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琳在宇文放下那颗白子后,盯着棋盘认真的思索了一会,最终笑了起来,“哎呀”了一声,道:“看来臣女的棋已经无路可走马上就要输了,果然还是皇上棋高一筹,臣女自叹不如。”
宇文笑着道:“你的棋艺已经比得过大多数女子,再精进一番就能跟朕棋逢敌手了。后宫当中没有人有你的棋艺,今日下棋倒是令朕下得痛快。”
姜钰听着就翻了个白眼,周雅琳的棋艺是不错,但要说后宫当中没有人有她的棋艺,那就根本是恭维。别的不说,就孟萱玉还有崔充仪的棋艺都比周雅琳要好。而且今日下棋,周雅琳虽然连输几局,但一看宇文也根本就没有尽全力。
周雅琳听着有些得意,但话中还是谦虚了一下,道:“皇上,臣女在您手下连输三局,可见臣女棋艺还差得远呢。”说着又目光娇媚的看向宇文,娇笑着道:“臣女倒是希望能有机会,可以经常向皇上讨教。”
宇文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姜钰却笑着故意插嘴道:“皇上竟然让表妹连输三局,也不知道让着人家,真是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周雅琳皱了皱眉,这是她和皇上的场面,她当然不希望有个外人来插嘴。但紧接着,她又将这当成是姜钰是在吃醋,所以有有些耀武扬威的挑起嘴角看着姜钰,像是在讥笑她一样。
而宇文则是扬着眼角冷撇了姜钰一眼,这一眼在周雅琳看来,就是也不喜姜钰的插嘴的。
宇文并没有训斥姜钰什么,而是对周雅琳道:“下了这许久的棋,雅琳怕也饿了,像用些点心吧。”
说完对旁边的宫人使了使眼色,让宫人将棋盘撤了下去,然后姜钰很有眼色的将糕点端了上来,放在了小几上。
糕点的模型都做得好看,五六种点心错落有致的摆放在碟子里,显得十分的有艺术性。
周雅琳微微瞧了瞧碟子上的点心,却又“呀”了一声,笑着瞟向姜钰,道:“娘娘准备的点心虽多,竟然都不是臣女爱吃的点心。”
宇文正喝了一口茶,闻言放下茶碗,笑着问道:“你喜欢什么,再让紫宸宫的宫人去做。”
这是故意的,这一定是故意的,这位周大小姐是故意为难她且炫耀她在宇文面前的恩宠。
周雅琳却笑着道:“臣女在家,喜欢吃些桃花糕、玫瑰饼和藤萝饼。”
果然就是故意的,这三样点心都是季节点心,初春的时候才能做,因为需要新鲜的桃花瓣、玫瑰花瓣和紫藤花瓣才能做得出来。现在是八月快九月的时候,她上哪去给她弄这些新鲜的花瓣来。”
姜钰笑了笑,道:“表妹不如尝尝这绿豆糕、云片糕、枣泥糕和乌梅糕,都是十分不错的。”
周雅琳却摇着脑袋长长“嗯”了一声,道:“臣女这个人在家挑食惯了,说不喜欢吃的东西是一点都不碰的。”
姜钰继续笑:“那本宫让人用些干的玫瑰花、桃花和紫藤花来做这些糕点成不成?”
