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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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秦生活-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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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自己。

    铜镜中是一个威严华丽且极有气度的将军,一身用上好精铁特殊打制的甲胄,薄软贴身而又极为坚挺,甲叶摩擦时便发出清亮的振音。头顶青铜打制的上将头盔,一尺长的盔矛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径直五寸的两只护耳弧度精美,耳刺光滑异常。身披一件等身制作的丝质大红披风,一经上身,光洁垂平,脖颈下的披风扣便大放光华。

    华丽的甲胄下,掩着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虎目不怒自威,看得出这是个久居上位的男人。庞涓静静的打量着镜中人,忽然伸手缓缓取下头盔,镜中男子不过三十来岁的人儿,本应正值壮年,可是不知何时,鬓角间已悄然爬上了几缕银丝。

    良久,庞涓终究轻叹一声,别过头去。这些年自己奉师命出山助魏,领魏军与诸国征战皆是胜多负少,如今衔领魏国上将军之职,赫赫声名,纵览这战国之世,除了那一生不败的战神吴起,谁人能比得过自己。然而相比起吴起,庞涓深知自己还缺了一些东西这战国之人,包括魏国人在内,无一不把自己视为沙场战将,武功卓著,而文治。。。

    想自己从师十数载,所学岂会只是兵法谋略。口上虽未曾提起,然而庞涓打心底觉得这上将军虽位高权重,独立开府,但终究不能总揽国政,使他无法展现自己为政治国的出色才能,也无法使魏国在自己全面调度下完成大业。

    他渴望着更往上一步,若能做了魏国丞相,非但位极人臣,达到名士为政的权力最高峰,而且出将入相,达到文治武功两方面的功业极致。也只有如此,他庞涓才能真正与吴起相提并论,被战国之人所铭记

    。可惜君上却是深信那老朽公孙痤,虽则其人为三朝元老,论威望甚至论苦劳都是无人可及。然在魏国朝野,嘲笑公孙痤才能平庸者大有人在,庞涓亦是深以为然,此老匹夫屡战屡败,甚至还被秦公俘虏过一次,没有给魏君增添武功的光彩,如此无能之辈,如何能担得了天下第一强国之丞相!

    前几日,军中掌书却从安邑带回了一个梦寐以求的消息,公孙痤病重!庞涓心知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想就此赶回王城,只为那马上就要出现真空的丞相之位。然而庞涓心知王命一日未送抵大梁,自己就只能在行辕内干着急,否则被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虽自己为君上信任,却也是麻烦,只是庞涓不知为何魏君还不召自己回安邑?至少在他心底,这丞相之位早已是非己莫属。

    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暂时压抑下心头激荡的情绪。再睁开眼时,眸子里掠过几缕毫不掩饰的锋芒,庞涓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君上此时不召自己亦并非完全是件坏事,至少在自己回安邑之前,这大梁城中有些人还需要敲打敲打。

    “上将军,宋涛带到。”一个侍女适时的进屋禀报。

    “带他到掌书厅。”庞涓大手一挥,朗声道。

    “诺。”婢女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庞涓将案上的肉羹一饮而尽,收起眼底的厉色,缓缓带上青铜头盔,旋即大踏步走了出去。

    上将军行辕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宅院,然而与洞香春相比,却少了几分精致和人气,随处可见披坚执锐的甲士徘徊在屋檐下,那带剑将军将他领到正堂,吩咐他耐心等候,然后便兀自离去,宋涛被晾了好一阵,才有一侍女前来引他到了掌书厅。

    “上将军正在更衣,请先生稍候片刻。”那婢女说得倒是很客气,可是宋涛来这上将军行辕已是有一段时间了,却是连正主都没见到,任谁只怕心中都会有怨言。

    可惜宋涛深知庞涓的为人,此人最大的一个特点便是自负,从骨子里渗着一股天生的优越感,因而他也不恼,拱手立在室外,不发一语。

    不过这次并没有等多久,宋涛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一位一身戎装的男子朝自己走来,转过身去,瞥了来人一眼,心知今日的正主来了。

