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城方才的话开始在耳边回响。
特别是那句‘别说是为了他好,这是你自己自私的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他的身上去’,重复一遍又一遍。
自私,是吗……
※※※※※※
经叶六郎的劝说,徐折清答应了用罢午饭再走,一来的确是叶六郎和月娘盛情难却,二来则是天虽已晴,但为了方便上路,还是让积攒了一夜的雨水收一收再走的好。
三来则是,落银那丫头闷在房里钻牛角尖不愿意出来。
易城好歹是个爷们,面上倒没像落银这么在意,但内心作何感想,便不得而知了。
院中,徐折清坐在椅上,虫虫站在他对面,也不怕生。
“哥哥,你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姐姐不生我的气吗?”他希冀的看着徐折清。
小孩子生性单纯,虽然不清楚落银和易城到底在吵什么,但他至少知道,二人是因为他的原因才吵起来的。
都怪他,不好好学字……
徐折清和煦地一笑,道:“你姐姐并非在生气,她只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什么意思啊?”小家伙懵懵懂懂的。
“意思就是,你只要告诉她你是否真的喜欢学那些东西,告诉她你真实的想法便可以了。”
虫虫看着他,狐疑道:“这样就可以了吗?”
徐折清点点头。
“谢谢哥哥。”虫虫冲他咧嘴一笑,朝着落银房间的方向跑了过去。
这个哥哥,虽然不知道什么来历,但是很厉害的样子,他说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徐折清望着虫虫胖乎乎的小背影一晃一晃的跑着,恍然间,似乎和记忆中一个年幼的背影重合了起来,一时间,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易城抱臂倚在门框旁,不冷不热地出声道:“你好像,很了解她?”
065:切,伪君子(收藏破千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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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他是将徐折清方才跟虫虫的对话都听在了耳中。
徐折清转过头去。
迎着光,眼睛微微眯起。
视线中,少年欣长的身形隐隐偷着一股难言的坚韧和孤傲,和一层层严密的防备,整个人散发一种疏冷的气息。
但却独独在她面前……任性真实的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徐折清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无声地一笑,似是想明白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
易城冷哼了一声,转身进了房内。
……
落银房里,小虫虫正低头承认着错误。
“我以后再也不耍诈了……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再也不惹姐姐和易城哥哥吵架了。”
这孩子虽然贪玩,但懂事也比一般孩子早。
“姐姐就问你一句。”落银垂眸看着他,“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学字?觉得姐姐这样做,令你很不开心?”
她仔细想过了,或许真的是她的心态有些问题。
前世成长的环境,造就了她这样一副心态,总觉得,没有足够的知识还有智慧,以后总是要吃亏之类的没有安全感的心态。
所以,她下意识的恨不得想将自己所有的知识、经验,全部都教给虫虫才好。
虫虫想了会儿,抬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道:“不管虫虫说什么……姐姐,都不会生气吗?”
“……”落银想了想,就点头,“姐姐方才已经被某人气够了,不会再气你了。”
虫虫便放宽了心,搬个小板凳坐下。然后,很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
“其实认字什么的,我真的不爱学啦……我还是比较喜欢抓土拔鼠,拿棍子捅鸟窝……”
落银闻言也谈不上对他失望,毕竟像他这个年纪如果觉得学东西比捅鸟窝好玩的话,那就奇了怪了。
但终究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毕竟,事情与她一心希望的背道而驰。
“那姐姐以后不逼你认字,等你长大些送你进私塾再学也不晚。”她终究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易城的话虽然难听,但也不全是没有道理的。
她那样做,是太自私了一点。
以前是没有意识到,现在既然明白了就总不能再继续下去,虫虫该有他自己的人生,该和普通的孩子一样,而非受她控制。
就尽量顺其自然吧……
不料虫虫闻言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然后,不停的摇头。
“姐姐,我还是要继续学字的!”
落银一愣,问为什么。
“因为我想以后进私塾被人家夸神童啊!”他一脸紧张,“姐姐,你继续教我好不好?我虽然爱捅鸟窝,但我更想被人家夸成神童……”
落银没忍住笑了。
这孩子,哪里来的这样的小虚荣心……
可神童这两个字,他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总不能自己无缘无故想起来这样的话吧……
“你这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是易城哥哥告诉我的。”虫虫笑眯眯地道:“易城哥哥说,姐姐都是为了我好,是为了让我以后被人家夸成小神童。”
落银嘴角的笑意顿时凝住了。
这人……怎么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自相矛盾?
所以他只是对自己对虫虫太严格而看不过去,但事实上,却是认同她这种启蒙教育的?
“切,伪君子。”她咕哝了一句,眼底却荡漾出了一丝笑。
虫虫似乎能感受到她心情变好,便趁热打铁谈起了条件,“姐姐,以后我们认字可不可以改为十天认一个?”
