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王请保重好身体。”语气无不是关心,荣替恭敬的鞠了个躬,便弯腰退下来。
荣替退下来了。冰烈也终究是累了,合着闭上了眼睛。这几天,她一直都没有休息过,她拼命的想要用军事来牵制自己,不让自己沉浸在悲哀中。只要一静下来,那幸福却也冰冷的回忆就会袭来,席卷着她的身心,让她感觉的到自己的寂寞痛苦是如此真实。她好想,好想再次拥紧他们,好想眷恋一下他们的体温,看得到他们的害羞表情就会让自己的心情快活起来。
夜,落,小尘,还有影,我真的是好累了,好痛,你们到底在那里?冰烈在心里呐喊着她的想要。她真的是好想他们。
冷,不断的夹着冷雪向她飞来,冲击着那腐烂的心脏。可是却没有知觉,因为已经麻木了,心痛到麻木了。为什么?她一直想不清楚,为什么她爱的人要一个一个从她的身边消失?为什么要剩下她一个人痛苦,在冰冷的回忆独自取暖,却是更加冷心。
冰烈无力从椅子上慢慢的滑下,愣愣的看着前方,迷茫的想要找寻一个答案,一个能让她明白的答案。在灯火跳跃,那狭长的眼角下闪烁着冰冷心痛的光泽,真的是麻木了吗?冰烈没有把自己的眼泪给拭去,只是呆坐在地上。
夜越来越深,气温也越来越寒冷了。
冰烈低起头把头埋进膝盖里,不想让人暴露她的脆弱,但黑夜却把她的心伤看着一清二楚,那心脏已经裂开了一半,连接的血管也断了几条。
“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人影已经站在冰烈的面前,他试着轻声的唤醒她。冰烈缓慢的抬头,苦涩的泪已经盛满了她的眼眶,看的很模糊。这下是一身淡蓝的衣服,长长的白靴,乌黑的长发没有饰任何的东西,只是随意的披着,依旧是如此妩媚的动人。冰烈凝神不语的看着他,随后她慢慢的站起身,眼神涣散,向非无走去,每一步都是沉重。
非无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来,看着她那令人心碎的憔悴面容一步一步的噬咬着自己的身心。不过才几天的时间,她就成这个样子了。冰烈站在他的面前,抿着唇不语,久久的不语,久到他以为她已经不会动了。冰烈毫无预兆的把头抵着他的肩膀,直到凉意钻进自己的胸膛,他才发现,她真的是……
“他们都走了……”冰烈喃喃的说着,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都走了,离开了她,只剩下她自己,为了他的嘱咐,只能留下来,完成她的使命。可是她却也要承受永无止境的冰冷和心疼。非无只是心疼的看着她,什么也没有做。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语,她是在寻找着让自己忘记心疼的安慰。只要忘记了,就不会心疼。可是她宁愿承受着心疼,也不要忘记。忘记与他们度过的一切时光,那恐怕已经刻在她的心里了。
对于她来说,最甜蜜的回忆都已经成了刺骨的寒冷。
心疼了,心被撕碎了。该死的,她真的是不需要那至高无上、人人羡慕的位置,她只是想和他们在一起,只是想和他们在一起,即使生命如此的短暂,她也只是陪在他们的身边,陪着他们一直,直到慢慢的变老,即使是他们到走不动的时候,她要背着他们走完最后的旅程,这就是她的想要,她最想要的东西和生活。
时间越来越长了,他们维持这个肢势已经两个小时了。两个人都没有动,只是为了寻求她的安慰。凉意一阵一阵,肩膀给濡湿了,非无终于觉得不对劲了,隐约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很淡很淡。忽然他想起了什么,猛然摁按冰烈的肩膀,果然,她的唇被咬破了,那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十分令人心寒。
非无心痛的看着她,这样的她让他好心慌。双眼空洞木衲,只是一片的空白,惨白到了极点,灵魂舍弃了她,离开了她的躯体。她就是一具没有任何生命的木偶,如同行尸走肉,没有任何的情感。他们的相继离去肯定会让她承受不了,可是她却要必须承受,背上了就不能卸下。但是,他真的不愿看到她这样的憔悴,憔悴到自己的心也痛了。