    “宋涛见过上将军。”宋涛朝着男子恭敬的拱手道。

    未想那男子却只是斜乜他一眼,嘴唇微动,淡淡的开口:“先生不必多礼,请。”

    话语很是平淡,言罢随手一推,将后堂的门打开,当先一步走了进去,那个“请”字仿若虚言。

    宋涛平静的注视了一会儿庞涓的背影,鲜红的披风将他的眸子也映衬成了红色,不知怎的,这一抹妖异的红让宋涛想到了孙膑额头上那几个血红的大字,略微发愣的时间,却发现庞涓已然在那大堂之内端坐了下来。

    稳了稳心神,宋涛缓步迈进了屋,来不及细细打量屋内的陈设,却惊讶的发现在庞涓端坐着的椅子前已然摆了一张案上则端放着一块棋盘。

    “久闻先生精通棋艺,涓亦是爱棋之人,所以特请先生过府一叙,望能与先生对弈一局。”庞涓缓缓的说着,粗犷嘹亮的声音与孙膑那沙哑的嗓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知怎的,宋涛总是不自然的将庞涓与那乞儿孙膑做比较,不过须臾便意识到自己是在上将军行辕,旋即笑道:“上将军雅意,宋涛岂敢拒绝。”

    若说初见这庞涓之时,宋涛还有一丝紧张和不安的话,此时已然是放松下来,因为眼前毕竟摆放的是自己最为擅长的围棋,况且对于庞涓。。。

    宋涛嘴角微扬,自己见过的战国名人他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既是如此,自己何必如此在意。

    庞涓微有些诧异的忘了一眼嘴角含笑的宋涛,心下疑惑,此人见了自己神情居然如此镇定自若,看来那大梁城中的传闻倒是有几分可信的。

    “上将军先请。”宋涛照例将装有白子的棋盒推到庞涓手边,未想,庞涓却是用手背将棋盒挡住,斜乜一眼宋涛,缓缓道,“先生先请。”

    宋涛看了眼庞涓面沉如水的脸,也不复多言,信手拈起一粒白子放在棋盘之上。

    棋局进展得很快,不多时,棋盘上便已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黑白两子。宋涛瞥了眼陷入长考的庞涓,心中暗忖:此人虽在战场上智计百出,这棋力却是马马虎虎,放到洞香春中决计灭不了两国。不过说起来,这魏国之大臣皆爱往洞香春中去,然而自己却从未听说亦未曾见到庞涓在洞香春中出现,只怕他所言的对棋之爱好也颇为有限。

    这自然只是宋涛心中片面之见,说起来这战国之世,少有不爱棋道的士子,而庞涓从不踏足洞香春自是有其原因的。虽则李悝、吴起等人曾数次在洞香春论战用兵之道,不过在庞涓心中,却是对洞香春多有偏见,认为那不过是些浅薄士子附庸风雅的地方,因而也多次拒绝了到洞香春论战天下大势和用兵之道的邀请。甚至他曾有心请求魏君取缔这个滋生事端的酒肆,他觉得洞香春不仅是魏国糜烂**的渊薮,更是列国密使刺探魏国机密的最好渠道,只是鉴于某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因由,此念头只能作罢,但庞涓却更是不屑与洞香春中人论道的,既是如此,宋涛如何能在洞香春中见到他。

23。大谬() 
棋局很快便进入了官子阶段,一粒白子忽然打入黑阵,将黑角搜刮一空,宋涛微微一笑,将棋盘往前一推,笑道:“上将军棋艺高超,宋涛自愧弗如。”

    “承让了,先生序盘、中局皆是大优之势,只可惜官子稍逊,须知行百里者半九十,棋道亦是如此,先生还要谨记为好。”那庞涓万年不变的脸上难得浮起一丝笑意,缓缓将手中的白子放回棋盒开口道。

    他自然有得意的理由,自己通盘皆是被宋涛所压制,然而最后却在官子阶段凭借着冷静的判断和对时机的把握,一举扭转了战局,转败为胜。心情大好之余,还有闲对宋涛的行棋进行一番点评。

