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女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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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女茶娘-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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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海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身体顿时都僵直了起来,表情也是近乎呆滞。

原来。她还以为他虽然不喜欢自己,但自己一日日的下来,应该可以慢慢的感动他,谁知道到头来,不仅没有能将他感动,还使得他如此厌烦自己。

想来世上最讽刺的事情。也莫过于如此了吧。

纪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却满满的都是自嘲。

这时,从一早开始本就灰沉沉的天空,忽然响起了一阵闷雷声,让人听了只觉得压抑。

叶流风抬头看了一眼此际乌云涌动的天空。本想对纪海说一声“要落雨了快些回去罢”的话,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最后,一言不发的走开了。

纪海一时间更觉得凉透了心。

一阵大风吹来,香樟树叶纷纷打着旋儿落下,纪海站在树下,肩膀禁不住的开始抽搐了起来。

又一阵闷雷声在头顶上响起,纪海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便抱紧了怀中装着衣服的包袱跑了出去。

落银正在前堂跟叶六郎说已经将那半边山买了下来的事情,余光中,却见一个青葱色的影子略有些踉跄的跑了出去。因为太快的缘故,以至于她没有看清楚是谁。

却听一旁的杜泽疑惑地道:“那不是纪姑娘吗……”

纪海吗?

落银讶异不已——怎么突然走掉了?这姑娘近来贯彻的原则可是,能在铺子里多赖一会儿是一会儿,除非叶流风一而再的赶人,否则打死都不走。

杜泽犹豫了一下,又看着叶六郎和落银父女俩说道:“好像……还哭了。”

哭了?!

落银和叶六郎互看了一眼,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肯定是因为叶流风!

但想来,能让纪海如此失态,叶流风这回说的话必定不轻……

轰!

就在这时,忽然炸起了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让没有防备的落银和杜泽都是吓得一个战栗。

随着这道雷声的落下,外面就开始砸起了豆大的雨点。

铺子里此刻已然没了客人,空荡的大堂中,却因为这雨声而显得有些喧吵。

叶流风这时从后院走了过来,端看那脸色,是与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落银抓起了一把油纸伞,走过来塞给了他,道:“这么大的雨,纪海又是跑着回去的,她家离西雀街又不近,二伯去追上去送把伞吧?”

叶流风握着落银硬塞给他的伞,淡淡地道:“她应该知道找把伞。”

落银忍不住皱了眉,就看纪海方才那副模样,哪里会有心思找什么伞!

“二伯,你难道——”

“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叶流风打断了落银的话,又强调道:“以后也不要帮着她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落银暗暗撇了撇嘴。

叶流风对纪海,分明是有些不同的,却还死鸭子嘴硬。这个二伯,当真是别扭古板的厉害……

看了一眼外面的雨势之大,落银还是拿了把伞跑了出去追人。这么大的雨淋下来,少不得得要生上一场病。她一直与纪海还算投缘,几年前偷药之事也早就释怀,眼下只想着,纵然纪海做不成她二婶,做个朋友还是必然的。

叶流风望着落银拿着伞跑出去的背影,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

杜泽是个明白人,见状,笑着摇头去了后院儿。

叶六郎将手下的事情也已经料理完,走了过来拍了拍叶流风的肩,道:“二哥,你还说我的脾气该改一改……如今我觉得你这脾气,是也该改一改了。”

说罢,便也走开了,只留叶流风一个人站在原地,神色莫测。

落银终究也是没有追的上的纪海,想她差不多也该到了家,便只得原路折回了铺子。

自这天起,接下来的整整三日里,纪海都未曾再来过铺子里,也没有私下找过落银一次,就如同随着那场大雨,忽然间就消失了一般。

落银想着她大许是要冷静几日,便也没有主动去找过她,纪海的性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虽然她将叶流风看的很重,但还不至于因为叶流风的三言两语便想不开。

这一晚,乃是月圆之夜,落银早早喝完了药,躺在院中的藤椅上望着天空一轮圆月发着呆。

因为寒症的缘故,披了一件用来御寒的长袄。

自打来到乐宁之后,她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总觉得现在每次寒症发作的寒冷,都在逐次的减弱,再也不会像之前一般,整个人都会被冻的无法走动。

茶园里夏茶采摘的事宜已经开始了,今天采摘的头一回茶青送到茶庄后,她便将制作黄大茶的基本方法交给了杜泽还有拾香,二人都是在制茶上头极有心的人,几乎一点就通,没有让她多费心。

现在,茶铺里的运营也一日日的稳定了下来,落银终于觉得是松了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她却同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儿来,一件一直打算问一问叶六郎,却因为近来太忙而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问的事情。

想到此处,落银便从藤椅上起了身,去找叶六郎去了。

去了叶六郎的院子,落银瞧见眼前的情形,倒是觉得十分稀奇——叶六郎此刻正同叶流风面对面地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桌上摆了一个棋盘,二人趁着皎洁明亮的月光正对着弈。

