕子递给小陈氏,道:“夫人,擦擦脸吧。”
小陈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接过帕子敷了一把脸。
寒麽麽重新将小陈氏用过的帕子接过来,放回铜盆里,一边叹道:“少爷自小就不曾孝敬和恭敬过夫人,接过现在倒却需要夫人来忙活他的身后事。”
寒麽麽说这些话,多少是有些为小陈氏鸣不平的。
小陈氏倒是没有计较这么多,道:“我总归的他的嫡母,为他操持这些也是应该的。终归这孩子也可怜,我不曾尽母之职用心教导,公爷也不曾认真对待他,他落到这个下场,多少也是我失职之过。”
寒麽麽道:“夫人何必将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孟会有今天一半是夏姨娘的责任一半他自作自受,庶房母子女三人哪怕对夫人恭敬半分,或有半分的自知之明,也不会如此。
寒麽麽不再多说,招了招手让丫鬟将铜盆里的水端出去倒掉。
小陈氏又说起道:“夏姨娘今日情绪不稳身体状况也不好,虽请了大夫给她用了安神茶,但晚上还需要让下人多看着她,免得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寒麽麽道:“是,我会叮嘱她那院的丫鬟。”
主仆两人说着话,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踢倒了发出哐当的声音,夹杂在纷乱的脚步声中。
主仆两人转过头去看,然后便看到赵国公喝得醉醺醺的,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以为走路不稳,甚至撞倒了丫鬟手里的铜盆。铜盆里的水一下子倒了出来,洒在了赵国公的身上,半身的衣裳都淋湿了。
丫鬟见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公爷。”
赵国公却并不管淋湿的衣裳,伸手一推将她推开,骂了声:“滚开。”然后继续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直接往小陈氏的方向来。
小陈氏从坐榻上站了起来,看着他皱了皱眉头,出言道:“公爷,虽然没有长辈给小辈守孝的道理,但毕竟儿才刚去,你就喝得醉醺醺的终归不好。”
寒麽麽虽然没有说话,但却不动声色的站到了小陈氏的前面,防着赵国公又会突然发疯。
赵国公自然发现了,怒瞪着寒麽麽道:“滚开,都给老爷我出去。”
寒麽麽并没有让,软声劝道:“公爷,您喝醉了,奴婢让丫鬟扶您回去醒醒酒。”
赵国公指着寒麽麽,道:“你这个狗奴婢,你以为老爷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你以为老爷我会伤害你主子是不是?我告诉你,老爷我……”说着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老爷我是你主子的夫君,知不知道夫君是什么意思,夫字天出头,老爷我是你主子的天。”说完继续上前。
寒麽麽连忙上前,扶住他道:“公爷,您真的喝醉了。”
赵国公却推开她,再怒声道:“滚出去,我要跟我夫人单独说话。”说着见寒麽麽不肯走,又道:“你不出去是不是,不出去我杀了你。”而她说完,果真就是左右望着,然后从房间桌上的水果盘旁找到了一把水果刀,向着寒麽麽道:“你出不出去,你出不出去。”
寒麽麽见了惊呼出声,这下觉得赵国公恐怕是真的疯了。
小陈氏见着也是蹙起眉头,脸上微着急,急忙对寒麽麽使了使眼色,道:“寒麽麽,你先出去。”
寒麽麽担心小陈氏,担忧的唤了一声:“夫人。”
小陈氏道:“放心吧,他不会伤害我。”这点自信小陈氏还是有的。
寒麽麽看了看小陈氏再看了看赵国公,一时后悔将刀放在了桌子上,一时又怕赵国公酒疯之下真的会伤人,更怕自己留在屋里会更加刺激了赵国公,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先出去了。
寒麽麽一走,赵国公却是踉踉跄跄的扑了上去,却是一把抱住了小陈氏,傻笑呵呵的道:“是啊,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的夫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你。这么多年了,你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不舍得动你一根头发。”
他说这些话,却是自动忽略了纵容夏姨娘这些年对付小陈氏的事。
