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惊鸿微微一笑,只轻描淡写道:“多年前我曾喝过一位酿酒大师封存了三年的葡萄酒,那味道真是令人回味无穷,我至今难忘!”
虽说如今的赫惊鸿浑身上下都冒着一股子高贵之气,但冷家人早已将他当成了家里的一份子,说起话来,却是没有忌讳的,因此冷逸琛马上便问道:“惊鸿哥,你才多少岁呢?几年前你最多十岁吧?”
这话一点也不假,赫惊鸿此时还是个十四岁的少年,早几年便是十岁的年纪,这么小的人,就懂得饮酒品酒了,除了感叹身份的差距,冷逸琛也无话可说了。
待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家各自归位,他也趁机去看看冷怀瑾,那丫头好些日子不能下床,定会闷坏了,却也正合了赫惊鸿的意,趁机多与她相处,让她知道自己的好。
一进门,便瞧见她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籍看得正入神,他便将手中的点心捏了一块十分自然的送到她的嘴边,笑道:“看什么呢?张嘴,先点吃东西!”
她张嘴,将那小糕点含进嘴里,味道是十分的好,甜而不腻,吃在嘴里好似连心都甜了起来。
却是一抬头,眼眸却半眯了起来,脸上笑得如沐春如,却不知为何给人一种危险的气息。
未待赫惊鸿反应过来,她响指一打,黑暗中立即走出来一个黑衣男子。
“萧一,你的主子是谁?”
黑衣男子面无表情道:“回主子,是您!”
冷怀瑾点头,继续道:“你该听谁的话?”
萧一再斩钉截铁道:“回主子,听您的!”
很好,这家伙绝不笨,却是恰恰相反,和他的主子一样,面不对心,是只一本正经的老狐狸。
“既然这样,那你说说为何要将我的葡萄园毁了?”
她仍旧噙着浅浅淡淡的笑意,歪着脑袋看向萧一,似乎正认真的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一回,莫说萧一了,就连赫惊鸿也吃了一惊……脸上惊诧一现,她如何知道葡萄园的事是萧一干的?
赫惊鸿自问做事从不会露马脚,便是对付宫里的那些人,他也从未失手过,怎的就一眼被冷怀瑾给看穿了呢?
“这……”萧一的面瘫脸终于有了一丝淡淡的裂迹,似乎不知如何回答,他求救似的望向赫惊鸿,却见对方十分不讲义气的别开脸去,摆出一副,你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的态度。
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萧一干脆装起了哑吧。
“你这算不算不忠不义之举?你说我该不该罚你呢?”她顺便给萧一扣上犯罪的帽子,再将问题直接抛到他的头上,也让他瞧瞧谁才是他的主子。
其实不然,冷怀瑾是担心昨儿个晚上的事再次发生,她之所以敢去复刘景的约,便是因为有萧一在,若是那时她知道萧一不在,那么,她是绝对不会踏进刘家后院的。
“该……”萧一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却又不得不将一切应允下来,任君摆布,谁叫冷怀瑾是自己正主的正主呢?
“那好,我便罚你将小楼阁中的石海经抄写一百遍,抄完给我检查!
听了这话,赫惊鸿终是忍俊不禁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让萧一拿笔,那可不是要了他的命么?冷怀瑾这招果然够狠。
再观萧一,已是嘴角抽搐,面容呆怔,再不复从前的冷酷相,半晌才闷闷的道了句:“是”,便身形一转,离开了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你也当罚!”见赫惊鸿已经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后仰,冷怀瑾却是冷不防的抛出一把冷箭,直将他的笑意给生生的截住了。
赫惊鸿身子一抽,苦着脸道:“我的好姐姐,你舍得罚我么?你若是真要罚我,就罚我替你上药擦身子好了……”
冷怀瑾看着他,面对他轻浮的话语是面色不改,好半晌才坏坏道:“我罚你把你的秘密告诉我!”
