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挪开了视线。他在马囊里找出了块干净的丝绢递给禹涵擦拭,自己则在一旁用撕下的衣襟大致地擦去马身上的泥污。
两个人决定让马匹休息一下,先步行一段山路。他们沿着山坡走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所在。这个地方在刚才水潭的那个方向上根本没法看到。日月骕骦驹独自遛着小步悠闲地走着,它忽然低鸣一声,并在原地绕着小圈来吸引禹涵和张舍的注意。两个人赶过去一看,这儿竟然有一个遮蔽得非常好的洞窟,要不是日月骕骦驹的灵性,二人怎么也发现不了这个地方。现在天色将晚,两个人正好可以看看这洞窟是否可以用于过夜。
张舍拔出铁剑走在前面探试,他闻着这洞窟里并没有任何的兽类异味,略微放了点心。
进到这个洞窟里面大约七八步后就是一个大折角,如果只在洞口的话就很难发现这儿还有个大拐角,而里面还别有洞天。这拐角后的内洞比外洞大了不少,而且在眼睛习惯了黑暗后会发现这内洞的四壁上有一点儿微弱的磷光,让里面的人可以勉强看到彼此的轮廓。
洞里天然的阴凉,让已经皮衣湿透的禹涵更加觉得冷得发抖。她从身上摸出火刀、火石和引火的火绒。可是火绒已经完全浸湿,火刀火石磕出的火星根本无法将其引燃。张舍脱下自己也已湿透的外衣给她披上,先暂时凑合着抵御一下阴冷。他让禹涵暂时先在洞外歇息一下,自己去拾些干柴和引火之物。
过了一会儿,张舍抱着一大捧干柴和树皮之类的东西赶了回来。两个人进到内洞,顺便把日月骕骦驹也牵了进来,免得在外面增加暴露行踪的可能性。张舍从干燥的树皮内侧扯下些棉絮状的木丝,把它们堆在一处用火刀火石磕出的火星引燃之后,逐渐地添加些干枝、树皮将火堆生旺。他见在一旁烤火的禹涵仍旧冷得发抖,就说道:“你得把湿透了的紧身皮衣皮裤都脱下来烘干才行。否则,不仅容易湿寒,皮肤也会被沤破的。”说着他站了起来,把铁剑摘了下来,放在她身边,接着道:“我到外洞去,你放心地脱衣烘烤吧,我不会乱来的。”说完,他转身向外洞走去。
禹涵的脸红了起来,她有些嗔怪张舍说得这么直白一点都不顾忌自己的尴尬。她又有点儿懊恼,让一个异性在外洞知道自己在里面会赤身裸体,想想她都脸红。可是,就这样让湿透的皮衣又冷又粘的沤在身上等着它干也不是办法。她蹙着眉,咬了咬牙,还是低着头把紧身的衣裙都褪了下来。她害羞地蹲在那里,把衣裙都举在身前像是在遮住自己一样地在火堆旁边烤着。她心里想着:“他身上也都湿透了,那必然也是阴凉湿寒的。可是他为了方便我烘干衣裙,宁肯放着暖暖的火堆不烤,自己到外面去回避,这叫我多感到愧疚呵。”可是她又转念一想:“现在这儿虽然只有我们二人,可以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闲言碎语。可是我这清白之躯也不能因此就在一个异性面前随意袒露呵,因此他不能在这儿取暖而出去避嫌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呵。毕竟,他是一个男人,谦让和照顾异性是他们理应有的风范。”然而就这样只顾自己的话,终究又让她心里不安。看着那突突乱跳的火苗,仿佛是在对应着她纷扰的内心一样。女孩的心思本就细腻,又哪堪她这般地瞻前顾后。她越想越觉得心绪繁乱,怔怔地几乎把衣裙都给燎着了。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禹涵终于把衣裙全部烘干暖暖的穿在了身上。她向外洞喊着让张舍也进来烘干一下衣服。可是外洞并没有回应。她心下疑惑,提了长鞭向外走去。
20。心绪不宁(下)
禹涵悄悄地走到外洞,不见了张舍的踪影。她看着洞口外面,此时的太阳已经落山,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不免觉得有些担心。这时她看到一个人影往这边赶了过来,正是张舍的样子,他一只手拿着水晶剑、一只手提着一只还滴着水的肥兔。原来,他刚才乘着天还未黑时去猎了一只肥兔,然后又到刚才俩人摔进去的潭边去把肥兔的脏器等去除、清洗干净。
