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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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乐园- 第4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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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微微偏离了一点——加上她反应快,这才算是保住了自己没有受伤。

    “现在虽然不能,但以后可未必了!”

    奥夜镇长扬声大笑,声音震得走廊天花板上都在簇蔟地落灰。他的嗓音颤抖,听起来竟有几分癫狂了:“一旦我能够直接从进化者身上抽取能量、反哺己身,那么不止是那些没有心脏的假人,连你们——这些进化者——也会全部成为我的财产!”

    林三酒将自己藏身在一间办公室入口墙后,探出了枪口,却因为烟尘而看不清目标。对方的声音太大了,震耳欲聋得激起了无数回音,反而叫人难以辨别他的方向。

    “到那时,源源不断进入梦境剧本的进化者,一个一个都会成为我的钱包,成为我的电池,成为我的发动机……黑山曾经传达给我过一个消息,到我真成为梦境最高统帅那一日,我甚至可以获得行走于现实与梦境中的能力……整个十二界都会变成一个归我所有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一席话实在叫二人吃惊,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

    “这是梦境剧本有史以来最宏伟的目标,我也将获得你们想象不到的奖赏……不,不对……那个时候,没有任何人可以奖赏我,只有我奖赏别人!”

    在他高声厉喝的时候,烟尘终于渐渐消弭下去了一些;林三酒赶紧再次抬起枪口,然而不等她瞄准奥夜镇长,却蓦然只见不远处的尘烟中一动——一个颀长影子从地上弹跳起来,直直扑向不远处那个人影。

    “余渊!”她忙喊了一声,却已经晚了;圆筒中火光一闪,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一道黑色弹头正正地击中了那一个颀长影子,利刃一般击飞了他半截小腿。

    林三酒死死咬住嘴唇,一眼也没有看向余渊凌空飞出去的残破身体,只紧盯着火光发出的位置猛然放了一枪。

    奥夜镇长发出一声尖锐惨呼,随即响起了一个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撞击声;她精神一振,又接连朝那方向开出了三四枪,紧接着立即缩回了墙后。轰然一道黑色弹头,紧擦着这间办公室的门口划了过去,彻底击塌了走廊尽头的楼梯与墙面。

    “你……你们以为……”奥夜镇长清楚的喘息声,从走廊中一点点响了起来。“用一把破枪,就能把我怎么样了吗?”

    又一个人狠狠地啐了一口,随即她听见了余渊虚弱的笑声。

    “不能把你怎么样吗?你不是被击中胸口了吗?”

    看来击中的不是左胸口,林三酒不由暗暗有点儿懊悔,刚才再往右挪一点儿就好了。

    “这点伤,马上就不是事了。”

    她听见奥夜镇长低声笑着说了一句。现在余渊身受重伤,恐怕不剩什么自保之力了,她得赶紧——

    一个念头没有转完,忽然地面重重地震了一下。

    林三酒愣了半秒,直到又一下天摇地晃将她震得回过了神。从墙壁断裂处投进来的天光,突然一下子暗了下去,仿佛被外头的什么东西遮住了太阳。

    “黑山来了,”当她突然醒悟过来时,走廊上也骤然爆发出余渊的一声吼:“杀了他!”

    外界彻底变成了一片漆黑。半面镇政厅的墙壁都在黑山沉重的挤压下发出了叫人肉酸的声音;无数烟尘、砂石、钢筋都扑簇簇落了下来。在一阵阵猛烈的摇晃里,林三酒就地一滚扑了出去。

    黑山压破了墙壁、压碎了窗子,镇政厅在重压下摇摇晃晃,即将要一点点化作齑粉;她才一露头,接连几道黑色弹头,霎时间就从圆筒中朝她扑了出来。

    林三酒伏低身体、紧紧贴着地面,在那圆筒发射的同一时间,也朝奥夜镇长疯狂倾吐出了所有的子弹。

    她真希望自己此时能和余渊易地而处——所有的子弹都打完了,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击中了对方没有。

