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季友道:“不错,在下是想请教贵门,劳师动众而来,找寻使玄冰掌的青衫人,不知
究是为了什么?”
拜天赐看他身上穿着青衫,不,整个护花门的人穿的都是青衫,他目光抬动,问道:
“尊贺如何称呼?”
丁季友淡淡的道:“在下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连贵门主都大驾亲征,远来护花
门找一个使玄冰掌的人,贵门既然要找此人,自该把话说明白了才是。”
他语气咄咄逼人,说得拜天赐不禁为之一怔,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不得不说出来了,这
就望着他,徐徐说道:“咱们既然来了,自是要把话说明白的,因为这个使玄冰掌的人,极
似丁季友。”
丁季友问道:“丁季友和你们有仇?”
拜天赐道:“不错,他昔年连挑咱们三处分舵,后来又闯入敝门总舵,掌伤多人,那时
正值老门主闭关,咱们兄弟又奉命外出,任由他逞强,敝门一直在追踪此人,日前据报有一
个使玄冰掌的青衫人,极似丁季友,朝贵门来的,因此只好惊扰贵门了。”
丁季友道:“他昔年连挑贵门三处分舵,后来又闯贵门总舵,纯出误会,好在当时并未
杀死贵门一人……”
拜天赐道:“你怎么知道他并没杀死敝门一人?”
丁季友徐徐说道:“因为在下就是丁季友……”
拜天赐发出破锣般一声大笑道:“果然是你,你连挑敝门三处分舵,夜闯总舵,又连伤
多人……”
丁季友歉然道:“在下说过,那是误会……”
“误会,你说得倒是稀松!”
拜天赐大声道:“虽然事隔多年,但本门若不把你拿回去治罪,花字门还能在江湖上立
足吗?”
铁鸩婆哼道:“丁三侠当时没有杀伤你们一个人,你们却用毒药暗器杀死敝门九个卫
士,这笔账又怎么算法?”
拜天赐沉哼道:“你说要怎么算?”
两人又要冲突起来!
丁季友含笑道:“刘婆婆,在下想听听花字门找我究竟意欲何为?你老暂且歇怒,听他
怎么说?”
拜天赐大笑道:“这事好办得很,丁三侠只要跟咱们回去,听候敝门发落……”
丁少秋剑眉一轩,点足飞落矮财神面前,舌绽春雷,大喝一声道:”姓拜的,你这样说
话,那是不想活着回去了!”
他话声未落,突听有人叫了声:“大哥!”
一条蓝影急步朝丁少秋奔了过来,那是花字门主!
丁少秋眼看叫自己“大哥”的竟是花字门主,不觉微微一怔,抱拳道:“门主……”
花字门主笑道:“大哥怎么连我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说话之时,急忙举手从脸上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接着笑道:“小弟是李飞虹
呀!”
他下轿之后,就和护花门主答话,后来又只顾看拜天赐和铁鸩婆动手,因为不知道大哥
会在护花门里,没加注意,何况护花门的人身上都穿着青色衣衫,不是一个个的细看,也不
易找得出来,这回若非丁少秋越众而出,他还认不出大哥来。
揭下面具,他就是不说姓名,丁少秋也认出他是口盟兄弟李飞虹了,不觉奇道:“贤弟
怎么当上花字门主?”
李飞虹道:“说来话可长呢,哦,大哥见到伯父了吗?”
丁少秋也笑着道:”愚兄此行,说来不短呢,哦,贤弟,来,我给你引见,这位就是家
父。”接着又朝丁季友道:“他是孩儿的结义兄弟李飞虹。”
李飞虹朝丁季友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小侄见过伯父,小侄事前不知,以致敝门的
人对伯父有不敬之处,还望伯父多多见谅。”
丁季友含笑道:“门主好说,此事原是误会而起,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说过也就算
了。”
门主是丁季友儿子的结义兄弟,还有什么过节可言?
