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为霜 作者:夏嘉萦(文秀网2012-08-27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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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为霜 作者:夏嘉萦(文秀网2012-08-27正文完结)-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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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霜其实从未习过水族之法,刚才形式所逼,她迫不得已,却没想到那招梨花带雨用的却是恰到好处。叫那少年如此一说,自己也有几分惊讶。

袭卿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那少年。三大仙岛素来有一个不良的规律,便是一脉相承。紫桦神君膝下亦仅有袭卿一子,打小便将袭卿做少岛主培育。如今袭卿也是有几分少岛主的风范。归霜并未答话,袭卿便接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一笑勾起万丈光彩,“九华真人,连羽。”

归霜重新打量眼前的人,只见他捧着一把琴,悠然站着。她心中暗暗思忖,九华真人,不过是个刚封仙的低等琴仙罢了,但他刚刚奏出的琴音,心法、道行尽是上佳。她直直看着他,分明道行深不可测,但偏偏只是个真人。

归霜浅浅一笑:“敢问真人,奏曲,那曲中幻境困住我们,又是何意?”她心中转过无数念头,却已料到那红莲火不过是幻境罢了。

连羽自顾自走上通往亭子的台阶。袭卿向前迈了一步,“如何说九华真人的仙位皆在我二人之下,见我二人也该尊称一声‘上神’、‘神女’,却不想九华真人竟是这般无礼。”

连羽回过头来,神色中尽是戏谑,他随意行了一礼,那姿态,倒似位在归霜、袭卿之上。只见他径直上了台阶。

归霜本意不想在此纠缠下去,对袭卿道:“袭卿哥哥如今月见草已经拿到,你随我去藏花阁,我将花草配方给你。”


'47 千繁阁?佳期难(二)'

  归霜略略交代了紫桦神君用花茶时该注意的事项,便与袭卿告了别。心中却在暗想,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水皇经》为什么在净醒殿,其实说来水神与白卓情同兄妹,《水皇经》在净醒殿却不见得那般奇怪。只是她又想起幻境中,白卓对水神的决绝。心里又是一痛。

——这孩子的眉目生的竟与阿笙有八分像。

她一套梨花带雨使得行云流水,连她自己也怀疑,难道她真是水神的孩子。

月明星稀,她悠然坐在小花园的石阶上。星星闪闪烁烁,如同她的心情一般,漂浮不定。白卓待她其实是极好的,她心中惆怅,只是她喜欢上了那个她唯独不可以喜欢的人。他护她、宠她,难道当真对她没有半分其他的感情么。

夜间的夜莺,叫的清脆悦耳。身后却突然冒出个声音:“归霜神女好雅兴呀。”

归霜回过头去,竟是连羽。她淡淡道:“你还是唤我‘归霜’吧,你道行远在我上,我虽位份比你高些,却是不敢当的。”

连羽已经走到她面前,月色下从容淡定,声音里却是似有似无的戏谑。归霜想起记忆里也有这样一个人,可惜他骗了她,她真心待他,却被他骗,不由又叹了口气。

“归霜神女,心情既是不好,坐在此处也不见得可以解闷。”

归霜抬眼看向他,仪态万千的风情。连羽拉起归霜,转瞬他们已经在了一棵树上,枝桠之间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摆了酒。连羽斟了小杯酒,笑道:“一醉解千愁吧。”

归霜执起酒杯一笑,白瓷杯在月光下光波动人。她呷了一口,虽不知这是什么酒,酒香撩人,入口之处尽是香甜,定然是好酒。

她想起自己曾经也有过一段与银珏朝夕相伴,饮酒作乐的好时光。她又叹了口气,故人便是故人,将她骗了一次又一次。她自嘲地笑笑,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连羽,今*我初见时,你引出那团火是做什么?”

