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可以挺着臃肿的腰身,出现在任何地方。可是,苏朵,她不能。
最初江一航所给的买房子装修的钱已剩下不多了,她自己工作几年,基本属于“月光”,只有几万块钱存款,而苏朵知道,从怀孕到孩子出生,从生产到孩子长到一两岁,她至少有两年时间不能上班;一个人养活一个孩子,并且要给孩子创造相对优渥的成长环境,只有勇气是不够的,没有钱是不能的。俗话说:“好男人不如近身钱”,有一定的金钱积累,她才能让自己和孩子过得更加从容。
所以,她还需要工作。
“上班?怎么现在想起要上班了?”安良的语气中,是明显的反对:“算了吧!怀孕是件很艰苦的事,你还是在家养身体吧!”
“人家临产前一周,还在上班呢!再说,我要给孩子挣奶粉钱呢!将来孩子请保姆,上幼儿园,上小学,都要花钱,趁着我现在还有精力。”
第1卷 第十 有时爱情徒有虚名 1
第十 有时爱情徒有虚名 1(313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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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是在家养身体吧!有我呢!再说,你现在回咱们公司上班,那些女人又会说三道四,要是去别的公司找工作,哪家公司愿意招一个已经怀孕工作几个月就要离职生孩子的女人呢?还有我哦!你要是愿意,我做宝宝的舅舅。我也可以照顾你们。你还是安心养身体。”安良一语说完,不自觉地,从脸颊一直红到脖颈。
苏朵笑了:“舅舅!”她玩味着他的话:“舅舅,亏你想得出,好啊!他舅舅,可是,我多挣一份,我的孩子不是会生活的更好更从容吗?”
安良思索良久,为苏朵想出一个两全之策。SOHO一族已流行很久,在家就可以完成工作,而苏朵的专业正是广告创意策划,在家接一些单子来做,正合适不过了。而威客网上的软文写作,创意策划的任务一抓一大把,这些在苏朵这里手到擒来,足以胜任的。
“可以吗?”
“可以啊,我就经常在上面接点活儿挣点外快呢!你肯定没问题。要不再跟以前的客户联系联系,接点合适的单子家里完成,你知道吗!现在好多客户来公司还是点名要找你的创意呢,你是咱们创意策划部的灵魂人物,走了,老总不知道有多后悔。”
苏朵笑了笑,陷入思索。
这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门外传来林墨的喊声:“安良,苏朵在你这儿吗?开门!”
打开门,门口的林墨吓了安良一跳。蜡黄的一张脸带着隔夜的泪痕,眼窝深陷,目光恍惚,头发草草地挽一个髻子支楞在脑后,只套了件灰头土脸的外套。
安良愣了一愣,问道:“你怎么了?”
不及回答他的话,林墨已冲进屋子。苏朵已站起身迎上来。
两个女人的目光对视数秒,纠结复杂。屋里的气氛很微妙。
林墨打量着苏朵臃肿的腰身,忽然一把握住她的双肩:“苏朵,你,没事吧!江一航去找我了,把你们的事都告诉我了,让我找你安慰你。这个混蛋。朵,你还好吗?孩子,真的打掉了吗?”
“我没事。孩子,孩子还在,我准备生下他(她),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两个人坐下来,安良倒来茶。
林墨不可置信地望着苏朵:“真的吗?你要生下孩子,还不要告诉他,什么意思,你想做单身妈妈?”
“是啊!不行吗?”苏朵故作轻松,口气中有一种玩笑般的挑衅。
林墨心凛凛一痛,心疼地拥住苏朵:“亲爱的,我知道,我理解。可是,会很苦的。”
苏朵淡淡一笑,转移了话题:“别说我了。你去小男友家情况怎样?他父母喜欢你吗?是不是都乐不思蜀了。我打了好多电话,你都关机。见色忘友的东西!”
