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敢多嘴,只领命道了句“是”,退下请了石六过来。
“卑职参见王爷——”
风郡王以一种异常冷淡的口气将昨晚之事复述了一遍,石六越听越惊异。
原本今早听到风声,还道只是传言,岂知事情真相竟然要比丫鬟们私下的传言更令人吃惊。
这个王妃……怎敢做出如此不顾名声体统之事?
“将此事前后,还有睿郡王所写的那封书信,一同禀给皇兄。”风郡王眼睛微微眯起,含着说不出的决然。
他对明珠所做所忍,都已经是仁至义尽。时至今日,他作为一个男人,说什么都不能再忍下去——而且这么好的一个着力点,倒不如就交给宫中来处理此事,这个消息传到宫中,不知道他的皇兄还耐不耐得住了?
“属下遵命——”石六恭声应下。
“另外,你再去一趟安亲王府传几句话。”风郡王说着,对石六摆了摆手,示意他附耳过来。石六上前,躬身将风郡王交待的话一字不差地记了下来。
正文、294:美娇娘
一大清早的白国公府格外的安静。
朝阳初升起,将气势非凡的国公府笼罩在了晨光之中。
府中各处,下人们正井井有条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白世锦所居住的秋霜院,今日的气氛却与往常略微有些不同。
“带这些东西过来就想把我打发了?”白世锦不悦的声音从里头隐隐传了出来,“我国公府还短你这些东西不成?”
叶六郎听了连连应是。
是的,今日一早天刚亮,他便拎着备好的礼物和补品过来见白世锦了。
“哼。”白世锦瞥了他一眼,“银儿那丫头还说你有诚意认错,依照老夫看,倒是没瞧见你的诚意在哪儿?”
叶六郎有些哭笑不得,他的诚意这么足,白世锦还说没瞧见,显然是还有些在闹脾气。但白世锦愿意见他,他已经谢天谢地了,余下的,他会慢慢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
当即,叶六郎忽而从椅上站了起来,而后便对着牀上的白世锦跪了下去,诚恳地道:“那我便一直跪着,直到岳父您瞧见了我的诚意为止。”
白世锦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叶六郎,没有讲话。只悠悠地吃起了茶来。
叶六郎知道他这是有心在考验自己,再者说了,他原本也就料到,依照白世锦这性子,定不会轻易地就原谅他。
于是,叶六郎也很有耐心地跪在那里,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你年轻的事情就不务正业,四处招惹事非,这回银儿遇刺,依照我看十有*也得是你结下的仇家。”
听着白世锦的话,叶六郎不由地暗暗抹汗,心道他年轻的时候虽然也算半个江湖浪客,可那纯属是为了游历和涨见识。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偶尔也会帮一帮可怜之人,何时四处招惹过什么事非了……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可他又哪里敢反驳白世锦的话,只得在心里喊一喊冤屈。“岳父教训的是,银儿的事情我日后肯定会多多上心,决不让银儿再受到一点伤害。”
这句话自然是完全发自内心,落银是他的亲生女儿,素来都是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落银出事,他是比谁都紧张。
白世锦便又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警告的口吻对叶六郎说道:“你再娶的事情看在银儿的份儿上,我日后可以不提。可若是你再让银儿这丫头受到半点伤害,我就是从棺材里爬出来。也要取了你的性命!”