“二伯今日好雅兴啊。”落银走近,笑着说了一句。

叶六郎喜欢下棋,但因为月娘和落银都不大懂,跟他不是一个级别的,故也没心思来拉她们下,但叶流风不一样,据说棋艺十分得了,险些就要到了找不到对手的至高境界,或许正因为如此,每回叶六郎邀他下棋,都会被他冷漠的拒绝。这种心态,大致就跟叶六郎不屑跟月娘和落银母女俩下棋乃是一个道理。

故,现下得见叶流风同叶六郎下棋,便由不得落银不惊讶了。

“今日你寒症发作,不好好在房间里呆着,四处走什么。”叶流风关心人的方式向来也是冷硬,落银早已习惯。

再看叶六郎,正捏着棋子迟迟不肯落下,一副苦思冥想的表情,是都没空分神去理会自家闺女了。

叶流风却是板着一张脸,毫无表情,二人这副气势,相比之下便是高低立见了。

正文、277:无颜相见

果然,不过落了三子的间隙,叶六郎这边已然是溃不成军。

“重来一局!”叶六郎懊恼地道,这局胜负已分。

“接连三局,都是如此。”叶流风口气无波的说道,将手中还未落下的棋子丢回棋碗中,道:“如此棋艺,日后莫要再让我同你下棋。”

这话说的……分明满满的都是嫌弃的意味。

落银简直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叶六郎的脸色一阵窘迫,见叶流风已经起了身,也不再多留,连续输了三局,除了不甘心之外,他是也觉得太过丢脸。

望着叶流风踏着月色离开的背影,落银总觉得他身上好似比平常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而这份情绪,不消多想,她也知道定是跟纪海脱不了关系。落银便寻思着,下次得空,还是得对叶流风进行一番开导才行,至少得让他自己认清楚自己的心意,不然他日后悔,只怕为时晚矣。

叶六郎从棋局失意的情绪里渐渐走了出来,适才朝落银问道:“可是找爹有事?”

如若不然,落银不会在这个时辰过来找他。

落银在他身旁的石凳上坐下,含笑说道:“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就是有些话想问一问爹您。”

“你跟爹之间还吞吞吐吐的作甚,有话问来便是了。”

“嗯……”落银失笑着点了头,遂问道:“之前在白头山上的时候,曾经听爹说,我娘亲乃是夏国人氏,不知可正是乐宁本地的人?”

叶六郎怔了一会儿,后才点了头,又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落银笑了笑,“就是想多了解些关于我娘亲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再提起已故去的妻子,叶六郎仍旧是有几分怅然。但见女儿有兴致,便想说给落银听,“你娘她正是乐宁人士,乃是为父十八岁那年来到乐宁认识的……你娘她是个十分聪慧又善良的人。只是因为娇生惯养的缘故,性子有些烈。”

是乐宁人……

而且,娇生惯养?

落银觉得差不多可以给心中的疑问划上等号了——

叶六郎又零零散散地说了一些当年的往事,落银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问上一两句。

“爹,娘应当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吧?”落银试探着问道。

叶六郎听到此处,总算是意识到了些许不对。

好端端的,落银该不会问这么多问题。

“银儿,你——”叶六郎望着脸色因为寒症发作的缘故,略有些苍白的落银。询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落银默然了一会儿,微抬了头看着父亲,问道:“爹,我娘亲她是不是叫白莺歌?”

叶六郎的身形显然蓦然僵硬了起来。

大脑中,也是轰然一片。

隔了这么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竟不曾想,会是从自己的女儿口中说出来……

“你是如何得知的……?”叶六郎的表情,呆滞中又带着几丝震惊。

这便是了。

听完叶六郎这句话,落银便确定了下来。

“因为我见过白国公了。”落银如实对叶六郎答道,“他曾问过我数次,认不认得一个叫做白莺歌的女子。”

“什么?”叶六郎的表情越发的错愕,“你见过白国公了!”

在他惊异交加的目光的注视下。落银轻轻地点了头。

叶六郎的表情一时间复杂难辨。

“爹,我想跟您确认一下,我娘亲同白国公究竟是什么关系?”

叶六郎欲言又止,犹豫了好大一会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反正迟早也瞒不住你,你也有权利知道这些……其实。你娘亲她本是白国公的独女……”

果然……

纵然是在意料之中,但现在亲口听叶六郎证实,落银还是免不了一番惊异。她此前如何也想不到,她这身体的生母,身份竟然如此尊贵。

然而。她又不免想起那日在方亭湖的楼船之中,那须发银白,老态龙钟的老人,眼中浓的化不开的想念和伤痛。

“那爹您既然回了乐宁,为何没有去看过白国公……”落银皱眉问道,觉得这其中定有隐情,不然叶六郎也不会一直不曾对她提及她娘亲的真实身份。

叶六郎听女儿这样问他,不由地苦笑了几声,而后,又是长长的一阵喟叹。

“你娘亲因为我而死……我哪里有什么颜面再去见你外公。”叶六郎说着,口气里带上了几许黯淡,“而且……当初你外公很反对你娘亲嫁给我,那时候你娘亲怀了你……他外公逼她喝堕胎药,逼不得已之下,我便带着你娘亲私奔了——”

私奔?!

落银一阵咋舌。

而且好像还是……未婚先孕吗?