林墨目光一黯,眼泪从干涩的皮肤上迅速冲开两道水痕,决堤一般。她的声音很低,耳语一般:“朵朵,我失恋了。”
眼前的林墨形容枯槁,苏朵明白了一切,她不敢细问,怕触痛她敏感脆弱的神经,只能轻轻地抚抚她的背,呢喃一般:“不哭,没事了,没事。”但林墨眼中的悲痛告诉她,这不是一次普通的失恋。林墨的的失恋,苏朵的失婚,令两人同病相怜的女人,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她们沉浸在各自的痛苦中,全然忘记了身边焦虑不安的安良。
“哎!怎么,好好的,就哭起来了。林墨,你怎么回事,苏朵心情刚好一点,你就招惹她哭。她现在怀着宝宝,孕妇老哭,对孩子不好。林墨,看你这样子,也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吧!我去做饭,你俩好好聊聊,只是,别再哭了啊!”
安良的劝说,将两人从失态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林墨不好意思地抹抹眼泪,接过安良再次递的一杯清茶和毛巾。
安良千嘱咐万嘱咐,才不放心地进了厨房。林墨随苏朵进了房间,忍不住惊叹了一番。只是几天功夫,这里打造得俨然苏朵常住的家一般温馨。床头柜的卡通摆件,墙上的婴儿图,窗台的绿植,都在彰显安良的用心。
林墨苦笑。
“你多幸福,即使被江一航伤害,还有安良为你遮风挡雨。”
“别乱说,我和他,如同你和他一样,都是朋友。还是说说你吧!什么样的失恋,能让你这样伤筋动骨。”
林墨的目光再次黯淡下来。从李可凡的家里回来,她将自己在酒店房间里关了三天,不吃不喝,不上班,关机,与世隔绝。上一次这样的失恋,是什么时候?对,是八年前,那时候,她还是情窦初开的初恋少女,她花痴般迷恋自己的外语老师,喜欢听他用各国语言对她说“我爱你”,某位女作家说:变心哪有对错,只是大家在迷梦中醒来的时间不一样。而他却并不算变心,而是将那颗本就不属于她的心,又归置回原点,他与前妻重修旧好,与林墨的一场绮梦,恨不能马不停蹄地忘掉。那一次,她在宿舍里睡了三天。以为痛得会死掉。后来,还是被窗外的莺歌燕语从濒死的情绪中拉了回来。她是那样留恋青春。
“是老师,我见到老师了。”她的语气中,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极度兴奋后的落寞情绪。
当她怀着忐忑的心,挽着小男友李可凡的手走入那片红砖楼房,浑身的细胞仿佛瞬间被唤醒。百年高校,连它的职工家属楼,也以长久不变的姿态,书写历史。那斑驳的红砖墙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风雨侵蚀,更添了几分沧桑,曾经浓荫遮蔽的常春藤,依然不遗余力地攀爬在各家窗口,树隙投射下的光斑,带着一种恍如昨日的熟悉感,追随她忐忑的步子。是的,她是忐忑的。她曾是那偷欢的少女,常常翘课来到这里,只为和心上的人一晌贪欢。
“可凡,这里是我的母校。你家也是在这里吗?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爱令智昏”,他们整日你侬我侬,竟然连很多细节都忽略了。况且林墨一向认为,询问对方的家庭背景,父母的工作,是很世俗的表现。在婚姻的问题上,女人常常对一些关键问题,表示缄默。李可凡还是在刚刚下车的时候轻描淡写地提到,他的父亲是退休的大学老师,母亲也是退休的某国企职工。简单明了。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眼里呈现一种孩子气的故弄玄虚:“等下到了你就知道了。走!”