矮财神拜天赐慌忙踏上几步,连连拱手道:“兄弟适才冒犯丁三侠之处,还望丁三侠恕
罪。”
丁季友忙道:“拜老哥好说,丁某不敢,昔年之事,虽是误会,却错在丁某,怎能怪贵
门呢?”
逢天游也走过来拱手道:“兄弟早在三年前,就败在丁少侠剑下,而且输得心服口服,
原来丁少侠竟会是丁三侠的令郎,真是虎父虎子,令人羡慕得很!”
丁季友笑道:“逢老哥太夸奖了!”
丁仲谋走上来道:“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丁少侠,你请花字门的朋友入内奉茶吧!”
突听有人沉声喝道:“你们不用进去了。”
丁仲谋不觉一怔,心想:“看来除了花字门,果然还有人进入莲花谷来了!”一面抬头
喝道:“潜入莲花谷来的又是何方朋友?”
就在此时,广场前端两侧古木阴阴的大路上,已出现了两行八名手持朱红大旗的彪形大
汉,稍后又是十六名手持朴刀的黑衣劲装汉子。
丁少秋低声道:“是天南庄的人!”
丁仲谋道:“他们又来捣什么鬼?”
丁季友道:“看这阵仗,他们是有备而来!”
逢天游走到李飞虹身边,低低的道:“门主请退,对方人手似乎不少,咱们退到一处,
才可以保护门主。”
李飞虹哼道:“不用保护我,咱们和天南庄势不两立,正好和护花门联手,铲除他
们。”
这两句话的工夫,八名持旗大汉和十六名黑衣劲装汉子已在广场南端雁翅般排开。
方才因有八面飘扬的大旗遮住了视线,现在已可看到十六名劲装汉子后面,是他们铁卫
总领队缪千里、副总领荀吉、岳麓观主常清风,再是总管公孙轩和南天一雕盛世民,跟在盛
世民后面的还有古灵子和鄢茂元,以及古灵子门下四个弟子,最后又是十六名手持朴刀的黑
衣劲装汉子。
丁仲谋嘿然道:“古灵子和鄢瞎子果然投靠天南庄去了!”
丁季友道:“投靠天南庄的,只怕还大有其人呢!”
这一行人自是以南天一雕盛世民为首,但他们到了!”
场南端,结成阵势,却并未立即向护花门打话。
护花门主和三位护法,及铁鸩婆仍然站在石阶上。九名女弟子分侍左右,石阶下面,已
调来二十四名持剑铁卫武士也分左右站立。
只有丁仲谋、丁季友、丁少秋三人站在广场草坪上。
不,还有三个人,那是花字门主李飞虹,和丁少秋站在一起,两位副总监逢天游和拜天
赐因门主不肯退下,也只好留下来保护门主了。
花字门其余的人早在对方出现之时,已经退到石阶左首,也雁翅般排开,结成了阵势。
丁仲谋忍不住大声喝道:“盛世民,你天南庄倾巢出动,率众前来莲花谷,那是存心和
敝门为敌了?”
盛世民大笑一声道:“你大概就是不肯道姓名的护花门总管了?”
丁仲谋心想:“这是古灵子告诉他的了。”一面哼了一声道:“不错,在下正是敝门总
管。”
盛世民颔首道:“那很好,烦请大总管进去,叫你们门主出来。”
这话就可见他不认识护花门主了。
丁仲谋笑道:“就凭天南庄这点阵仗,何用惊动敝门门主。”
南天一雕居然不动气,闻言哈哈一笑道:“盛某早已听说你大总管作得了主,但今日情
形不同,叫你们门主出来,是来迎接圣母的圣驾。”
“圣母”这两个字钻进丁仲谋耳中,心头不禁一动,暗道:“他口中的圣母,不知又是
什么人?”一面故作不解,问道:“阁下口中的圣母,不知又是何方神圣,恕在下耳拙,请
阁下先告诉在下,在下方好进去向敝门主通报。”
就在此时,突听南首大路上有人高声喝道:“圣母驾到!”
