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卓瞥见她的唇色,已经泛着紫色,心中已经有几分明了:“将裤脚撩开,我看看。”简单几个字,却是不容抗拒的威严。
归霜一时愣神,裤脚已经被掀开,凉意从腿部侵至心脏。脚上一片乌黑,却挤不出血来,突然温热的唇附在她的腿上,一丝一毫细腻的吮…吸。归霜心头一动,他乌黑的长发拂在她脚上,密密麻麻的痒意袭在心头,痛感渐渐被抽离。她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呆呆看着,他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什么情愫,如同羽毛一般拂过。
他一口一口吸出她脚上的血,她强作镇定。脚上的肌肤渐渐恢复颜色,他一张嘴上却隐隐泛着白。他突然,闷哼一声,然后伸手扶起归霜,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甫一站稳,他似乎有几分恍惚,重重倒了下去。
归霜心中一惊,瞥见他肩头的伤口,泛着黑血。原来他的伤还没有好。怎么会……他的修为如此之高,怎会还没有好。
她靠近他,探过他的鼻息。是蛇毒么……她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终还是俯下身子,用嘴度过神力给他。温热的气息相互交错,她不断告诉自己只是因为他救她。他们的嘴靠的极近,突然,他睁开眼,凑近她的嘴,双唇相贴,化作细腻的噬咬。舌尖的纠缠,如同两只细滑的蛇,交错相吸,仿佛融为一体,再不会分开。
归霜起先又惊又怕,手指紧紧嵌进身下的土中。石子透过薄薄的云裳,卡在她背上,丝丝痒意摩擦着她的背部。白卓深深吮吸着她,温润却又带着几分霸道。又温又暖的呼吸,教她深深沉溺,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腰。他伸出手,轻轻触了触她的脖颈,细腻柔滑如同白玉羊脂,手指向下,划过袖口的暗纹,猝不及防地碰触到她的锁骨,他的吻离开她的唇,渐渐向下。她一颗心被吊起,有几分害怕,从口中逸出一丝呻吟:“师父……”
他猛然停住动作,抱她坐起,迅速理了理被他弄乱的袖口。她一时惊魂未定,急急喘着气。白卓一双清明的眼中分明染上了波澜。他倏然又伸出手,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靠了靠,他却依旧靠近,手指一勾,将她已经松散的腰带拉好。
两人沉默不语,亦不知该说什么。暗暗篝火生起,山风吹着她浑身发凉。她默默蜷在一边,白卓离她的距离有些远,只听他道:“今夜先在这休歇一晚。”她乖巧地点点头。温热的气息仿佛依旧包围着她,唇齿相接的一瞬那样清晰。
白卓似是累极了,已然睡下。她偷偷探过头看去,他肩头的黑血又深了几分。其实,她依旧担心他的伤势,情深似海,又怎是说忘便忘。她的手靠近他的肩,却又倏然收回。
华清池,是由神兽穷奇所守,进入凤凰山,他们已经隐去神力,其实本来是她一个人的事,她又怎能再连累他。待得魔性全尽,通过华清池的转魂道,她便可以回到魔界。
她下定了决心,这样纠纠缠缠,她早已分不清是爱更多还是恨更多。不如一刀两断,永不相欠。她摸了摸腰间的女娲石,红线缠在她的指尖,她解不开,奋力一拔。她修长玉立的影子映在他脸上,她走过去,轻轻放下女娲石。
手中红线已断,愿从此两相忘。
归霜一路走到山顶,云雾越上越浓。她踏步走上石阶,云雾沉沉压下来,如同一块块巨石,穷奇神兽是十二兽之一,食人之兽,那却也只是在别处。凤凰山上的穷奇神兽,因寿与天齐,也不屑与寻常穷奇一般以人为食,它极善使用幻术,勾出人心底最伤的记忆,哪怕三生三世,亦叫人心痛致死。
神仙没有轮回,她唯一的执念便是白卓。
漫天的云雾时而似飞刀,时而似利剑,一下一下割着她的心。她沉沉坠下去,身不见血,却满心是血,有什么东西将她高高托起,她悬在空中,耳边袅袅凄厉地呼喊声不断:“记起来……记起来……”一下一下,如同锋利的匕首,刮着她的耳朵。