干花自然是有的,一般宫里都会收藏些干花用来给各宫泡茶喝。
周雅琳又道:“若是用干花来做,那就失去了那个味道了。”
姜钰有些怒了,转头看向宇文,却见宇文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喝着茶,由着她来应付这位周大小姐。
最后倒是周雅琳一副“善解人意”的笑着道:“算了算了,臣女也不为难娘娘了。这些糕点臣女虽然不爱吃,但总要给娘娘点面子。”说着掐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然后评价道:“这味道与臣女府中厨子做的差远了,娘娘宫里的厨子手艺不行。”说完又咬了一口。
姜钰:“……”嫌味道不好还吃得这么欢快。
姜钰后悔了,后悔怎么没有在糕点上面撒点泻药泻死她。
周雅琳在她的紫宸宫里,是一直待到了太阳下山傍晚的时候才告退出宫。
且看她出宫时候依依不舍的神情,恐怕还恨不能直接晚上就住在她的紫宸宫了。
等她一走,姜钰就跟宇文抱怨上了,有些怒道:“这位大小姐我伺候不来,脾气性格这么差,要人死啊!皇上能不能换个人来伺候她。”
宇文摇了摇头,道:“不行,周弼宠爱她,你得帮朕安抚住她。”说着又道:“脾气性格差也有脾气性格差的好处,性子简单好忽悠,朕相信凭你的本事是可以糊弄住她的。”
第二百四十九 为了她
姜钰道:“但在这之前,我会先被这臭丫头气死。什么人啊这是!”
说完气哼哼的走到榻上坐下,两只脚一甩,就把脚上的鞋子甩出去了,留下两只脚在半空中晃荡着。
墨玉看了一眼,默默的将姜钰的鞋子捡起来,放回到姜钰的脚边,然后站起来对宇文和姜钰屈了屈膝,挥了挥手带着人出去了,顺便关上了门。
姜钰气了一会,又抬起头来问道:“我下次能不能先将这丫头揍一顿再说?”
宇文冷冷看了她一眼,态度很明显,答案是不行。
姜钰将腿往上放在榻上盘起来,自己整个人往后一靠靠在大迎枕上,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又跟宇文说话道:“皇上,我觉得你的法子是不成,你现在做一副对周雅琳有意要纳她进宫的模样,过后却没有纳她进宫,我现在再怎么忽悠她也不成,她跟周家肯定还是要不爽。”说着又道:“所以说,我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周雅琳进宫先安抚住周家,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周雅琳,不碰她就行了嘛。等周家帮你对付完了崔家和太后,到时候要不要立周雅琳为后还不是你您说了算。”
宇文道:“你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其他的朕自有安排。”
姜钰却不愿意住嘴,继续道:“我知道,您是觉得周弼宠爱他这个宝贝女儿,想要通过安抚周雅琳,然后利用周雅琳对周弼的影响力再安抚住周弼。但我觉得这根本不靠谱,周弼是什么人,野心勃勃权力**极大,这种人一般是不会让什么人影响到他的权力**的。”
宇文道:“你不要小看了周雅琳对周弼的影响力,周雅琳长得极像大陈氏,比你和你母亲还要像。所以周弼会爱这个女儿甚于两个儿子。”
姜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更应该纳周雅琳进宫了,捏住了周雅琳,那还不是捏住了周弼的死穴。你再用凤位吊着他们,不怕周弼不忠心你。但你现在什么都不打算表示,连让周雅琳进宫都不想,你说得再好听周弼也不会相信你的诚意。”
宇文道:“不让周雅琳先进宫为妃的确很难打动周弼,但若是朕许他事成之后异姓王之位,以及如今崔家在辽东的兵权势力呢?”
姜钰听着大惊,这对周弼来说就是很大的诱惑力了,大到足以让周弼倒向宇文的阵营。
但是比起封异姓王和许以以后辽东的兵权势力,明明是纳周雅琳进宫为妃付出的代价更小。让周雅琳为妃,顶多就是付出一个四妃之位,就算再许以以后的凤位,那也只是后宫的权利而已。
但是异姓王和辽东的兵权就完全不一样了,异姓王是有封地的,兵权则更是会影响朝堂稳固的东西。
宇文明明可以选择一条更简单更顺畅代价更小的路,他偏偏却要走一条更艰难的路……
姜钰脸上沉默了,脸上甚至有了几分失落,开口道:“你是为了她,你不愿意让周雅琳进宫不愿意许以周家后位,是为了孟蘅玉吧?”