    “上将军所言极是,宋涛必定牢记在心。”宋涛恭敬的答道。棋局虽已完结,然而宋涛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安静的端坐在庞涓对面,静待他的下文。

    庞涓点点头,似乎是对宋涛谦恭的态度表示认可,而他脸上那一丝难得的笑意也是转瞬即逝。忽然起身从一侧摆放得甚为整齐的书架上取下一卷竹简,缓缓展开,淡淡的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先生好才情,如此至理之言,涓大为佩服。”

    宋涛闻言心中一惊,这论集竟是已经流传到了这从不入洞香春的庞涓手上。心中百转千回,刹那间脸上便露出惶恐之色,起身长躬道:“上将军言重了,那不过宋涛随口胡诌罢了,如何入得了上将军之眼。”

    “不知先生可是魏人?”庞涓将论集合拢,随手放到一旁。

    “正是。”宋涛迟疑片刻,这才开口答道,神色依旧很是恭敬。

    “既是魏人,以先生之才学,为何不入安邑,求个一官半职。”庞涓缓缓开口道,两眼直视着宋涛,眼中隐有深意。

    “宋涛才疏学浅,如何能入得朝堂。”宋涛闻言,越发的惶恐不安。

    未想,庞涓竟是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军中尚缺一委军务司马,职同中大夫,有三进宅院,三尺轺车,十名甲士,年俸三千斛。不知先生是否可助涓一臂之力?”

    “这。。。”宋涛小心翼翼的瞥了眼庞涓,看着他那张严肃的国字脸,一时有些搞不清此人的意思,难不成庞涓真是看上了自己的才学,想邀自己为官?只怕不然,这庞涓并不似惜才之人。思虑及此,宋涛当下就想推辞,“宋涛之志不在。。。”

    “不用着急答复,先生可回去慢慢思详,考虑清楚了,再回答亦不迟。”未曾想庞涓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欲要做涓军中军务司马,光凭一些附庸风雅的些微才学是不够的。不知先生平日喜读何家学说?”

    宋涛眸子微转,已然猜到了庞涓之意,心中暗自冷笑不已,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拱手道:“宋涛不才,未遇良师教导,平日所研皆是儒家学术,譬如那论语、大学、周礼、易经、尚书、农经、乐经、诗经,还有六艺诗、书、礼、乐、射、御。儒家之学,宋涛尚算通达。”

    “哦,是么?”庞涓瞥了他一眼,一抹异色一闪而过,“既是如此,不知先生对我魏国王霸天下之大业,可有谋划之策?”

    “宋涛不才,平日观夫我大魏国以魏武卒扬名于天下,军力武功大盛,然而文治却仍显不足,宋涛所虑皆为魏国文明昌盛之大计。窃以为魏国当大办学宫,广召天下贤士,大兴私学,如此方为正道。”

    “哦,当真如此?”不知何时,庞涓脸上竟是挂起了一幅轻蔑之色。

    “当真如此。”宋涛一脸诚挚的开口答道。

    “既是如此,先生之见庞涓暂且记在心上,他日如遇君上,必定代为转达。”

    “如此,便有劳上将军了。他日若是魏君采纳宋涛之见,宋涛必定自请领一学馆,大兴我魏之文风。”宋涛面露喜色,欣然说道。

    “对了,涓听闻先生这些时日皆在那洞香春外与一乞儿交谈,不知可有此事?”庞涓眼底精光一闪,开口问道。

    “这。。。”宋涛先是一愣,俄尔答道,“确有此事,不过宋涛只是见那乞儿可怜,偶尔施舍于他。”

    “哦,是么?”庞涓声调忽然拉长,缓缓道。

    宋涛貌似有些不安的抬起头望了庞涓一眼,思忖良久,小声说道:“上将军明鉴,其实宋涛亦是见那乞儿谈吐不俗,偶尔语出惊人,因此便爱与其闲聊。”

    说到这里,宋涛忽然顿了顿,小心翼翼的看了庞涓一眼,旋即紧张的低下头去,用更小的声音说道:“布满上将军,此乞儿虽不堪,然而确是有几分才学,就连。。。就连那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名往之言,亦是他对宋涛所言。”

    “那先生可曾询问此人名讳?”庞涓眉头似乎张得开了些,复尔问道。

    “宋涛只知其人姓孙,其他亦是不知情。”

    “其实此人乃是涓之师弟。”未想,那庞涓竟是长叹一声,抬起头兀自说道。

    “什么?”虽然早八百年就知道的事情,不过在这庞涓面前,宋涛还是得做出一副大吃一惊,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那乞儿。。。那乞儿竟是上将军的师弟?”