他看到禹涵站在外洞里看着自己,就笑了笑道:“晚上咱们不用饿肚子啦。”说着和禹涵一起走进内洞,用粗树枝把肥兔穿好,用水晶剑粗略地剖切了一下,就在火堆上【奇】烧烤起来。不一【书】会儿,兔子身上的肥【网】油就开始滴落火中,燃脂的香气立刻四散开来。张舍和禹涵的肚腹都不由得空响了起来,两个人不好意思地互视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肥肥的兔肉就被烤得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张舍用几片已经洗好的大大的树叶把兔肉用水晶剑切开。他把两只肥嫩的兔腿递给禹涵,然后从怀里取出一些青色的、软软的小树果放到禹涵旁边,道:“这是我刚才抓兔子时顺便摘的,我尝过了,酸酸甜甜的,正好可以抹在兔肉上当调料吃。”然后他又洞内洞外来回地出入了几趟,从洞口外拿进几只已经洗好的大大的树果硬壳来,里面盛满了干净的水。他说道:“烤火会觉得发干,你一定已经很渴了吧。多喝些水吧,很干净的。”
禹涵有些欣喜地看着他。他礼貌地笑了笑,说:“你赶快趁热先吃,一会儿凉了恐怕就没这么好吃了。”说完他又到洞外去了两趟,从洞口边抱进许多刚才已经预备在那里的刚采不久的嫩草来放在日月骕骦驹的旁边,让它也能饱餐一顿。忙完这些后,张舍才又坐回到火堆旁,开始吃起他自己那份兔肉来。
禹涵吃得香甜、喝得痛快,她见张舍并不说话,就主动搭话道:“我觉得你很奇怪。其他的男生也都会做一些像是把好吃的兔腿部分让给我之类的照顾女孩子的事情。可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会在和我独处时,不停地逗我说话。你为什么不呢?”
张舍略笑了笑,简单地说:“我怕烦到你。”说完就又沉默不语了。
禹涵觉得很异样,往常自己要是主动和哪个异性说话的话,那个异性都会像喝了烈酒一样兴奋地不停和自己聊。可是眼前这个人却像是不开窍一样的惜字如金。她微微蹙起了秀眉道:“我是不是哪里没有留意,惹你讨厌了?”
张舍连忙摇头道:“怎么会呢!你那么举止得体又乐于助人,怎么可能惹人讨厌呢?”他顿了一下,嘴角微一抽搐,有些落寞地道:“我只是有些闷骚罢了。”
禹涵感到很奇怪地看了看他,她很不确定“闷骚”是什么意思,但是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默默地吃着东西。
两个人静静地吃完兔肉,张舍递给她一些从干树皮内侧撕下来的棉絮状木丝和另一大壳没有动过的水,让她能够把手嘴擦洗一下。禹涵惊讶于他的细心和周到,可是见他不言,自己也就不语。
张舍把吃剩下的残骨等物清理干净后,就到外面把已经备在洞口边的一大堆干草抱了进来。他把火堆拨散开,分布到转进内洞后的窄道上,又往连成一线封住了窄道的“火墙”里添加了些干柴和树皮。然后,他把抱进来的那一大堆干草厚厚地铺在了刚才烧烤时的火堆的位置上,又在稍微垫高作为枕头的一侧放了一大壳的干净潭水,道:“铺在这儿就不用担心睡觉时染上地面的寒气。把火堆在窄道处布成一线可以防止夜里被什么虫兽之类的跑进来骚扰。火堆不能再往外挪,以免有火光透过大拐角处被外面看到。我在外洞守夜,以防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发生。你夜里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喊我。”说完,他腾身从火墙上跳了出去。
禹涵感到心里似乎有点儿异样,可是又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地异样,只是觉得心里不知道哪个地方有些不自在。她在心里劝慰自己道:“夜晚确实不便和一个异性共睡同处在内洞里,虽然彼此一定会恪守礼数,但终究男女有别。也只好委屈他在外洞里待上一宿。”可是她左思右想仍旧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对外洞的张舍喊道:“我召唤出鸾鹫和猎犬来,让它们在外洞守夜。这样你也可以在外洞睡上一觉休息休息。”
张舍道:“这一夜你都把它们召唤在外太耗费意元气了。我们不知何时还会遇敌,不能浪费意元能量。你赶快好好的休息养足精神吧。”
从小到大,禹涵的善意从来没被人拒绝过,今天却被张舍泼了冷水,她觉得有点儿委屈,就有些不满地轻嗔薄怒道:“你总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张舍有些歉意地道:“谁都不会没来由地和异性保持距离的,我这只是一种可悲的自我保护而已,请你不要介意。”