落银是没想到,原来她爹娘还有这么一段惊世骇俗,曲折万分的感情经历。

怪不得叶六郎说自己没脸去见白世锦。

“而且你外公他年岁已高,我实在不敢将你娘亲已经过世的消息告诉他……倒不如,给他留个念想……”叶六郎愧疚无比地说道:“我当时年轻气盛,做过许多冲动的事情,故他老人家也一直不喜欢我,就算是去见了,也只会惹他烦心。”

叶六郎的想法,也不是全无道理。

当年的事情,现在想想都是他的不对,如果当初他没那么冲动带莺歌离开,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

白世锦虽然一生戎马,铁血又冷硬,但却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如命。

落银听罢叶六郎这一番话,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可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白国公对爹的成见或许已经没有那么深了,而且那日我见他……显然是非常想知道关于我娘亲的消息。”落银跟叶六郎的想法有些偏差,她觉得,这么多年过去,白世锦肯定已经想过了所有的可能,包括白莺歌已经不在人世。

这样一个时刻记挂着女儿的老人……该是有权利得知真相的。

“你说的也没错。”叶六郎微微仰起了脸,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其实说到底,我只是觉得无颜面对他罢了。我欠了白家良多——”

白家子孙单薄,白世锦除了白莺歌之外,就只有白景亭一个儿子,而白景亭因为身体的缘故,膝下一直没有所出,只早年领养了一位女儿,与落银年纪相仿。

白景亭又因身负官职的缘故,终日忙于正事,能陪白世锦的时间并不多,所以,白世锦现如今的境况,可谓十分孤苦。人到了这个残烛之年,不外乎就是想身边能有个人陪着,好好的走完最后一段路。

这些叶六郎都知道,他不是没有想过要代替白莺歌来照顾白世锦,来尽一尽孝心,可他却始终迈不出这一步来。于是,只得终日活在愧疚之中。

听叶六郎一而再的重复说他无颜面对白世锦,落银便明白了,他乃是过不去自己心中的那道坎儿。

“爹,您既然觉得心中有愧,我认为便该去尽力弥补,而非一味的逃避。”

不然,等白世锦真的撒手归西之后,只怕叶六郎会一辈子都良心不安。

倒不如,趁着人还在,尽些力,就算得不到原谅,也好过什么都不去做的好。

叶六郎将落银的话听在耳中,无言以对。

父女二人便这样坐着,沉默无言。

沉浸在情绪中的叶六郎并没有察觉到,妻子在不远处站了许久,盆中原本用来给虫虫擦脸的水,也早已经由温热变为了冰凉。

月娘望着月光下围桌而坐的父女俩,抿唇犹豫了半晌,终于是将盆搁了下来,朝着叶六郎走了过去。

“六郎——”

听得这声温柔又熟悉的呼唤,叶六郎和落银同时回了神。

探目一瞧,就见月娘已经来到了跟前。

“六郎……我方才,都听见了……”月娘有些抱歉地说道,原本她是无意间听到父女二人之间的谈话的,然而后面,却是不由自由地听了下去。

叶六郎先是一愣,而后便笑道:“你我夫妻之间,本不该有什么秘密……你既听了又何妨。”

该愧疚的是他才是,一直以来,都将此事瞒着妻子和女儿。

听叶六郎这么说,月娘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才说道:“六郎,我觉得银儿说的没错……你该去见一见白国公才是。”

不管怎么说,不管白世锦承认不承认,叶六郎也是他的女婿,落银更是他实打实的亲外孙女。

见叶六郎不语,月娘又道:“老人家若是知道还有落银这个外孙女在世上,定也会非常高兴的。”

月娘向来善解人意,做什么事情,都会先从别人的角度出发。

比如眼下的事情,关于丈夫已经故去的正妻的家人,她也忍不住为白世锦设想一二。换做寻常女子,若听丈夫提起此事,还对亡妻念念不忘,只怕免不了一顿飞醋。

“爹,我跟二娘的话就说到这儿了……”落银觉得无需再劝,就道:“爹您自己做决定罢——”

“六郎自己衡量就是,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月娘含笑说道。

叶六郎望着身边的妻女,心思有些繁重的点了头。

正文、278:要不要见

翌日清晨,乐宁城的天空便是阴云遍布,行人寥寥的街道上,有冷风肆虐。

“这鬼天气,昨个儿觉着都快入暑了,怎么一眨眼突然又冷了……”街上早起的行人,缩着脖子,拢袖疾步而走,一边咕哝抱怨着。

一辆青布马车,不紧不慢地自街南缓缓行驶而来。

最后,在西雀街后的一座宅院前,停了下来。

车夫下车上前敲响了门。

须臾,院门儿就被从里边儿打开,出来的是一位手里拿着大扫帚的丫鬟,“你们是——”丫鬟看了一眼车夫,又看了一眼停在门前的马车。

“叶姑娘可在家中?”车夫脸上挂着慈祥的笑。

肖肖对他顿生亲切,点头道:“我家小姐在的——”

“那有劳通传一声,就说白老爷来了。”车夫很有礼貌,没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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