白卓醒来时,唯见的是身边一块女娲石。他的心一顿,她怎么会那样傻。他急急寻上山顶,华清池方圆十里,不得携带法器。他将身上法器卸下,迷雾深似海,他却清楚地看见她悬在半空,紧闭双眼,似是极为痛苦的模样。他的心如同被重击,正欲踏上通往华清池的石阶。突然,一只手拦住他。
灵烟披着杨妃色披帛,一双杏眼含泪,婷婷立在他面前:“神尊真打算为了她,连天界都不顾。”
白卓冷冷看向来人,淡淡道:“没了她,有天界又有何用。”
灵烟牵强一笑:“神尊此去,是生是死从此难料,神仙没有轮回,难道为了她灰飞烟灭真的值得?”她嘴角挂着笑,眼中分明滴出一滴泪,铺天盖地的痛,她算计那样久,最终却连他的惊鸿一顾都得不到。
他声音低沉,依旧风轻云淡:“灵烟,我交予你两件事,”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只黄色的锦盒,“第一,这只盒中有一封书信,若我不幸遇难,你将我的丹元装在其中交给司命天君;第二,将归霜带入华清池,洗尽魔性,交予魔界。”
她默然接过锦盒,看向白卓,明明是他,却再不似九重天上清心寡欲的司律天君。只听白卓低低一声叹:“灵烟,你值得更好的人。”
他的身形消失在云雾之中。灵烟捧着锦盒,怔怔立住,几万年的单恋,原来终究是输了,输给了自己,也输给了他。犹记得她封神的那一日,随同其他神仙一并朝拜,他坐在琉璃宝座上,玉冠轻束,只是向大殿上轻轻一扫,她对上了他的眼,四目相接,仅是一瞬,却被她生生延长了几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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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东西之前都没有注解,现在觉得还是有必要注解一下的。
穷奇:
《山海经?海内北经》道:“穷奇状如虎,有翼,食人从首始,所食被发,在蜪犬北。一曰从足。”
容小夏说一句,吻戏已经有了,船戏还会远吗?
'40 情迷乱?玉换骨(五)'
无数云雾凝成尖锐的红宝石,白卓不为所动,依旧上前。她就在那里。锥心刺骨,其实那些事情早在他饮下三生酒时便已想起。他靠近她,将她拦腰抱起,身上的血不注地往外流,她触到了温度,神智有了几分清明,她懵然地看向他:“白毓……”奄奄一息地吐出两个字。
前世记忆涌上,她最终还是要记起,神仙原本没有轮回,但是他们凤凰一族却有。
曾经她是出生在这座荒山上的小凤凰,无父无母,无非凝结了六界灵气。若不是天帝下的召令,她与寻常野鸡亦无不同。出生之时既无祥云当空,也无百鸟欢庆,孤零零的在这座荒山之上。生的也甚是丑,稀稀疏疏的几根黑毛。
太上老君卜出她这个异象时,已经在她出生五日之后,彼时,她不过是只雏鸟,除了觉得自己丑了些,也觉得自己与寻常野鸟无异。摇摇晃晃地走路,连飞也不会。太上老君将她收于袖中,领回天界。金銮宝殿上,咋一出现一只雏鸟,上古众神并不是好相与的,皆是啧啧一阵嘲笑,她怕极了,躲进太上老君的袖口中不愿出来。
笑声戛然而止,一只手伸在她面前,她犹豫了一下,把脑袋缩的更深。清脆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你是一只凤凰,难道还不敢出来见人吗?”
她虽然是雏鸟,却也知道凤凰是什么,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与众不同,抬腿一跳便跳到了那只手上。那人着着一袭二十四色云锦祥衣,神采奕奕,叫人不敢直视。
后来她才知道,她与他是这世间唯一的两只凤凰,他唤作白毓,取意为滋养万物。她被他送回凤凰山去,临走前,他抚顺她的稀疏的羽毛,道:“你还没有名字罢,便随我的名字,唤作‘白霜’可好?”