连羽散漫地靠在枝桠上,酌一杯酒,道:“我本是梧画神尊请来为花草弹琴养神的,你们扰了我的花草清净,自是要给你们些小惩。”

归霜“噗嗤”一笑,“你倒认真。”说完,便抬头看星星。

天庭的星星少的可怜,全是大颗大颗的明亮。她想起她在人间的时候,那星光朦胧,漫天繁星点点,一闪一闪亮晶晶,那才是仙境。她又喝了一杯酒,继续道:“这天庭的东西清清明明,却像极了冷冰冰的死物。”

她想起她失忆起初呆在酒神的迟亭,酒水虽是薄了些,却是她饮过最有味的酒。她大概有些醉了,也有些糊涂了。她记起酒神与她说的:“天上的酒虽好,延年益寿,却终比不及人间,淡而有味,才是真正的有情。”

归霜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双颊也发了热。天庭的东西到底冷情了些,她束缚在这,不敢爱、不敢恨。她想起人间的自己,便是与白卓隔了再多的种种,也终是敢开口问一句:“白卓,你有没有一点喜欢过我。”现如今,隔着师徒名分,她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酒的后劲极大,她醉的迷迷糊糊,也不知连羽去了哪里。枝桠摇摇晃晃的,她竟也忘了是在树上凌空一脚,便沉沉坠了下去。她大概从树上摔的习惯了,抑或是真的醉的太厉害了,半分也不知道怕。

稀里糊涂,觉得这地格外的软,伸手摸去竟触到温暖体温。淡淡的梨花香。是师父么……而后又觉得好笑,她还记得自己是在千繁阁,师父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定是又做梦了。她阖上眼,手中却使劲抓住那一袭白衣,哪怕是梦,她也希望将他留的紧紧的。

她懵懵懂懂,手中一直抓着衣料,似是有人想掰开她的手,她握的更紧,指甲都嵌进肉里。她醉意一阵阵涌上来,稀里糊涂的,胡乱说着话:“师父,归霜很想你,你将归霜一个人扔在这里……”说着、说着竟有了几分啜泣,“和不要归霜有什么区别。”

那人将她掖好被角,她觉得热,却因为觉得那个人像极了师父,一动也不敢动,便这样被被子裹着。她继续说道:“师父,归霜多想不是你的徒弟。”她这句话说得轻,如同雨打梨花,梨花星星点点飘落,落地无声。

她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手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她坐起来,惆怅的想,大概个是梦吧。

头依旧沉沉的难受,她梳洗了一番,却听见琴声缥缈,如同山间清泉击石,清明动人。她顺着琴音走去,连羽坐在白莲池旁的六角攒尖的亭子中弹琴。归霜走上亭子,却想起昨晚的事,心中也是有气,转身欲走。

琴声渐稀,铿尔,一声笑伴着余音传来,“归霜神女,早呀。”

归霜转过身子,淡淡道:“九华真人也早。”便提起裙子,想要离开。

“归霜神女定是在为昨晚的事生气罢。”连羽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低低笑了一笑。

归霜直视他,“昨日,我醉了三分,九华真人便弃我而去,是为朋友,委实不义。”

连羽低头玩弄着手上的琴,随手挑起一根弦,弦音清清澈澈地荡漾开来,如同水中涟漪。

“昨夜司律天君突然到访,连羽自是应当回避。”

这话说的清清冷冷,归霜心里却是一震,昨天,真的是师父……那她说了什么,她绞尽脑汁想,却终究想不起来。

连羽却是先开了话,“听闻司律天君琴艺高超,却不知归霜神女琴艺如何?”他似笑非笑,一双眸子闪过一丝光亮。

“我自是不如师父。”归霜随口答道。

连羽散漫地看着归霜,道:“想来与小仙比,定是胜上几分。”他嘴角勾出一丝含义未明的笑。归霜心思一转才发觉似乎上当了,连羽这几句话分明是套她。他的琴艺恐与白卓不分伯仲,她若是说是,定是要与连羽比试一番,若说不是,便丢了净醒殿的脸面。一时为难,也不知如何作答好。

她定了定神,只道:“九华真人应是系属琴仙,弹琴也是自有妙处。”

连羽一笑,“归霜神女何不坐下听听?”