说罢,已是单手撑起下巴,一本正经的做好倾听的打算。
他屡次三番在大坑村的后山进出,好几次都是受了重伤,这其中必有缘由,也是时候了解他了……
果然,赫惊鸿立马收起了笑意和轻浮,眼神灼灼的看着冷怀瑾:“你……真要知道?”
070。 再结盟友,沈氏上门()
看着赫惊鸿的反应,冷怀瑾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来到商州,隐姓埋名控制整个商州的商农业,绝不是偶然,定是隐藏着什么机密要事,她一直不敢知道,也拒绝去探查他。
但今天,她似乎有了一丝知道的兴致了。
她看着赫惊鸿,嘴角挂着浅淡恰当的微笑,眼眸温和无波,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春风中,身上环绕着无害的光环,却是……这样的外表下,她的内心却难以平静。
话刚问出来,她已然后悔了。
他若是说了,她害怕自己承受不起;若是不说,却又显得他们之间生份了,心里刚刚感受到的那份热切和温暖,怕是会如泡沫般的消失。
她矛盾着、煎熬着。
与此同时,他亦不太好过,来到商州,他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女孩,亦没想到,自己竟也会怦然心动。
自出世以来,他的背上便背负了太多,根本没想过能和别人分享。
但此时,冷怀瑾看着他,那眼神明明平静无波,他却能感受到她内心的澎湃和不安。
该说还是不说,于他,亦是一种无声的煎熬呢。
“呵……若我告诉你,我来此是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这个东西能让我腾云直上,亦能让我九死一生,你会如何?”
良久,他开怀一笑,抓住她的手,单膝跪于她的身前,狭长的单凤眼因为这一笑,而散发出妖娆的气息,真是一张魅世惑俗的脸啊。
他说了,却也等于没说,却是将问题又抛回到了冷怀瑾的手上,精明的心思绝不亚于冷怀瑾。
是啊,他在问她,若是他九死一生,她会如何?
绕着道探她的话呢。
“自然是做好自己的本份事!”她笑着抽回自己的手,默默的移开了目光。
他虽没说的十分清楚,但以冷怀瑾的聪慧却已然猜到了几分,确是,他还未到向她坦白一切的地步,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之色。
赫惊鸿手上一松,那白嫩嫩的小手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他专注的望着冷怀瑾,一时之间心中竟有些慌乱了起来,低头思量了片刻,将藏于胸前的一枚琥珀玉牌交到她的手上。
“收好它,将来或许会对你有用!”卷起她的手心,重重的拍了拍,以显示那东西的重要性,而后他不再说什么,起身便走了出去。
冷怀瑾正不解他为何转变,却见小阁楼的帘子被撩了起来,肖梅姑托着纱布和药膏走了进来,又到了换药的时候了。
“伤口还疼么?”手脚麻利,很快便将那伤口清理了一遍,重新涂上新药,再小心的包扎了起来,手法是越练越熟了。
冷怀瑾不动声色的将那琥珀玉牌收好,笑道:“疼,浑身都疼呢,这都好几日不曾下地了!”
一听这话,便知道她不是真疼,而是闷得慌,嘴角便噙了笑,嗔怪道:“是谁说正好休息几日的?怎的?这就不耐烦了么?”