他牵着她走过了那片红砖楼,那片记忆也就渐行渐远地消失在身后。眼前,出现一栋新的高层建筑。她的小爱人,亲热地牵着她的手,坐电梯,来到十层一户门口。他的母亲开门迎接了他们。女人嘴角的笑勾起细细的沟坎,看上去更加温婉可亲,她接过林墨手中的某某补品,某某太太口服液,将他们请进家门。
客厅中的老男人,从摊开的报纸后慢慢露出微凸的头和一个父亲该有的慈爱笑容,说:“你们来了,开请坐!”然后,他的笑容僵持在那里。
八年时光,她从一个山明水秀的少女,变成一个风姿绰约的所谓轻熟女,而他,她的老师,也老了,更老了。他的发顶秃了,是林墨现在最深恶痛绝的男人形象,他的重下巴像一个小型游泳圈,堆积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肚腩更明显了。而她记得仿佛还是昨天,她还吻过他修长性感的脖颈,她还枕在他软软肚腩上撒过娇,她有泪水和欢笑都留在那具身体里,偶尔想起时,伤痛已经被甜蜜遮掩,就像一颗被时光重重包裹的薄荷糖,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舔一口,酸酸的,甜甜的。
而现在,她看到这个尴尬地僵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只觉得胸口忽然被絮了棉花,胃里却有一股酸液上涌。她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那味道令她恶心。
因为就在来拜访父母的前一天晚上,她如交接仪式般庄重地和李可凡有了肌肤之亲。小男人一遍遍索要她的身体,仿佛那是止渴的梅,他将她一次次带上云端,那种巨大的冲击带给身体的战栗,是没有技巧却又强悍而纯粹的。她天真地以为从此以后她将拥有他的每个日日夜夜,她相信他们的爱情和婚姻会像那个夜晚一样喷香沸腾。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老男人,她逃了。她逃的时候很优雅,给她的小爱人留足了面子。她甚至甜甜地称呼了“叔叔阿姨”,然后,在洗手间打开手机铃声,假装接了一个紧急的电话,然后一番托词,从那个家中逃了。
第1卷 第十一章 有时爱情徒有虚名 2
第十一章 有时爱情徒有虚名 2(412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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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朵,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怎样向他解释,要怎样面对他?我还能和他继续吗?我们肯定不会再在一起了对吗?”
她的目光,祈求般望向苏朵,寻找答案。。
向一个同样失意的女人寻求答案,结果只会是没有答案,或是,糟糕的答案。
苏朵皱眉。陷入更深的混沌和忧虑中。
“吃饭了!”排骨的酱香随着安良的呼唤,丝丝缕缕地爬进来
那个传统意义上的新婚之夜,江飞燕就在等待中度过。她曾怀疑用孩子生病做借口只是夏一鸣前妻心怀嫉妒想破坏他们婚礼的小伎俩,仔细一想,又觉得没有哪个母亲愿用咒孩子生病这种方式耍手段。况且,果果那么可爱,以后,她是她的新妈妈,理应关心她,于是,江飞燕很大度很真诚地给夏一鸣发了一个信息:“孩子怎么样了?严重吗?”
等了半个小时,可是,他没有回信息。
客厅里,孩子的奶奶李金芳也在拨电话。
“果果怎么样?哦,好好,没事就好,好,明天我去看她,在儿童医院啊?好,你好好照顾她。好!”
对话清晰无比地传入江飞燕的耳朵,他们在讨论孩子的病情。夏一鸣接了母亲李金芳的电话,却没有给自己的妻子江飞燕回信息。江飞燕心里一酸,到底,自己还是个外人。
她走出房门。叫了声:“妈,果果还好吗?”