归霜心念,这千繁阁原本清闲,听一曲琴也是不碍事的,便倚着亭子坐下来听。

白莲池是入千繁阁的必经之处,荔影领着白卓向宫殿走去。琴音幽幽伴着白莲香,白卓不由向亭中看去,只见归霜托着头痴痴听着曲子,弹琴人神色柔和。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白卓微微蹙眉,荔影见白卓停住脚步,不由干干笑了两声,道:“原来归霜神女在听九华真人弹琴,九华真人琴技亦是一绝。”

白卓并未言语,只见归霜与连羽换了位置,连羽俯下身细致地教归霜指法,白卓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堵住一般,依旧清清淡淡的声音:“归霜几日在千繁阁,本君听闻她在细细钻研花茶,你唤了她来奉茶。”荔影再回过神来,白卓已经走去,徒留一个背影。

她只好到亭子里,遣了归霜。

归霜见荔影匆匆前来,不明就里,只听荔影道:“归霜神女,神尊方才经过此处,见你二人在此弹琴,遣了我来唤神女前去奉茶。”

归霜一愣,停下抹弦的动作:“师父来了?”她回过头去,狠狠瞪连羽一眼。连羽眼中笑意更浓,归霜不再理他提了裙子便向花神的云繁殿跑去。


'44 千繁阁?佳期难(三)'

  归霜捧了茶进殿去,殿中燃的是一味沉水香,幽幽淡淡的香气缭绕。梧画端坐着,玩弄着纨扇上的穗子。归霜前去给梧画上了茶,然后退到白卓身边。梧画却突然开口道:“今日是道琦行刑的日子吧。”归霜正给白卓递上茶,听到梧画这句话,手依旧是颤了颤,眼看茶水要荡出,白卓的手却不动声色地扶稳了归霜托着茶的那只手,接过茶水。

白卓托开茶杯的茶盖,品了一口茶,道:“确实。”

归霜站在白卓身后,听梧画手中纨扇“啪”地往桌上一砸,扇上的穗子顿时散的七零八落。梧画一张绝美的脸上柳眉倒竖,眼中全是怒气。归霜见到也是害怕,白卓却依旧淡淡饮茶,“前辈何必这样大的火气?”

梧画神尊,各路仙神道天帝也要让上三分,如今白卓波澜不惊地坐着,仍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归霜别过头,看着大殿中的屏风,上面绣着的一副千山寒雪图,一针一线绣出来,却如同画一般。香炉中的香袅袅冒着烟,梧画倏然站起,那烟晕开的方向便偏了一偏。

“司律天君执掌天庭律法,自是比我懂得这诛神台是何时用的东西。”

诛神台素来惩戒罪孽极重的上位神仙,跳下诛神台者,灰飞烟灭,再无复生的可能。七万年前,月娥神女曾道得天界神器,与魔界中人暗通,动摇了天界根基,战乱平息后被判跳下诛神台。

“杀鸡儆猴这样的道理前辈应是懂的。”

梧画冷笑一声,“司律天君这一招真是狠过头了,当年阿笙……”说到此处,梧画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话锋一转,“司律天君如此怕是难以服众。”

归霜默默立着,将宫殿四处皆是环顾了一番,二人对话却依旧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她想起灵烟的话:“如果不是你,道琦不过滥用私刑,至于上诛神台吗?”归霜心头一颤,香炉中紫烟缭绕,此刻仿佛幻化为一股寒气,叫她浑身发冷。

殿外的天竺桂被风拂的“飒飒”响动,如同千军万马的兵戎相交。殿内静的出奇,白卓使了密音,归霜听不见。只见梧画的神色确是缓和了些,她安稳坐下,不再提有关道琦的事。

梧画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当年阿笙,困于幻境,却依旧在……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梧画将目光移到归霜的脸上,像是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白卓放下杯子,瓷器与梨木相撞,虽是轻轻一声,但泠泠悦耳,“除非神魔井开。”

梧画摇着纨扇,发髻上的步摇微微晃动,“若是阿笙有孩子,如今便也像归霜这般大了。”

地上木红地四合如意天华锦纹栽绒毯柔软,如意天华锦纹由毯心蔓延开来,延伸至归霜脚下,便是串枝玉兰。归霜的足踏在地毯上,足足陷进了半寸有余。她垂目顶着毯子边缘的方棋朵花锦纹,心中暗暗推敲着梧画的那句话,“若是……”那么水神是没有孩子的。