宇文却挑了挑眉,却有了些不正经起来,凑过来握着姜钰的手臂,笑着道:“为何这样说,难道朕就不能是为了你。她可不曾跟朕提过有了她就不能有别人,倒是你……”他的手又放到了她的锁骨上面摸了摸,继续道:“你却跟朕说如果朕要了你就不能再碰别人。”
姜钰白了他一眼,拨开他的手。
她当初是玩笑一样的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但玩笑话的意义就是谁都不会当真,她没当真宇文自然更不会当真。
孟蘅玉或许没有直接向他提过这样的要求,但像她这样清傲的人,必然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在平日的相处过程当中必然也会将这样的想法流露出来。
姜钰又突然问道:“她失踪了之后,看着我侵占了她的身体却无能为力,你是不是觉得很对不起她,所以很想补偿她?”
宇文神态自然的道:“你多想了。”
姜钰道:“我是不是多想皇上心里明白,自从她不见了之后,皇上就没有碰过后宫的宫妃了吧?”说着又“啧啧”了几声,道:“真是难为皇上,帝王之尊,明明可以为所欲为,却忍了这么久。”
说着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她倒是有些令我羡慕了。”这真不是一种很令人愉快的心情啊。
宇文道:“你有什么好羡慕她的,现在活着的人是你。你真的应该少胡思乱想一下。”
姜钰也不想总想着这些让自己心情不好,也就顺着岔开话题道:“其实说起周家,我也是挺奇怪的很。周耕、周耘和周雅琳一母同胞,都是大陈氏所出,其实论性格脾性周耕是最像周弼的人,但是周弼对周耘和周雅琳都十分宠爱,反而对周耘仿佛并不喜欢。”
宇文倒不见不耐烦,乐意解释给她听,道:“这就要说到大陈氏的死了,当年周耘护送大陈氏和周雅琳回乡,路上遇到周弼的仇家刺杀,周耘一看寡不敌众,竟然率着护卫肚子逃了,留下了大陈氏母女和几个忠心的护卫。最后大陈氏为护周雅琳死了,那时周雅琳年纪还十分幼小,被大陈氏护在身下又昏迷不醒让人以为死了才逃过一劫。但就算这样,周雅琳受刺激也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活下来。周弼会如此宠爱周雅琳,除了她长得像大陈氏,大约也有愧疚的原因。至于周耕因为大陈氏之死却是差点被周弼活活打死。”
姜钰听着十分吃惊,道:“不是说大陈氏是病死的吗?”然后想到遇危险弃母弃妹独自逃跑的周耘,又问道:“周耕是大陈氏生的吧?”亲生的也能干出这样的事?
宇文呵了一声,道:“他要不是大陈氏亲生的,活不到现在。”说着又道:“人人都说周弼是娶了大陈氏靠着寿陵郡主府和高阳王府才起的家,后来才会被先帝赏识然后平步青云。这话说的不错,但是周弼对大陈氏却是真心的。你见大陈氏去世之后,周弼一直不曾续娶也未纳一妾就知道。”
第二百五十章 上蹿下跳的齐王
寿圣节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京畿很平静,又很不平静。
寿圣节之后,按理说已经没藩王使臣什么事了,这些人就该打道回府。结果不管是齐王也好临王宁王清河郡王这些人也好,竟然没有一个提出回藩地去的。
其中齐王在京中是最活跃的,今天拜访拜访这个世家门阀,明天拜访拜访这个宗亲勋贵,很有一种上蹿下跳的模样。
其他像临王宁王清河郡王之流,虽然不像齐王这般活跃,但也赖在京畿不肯走,大有一副想更清楚的看清楚京中局势的态度。就是一些附属国,像安南乌苏等国家的使臣,也都不着急回去,找了些想多学习中原文化的幌子留在了京畿。
而齐王拜访的这些人当中,一些有眼色有摆明效忠宇文一系的,直接对齐王闭门谢客。但大多数人还是秉承着对宇文和太后齐王两不得罪的态度,先恭恭敬敬将齐王请了进来,第二天再到宇文面前表忠心。
大家想到齐王回京时高调带回京的十几口箱子,再想到他最近颇为高调的携重礼四处拜访,多觉得齐王是在四处拉拢贿赂朝臣的意思。
齐王和太后仿佛也并不怕宇文忌讳,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去。
姜钰对齐王此举的用意是并不大明白的,齐王这般明目张胆的四处拉拢,这些人就算有心想要靠近齐王,难道还敢在宇文的眼皮子底下就跟齐王挤眉弄眼不成。