他是该恨她的,在千年的前世,她食言了。她说要好好的爱护自己,不让自己受伤,可是她始终让自己受伤,而且是最严重的心伤。她爱上了她的弟弟,在他大婚之日公然的劫喜轿。他是该报复她的,所以出现在她的面前,可是现在他却无法提起沉重的报复,他还是逃脱不了宿命,他依旧还是爱上了她。
也许他是个受虐狂,明明被她伤的那么深刻,明明前世都已经恨透了她,明明说过永生也不要爱上她。到这时候,他依旧还是动了情,碰了最恶毒的罂粟花,爱情。一旦沾染上了毒粉,就戒不掉了,反而是越来越上瘾。
他不知道是不是错了,看到她的表情,他也跟着难过。不过就是离开了几天,他已经想念她已经如此之深了。心好痛,真的,他感受得到心跳呼吸不平衡,喉咙仿佛被人给掐住了,呼不过气来。真的是不想看到她如此可怕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喜欢她暴喝他的样子,看着她的无技可施的样子,她发起怒来就是他最爱的表情。因为这他能感受得到她的生命,才能知道她是活的,不是没有感情。
他不要她这样的堕落下去。他甚至是一秒也不想看到她那无神的眼睛。
非无踮起脚尖吻着冰烈,在那火辣却也冰冷的唇瓣上碾转反侧,这是冰烈第一次没有拒绝他。她是一动不动如冰雕一般的冷硬,早已经没有了自主,脸上也是冰冷的。从他们一个个离开她开始,她已经不懂的什么叫做温暖,只有无尽的冰冷。非无拥紧着冰烈,她的身体真的是很冷,冷的他都以为这只是一块冰。
“爷,床上有棉被,那会暖和一些。”非无扶着冰烈走向床,冰烈只是任由他的摆弄,整个过程她理也不理。把冰烈用力的弄上床盖上了棉被,接着非无也钻进了被窝。过了许久,非无触碰了一下冰烈,尽管有棉被,她依旧是冷的可以。思前想后,非无往冰烈的身旁挪进了一些,于是,他很尽力的抱紧着冰烈,企图传送热源给她。
又有冰冷的液体流到了他的脸上,非无用手支撑起脑袋,他发现冰烈一直都没有合眼,只是发愣的盯着前方。非无沉默不语,于是他翻身贴着冰烈,她还是没有什么知觉,只是看着前方一片的茫然。非无把她的眼睛给捂住了,趴在她的心口睡觉,只是他虽然闭着眼睛,却依旧时刻的感觉冰烈的动向。她的心没规律的跳着,每一跳他都觉得是如此的困难。
“他们真的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一个人独自漂浮着……”捂住了眼睛,非无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只能看见那红肿的双唇在蠕动着,用那足可以心疼的语调来说着她受的伤是如此的重。“我在黑夜里不停的徘徊,可是却始终看不到他们,只要一闭上眼睛,昔日的回忆就会阵阵的袭来,我的心真的已经麻木了,麻木到自己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痛。”
“不要再说了。”非无心酸的看着冰烈,她痛苦,可是他也痛苦,痛苦她的心伤,痛苦她为他们如此的牵挂,痛苦她却不知道自己的爱恋。“知道吗?我等你已经千年了,可是,你为什么还是……”非无兀自的喃喃自语,忽然被冰烈吓了一跳。
“落,不要离开我!”冰烈突然把俯在她眼睛上的手给抓住撤开,捏着非无的肩膀,手劲很重,害怕他会像一阵烟雾消散。那眸心的哀伤直射到非无的眼里,非无看见她眼里的慌张,心更加苦涩,她一定也把他当成别人的,把他当成他们了。在他的身上寻求他们的影子来安慰自己。
“我不会离开你的。”非无忍住疼痛说着,即使把他当成她心底的爱人。撕心裂肺的痛在蔓延着,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他爱的人,却是把他当成别人,而他才因此可以得到她对那人的爱。“落,是不会离开你的,要永远的留在你的身边,因为落爱烈。”但是,他被人当成替身他也认了,他只想好好的安慰着这个受伤的人,也是能令他甘愿当替身的人。
冰烈勾住非无的脖子,把他的脸贴着自己的脸,那波动起伏的语气暂时得到了缓解,“那就好,那就好。”冰烈拥紧着非无,不安渐渐消散。“妖孽,我就只剩下你了,所以,不要离开我,不要把我丢下让我自己受冷。”她是在颤抖。
非无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为冰烈说的那句感到不可思议,她是叫他吗?