禹涵听他说得有伤感的味道,就没再言语。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厚厚的草垫上,默默地看着窄道处的乱闪的火苗。她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嗔怒,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现在又沉默了。暖暖的热力从草垫下传递上来,让她觉得又温暖又舒适,倦意袭来,她渐渐地觉得意识越来越模糊,不知不觉间就沉睡过去。
张舍有些茫然地看着洞外的星空,那一眨一眨、闪闪烁烁的繁星仿佛在嘲笑着他的茫然。他感到心头上一阵地刺痛,就像把心尖浸入到开水中一样,他感到烧灼而疼痛,可同时那也是滚烫而热烈的。他攒紧了眉头,忍耐着心里的复杂感受,他默默地安慰自己道:“爱情其实只能是一场迷人的梦境而已,它需要在应该醒来的时候及时醒来,而自己只是很不幸地睡过了头罢了。”
21。紧急情况
第二天,禹涵早早地醒来。她怕万一张舍疲倦得睡着了,会被自己的响动弄醒,就轻手轻脚地想到洞外走走。她到了外洞一看,张舍正瞧向这里,他的眼中有几线血丝。他看到禹涵出来了,就礼貌地笑了笑打了声招呼,道:“天刚亮没多一会儿,你起得好早啊。”
禹涵见他的样子显然是一夜未睡,就柔声道:“你也进去好好睡一下养养精神吧。”
张舍摇了摇头,道:“咱们还是趁早离开这儿找到伙伴们再说。他们找不到我们的话会担心的。”禹涵默默地点了点头,进内洞去牵马。
两个人一起走到昨天摔入的大潭边饮马。日月骕骦驹只饮了几口水,就停了下来,转身欲走,颈上的鬃毛有些悚立,这是紧张的表现。禹涵拉着缰绳,用手抚mo着骕骦驹的身体,让它放松。这时,水潭另一侧的枝草间传来了一些响动。张舍和禹涵向那儿看去,顿时吃了一惊!只见一只硕大的蜘蛛踱了出来。这只褐色的巨蛛通体杂布着绿色纹线,体型大约有三四米长。六只布满恶心密毛的长腿支撑着布满鳞片的身躯,绿色的纹线游走在反光的鳞片上面,显得相当的诡异。
禹涵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害怕得紧紧地抓住了张舍的胳膊,身子向他贴了过来。张舍被她的紧张举动弄得心里一跳,他看了看禹涵,又看了看她紧抓着自己的双手。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被巨蛛惊到而心里猛跳了那下,还是因为她忽然贴近而让自己心动了那下。他想把胳膊抽出来保持距离,可是又觉得那样太不近人情,他不忍心让她害怕的时候还要难堪。他的胳膊没有动,只是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挽住马的衔辔,让它别发出响动。他看了看潭的四周,见旁边有只花鹿也在饮水,但是它的样子并不惊慌,并没有因为巨蛛的到来而惊走或乱窜。他就对禹涵轻声说道:“别怕,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否则其它的动物都应该被惊走的。”
那只巨蛛饮完水后,果然并未停留,它转过身去,用按照来路慢慢地踱开了。禹涵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和张舍靠得这么近,而且自己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她连忙放开手,往旁边挪了挪,秀脸已经羞得通红。张舍怕她觉得尴尬,忙说道:“咱们顺着山脚走,看看能不能绕出这片山林。”禹涵眼望别处,点了点头。
两个人顺着山麓照着大概是烨琉镇的方向走,越走树木越稀疏,渐渐地就走出了山林。他们找到一家茅草搭成凉棚的简易小店,随便点了些东西来填肚子。这时有个有两个穿着简单的人骑马到了这里,他们看到柱子上拴的日月骕骦驹和店子里正在吃饭的二人就立刻下了马。他们自称是黄府的家丁,又说他们少主人正在派人四处寻找二人,请他们赶快回府,有急事商量。
为了能更快的赶回,两个家丁留下了一人,空出一匹马来给张舍骑乘,剩下的一人给张舍和禹涵引路。二人回到黄府时,黄沙、苏图和黄福已经在大堂中对着一幅展开的地图彼此讨论着什么。黄沙一见张舍和禹涵回来了,赶忙上前,着急地说道:“赛斯佳被黑风寨的人绑架了!”