落银惊呼,“十天?!你也太没上进心啦,不行,至少五天!”
“啊……那八天可不可以啊?”
落银一挑眉,笑道:“你数数儿数的倒是挺清楚的么?学字怎么就不乐意了?好了好了,七天,不能再少了。”
“七天啊……那,那好吧。那你可以不可以陪我一起捅鸟窝?”
“叶虫虫,不要得寸进尺。”
“那究竟可不可以嘛,姐姐……”某虫腻死人不偿命的撒娇中。
落银叹一口气,扶额道:“我考虑看看。”
“耶!姐姐答应我咯,太好了!”
“有没有搞错……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啊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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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时,叶六郎不知从哪里翻找出了一个破旧的棋盘,和徐折清对弈了起来。
大抵是许久没有下过棋,叶六郎一脸的激动溢于言表。
相反的,徐折清就显得淡定太多,这画面落在落银众人眼里,活像是徐折清哄着叶六郎这个老孩子玩儿……
前世的落银虽算得上多才多艺,各方面都有涉猎,但对围棋却始终不感兴趣。
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前世太忙碌,一颗心显少有沉淀下来的时候,故对这种需得全心投入‘战局’的休闲娱乐果断不感冒。
但她此刻静下心来看,竟也聚精会神。
叶六郎嘴角一抹笑自信满满,似不减当年气概,虽然众人也不知他当年怎么个气概法儿,徐折清落子果决,面上不露任何痕迹,也是十足高手的做派。
故这一盘棋,下了很久也胜负难分。
依照落银看,这局棋很有……平局的潜力。
正当棋盘上厮杀的正火热之时,煞风景的王家娘俩来了。
叶六郎扫了一眼,见是她俩,便转回头去继续下棋去了,如同方才那一眼什么都没瞧见一般。
落银还算礼貌,问了句有什么事。
王田氏咳了咳,然后咽了几口唾沫润了润嗓子。
她这副架势,让落银不禁有些害怕——看样子,是打算大说一场?
果然,就听王田氏连珠炮、大江水一般海说了起来……
她首先感慨了大家生活在一个寨子里,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容易,其次表达了对不幸离去的伙伴们的哀悼和悲切之情,特别是说到王玉田的时候,也真真切切的哭了一把,让叶六郎和落银都微有些动容。
当然,这动容完全来自于王玉田往昔的好,而跟王田氏的渲染力没有直接关联。
再然后,王田氏又很有诚意的为自己以往所为道了歉,称最近想通了太多,发现之前的那个自己多少尖酸刻薄,令人深恶痛绝,简直伤透了大家的心云云,并表示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大家一起把日子过好,红红火火奔小康。
王玉燕则是在一旁用“对。”,“我娘说的没错。”,“是的。”等词句来烘托气氛。
最后!王田氏又重点详细的表达了对叶六郎一家,这几年来对他们提供的帮助和关爱表示莫大的感谢。
这让落银委实擦了一把又一把的汗。
“不对……这一棋不算啊,我重下。”叶六郎很没有棋品的悔了棋,显然已经无法聚精会神的下下去了……
就连王玉燕,也对自家母上大人的口才感到……汗颜无比。
“我听到现在,觉得没怎么明白,婶子你可以直接说重点吗?”落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这母子俩今天过来就是演讲来了不成?
“没听懂啊?”王田氏‘和蔼’地一笑,清了清嗓子道:“那婶子就再给你说一遍。婶子是真的意识到之前不对的地方太多了,那回还跟你动过手,但婶子可真不是故意的,不然也不会让你砸破了脑袋还不还手啊对不对?我们家燕儿自小被我惯坏了,也多多少少跟你有些小摩擦,但俗话说的好——”
“啪嗒!”一声棋子落到棋盘上的声音格外的醒耳,显示了它的主人此刻略闷略压抑的心情。
众人下意识的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徐折清手下白子裂开一道细痕……
可见此人平素没有见识过王田氏这等……较为奇特的妇人。
大许是徐折清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令王田氏无法再啰嗦下去,她终于,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今天来这儿的终极目的——“其实说这么多,我就是想请你们一家晚上去我们那吃顿饭。”
这句话一说出口,叶六郎和落银已经完全石化。
这要比王田氏先前说的那一串话加在一起的冲击力都要大百倍!
王田氏竟然舍得请别人吃饭?!
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只有他们占别人便宜,就是一文钱,一颗花生别人也休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更遑论是请吃饭!
落银和叶六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三个字——有阴谋。
可下一刻,落银,不,所有的人几乎都感受到了一种剧烈的情绪在迅速蔓延着,空气中荷尔蒙挥发的速度简直爆表!