“我就只剩下你……”她依旧是重复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只到天亮的那刻。
明天,将又是一个新的转折点。
明天的事情,变换莫测……
冰烈猛然的从床上惊醒,惊慌渐渐从她的眼里敛去,只剩下了冰冷和迷茫。冰烈眷恋捏着棉被,那还有着体温,令人眷恋的体温和那魅人的花香,是谁残留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她似乎抱着什么东西已经睡觉到天亮。现在看来,她应该又是做梦吧。冰烈自嘲着自己的神志不清。
从他们离开开始,她就一直是神智不清,她几乎连黑夜和白天都分不清楚。
真是愚蠢的人。
冰烈套了件简单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地图,指尖不停的划过各个守击点,测量着。不会一会,冰烈就起身准备出去,连盔甲也没有换,今天是出击豹的日子,她必须要去监督军队。撩起了军帐,耀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冰烈呆楞的几秒,随后放下了军帐,也垄断了阳光,她忽略了身后的那双爱恋的眼睛。
冰烈站在山顶上,迎着刺骨的寒风扬起那长发,蹿过她的颈间缠绕,宛若一朵盛开的黑荷。冷眼的看着这一切,冰烈没有任何情绪。这里弥漫着战争的硝烟,她布置的果然是没错,才一个上午,就把豹的精英主军给堵住困在陷阱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是两头都难。
又过几天,冰烈依旧来到了山顶上看着军况。
“大王,虽然可以困住豹,但是我军的食粮只能坚持十来天了。”荣替站在冰烈的身后。“那好,通知在前方守着的两百军员,准备把石头给投下。”冰烈没有感情的说道,笑容是嘲弄的浮现。“大王,属下认为不妥,所谓逼入绝境后,那气势会更加旺盛,到时候反而会被咬一口,有损我军的利益。”荣替皱着眉不表认同。
“把他们的将领给弄死。”冰烈说完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荣替才恍然。“是。”他领命下去了。
冰烈眯着眼,看着下面。豹军里的气氛一直都是沉闷的,早已经不见到初日的来势汹汹。所有人的脸上带失望,在昨天,还有人要投降的。不过这种状况只出现了几次就没有了,因为只要是投降者,肯定会遭到冷眼,而且有了投降处死的先例,没有人敢轻易的投降。
在前几天,他们的氛围还是比较激励的,主要是那个那个雄气勃勃的人,明垄,他正倚着山坐着,因吃不好而脸色不好,但面容沉静,看不出什么异端。果然是领队的,即使出了状况也能够冷静的对待,看的出,他绝对是一方的霸主。小时候他的大臣父亲被奸臣杀害,在豹受到的待遇一直都是最低等的。长大后,他凭着自己的势力和多年的累积努力,终于恢复了地位。
他带领出征的军队去攻打小国总是能够取胜,因为他确实是能带动军员的心情,让人对他服服帖帖的,没有一个人敢说不。
而他旁边的一名瘦小年轻的俊男子,他背着箭鞘,应该就是豹中最敬畏的神箭手,以容,从小就和他的主人在一起长大,忠心耿耿。
他是非常得力的助手,凭着那一身出神入化的箭技,多少人都想要把他挖过去当自己的助手,不知试了多少次的试探,金钱,美女,权利,他都不感兴趣,依旧是留在自己主子的身边,为他出生入死的拼搏,在豹中造就了无比的至高地位,因他创出一个个奇迹。