这说话的口气,让叶六郎立马就想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白世锦。
“岳父说的哪里话,岳父必当能长命百岁,万寿无疆。”叶六郎一边应下,一边顺着杆子拍了个马屁。
白世锦脸色看起来依旧绷得紧紧的。好似根本不吃叶六郎这一套。
然而又吃了一口茶之后,却是对跪在地上的叶六郎说道:“你也三四十岁的人了,总这么跪着也不像话,起来吧。”
这声音淡淡的,似乎还带着一股子嫌弃的味道,可还是让叶六郎欣喜不已。
他知道,白世锦这是真的愿意原谅他了。愿意将以前的林林总总放下。
叶六郎没有急着起来。反而是对白世锦稳稳当当地磕了三个响头,并且保证道:“岳父您大人大量,既往不咎的原谅我,我感激不尽……只要岳父不嫌弃我,日后我定会将您当成亲生父亲来看待来照顾,侍奉左右。”
白世锦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抬了抬眼皮子道:“等过个几日,银儿的腿脚养好了,便带她过府来吃个团圆饭。”
既然事情已经落定,一家人相互见个面,是必不可少的。
“是。”叶六郎自然没有异议。
白世锦犹豫了一会儿。又道:“家里人少,就老大一家三口。你要是愿意,就把那月娘子还有那小娃一同带过来凑凑热闹。”
白世锦虽然倔,但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昨日里通过落银的一番话,他已经知道,这个月娘虽然取代了莺歌的位置,但总归跟莺歌的死没有半分关系,而且她之于落银,更是有着再生之恩。
既然决定了好好过完接下来的日子,这些林林总总,是都该一一的释怀了。
叶六郎听罢喜出望外,让白世锦一并接受月娘和虫虫,这个他倒是不曾奢求过,没想到白世锦竟然主动的提了出来。
看来银儿昨日里那番话,当真是说到点子上去了!
“多谢岳父……”叶六郎除此之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他日后一定竭尽所能的来孝敬和报答眼前这个面冷心热的老人。
白世锦眼角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果然,放下这些固执,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起来,精神百倍。
※ ※ ※ ※ ※ ※
“让你爹知道了回头肯定又得说你,你这孩子,可真是一刻都闲不住。”马车中,月娘无奈地看着落银说道。
“二娘,我只是脚受了点伤而已。”落银笑嘻嘻地说道:“今日是咱们茶铺推出新茶的日子,我不在一旁看着哪里能放心?到时候我只管坐在柜台后就是,绝对不乱走动。”
前些日子制的黄大茶,三日前已经放出了消息去,定在今日开售,因为同为黄茶,放出去的价格却是仅有黄金翎的两成之多,所以一开始就吸引了许多爱慕黄茶,却因黄金翎售价太高的缘故而却步的百姓们。
落银做这个黄大茶,一开始便没想着要赚的跟黄金翎那么多,只是她认为黄茶现如今虽然广为人知,但真正尝过的人却还是在少数,特别是一些平民百姓。所以,才选择推出了物美价廉,茶香浓厚耐泡的黄大茶。
“那待会子到了茶铺里,你要做什么要拿什么,就让我跟拾香来,你乖乖地呆着就成——”月娘又不放心地交待了一句。
“是是是。”落银满口应下。
饶是做好了心里准备,但等落银月娘还有拾香乘车来到叶记茶铺门前的时候,还是被早早排起的购茶长龙吓了一跳。
“待会儿就该开门儿了,一直想尝尝黄茶是啥味道的……今个儿可算能圆了这个心愿了。”
“没错,像叶记这种不趁着独家的黄茶可劲儿抬高价格的茶铺,实在是少见啊……”
排队的人前前后后的议论着。
月娘和落银则是直接先进了后院。
杜泽和两个伙计都已经将一切准备的妥当,就等着开门儿迎客了。
“今个儿头一日开售这黄大茶,大致会忙上一整日,大家都别怕辛苦,回头我都记着,工钱翻倍来算。”在开始上工前,落银给伙计打了一剂兴奋剂。就是怕他们会在这样的日子里,暗下偷懒。
果然,两个伙计听罢就一阵谢,表示一定好好做,可谓是牟足了干劲儿。
事实也确实如落银所说的那般,今日格外的忙碌,甚至要比头一日开张的时候还要忙碌上几分,毕竟这个黄大茶是价格受众更广泛一些。