    “确是如此。昔年本将军曾与其在同一门下求学,算起来他的年纪较涓还略长几岁。只不过,涓先于他入门,亦先于出师,所以是为师兄。”庞涓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似乎是在回忆昔日与孙伯灵一道求学的情形。

    “原来如此,有智不在年长,将军之才必定是高过此人数倍。”宋涛点头赞道,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拍起马屁来,亦是轻车熟路,连脸也不红一下的。

    “非也,非也。”庞涓这匹马似乎对宋涛轻微的抚摸,并不是很受用,摇头叹道,“其实此子才学不下于涓,犹记得我下山之日曾与其有言在先:若是涓能得魏国重用,一定回山迎取伯灵师弟,共建功业,也不枉来一回人世。”

    “那如何。。。”宋涛欲言又止。

    “未曾想,我如约将其请出山,此子去嫉涓之功绩,无端在我王面前多次诋毁本将军,万幸我王大智,未有偏听其言。”

    庞涓脸上浮起一股愤懑之色:“此人本是齐人,天生反骨,未曾想他诋毁不成,竟是勾结齐使,想要叛逃去到齐国,将我大魏之机密交予齐王,以谋求荣华富贵。可惜阴谋被人告发,我王大怒,欲治其死罪,涓不舍昔日同门之谊,在我王面前多方为之求情,使其免于一死。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此人终究被处以膑刑,而我怕其留在安邑为人所害,特将他送来大梁,本想让他好生休养,却不想此人自甘堕落,流落在此沦为与街头乞丐为伍,着实令人叹息。”

    “将军高义!”宋涛貌似由衷的叹道,“此子狼子野心,欲谋害上将军,将军却是如此厚待与他。”

    他话虽说得漂亮,心中却是暗自冷笑不已:只怕最忌惮这孙伯灵留在安邑的人便是你庞大将军吧。

    不过虽说这庞涓行事歹毒,却唯独没有禁止孙伯灵在这大梁城中来去自由,难不成他就不怕这胸有沟壑的废人被慧眼识珠的他国义士救走么?而且日后所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宋涛此时所想,至少在他看来,这无疑这是庞涓的一大败笔。

    只是宋涛不知道如此行事这并不是庞涓心慈手软,只是在其门内,借他人之手公报私仇或许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庞涓诬陷这孙伯灵里通外国,唆使魏侯处置自己的师弟,一切可以归咎于魏国法令,自己能很轻松得撇清干系,即便有心人猜到了内情,苦于手无证据,也无法多加置喙。然而真正要庞涓亲自动手私囚同门,他还是真没这个胆子的。

    庞涓深深的明白,自己短短数年便能位居这魏国上将军之位,自身努力固然必不可少,但是若是没有门内的暗助,决计也是不可能。庞涓师门在这魏国上下经营多年,明里暗里位居高位的同门子弟不知有多少,他断然不敢冒这个可能让师傅勃然大怒的风险,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来,何况他也知道自己师傅最偏爱的便是这个孙师弟,不然也不会将号令全门的信物交予此人。

    何况庞涓也将孙伯灵迁往大梁,远离魏国官场核心和魏侯,同时他也安排了耳目对其严加看管,想来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个废人也不可能咸鱼翻生,因而对其终日在大梁城头行乞,他也并无太过在意,只要这孙伯灵不胡言乱语、口出不敬之言,那么给他一点自由,不也彰显自己的为人宽厚么?

    庞涓虽身为魏国上将军,但他骨子里一直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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