小陈氏并没有跟他计较,只是看了看他手里还拿着的刀,皱了皱眉,道:“公爷,您能不能先把刀放下来。”
赵国公倒是听话,将手里的刀一扔,刀直接就远远的躺在了地上。
赵国公又抱紧了她,将头埋在小陈氏的脖子里,哭着道:“阿,儿死了,我唯一的儿子死了,我没有儿子了。”
小陈氏有些同情他,劝他道:“老爷节哀。过段日子,等儿的丧事办完之后,我们将旁支一些年龄小的孩子都叫过来看看,过继一个孩子。”
赵国公却突然怒了起来,推开小陈氏,瞪着她道:“我不要,凭什么我要养别人的孩子,我不养别人的孩子,绝不会。”
那声音凄厉的仿佛在控诉,听着以为他是在说过继孩子这件事,但小陈氏却觉得他或许是在控诉别的事情。
小陈氏轻轻叹息一声,直到现在,对蘅玉身世的怀疑仍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小陈氏道:“公爷若是不想过继,那便算了。只是国公府断了香火,爵位无人继承,只怕会对不起地下的公公婆婆。”
赵国公却突然又笑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抓住小陈氏的手道:“怎么会没有香火,阿,我们可以生啊。阿,我们重新开始,你帮我生一个儿子。我保证会对他好的,好好教导他,教他读书教他骑马,给他最好的东西,绝对不会像对儿这样。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一起重新开始……”说着又用力的将她抱在怀里。
小陈氏道:“公爷是真的喝醉了,竟然都开始说胡话了。”
赵国公又怒了起来,推开她双手用力的抓住小陈氏的肩膀,令小陈氏疼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赵国公的表情却逐渐乌黑了起来,道:“你不想替我生是不是?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躲着我避着我,一直就不想给我生孩子。你不想生那你想给谁生……”
第二百七十四章 死不承认
赵国公突然像是发了狠一样,抱着小陈氏拖着她往榻上去,将榻上的小几一扫摔在地上,然后整个人就压了上来,眼睛像是烧红了眼,一边去扯小陈氏的衣裳一边喃喃着道:“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夫人,给我生孩子天经地义……”
小陈氏一边挣扎一边去推他,脸上有了几分怒容,厉声道:“孟尝安,你给我住手。”
赵国公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不一会儿小陈氏前襟的衣裳就被他扯得乱七八糟,露出里面一大片雪白的肤色。
小陈氏一边踢他却踢不到,推也推不开,最后发怒了,直接伸手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厉声道:“你清醒一点行不行,孟尸骨未寒,你在发什么酒疯。”
赵国公被她这一巴掌打了有些愣住了一样,怔怔的看着她。而小陈氏则趁此机会,立刻推开他从榻上滑下来,要往外面跑。
结果却在站起来的时候,脚一崴整个人又摔了下来,脑袋磕在榻的边沿。小陈氏疼得连忙嘶叫了一声,伸手去摸磕到的脑袋,上面瞬间就起了一个大包。好在有衣服挡着,没这么容易看出来,若不然明天只怕出门都会出现问题。
赵国公一见她伤着了,酒瞬间就醒了一大半,连忙蹲下来,伸手想去碰小陈氏一边着急道:“你是不是伤着了,疼不疼……”
结果却看到小陈氏对他伸过来的手一躲,多少有些后怕他再起歪心的样子。
赵国公的手停在半空中,脸上黯了黯,最终将伸出的手握成了拳头,又渐渐的收了回来,然后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又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门上。
打开门,便看到寒麽麽一直贴着房门在仔细观察着房内的动静,脸上还是一副着急的模样。见到赵国公出来,连忙唤了一声:“公爷。”然后眼睛连忙观察着房内的小陈氏,生怕她有了好歹。
赵国公这次并没有跟她计较,只是神色有些恍惚的道:“进去好好照顾你家主子。”然后整个人就像是失魂落魄一样的跌跌撞撞的走了。
寒麽麽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急忙走进来,扶起小陈氏,问道:“夫人,您怎么样。”
小陈氏摇了摇头,道:“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