而这万恶的来源来自于……王玉燕。
此刻,她的双眼死死的锁定着徐折清,表情,已经近乎痴傻。
……
(王玉燕:不对啊,不是应该是痴迷吗,作者你到底会不会用词啊拜托,不会写就别乱写好吗?作者:你当时的表情就是痴傻好么!我们要写实!嗳?不对,谁允许你说题外话了啊喂!?滚回书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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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以上括号里的话纯属我间歇性发作的犯抽和脱线,请你们无视啊,与正文无关啊,真的无关啊……
如果有类似的情况,请一定务必无视。
请原谅我这一生跑偏不羁爱脱线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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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30828《嫡女毒医》张明暗,虐渣男,勾良配,顶尖医术斗极品
066:绝对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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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食用罢,叶六郎和落银还有南风送着徐折清下山去了。
刚走出寨子口儿,却听身后传来少女的喊声。
“落银,等一等我!”
这娇滴滴的声音,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南风承受力显然不如徐折清他们好,很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冷战。
一身织缎粉裙的王玉燕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头上的钗寰随着走动发出叮叮声响,看得出来脸上还施了粉,整个一身装扮,与这破败的山头违和到了极点。
这身儿衣服,落银记得当时王玉燕为了买下来,跟王田氏闹了好几天,虽然算不上金贵无比,但也足够他们家半年的开支用度。
她此刻的感觉该怎么说呢,就像是一位伪富家小姐被强盗强行拐到山上来的……落银只能想到这个比方了。
“你来作何?”南风脸色怪异到了极点,这样的王玉燕好看是还算好看,但他当真无法接受,特别是那做作到了极致的举手投足。
王玉燕倩然一笑,答道:“徐公子是寨子里的贵客,我爹腿脚不方便,便让我来送上一程。”
这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
往常怎么从来不见他们这么热情过?
想到今日在自家院中那个情形,和王玉燕当下的装扮,众人几乎全都明白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王玉燕太花痴,毕竟她打小呆在山上,认识的同龄异性也就南风了,很显然,南风入不得她的眼,好不容易来了个外来的易城,眼睛还看不到,心高气傲的王大小姐,自然还是看不上的。
而徐折清,就完全不一样了。
气度不凡,四肢健全,还家财万贯。
情窦初开的王玉燕,可算是找到了目标。
故这下山的一段路,众人几乎都没有任何开口跟徐折清说话的机会,原因自然不必多述。
落银几人对徐折清的涵养和忍耐力的崇拜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直入云霄的高度。
只是那赶车的车夫怕是受不住了,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借口说要先下山去查看车厢的情况,便牵着马飞快地跑下了山去。
终于,走到山脚下。
车夫已经将马套好,车厢也推了出来,那表情可谓是整装待发,一刻不愿多留。
“徐公子早些上路吧,来日叶某再去汾州叨扰徐公子下棋。”叶六郎玩笑着说道。
徐折清欣然颔首,揖手道别。
“对了徐公子,您住在汾州城哪里?来日我若得空去寻你可好?”王玉燕又凑了上去,追问道。
徐折清:“……姑娘有心了。”
这是一句很迂回的话。
但王玉燕显然没听懂,刚想再开口,却被落银一把挥开。
“徐大哥,路上小心。”落银总算有机会开口跟徐折清说了第一句话,说话间,报以歉意的一笑。
她真的没有料想到,会有王玉燕这么一茬闹剧……
他定是烦透了吧?
徐折清笑着点头,“若是得空,再来看你。”
落银只当是句客套的话,颔首一笑。
“徐公子!”
眼见徐折清上了马车,王玉燕再次出声喊道。
徐折清充耳未闻,马夫扬鞭策马,疾驰而去。
王玉燕气恼的跺着脚,却踩在了一滩泥水里,呼啦啦的溅了一身。
“我的衣服!”
这可是她第一次穿,平常都舍不得拿出来的!
王玉燕心疼的简直要哭出来了。
落银和南风在一旁很不道德的忍着笑。
见徐折清乘坐的马车渐渐驶远,叶六郎负手转身,道:“咱们回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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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在王田氏的死缠烂打,嘴皮子磨破的情况下,叶六郎一家不得已的去了她家吃饭,易城本不愿去,但王田氏却不依,一通好说,易城最终落败。
去了才知道,史三猫也在。
撇开其它的不说,落银眼瞅着这一道道上来的菜,端是觉得王大赖夫妻俩这回真是大出血了。
鸡鸭鹅鱼,应有尽有。
王田氏忙活完,刚一入座,就见王大赖道:“你先去给寨主送些过去。”
老寨主现在活动不便,已经很少出院子,每日的饭食都是月娘做好送过去。
落银抬眼看了王大赖一眼——他倒还挺细心的。
王田氏便说让大家先吃,她去去便回。
史三猫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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