两母女闲聊了几句,外头便有人传报,说是冷家来人了。
一听这话,冷怀瑾的柳眉便微微往里一拧,心里似有些不痛快,是啊,他们全家都搬出了冷家,这来人就必定是大房、二房或者沈氏了。
而且,他们来这里准没好事。
“娘,扶我起来去看看!”冷怀瑾忙抓住肖梅姑的手,强行坐了起来,她的伤口这几日都是上的赫惊鸿带过来的药,药效比那大夫开的要好很多,因此伤口愈合的更快些,眼下已是结了痂。
她自己觉得是没了大碍了,只不过旁人却是担心的紧,凡事都小心翼翼的。
“你这孩子,怎的就闲不住呢!”肖梅姑略微生气的瞪了她一眼,心里是心疼女儿的,却是怕她被冷家的人气着了,又影响了伤口的恢复。
冷怀瑾自然知道肖梅姑的心思,但她是如何也不放心,更何况父母的性格都属纯良,绝不是冷家其他几房的对手。
却也分毫不让步,道:“娘,您就让我下地走走吧,这身子都快要长出霉来了,您闻闻……”
说罢,已经将手臂凑到了肖梅姑的鼻子下,好似她这身上真的发了酸起了霉似的,这举动将肖梅姑逗了一笑,却也装不起生气来,只得叹了一口气,摇头没办法的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个鬼机灵,别以为娘不知道你的心思!”
说罢,手上却没闲着,小心的将人扶了起来,赵楠这几日没去冷记酒楼,因此,看见里头的动静也赶紧过来帮把手。
来到小花厅,冷怀瑾远远便看见一名老妇人正走来走去,果不出她所料,是沈氏。
“哟,看看这装潢,看看这家俱,可都是上好的料啊……”沈氏绕着小花厅走来走去,一双眼睛像是生了根似的到处乱扎,每每看见一处,便啧啧感叹,一双小眼睛里满是贪婪和嫉妒。
心里是越发的觉得三房如今有钱了,便想撇开他们不管了。
她却没仔细想想自个儿之前的行为。
“娘,您怎的来了?”肖梅姑一见到婆婆,脸上的笑容便拘谨了几分,十分恭敬的上前伺候着,毕竟是婆婆,她受了这么多年的打击,心里早就根深蒂固,保留着对沈氏的这份奴性了。
沈氏这才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冷冷一笑,嘴角撇了撇,没好气道:“我倒是不能来了,我看你们是想将我老婆子撇开,嫌我碍眼了是不是?”
这话里满是酸溜溜的味道,再想想三房如今的条件,心里是怎的也不平衡了。
冷怀瑾笑着让赵楠下去沏茶,毕竟是家务事,她可不想把别人再掺和进来,再说了,赵楠对沈氏定也不怀好感,毕竟她爹爹便是因着冷家而去的,虽说三房给她伸了冤,但其余几房可都是赵楠的仇人啊。
“是!”赵楠敛眼,顺从的退了出去。
小花厅里如今便只剩下这祖媳孙三人了。
有什么话,便也可以说的亮堂一些了。
“奶,今儿个什么风将您刮到这儿来了?我看这天气好得很,可没刮风呢!”慢悠悠的在软椅上坐下,眼眸笑盈盈的望着沈氏,那模样真真如一朵无害的白莲,却又似不懂世事的无知孩童。
但却让沈氏浑身打了个颤,这个孙女儿的本事,她可是见识过不少,如今哪里还敢与她正面冲突。
方才对肖梅姑的那股子趾高气昂的劲已经收敛了,眼神一收,闪过一丝小心翼翼,清了清嗓子,这才说起正事来:“梅姑啊,你侄子和侄女都要成亲了,侄女的婚事倒是定了下来,只不过你那大侄子就有些棘手了,你看看这两天能不能回家替你侄子说说情去……”
说到婚事,沈氏的脸上已经挂不住了。
如今,整个大坑村谁不知道冷昌修高中当日,宴席上冷怀玲勾引王麻子的事,还被众人当场抓了个正着。
这事沸沸扬扬的闹了好些时日,起初沈氏还拿乔,问王媒婆索要礼金,可人家王媒婆是怎样的人精,事情都闹到这个地步了,冷家的大闺女就算倒贴也不为过,因此,王家便一直拖着这事,既不急也不推。
到最后沈氏只得低了头,等同于白送个孙女进人家的家门。
但不送又不行,怀玲不嫁,冷逸林哪里能说得上亲?