这一瞬间,天南庄一干人纷纷朝两旁退开。
盛世民已无暇和丁仲谋答话,急忙退到左首道旁去迎接“圣驾”,只要看他垂手恭敬的
模样,这位“圣母”就绝非等闲人物了!
丁少秋心中一动,朝李飞虹低低的道:“贤弟,盛世民口中的这位圣母,莫非就是姬七
姑?”
李飞虹点头道:“一定是她,大哥,待会万一动手,你不可逞强,由我来对付她。”
“那怎么成?”丁少秋低低的道:“愚兄已练成一种剑法,足可应付,你千万不可出
手。”
李飞虹急道:“我经师父临终时转注给我五十年功力,最近已可运用自如,那就我们两
人联手合击,也许可以把她击败。“丁少秋听说他师父转注给他五十年功力,心中替他暗暗
高兴,此时也无暇多问,点点头道:“那就好,愚兄施展剑法,必须由正面攻敌,贤弟和我
联手,就得把正面留给我才好!”
两人说话之际,南首路上业已出现一行人,那是姬夫人盛锦花,和她两个丫鬟,还有辰
州言凤姑。
她们后面,则是一顶黑呢大轿,由两个一身黑衣的大脚婆娘抬着缓缓行来。
现在大家心里都明白了,在江南武林掀起一场风浪的并不是天南庄,而是黑呢大轿中这
位白莲教余孽的“圣母”!
蚕食江南武林,进而有独霸整个武林的野心!
大轿终于四平八稳的停了下来,盛锦花、盛世民等人一齐上前朝参完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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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玉《护花剑》
第二十一章
盛世民立即转身面向北首(护花门大门)高声喝道:“护花门、花字门两位门主,速来
参谒圣母。”
丁仲谋也高声说道:“盛老哥,你还未回答在下问你的话,阁下口中这位圣母,究是何
等样人?在下行走江湖,从未听人说过,要在下如何进去通报?敝门主设若问起在下,在下
又如何回答?所以你老哥最好把这位圣母的来历,详细说上一遍,在下才能禀报门主,出来
迎迓。”
话虽说得委婉,实则直指你们的圣母,不过无名小辈而已。
只听黑呢大轿中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沉哼一声道:“凭你也配问我来历?”
这句话虽是随口说出,但听到丁仲谋的耳中,宛如迅雷骤发,重重的撞击了一下,一时
直震得心跳,身不由已的踉跄后退了三步之多!
丁季友大吃一惊,急急问道:“总管怎么了?”
丁仲谋一手掩胸,缓缓的纳下一口真气,才道:“还好,没有什么?”
丁少秋道:“可是那圣母暗中向总管下手吗?”
他这话说得很轻,但相距还在十丈外的“圣母”
居然到了,只听轿中老妇人声音微嘿道:“我若出手,他还有命吗?”
丁少秋冷笑道:“不是你出手,总管怎么会负伤的?暗箭伤人,算不得什么圣母?”
轿中老妇人声音道:“小娃儿,你懂什么,你们总管只是被我声音震伤的。”
丁少秋道:“你用声音伤人,也就是暗算了。”
护花门主急忙喝道:“少秋,不许多说。”
轿中老妇人声音道:“我不想伤人,你们快去叫护花门主出来。”
护花门主应声道:“我早就出来了。”
轿中老妇人声音道:“你是护花门主?”
护花门主道:“不错。”
轿中老妇人声音又道:“那么那一个是花字门主?”
李飞虹应道:“我。”
轿中老妇人轻哼道:“你师父呢?没来?”
李飞虹道:“师父命我继承花字门,你要找的既是花字门主,有什么事,那就和我说好
了。”
轿中老妇人声音轻哼道:“你师父没死?”
李飞虹心头暗暗切齿,一面冷笑道:“区区阴极掌,你以为会伤得了师父她老人家
吗?”
轿中老妇人声音愤怒的喝了声:“小丫头!”