宇文倒是跟姜钰解惑道:“你当宇文炯这般上蹿下跳的真的是为了拉拢人,当然,这可能是其中的原因之一,但更多的是为了离间朕与朝臣们的关系。宇文炯明面上拜访的这些,外面传言齐王是携带重礼,但这礼盒子一盖,谁知道里面装的是宝贝还是石头。就像最近传言齐王送了吏部尚书两颗极珍贵的夜明珠,但朕却知道齐王送的不过是两颗普通的珠子。但是这送夜明珠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总不会是吏部尚书府中的人吧?吏部尚书倒是跟朕说了齐王上门拜访和送礼的事情。但若是朕也信了外面的传言而怀疑吏部尚书不老实,自然就会君臣生隙。君臣生了隙就会导致朕不敢用这些臣子,若是朕一个个都怀疑,就会导致朕无人可用。这难道不是极利宇文炯的一件事。”
姜钰听着点了点头,道:“这的确是离间君臣的一个好算计。”但接着想到了什么,又“噔”的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宇文,惊道:“皇上怎么知道齐王给吏部尚书送的只是两颗普通的珠子?难道皇上真的只是因为全然相信吏部尚书的忠心?”
流言这东西,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说的人多了意志再坚定的人也免不了怀疑,越是上位者越多疑。更何况现正在宇文和太后齐王两边争斗不明的情形下,她就不相信宇文听多了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宇文十分确定的道:“朕自然知道。”
姜钰仔细的打量了宇文几下,没由来的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一直帮着宇文办着十分私密事情的朱泓,然后试探性的问道:“皇上不会在每一位大臣府中都安排了细作吧?”
宇文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抬了抬眼,但这态度已经很说明了一切。
姜钰从前一直不觉得,但此时却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恐怕,默了好一会,才又开口道:“臣妾发现皇上挺像一个人。”
宇文“哦”了一声,有些好奇问道:“觉得朕像谁?”
姜钰道:“朱元璋。”
宇文问:“朱元璋是谁?”
姜钰这才想起这个时空的前朝历史当中是没有朱元璋这个人的,于是只好又默默的道:“没谁,就是臣妾看话本时候,那话本的作者编造出来的一个特英明神武特文韬武略的千古圣明皇帝。”
姜钰此时说话,不由自主的就用上了“臣妾”两个字。从前她只在有外人的时候会在宇文面前这样自称,两个人独自说话的时候她都喜欢用“我”,一来是以为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宇文的“臣妾”,二来觉得“臣妾”这两个字多少有些奴性,让她并不是很喜欢。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她其实并不怎么怕宇文这个人,所以敢这样自称。
而对此,宇文仿佛也一直纵容了她。
但此时,她终于在宇文身上看到了“皇权”和“敬畏”两个词。
宇文对姜钰的说辞倒是不疑有他,姜钰无聊爱看乱七八糟的话本,“朱元璋”这个名字他既然不知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名人,倒真可能是姜钰从哪本话本上看来的。
宇文道:“朕希望朕以后能成为一代圣主明帝,但目前来说,朕还不配得到这个评价。”
姜钰心道,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朱元璋这位皇帝,虽然功绩有许多,比如平定四海纳谏如流,再比如说治国廉俭重治贪腐,但也有许多污点,比如说杀害功臣,比如说性格多疑,设立了锦衣卫制度专门监视百官。算得上是一位毁誉参半的帝王。
姜钰犹豫了好一会,然后才开口问道:“皇上不会在臣妾宫里也安了皇上的人吧?”
姜钰现在看紫宸宫的人,除了谷莠,看谁都觉得有嫌疑都可能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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