今年逸林因着没有先生给教课,没敢去考县试,一拖之下,村子里的人便越是对他失望了,早些年还有些大户人家的闺女上门来说,到了今年,压根连只苍蝇都没飞进来。
肖梅姑左右为难的搓着衣角,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按理说,大房的事已经与三房没了关系,他们去是不合适的,但沈氏毕竟是她婆婆,她又不敢忤逆。
“奶,你自己也亲眼瞧见了,我们这么大的果园,每天都需要上百人劳作,哪里有时间去管别人的闲事啊?”
没等肖梅姑想好说辞,冷怀瑾已经轻笑一声,慢悠悠的打断了沈氏的幻想。
是啊,她称大房和二房的人为‘别人’,却也没说错,当初写下断绝书便是为了杜绝今天这种事的发生。
如今冷家的名声已经臭如粪便,唯有三房有出息了,沈氏便想着利用三房的关系,去填补大房、二房?这种美事,亏她敢想敢说啊。
沈氏被她的话噎得胸口发闷,双眼下意识的朝外看了一眼,却也没错,如今这个果园的规模已经颇大了,再加上建了酒庄,何况还在商州买下了酒楼,如今三房也算得上是大商户了,只怕再过几年壮大了,就更不得了了。
想到这里,沈氏的胸口更闷了,原本的气话也生生的给咽了下去,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好声好气的对着冷怀瑾轻道:“孙女儿,你这里若是缺人的话,就让家里几个闲着的过来帮把手,再怎么说也是自家人,总比外头的那些人来得可信一些!”
她说这话却是一点也不脸红。
只不过话刚说完,冷怀瑾便掩着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间整个人便灵动了起来,待她笑够了,这才说道:“免了,我怕我家的酒还没出窖就被偷全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了,也亏得沈氏还能说出这种话。
肖梅姑也忍不住噗哧一笑,却是不敢像冷怀瑾那般张扬。
见沈氏的脸已经是青白交错,整个人像是中了风一般气得如秋风扫落叶,肖梅姑便知道再不能多说了,便压下冷怀瑾,转移话题道:“娘,您一路上辛苦了,便在这里用餐便饭再回去吧,我这就差人去准备去!”
说罢,便扬手唤了正沏茶上来的赵楠吩咐下去。
没过多久,好酒好菜都准备好了,大圆桌一摆,那香味和菜色真让人垂涎三尺,而这时候冷昌修和冷逸琛也从商州冷记回来了,原本是过来运些酒水过去,一进门,见沈氏也在,两人都吃了一惊。
“娘,您怎么来了?”冷昌修尴尬的看了她一眼,便扫向了肖梅姑的方向,生怕沈氏又为难了肖梅姑。
但瞧瞧自家女儿淡然若素的模样,便知道沈氏在这里是讨不了好的,因此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沈氏的嘴里已经涌起了翻滚的唾沫,恨不得伸手直接将那些奢侈的菜谣塞进嘴里。
她是越发的觉得三房如今出息了,吃香的喝辣的便想将她这个做娘的甩到一边去,越想这心里便越是嫉妒得紧。
冷怀瑾将她脸上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笑。
“我便不能来了?你还好意思叫我一声娘,也不见你娘如今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却日日大鱼大肉,这便是你口中的孝道吗?”
冷怀瑾她不敢骂,冷昌修毕竟是她的儿子,这世上便没有儿子忤逆老娘的事,即使有,那也是泼皮痞子。
因此,沈氏就吃定了他这一点,耍起泼来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冷昌修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那满桌子的饭菜,却也觉得奇怪,他们一家人平日里顶多三菜一汤,怎的今儿个沈氏来了,要这般大张旗鼓呢?
这岂不是让沈氏找借口埋汰他们一家么?
心里虽这般想,但嘴上却也不敢问出来。
即使说了,沈氏此时也不会相信的。
眼珠子一转,沈氏干脆就趁着冷昌修回来了,大闹一场,今儿个不达目的,她是不会回去的。
“我老婆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今儿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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