    在浓烈的硝烟气味中,她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奥夜镇长仍然站得直直的身影,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此时黑山将一切都吞没在了阴影中,已经贴着断墙微微地张开了山体,好像要将镇政厅墙壁连同二人一起一口吞吃下去似的;就在这时,奥夜镇长像一桩被砍断的木头般,缓缓栽倒了下去。

    “咕咚”一声,笼罩在二人头上的阴影开始消散了。

766 反派已倒,剧情未完() 
林三酒趴在一片碎砖之中,愣愣地一动不动。在她头上,楼顶被撕裂开了一条长长的豁口;烟尘仍在徐徐散去,逐渐露出了外头湛蓝而窄长的一片天空。

    黑山像是一片被水冲开了的墨迹,又像是一片迎上了风的浓烟,在蓝天下丝丝缕缕地飘散开来;它的颜色慢慢淡了、浅了,终于渐渐化在了风里,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林三酒仍然不敢相信,奥夜镇长居然真的就这样倒在了自己枪下。

    在断壁残垣里,一个四肢短短、身体滚圆的人,正将一张脸埋在石块之间,血一点点从他身下洇开了。黑山吸收了那么多能量,但它允许奥夜镇长做的,似乎只有“从空气中拿出某种道具”这一项而已。

    她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手腕,“自由”二字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然而她的梦境剧本却还在继续。

    反派被打倒了,剧情线不是应该已经结束了吗?

    “是了,”她猛地抬起头,这才想起来同伴有好一会儿没出声了,急忙爬起来朝他刚才被撞飞的方向冲了过去:“余渊,余渊!你还好吗?”

    那个一身刺青的男青年,在飞出去以后显然又撞上了一面墙;他此时正躺在一处墙角上,身上七零八落地压着一片碎砖乱石。林三酒挪开了一块块断裂的墙体,发现他看起来简直惨不忍睹:唯一一条手臂臂骨被砸断了,身体上竟坑坑洼洼地到处渗着血。她急忙将手按上他的脖颈,摸索一会儿,总算松了口气——皮肤下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搏动。

    她小心地将余渊抱起来,目光落在他空荡荡的膝盖下时,也不由感到了一阵心悸。她如今体力不如在梦外时那样好,勉强将他挪到走廊上,就不得不将他放了下来。经过这么一折腾,余渊竟然悠悠地回过了神;他张开眼,低声问道:“……怎么样了?”

    “我想应该都结束了,”林三酒回答他时,自己也不大有把握。她给他看了一眼手腕,说道:“我杀了奥夜镇长,你给我的词也不见了……可能还要等一阵子,咱们才能从梦境剧本中出去。”

    余渊慢慢挪过眼珠,好像连转眼都吃力一般地,将目光投向了她的身后。过了半秒,他轻轻地吐了口气:“他没死。”

    “什么?”

    “他刚才……一只脚颤了一下。”

    林三酒腾地站起来,回身一把抄起打空了的步枪,拎着它几步走近奥夜镇长;他仍然面孔朝下趴在地上,但直到她用枪口将他翻了半边,这才发现他原来在外套里还穿了一件防弹衣。

    怪不得他刚才看起来胸有成竹——虽然防弹衣也抵挡不住那一通密集的枪火,只是看样子,却好歹还给他留下了一口气。

    “是不是要杀了他,我们才能从梦境剧本中出去?”林三酒将枪调转过来,用枪托抵着他的头,扬声朝余渊问道。

    “不……不是。”余渊竭力说道,声气依然微弱。“他现在昏迷过去,没有意识了,不……不是他的原因……先别动他。”

    “为什么?”