果然很轻易的把那将军给弄死了。冰烈嘲弄的看着他们在下面手忙脚乱的。自古以来,正所谓哀兵必胜,为了能使他们的军队能够逃出生天,杀出一片血路,他的苦心也算是伟大的。果然是能使人佩服,主要是他爱护军队的生命和胜利荣誉,比他的生命还看的重要。
才不过多久,下面就已经是众志成城了,气势如虹。“杀了冰王,为将军报仇!”雄亮的声音震耳欲聋,连天地也震撼了,下面的军队不断整齐挥着武器,一脸的愤恨。冰烈的嘴角再次嘲弄的掀了掀,对这些不以为然。而让她最感兴趣的就是把个以容,他抱着浑身被砸的是血的明垄,没有任何表情。冰烈知道,他肯定在心里痛苦一百倍,这么久的感情可不是假的。
冰烈看出,他对他,肯定不会一般的兄弟情感。
果然,以容站了起来,面容冷酷看着远山的冰烈,拿起弓,把三支铁玄箭羽放在弓上,对准着远远在山顶上的冰烈,“嘣”!的一声响,那三支铁玄羽箭脱离了弦直对着冰烈射过去。铁玄羽箭是他的成名武器,也因着,明垄带领的大军被人围困的时候,大军被逼入绝境,明垄的性命垂危,一时愤怒的他也拿出了铁玄羽箭把远隔两座山的指挥者给射死了,速度快如风速,而且只要一支就轻易把离王给杀死了。所以,明垄的大军才取得了胜利。
而现在是三支齐发,肯定是很想她死吧?可是他知不知道,她在军中的地位丝毫不比明垄差,甚至是略胜几筹,军中的兵对于她,已经相当于把灵魂都交给她了。要是灵魂受伤,她们的痛苦肯定会比现在的爆发力更加厉害,激发她们的极限潜力。
冰烈玩味的笑了笑,她还真的想试试呢。
冰烈知道自己这只是想想,她是绝对不会失去自己的生命的,因为她的任务还没完成。任务没有完成……冰烈闭起了眼睛,又想到他们了,他们总是能让她无法自主,那刻骨铭心的疼。呼呼作响的风声在冰烈的耳边萦绕着,冰烈迷茫的张开眼睛,盯着快速的向自己飞来的铁玄羽箭,不禁产生了幻觉,若是三支都刺进腹中,那是不是代表,自己也能早点见到他们?不用自己一个人在痛苦的挨着。
在那三箭接触到冰烈还只剩下十里而已,冰烈依旧是站立着不动,如被封印了一样。而却是大方的看着,反而扬起浅浅的笑容,那样的纯净,像是看到了什么让自己欢喜的事情景物。但冰烈这边的女兵可没有冰烈那么的大方,提着心吊着,她们都祈祷着悲剧不要发生。
三支箭离着冰烈还只剩下一米,所有的人都屏住了气息。
冰烈揭了揭眼皮,懒懒看了一眼,正准备闪身,无法预料的意外发生了!
居然有个白色身影的人扑了上来,攀着冰烈的肩膀,冰凉的感觉向冰烈袭来。“嗖嗖嗖”!那三支箭准确无误、毫无留情的穿透了那人的背后,那尖利可恶的箭头正好抵着冰烈的腹,但并没有伤害到她。非无放下心来,惨白着一张脸。扬起虚弱灿烂的微笑,还好,他是赶上了……
选妃侍寝(终)
嗜魂重现
冰烈错愕的看着非无,他洋溢着绝美令人心动的笑容,用那最温柔扣人心弦的语调,“还好,非无赶上来,爷……”他的惨白着一张脸,说话也是轻轻的。非无仰起头看着冰烈,对她绽放最纯净包含着爱意的微笑,如同昙花一现的美丽,是如此的耀眼无及,连冰烈也震撼了,她的残破灵魂也被更加的撕开了。
“爷,下辈子,非无还爱你……”他的眸影闪烁着惊心动魄的美,如天蓝的纯净,如湖水般清澈,倒影着她的影子,痴迷着,缠绵着,眷恋着,盛满着他的情。任由他的血染红自己的衣袍,冰烈张着嘴,却不知道说什么,眼神呆滞着看着非无,还未回神,只是愣愣的看着这一戏剧性的变化,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