她使劲点点头,其实她是想拉住他,对他道:我想与你走。可是那个时候,她还不会说话,如何看都如同一只丑山鸡,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离去。
两万年光阴过去,她在凤凰山长的甚好,她从小便希望能够长的与他一般,成为一只真正的凤凰。事与愿同,她长的愈发好看,羽毛光彩熠熠,二十四色,美若天衣。此时的她已经可以化作人形,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再见到他。
那年人间水灾泛滥,天界选中了异人,派遣他去治水。天帝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她这只被闲置了两万年的凤凰。于是派遣仙使,召唤她去九重天上。
她自然欣喜,在山泉旁理顺羽翼,她终于可以再见到他。便连从小伴她长大的山雀也笑她道:“霜丫头思春了不是?”她瞥过头,不理他们。
金銮宝殿之上,唯独站着的那个人,便是她朝思暮想的白毓。他身姿妍长,便是什么也不做,那也是足以倾尽芳华。
她从小长在一堆山鸡野雀之间,并不懂得那样多的规矩,见到白毓,心中欢喜,便扑了过去。白毓自是认得她,笑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这般不懂规矩?”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教她听来心中却有几分难过。她规规矩矩地站好,偷偷瞥着边上的仙娥,学着她们的模样,唤了一声:“神君。”
他对她并不多言,只淡淡一点头,便静静待着天帝。
其实,早该料到,天帝此次召见他们,是为了让他们二人辅佐那位唤作“大禹”的异人。她心中开出花来,想到与他朝夕相伴,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喜悦。
这样他们到了人间,他对她始终淡淡的,却也对她体贴入微。大禹是天界选中的异人不假,天资聪颖,一点就通。他用了与“堵”截然相反的方法,疏通河道,拓宽峡口,导水入海。
人间的任务大抵完成,她依稀有几分不舍。那夜,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他突然带着她回到凤凰山。他们两只凤凰坐在山顶石阶上,她从未听他说过那样多的话,从出生讲起。白毓是这世间的第一只凤凰,生来便有太多的重担。
他出生之时,六界还没有全然分化,六界厮杀。待他稍大一些便被派遣到战场上去,六界分明,算的上白毓神君一番功劳。
那夜她觉得他们的距离近了一些,甚是开心。
第二日,他们如常协助大禹治水。河中突然传来女子的呼喊,白毓二话不说,下水救了她上来。那位女子柔柔弱弱,眉目脉脉含情,便连白霜看了也是心动。
那位女子便是妖王最宠爱的公主——琉璐公主。虽说琉璐是位公主,但也当真贤良淑德,如同一滩静水,安静时如淑女,妩媚时如夭桃,自从她来后,白毓与白霜再无独处的时间。她也曾埋怨过,但毕竟小孩心性,琉璐公主待她也是甚好,她便悄悄掩埋了这一丝埋怨。
治水一事便暂告了段落,他们一并回天界复命。琉璐公主柔弱,她便暂时做了琉璐的坐骑,载她回天界。那时她化作凤凰身,琉璐公主坐在她身上美不胜收,仿佛她不是妖界公主而是真正的九重天上的天女,妖媚之气洗尽,化作天然去雕饰的清雅。
突然她脖间一痛,竟被琉璐生生拔下一片羽毛,她一时吃痛,将琉璐生生摔了下去。白毓连忙分身去接琉璐,她化作人形,手触到自己的脖颈,已经渗出血来。她们凤凰一族,脖间羽翼最敏感,那痛也是不言而喻的。
她呆呆看着白毓温和地扶琉璐,问她有没有事,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她渐渐忘了疼痛,也不知自己是怎么飞上九重天,怎样复了命。
她茕茕一只鸟,独自回到了凤凰山。没过几日便听闻了,白毓神君迎娶妖界公主的消息。彼时六界未定,如此一来,天界有了妖界的支持,定是稳保主宰的位置。她其实亦明白其中道理,却还是难过。