    “免得,免得我们的梦境剧本……出现波动。”他这一句话的工夫里,就喘了好几次气。

    当林三酒想要重新将他抱起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他那条断了骨头的右臂,正软软地垂在地上。她目光在他的手腕上一转,不由吃了一惊:“你的字变了。“

    “什么?”余渊显然也是一愣。

    “你手腕上的字……不是‘推手’了,”她满腹困惑地说:“变成了……’稻草’。这是什么意思?”

    余渊怔住了,似乎也陷入了困惑里。

    “打败了他,梦境剧本还没完?”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奥夜镇长,皱起眉头:“先扶我出去……出去看看。”

    二人十分吃力地一点点挪下楼梯,总算回到了一楼大厅。林三酒生怕外面还有镇警,将余渊放下以后,又噔噔地跑回去找出了他的那把枪;他的枪中仍有不少子弹,至少能为他们支撑住一会儿。

    她拎着枪,慢慢打开一条门缝,目光顺着缝隙往外扫了一圈。

    在他们刚才战斗时,花生镇上一定又已经过去了一段时日。二人放的火已经全数熄灭了,甚至连黑烟都散干净了;只有一片片被火熏得乌黑的楼,沉默地立在晨光中。电网好像自从焚烧起来以后,就再也没有修复过,一根根残破电线零零散散地搭在地上,被风吹得不住嗒嗒作响。

    镇子里似乎一夕之间就破败了下去。

    血迹与垃圾散落在街道上,放眼望去,一栋栋楼都污脏了不少。不少红砖楼的大门把手都用破电线给捆上了,楼上窗户中,十扇有八扇都被卸去了窗框。林三酒只不过是放火烧了一条街,花生镇上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乱洗劫。

    她正要回头叫余渊时,目光一动,却捕捉到了第一个活人的影子。当那人动作小心、鬼鬼祟祟地摸进了她的视野中时,她不由睁大了眼睛:那个人仍然穿着一件花生镇发下去的衬衫,只是被汗浸得又黄又破,颜色早就不再鲜艳了;他也不再是以前海象般的肥壮模样,两边颧骨高高凸起,看着竟有几分瘦骨嶙峋。

    “怎么了?”余渊在身后用气声问道。

    “外面好像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靠在门边,低声说道:“那些居民……竟然都瘦了。”

    花生镇居民们所有的物资口粮,全是由奥夜镇长直接从空气中拽出来的;一旦没有了黑山和奥夜镇长,看来这一群毫无生活能力的人,就一下子被扔进了饥荒里。

    外头那一个穿着灰旧衬衫的瘦子,小心翼翼地蹲在电网脚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电网下一道沟渠;看他模样,似乎正在等一只老鼠之类的生物经过。

    在他头上,一幅黑山的残破图画正被铁丝挂住了一角,在空中飘飘摆摆,飒飒作响。那瘦子抬头看了一眼,一把扯下那幅图画,揉成一团随手扔了。

    据说“延续了几千年”、是“镇民精神图腾”的灵山,好像如今根本激不起他的一丝波动了。

    “如今没有了黑山,他们应该已经自由了。”林三酒轻轻叹了一口气——自由不代表一定富饶丰足,贫苦的自由也依然是自由。她并没有要让花生镇恢复原状的心思,只是止不住地纳闷:“为什么我的梦境剧本还没有结束呢?现在又加上了你的‘稻草’……”

    余渊沉默着,也不知是没有力气说话,还是他也没有答案。

    林三酒将枪卡在腰带上,使劲儿将他扛了起来。虽然这儿是一个梦,但她还是想尽可能地为他找一些医药救治;半扶半扛地走了一会儿,只听余渊忽然迷迷糊糊地轻声说道:“心。”

    “什么?”

    “奥夜说,他们没有心……”余渊用气声说,“你给予了他们自由,不假……但是我怀疑……很有可能,你刚才的战斗只是完成了我梦中的那一部分剧情线……”

    也就是说,所谓“对战奥夜镇长、给予花生镇人自由”,其实有可能都是余渊的剧情线?她只是扮演了对方剧情线中的一个角色?