护花门主急忙接口道:“圣母要见贱妾和花字门主,必有见教,如今我们两人都在这里
了,圣母似乎也该让我们一瞻丰采。”
“好!”轿中老妇人声音低喝一声道:“撤轿!”。
这顶黑呢大轿,敢情有机括控制,她喝声甫出,但听“豁”的一声,轿顶忽然左右分
裂,变成了一顶敞轿,端坐着一头白发鸩面瘪嘴的老妇人,双目微阖,手中拨动着一串檀木
念珠。
护花门主问道:“圣母远莅荒山,不知有何见教,还请明示。”
她说来声音柔婉,言词不卑不亢。
白发圣母目光微抬,说道:“老身此次重出江湖,江南武林大都均已归到老身门下,目
前只有你们两个门派,还没有向老身表示,老身希望你们投到老身门下,还有……”
护花门主道:“江湖各门各派,都有他们的开山祖师,敝门先祖创业维艰,由贱妾接掌
以来,虽然不能光大敝门,但要贱妾改旗易帜,出卖敝门,圣母纵是一代异人,敝门也不会
屈膝附和的。”
李飞虹接口道:“对,我李飞虹接掌花字门时日虽短,但敝门决不会投靠什么人的。”
白发圣母目中绿光暴射,呼呼尖笑道:“你们可知道老身一路行来,顺我者生,逆我者
亡,已有多少个一派掌门,死在我爪下?老身要杀你们两个,比捏死两只蚂蚁还要容易,你
们给我好好考虑考虑。”
护花门主毅然道:“贱妾深知敝门弟子纵然技不如人,也绝不会屈服,所以贱妾用不着
考虑。”
李飞虹也道:“花字门虽然不是名门正派,也绝不会投靠白莲教的。”
白发老妇突然目射绿光,厉声道:“你说什么?”
“圣母歇怒!”
护花门主忙道:“方才圣母曾要咱们两个门派投效门下,好像下面还说了‘还有’二
字,似有下文,贱妾想听听还有什么,请圣母明盲。”
白发圣母目中凶光渐敛,口中唔了一声道:“老身听说护花门总管是南离门下,另一个
是北没门下,会使玄冰掌的,也在护花门,你叫他们出来见我。”
护花门主道:“圣母要见这两人,不知……”
白发圣母不待她说下去,就沉哼道:“这你不用多问。”
丁仲谋看了丁季友一眼,抱抱拳道:“在下身为护花门总管,正是南离门下。”
丁季友也朗笑一声,抱拳道:“在下正是北溟门下,圣母有何赐教?”
白发圣母阴森目光打量着两人,说道:“很好,老身不会难为南离、北溟门下,待会你
们随老身走。”
丁仲谋道:“若是咱们两人不想跟你走呢?”
白发圣母哼道:“老身决定之事,由不得你们不走。”—丁季友大笑道:“圣母除了把
咱们两人擒回去,咱们是不会跟你走的。”
白发圣母阴沉一笑道:“老身若是出手,你们就不用走了。”
丁仲谋、丁季友在她说话之时,早巳提聚功力,并肩站在一起。
丁少秋眼看双方话己说僵,不觉右手一抬,呛的一声抽出长剑,朗声道:“看来今日之
局,咱们已经无法善了,圣母是否接我几剑试试?”
白发圣母目光一动,微哂道:“小娃儿好狂的口气,你叫什么名字?”
丁少秋道:“在下白鹤门下丁少秋。”
白发圣母道:“倚天剑,虽是古代名剑,但在你手中,未必伤得了老身,你只管使来,
老身不还手就是了!”
“好!”丁少秋口中喝了声好,一道人影已离地飞起,刹那之间,人如柁螺般疾转,点
点寒星,有如簌簌急雨,飞洒而出!他一口气把“护华剑法”使得快若旋风,令人目不暇
接!
李飞虹手中早捏了一把细碎的铁钉,准备配合丁少秋出手,那知了少秋一出手就是人影
迷离,忽东忽西的飞旋,以致她最厉害的“飞星掌”不敢贸然出手。
丁仲谋、丁季友也早已凝聚掌力,蓄势以待,就是怕出手之际,误伤了丁少秋。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