白卓与梧画随意交谈了几句,起身走了。

白卓多时未与她相见,她只觉得他对她又冷淡了几分,两人关系愈发疏远。昨夜酒醉,便如恍然一梦,如此不真切。

两边的香檀树的影子罩下,白卓的背影显得半明半晦。归霜跟在他身后,总觉得似有什么是抓不住的。“师父——”终于还是唤了一声。

白卓回过头看她,目色冷冷淡淡,她立在树荫下,一双眸子愈发的明亮,明眸皓齿,任谁都想多看几眼。白卓想起自己刚领回她的时候,她瘦的如同小猫一般,唯有一双眸子水灵灵叫人心疼,不由怔了怔。

归霜略略低下头,才道:“师父,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微风吹着树上零星的小黄花散落,落在白卓的墨发上,“你的身世无从可考,你只需记得你是我的徒弟便可。”

她心中黯了黯,想起小时候,每当见白卓总是兴高采烈地撒娇,缠着他不放。而如今,偏偏每次见,都是灰心。究竟是谁错了。

树荫里传来一声低笑,“归霜神女原来在这儿呢。”她循声看去,连羽捧着琴,却是一副不羁的模样。他看向白卓,坦坦荡荡,毫无半分惧意,分明是下位神仙,向白卓行礼却如同二人平坐平起一般。

“归霜神女,既然奉完了茶,可还听需小仙教授琴艺。”

白卓眉宇微微蹙起,若不细看,便仍是清冷的模样,只听他淡淡道:“归霜琴艺素由本君亲自教授,不劳九华真人。”

连羽眼底笑意流出,“小仙听闻白卓神尊的琴艺名冠天界,小仙自知不敌,却亦想与神尊切磋一番。”

归霜不由看向白卓,只见他一双眸子如同结了冰一般。她记得她年幼时亦有一桩寻白卓挑战的事,那件事四海八荒传的开,归霜到如今依旧记忆犹新。

冥界素来中立,其他五界的杂事素来少管,天界待冥界自然也是不咸不淡。冥界的三公子素来风流倜傥,上天界调戏女仙也不是一两回的事。那位三公子看上了位貌美女仙,偏偏那位女仙不愿多看他一眼。

小仙们闲话家常,嗑嗑瓜子,围成一桌诉一诉心事便是常有的事。那位三公子长的好,又会与女仙相处,在女仙中人缘也是极好的。总有旁的女仙,会劝一劝那位女仙,“冥界三公子,是一位俊雅公子,配妹妹这样的妙人,真真是天造地设。”

那位貌美女仙眼睛都未眨上一眨,摇着手中的女绢扇,不屑道:“这冥界三公子不学无术,不过空有一张皮囊,说起来,天庭之上,才当真有一位天人。”她说到饶有兴趣之处停了停。

旁边的女仙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那女仙沉吟片刻,才道:“天庭上的司律天君,惊采绝艳,那才是我的意中人。”

这样的话自是要传出去,那冥界三公子听闻,很是不服。这位冥界三公子平日里虽是荒唐了些,学艺却是不差的。定是要找白卓比上一番。也不知使了何种手段,战书下去了净醒殿。仙娥呈上战书,白卓看也未看便随手扔进了三味真火里。

此事后来自是不了了之。

白卓性情寡淡在六界之内都是出了名的,所谓比试这样的闲事,他定然是不会答应。归霜幼时听完白卓那桩轶事,也曾跑去请教。白卓当时语重心长地对她道:“技艺之事,皆在修行,修行重于心静,一旦有了比试之心,修行便已败下镇去,何况技艺?”

归霜望向连羽,心中暗暗叹气。切磋琴艺这样的事,师父定然不会答应。树枝上的神雀欢腾乱跳,几片叶子落下来,被风扫过,“嗤嗤”作响。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

白卓淡淡望了归霜一眼,转而看向连羽,道:“请。”一个字说的铿锵有力,连归霜也惊了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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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千繁阁?佳期难(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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