李金芳对江飞燕很满意。单纯,没心眼,人也漂亮,又和孩子合得来。是很合适的媳妇人选。所以,对于儿子忽然从婚礼上离开,她还是有点愧疚的。
“哦!他说孩子现在病情稳定,还在住院打针。我说过去看看,他说不用了,让咱们早点休息。”
李金芳很聪明地为儿子卖了个顺水人情,儿子刚才在电话挂断的时候,是说“妈你早点休息!”但不是“你们早点休息”。
于是,江飞燕再次原谅了他,他可能太忙了,根本没时间回信息,但他还是心里有她的,知道新婚妻子在家中等着他。
和婆婆寒暄了几句,再次回到偌大的房间。宽大的双人床,铺着全套的红色床上用品,看上去是一种刺目而张扬的喜庆,而落单的人一躺上去,那喜庆忽然马上消失了。
说实话,她很期盼这个新婚之夜。夏一鸣是保守的知识分子,和他相识两个月以来,一直都保持着发乎情止乎礼的距离,最多也不过是过马路时牵一下手,过了马路又松开了,最亲密的一次,是他向她求婚,他说:“我挺喜欢你的,我妈也挺喜欢你,我觉得咱俩挺合适的,不如,就把婚结了吧!”这表白真的一点创意也没有,可是那些天江飞燕正被那件唐娜凯伦搞得昏头转向,心一热,点点头,就答应了。她点头的时候,有那么一种颔首害羞的少女神情,一下子感染了夏一鸣,他正为求婚成功而激动不已,然后,他吻了她的额头。那个吻,又令夏一鸣的形象在江飞燕心中高大了几分。她在书上说,吻在不同的部位,代表不同的感情,而吻额头的情感,是最纯洁最神圣的。她觉得这个男人很珍视她。
所以时至今日,他们还没有一次实质的肌肤之亲。所以,她期待着。
躺在这个喜气洋洋的房间里,仍有一种陌生感。这里,就会是她安身立命的家吗?从此不用漂泊,不会因变换工作而搬家,不因失恋而迁徙,从此在这个家里,吃饭,做爱,吵架,和好,过一辈子,是这样吗?
困意袭来,躺上床的她很快跌入甜甜梦境。
早晨,是被婆婆洪亮的声音叫醒的。她一边热牛奶一边喊:“飞燕,起来吃早饭。一会儿和我一起去看果果。”
江飞燕揉着惺忪的睡眼看到婆婆正在将牛奶馒头小菜摆上桌,一下子就清醒了,她觉得很不好意思。虽然她脑袋里没有三从四德,但是,让婆婆为她做早餐,她还是有点不适应。
“我来我来。妈,以后,我早起,我来做。”她乖巧地说。
李金芳笑笑,说:“谁做都一样。时间长了你就知道,我这人特好相处,飞燕,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单纯,实在,乖巧!咱俩肯定合得来。”
从小到大,都有人说江飞燕单纯,从前她以为是夸她,当年岁渐长,她慢慢明白了,有时“单纯”的潜台词就是“傻X”。
但婆婆的话让她很受用,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江飞燕决定要一直这样单纯乖巧下去,于是问道:“妈,果果在哪家医院?我们买点东西去看看她吧!”
“当然了!”
吃完早饭,李金芳带江飞燕去了一家大型超市,奶粉,水果,饼干,玩具,挑选了一大堆,结账的时候,李金芳只顾往购物袋中归置,一边收拾一边给江飞燕使眼色:“结账啊!”
江飞燕理所当然地结了帐。物价飞涨,一堆东西花了五百多。她微微有点心疼。现在在旅行社做接待,五百多是她工资的四分之一。一心疼钱,江飞燕又觉得自己很不高尚很龌龊。她暗想:难怪人家都说后妈不好,给孩子花这点钱就心疼了,江飞燕,你要把她当做亲生孩子一样看待。
李金芳舍得买那么多东西,却不舍得坐公交车。江飞燕只好提着大包小包如逃难一般和她上了公交车。路上,李金芳解释道:“飞燕,你别怪我铺张浪费,让你花钱给孩子买这么多东西。我都是为你好,为咱们这个家好。孩子还小,谁对她好,她就跟谁亲,你明白吧!”
李金芳一副“你懂的”的神情,江飞燕不由得心悦诚服地点点头,若有所悟。
当婆媳二人出现在病房门口,显然出乎夏一鸣的意料。他惊诧地对江飞燕叫道:“你怎么来了?”
那口气,仿佛有一种抗拒和厌恶,江飞燕一下子被这口气刺伤了。李金芳马上反问道:“飞燕怎么不能来?她是你老婆,怎么不能来看看孩子。什么话?”
见母亲开言,夏一鸣马上偃旗息鼓,转而对江飞燕陪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没想到,你会来。”
江飞燕瞪了他一眼,随婆婆进了房。
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女子,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应该就是夏一鸣的前妻了。见前婆婆来,只是淡淡地打个招呼:“来了!”
李金芳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到床边去看果果。
女人看到江飞燕,也猜出她的身份,态度比待婆婆稍微温和一些,说:“你好!”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