因为一大早地送了纪海回家,所以叶流风来的迟了一些,一进门儿见铺子里生意的火爆程度,也被吓了一跳,险些就没能挤进来。
叶流风一过来,月娘就催促着落银去后头歇着,“你二伯都已经来了,这里也没你什么事情了。这里人多又忙,难免磕磕碰碰的,你快去后堂歇着——”
“二娘,我没事儿。下午人少了些再去歇着也不迟,我不累。”落银一边替拾香包着茶,一边笑着对月娘说道。
“你这孩子,来前是怎么答应我的?”月娘蹙眉道。
落银是不忍见他们这么忙,闻言就笑叹了口气,刚想再说话,手中的舀茶的茶荷就被人夺了去。
转头一看,就见已经来到了她旁边的叶流风依旧顶着一张面瘫的冷脸,对她威胁地说道:“再不听你二娘的话,明日你就在家歇着吧。”
落银一听,很没有骨气地就服了软儿……只得乖乖地去了后堂歇着。
说是歇着,其实也没怎么闲着,而是趁着这会儿的功夫,将做午食要用到的食材都洗好准备了起来。
然而刚擦干手,一瘸一拐地回了堂中坐定,打算吃杯茶歇一歇的时候,却见店中的伙计过来了。
“东家。”伙计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落银问道。
“前堂来了个美娇娘,指名说要见东家您!”
店里头在前堂做事的两个伙计,乃是兄弟俩,一个叫大虎,一个叫二虎,老大老实巴交的不爱说话,老二没事却爱耍个嘴皮子逗乐儿,而这过来传话的,便是弟弟二虎了。
“美娇娘?”落银被他口气逗笑,以为他是在同自己开玩笑,便问道:“可是纪姑娘过来了?”
纪海昨日歇在她的院子里养伤,今早才刚回去,怎就一会儿都闲不住?大夫可是说了,这伤须得静养。
却见二虎一个劲的摇头道:“不是纪姑娘,真的是位美娇娘,我瞅着眼生的很……而且还带着丫鬟,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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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295:于理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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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生的夫人吗?
落银想了想,也没能将此人跟自己记忆中的哪一个人对上号上,默了默,就对二虎说道:“那你将人请过来说话吧。”
难道是哪个痴爱茶艺的夫人,想与自己探讨茶理吗?
她的名声打响之后,是有不少文人陆陆续续地上门求见,她也见了几位,来人不外乎是为了一个茶字,然而女子,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二虎下去没多大会儿,就将来人请了过来。
落银下意识地侧过身望去,只一眼,就觉眼前恍然一亮。
随着二虎一同过来的,是一位年约十八芳龄的女子,一身浅蓝色裙衫罩着一副弱风摆柳一般的纤细身姿,肤色胜雪,眉眼间清姿绝丽,乍一看虽然不算惊艳,但却处处透着一股柔美的气质。端从髻发上来看,是已然嫁为人妇。
确实是二虎方才所说那般,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夫人。
“夫人,这位就是我们茶铺的东家。”二虎一脸笑意地替落银介绍着道。
见女子将目光投放过来,落银微微颔首一笑。
女子默了默,遂亦是弯唇一笑,眉眼轻扬之际,让落银平白想起了盛开的芙蕖花,清姿绰约,出尘不染。
“冒昧前来打搅,还望叶姑娘见谅。”女子轻启朱唇,声音也是格外的柔美。
落银微一摇头,请人坐下了之后,便问道:“不知夫人找我何事?”
“素闻叶姑娘大名,一直有愿相见,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偶然路过叶记,想着叶姑娘兴许在茶铺之中。便擅作主张前来打搅了。”女子含笑说道,一颦一笑,似乎都能牵动旁人的心魂一般。
这副模样,好似哪怕她做了再不应当的事情。都可以得到原谅。
“夫人言重了,夫人若也是爱茶之人,前来探讨茶理,我乐意之至,又何来的打搅之说?”