张舍眉头一蹙,还没等他问,苏图就已经说道:“看来是黑风寨的人在我们昨天逃开后找不到我们,就悄悄地到这里虏走了赛斯佳。”
黄福低着头道:“是我照顾不周。我们都没有发现有外人活动,只是在给她送饭时看到了黑风寨留在桌上的标记和条件,还在旁边嚣张地签着弗洛多的名字。他们要咱们在今天日落以前,用翻羽的秘宝到黑风寨里去赎回赛斯佳。”
张舍看了看众人,问道:“我看你们展着地图,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
苏图道:“意见还未统一。不过大致上需要的情报都已经搞到了。你看这里……”说着他指着地图上一处山林样子的地方解说道:“这儿就是我们昨天被拦住时大概的位置。而这儿……”他又往上挪了挪手指道:“就是黑风寨的巢穴所在,是个不太大的山寨,都是一些简陋的石屋和帐篷,寨门也只是几根粗木桩、一杆寨旗和几个轮流把守的人而已。而这儿……”他把手指稍微向右偏了一下,道:“山寨靠着的东面和南面是两处悬崖,下边是两条不同的山谷,中间被一道高高的山脊所隔断。他们把山寨建在这样的地方既可以减少封闭营盘的麻烦,又可以把平时需要警戒的地方集中在寨门一侧。我刚才和他俩商量的计划是这样的。”他边在地图上比划,边说道:“我们中的一个人带着翻羽部落的秘宝从正门进入山寨,利用谈判的机会拖住弗洛多。而其他人都事先爬到东面的悬崖上,等进去谈判的同伴把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后,就从崖边翻到黑风寨的营盘里。其中的一个人负责到南面的悬崖边去布置好撤退用的绳索,而其他人则尽快找到并救出赛斯佳。然后大家就四处放火制造混乱,之后就可以乘乱从刚刚置好的绳索处撤进南面的山谷。等大家都撤下山谷后就由黄沙来射断下到山谷时用到的绳索,打消敌人追赶的念头。”
张舍问道:“为什么不从同一侧悬崖上下?这样可以省去一个再去布置绳索的人力。另外,射断绳索的话,敌人也应该会有自己的一些长绳,他们可以用这些绳索来追赶我们。”
苏图解释道:“射断绳索只是为了打消敌人当时立刻追下来的想法。其实,只要他们没有当时立刻就追赶下来,那么即便他们有绳索也应该会放弃追赶的。”他看着张舍不解的神情,接着说道:“因为南崖下的山谷就是风嗥岭中人们谈之色变的鬼谷!在这方圆几百里的地方,人们都知道这鬼谷是个进入就很难出来的恐怖地方。这些年来都没有人敢走入那里。所以我们选择逃入这侧山谷的话,敌人只要当时未追。在找绳索的时间里稍微一想也就会放弃再追。”他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而我们如果从同一边悬崖上下的话,那么无论选择那侧的山崖都会存在问题。选择东崖的话,敌人会无所顾忌地丢绳索追赶下来;而选南崖的话,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在今天日落前从恐怖的鬼谷外走到悬崖边。”
禹涵道:“可是我们从南崖逃进山谷后还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