她枯坐在他们一起聊天的山顶上,一连坐了两日却还没有等到她。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还没有长出新的羽毛来。凤凰一族,两万年一涅槃,她早就过了两万岁,却还没有涅槃。凤凰涅槃之后,浑身漆黑,与巨大的乌鸦无异,她害怕涅槃之后的样子被他瞧见,便一直等到遇见他。她想把最美的样子给他看,可是,到如今她才知道,她美或是丑,他根本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她等他,这一等等到了他大婚当日。
她依旧没等到他,两万年的痴痴等待,到头来他娶的是她人,半分没把她放在心上。在那一日,她在烈火中涅槃,想起初见时他温润的声音:“你是一只凤凰,难道还不敢出来见人吗?”,想起月明星稀的那一夜,彼此互吐心声。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那样清楚。
碧空上,敲锣打鼓一派喜庆。她默默落下泪,沉淀到天池中去。
涅槃之后,她拖着焦灼的羽毛坐在有了一点积水的天池边,泪水落尽。眼睛干涩发痛。她化作人形,跳入天池之中。慢慢身体漂浮起来,她将所有神力封在丹元之中,羽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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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记说了,到昨天为止更新补完了。
但是在我去学校前,我会努力日更的。
凤凰:
《山海经》:“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
金銮殿:
金銮殿出自唐代大明宫,紫禁城中太和殿也俗称金銮殿,这里是借用。
华清池:
《长恨歌》:“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乐天的名句,不多说。
华清池位于骊山脚下,这里也是借用。
'37 情迷乱?玉换骨(六)'
“白毓……”他看见她的眼角闪过泪光,心口一痛。
大婚当夜,她羽化而去的消息由一只山雀仙传来,合卺酒握在手心,那只小仙冒死闯进来,痛心疾首,却也只有几个字:“神君,白霜……她……她羽化而去了。”他手中酒尊重重坠在地上,他第一次觉得心痛,没有思考便去了凤凰山。
山顶上什么也没有,他没想到,她去的这般决绝。只留一潭静水。
这世间只有他们两只凤凰,只有他们是同族。她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颦一笑尽在他的眼中。他不是不爱她,只是习惯了不能爱。从一开始,他身上便背负了天界,他这般努力,原本只是为了让她更清闲。
他静坐两日,琉璐也拖着大红嫁衣来寻过他。被他挡在结界之外。
第三日,这世间再无白毓神君的踪影。他随她而去,算是给她的一个偿还。
漫天刀光剑影,他淡然前行。踏上石阶,声音依旧淡,却也带了几丝颤抖:“我们曾在这儿,一起看过月亮。”
她的眼睛又紧紧闭上,不知是否听见他的话。
穷奇撤去了幻术,安静趴在门边,以示诚服。白卓将归霜轻轻放进华清池,随即重重两声咳嗽,血腥冲破喉间,满嘴的腥甜。
归霜在池中渐渐转醒,温暖的水打通她浑身经脉,有什么东西撤离她的身体,须臾变成了一种撕拉的痛楚,一丝呼喊逸出她的嘴:“痛……”
他上前紧紧握住她在水上的手,平静道:“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水温骤升,须臾又化作千年寒冰的融水。魔性化作一股青烟,一丝丝向外冒。她的神力所剩无几,他害怕她撑不过去,握紧她的手,潺潺神力,一丝丝汇过去。他身上早已是百孔千疮,却强撑着,等她醒来,等她完全好起来。
她最终还是熬了过去,千百考验,度过了也不过如此。她睁开眼,婷婷立于水中,如同水中仙,上身被水湿透,她松开握紧白卓的手。他最终还是跟她过来,陪她走到最后。她心中有一丝感动,却也知再无回头的机会。她一步步走向华清池中央,忍不住回头。
长久凝睇,还是她先开口,腰间女娲石不知何时被重新挂上,她扯不断红线,只能任由它挂着:“白卓,”她轻轻叫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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