岂料女子缓缓摇头,轻声说道:“我并不懂茶。”
落银一愣。
女子又轻声说道:“今日前来,也并非是要献丑跟叶师傅论茶,而是另有他事。”
落银十分不解,眼前的女子她分明从未见过,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夫人不妨直言。”落银看着对面的女子问道。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叶姑娘似乎是同睿郡王有些来往吧?”女子也不磨叽,开门见山地问道。
跟荣寅有关的?
落银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这女子一眼,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问道:“不知夫人同睿郡王是何关系?”
女子唇边笑意微微收敛了起来,似乎对落银不配合的态度有些不满意。
也是在这个时候。落银隐隐觉察到了,这女子对自己没有半分好感,甚至可以说是来者不善。在这方面,她的直觉向来不会出错。
见女子不语,落银微微笑了笑,道:“夫人既然不是来论茶,也不打算表明身份。那恕不远送了。”
“你——”女子身边的丫鬟气的瞪大了眼睛,冲着落银质问道:“亏你还是开茶铺的,你这又是什么待客之道!”
落银听罢兀自一挑眉,“没错,我这里的确是开茶铺的,那请问阁下是来买茶的吗?”
“……”丫鬟一时语结。见落银态度如此不客气,便皱眉对女子说道:“夫人,咱们走!”
落银见她表情,觉得十分有趣——走就走,就好像走能吓到谁一样。她刚欲起身送走这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却听那女子开口说道:“我同他自幼一同长大,乃是青梅竹马,我名叫卢清芙——”
卢清芙,清水芙蓉?
倒是个同她的外表,极其相称的名字。
“他应该有跟你提过我吧。”女子凝声说道,口气里似有种说不出的笃定。
落银稍愣之后,笑了笑,“这倒没有,夫人的名字,我还是头一次听闻。”
荣寅是常常会对她说起他身边重要的人,除了已经故去的父母之外,几乎就是明方华这个要好的哥们了。眼前这个比水还柔的青梅竹马,倒还真的没有提起过一次。
但落银丝毫不怀疑卢清芙话里的真实性,是真是假,她还听得出来。
她下意识地朝卢清芙看了过去。只见她端庄的脸上,表情似乎有了一丝裂痕,在听到落银说荣寅未曾说起她的时候。
“所以夫人今日前来,究竟为何?”落银权当没瞧见她的表情,径直出声问道。
卢清芙稍整了心神,看向落银说道,“我今日前来,是为了奉劝姑娘几句话。”
“奉劝?”落银被这个颇为严肃的词给怔到,遂点头道:“夫人请说。”
“前些日子听闻,易城为了姑娘在方亭山跳湖寻簪,近来又多听闻姑娘数次出入睿郡王府,不知可是我听到的传言有误?”卢清芙出声问道。
落银在心里笑了笑,心道这卢清芙真也不愧是个尽职的青梅竹马,就连嫁了人,还这么关心着对方的私生活。而且她没听错的话,方才卢清芙喊荣寅为易城,这是只有极亲近的人才会喊的名字。
“夫人所言皆是属实。”落银直言道。
“易城虽然自幼习武,但前些日子毕竟天寒,叶姑娘怎可让他为了一支簪子跳湖?”卢清芙皱眉责问道,显然是觉得落银这种行径太过任性。
“夫人所言极是。”落银表情无异,并没有打算将当时的情况一一解释给卢清芙来听,只用一种开玩笑地无辜口气说道:“可跳湖这种事情也是讲求你情我愿的,若是他不愿意,我总也逼迫不得。”
这话一说出来,果然就见卢清芙的脸色顿时变了,柳眉倒竖地训斥道:“你这分明是在拿他的身子开玩笑!”
“可这也同夫人没有实质上的干连,不是吗?”落银特意咬重了‘夫人’二字,似在提醒卢清芙已为人妇的身份,这若是荣寅的家人也还罢了,她断不会如此不知礼数,可眼前这女子,分明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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