    “你梦见了这些没有心的人……”余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林三酒身上,体温低得叫人担心。“也许……你的剧情线要着落在这个上头。”

    莫非她还得给这一镇子的人都移植上一个心脏吗?

    林三酒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她见余渊脸色越来越差,干脆不想了,只是将他小心放平在人行道一侧,打算替他去居民楼里要一碗水。余渊一躺下,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她推门进了黑洞洞的楼道,走了十来步,猛然扭头冲出了门。

    她出来得恰是时候——几个面黄肌瘦的花生镇居民像是一群落在腐肉上的苍蝇似的,“轰”一下从余渊身边四散而起;他们好像都瞥见了她腰间的枪,没有一个人多说一个字,转头就跑。

    林三酒来不及追上去,只匆匆走到余渊身边一看,发现他面庞上、身体上,到处都被人用刀在皮肉上划开了一道道伤口,鲜血正一点点从伤口里渗了出来——她心下一惊,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过了好几秒,余渊才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皱紧眉头,痛得咝咝吸气:“怎、怎么回事……?”

    林三酒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该说,那些人刚才似乎想要在他身上聚餐?还是说,他们用刀划着他好玩?

    哪一个答案比较正常?

    “余渊,”她一手搂着青年,一手紧紧按住了枪。“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让我们的梦境结束……你还能不能坚持一会儿?”

    “什……什么?”

    “他们没有心,但我想总归不可能让我一个个地往他们胸膛里安装心脏的。”林三酒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边说,目光一边在街道上四下扫了几圈。她装作没有看见角落中那一张张灰白面孔,只是轻声问道:“你既然能给我一个词,你能不能也给他们一个?‘心’,你可以给他们吗?”

767 心的作用……?() 
答案是可以。

    余渊或许是将他体内的精力用得涓滴不剩了,在他喃喃地发出一声“可以了”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头一歪,彻底昏迷了过去。

    林三酒愣了两秒,目光四下转了一圈。

    那些躲藏在阴影中、角落里、小巷中,已经不见了踪影的一个个人们,现在手腕上已经都有了“心”吗?

    她低头看了一眼,在余渊手腕的刺青之中,仍然印着清晰的两个小字“稻草”。不管她的剧情线接下来怎么样,这个青年的剧情线是肯定没有走完的。

    林三酒试图将他扛在后背上,但他现在像一块死肉似的,总是软软地往下滑;她试了几次不成功,热出了一头汗,正好这时听见头顶上传来“咔哒”一声响。她抬头一看,目光捕捉到了一扇刚刚打开的窗户,和一个一闪即逝的人头。

    “诶!”她喊了一声,目光盯住了那一片没有完全藏好的发顶。“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那个黑乎乎的头顶动了动,她又喊了一声后,终于慢慢抬了起来,在窗棂后露出了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她看起来顶多不会超过十六岁,一双眼睛遥遥地闪烁着亮光。

    那个少女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会儿,很快从窗边消失了。

    林三酒愣了一愣,随即听见楼内走道上由远及近地响起了一串脚步声。她望着居民楼大门被推开,那个少女探出了半个身子问道:“你要找我干什么?”

    并不是天底下的少年少女都是好看的,这个女孩子显然就是不那么幸运的一员。离得近了,林三酒才发现她经历了暴肥和剧瘦后,皮肤松松垮垮地在嘴角垂出两条八字纹来,模样无精打采,皮肤底下透着一股灰气。

    “给我看一下你的右手手腕,行吗?”她尽量温和地问道。

    她神色茫然地立了一会儿,慢慢从门后伸出来了一只手腕。林三酒眯起眼睛,果然在她皮肤上看见了一个小小的“心”字。

    也不知余渊是花了多大的气力,才在镇子里每一个人手上都印了这个字。

    但是……既然他们已经有“心”了,为什么她的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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