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张了”这句傻话。
风呼呼地吹在脸上、身上,将林三酒额边的碎发吹得飞扬了起来,在她的视野里贴上了细细碎碎的黑色丝痕;伸手将头发别到了耳后,她轻轻地苦笑了一声。
尽管肉眼可能无法察觉,但是每一分每一秒里,这个副本内的一切细微物质都在借助空气的流动。而不知疲倦地朝外弥漫着、扩散着——
红鹦鹉螺界正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慢慢蚕食。
说起来,也不知这一行人是否曾经跨越过副本边界,只是在意识到现况以后。无论是谁也不敢有意去试一把了。
“不需要我们,只要副本内产生一些风,就能够无时无刻不在扩张。”中山装青年叹了口气,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转头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羊蹄人道:“如果这个副本真的试图取代红鹦鹉螺,那可是一件大事。还是赶快通知你的组织吧——”
此刻一行人正原地坐在广场边的小路上,如果抬起嗓门高喊一句,也能将那路口的守卫叫下来。如今事涉整个红鹦鹉螺界,别说是他们几个人,只怕微笑人鱼也没法扛起这么大一件事,必须得赶快往上报——
羊蹄人被袍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脑袋点了点,站起来朝路口的方向望去——那个守卫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早就一脸好奇地不断朝这儿张望了,因此倒是给羊蹄人制造了不少方便,他提气喊道:“你。去把——”
他才刚喊了几个字,众人只觉身边的风骤然大了,忽地加快了流速,裹着他的声音一块儿朝前冲去——众人心里都是一咯噔,还来不及说什么,羊蹄人的话也喊完了:“——阿卡管事叫过来!”
声浪仿佛像具有实体一般击中了前方的空气,风卷着灰尘和沙砾呼啸着扑了上去,一条隐隐约约的浅黄色边线在混乱的气流里迅速地被声浪推远了,转瞬之间便已经触及了那个路口,随即在守卫身边几步的地方一闪就消失了——众人的脸色顿时变得有点难看。
很显然。从副本内部发出的音波,也能够将副本延伸出去!
羊蹄人愣愣地瞪着路口的方向,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再不敢说半个字了。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林三酒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身上找出了图书馆里拿到的纸笔,递给了羊蹄人——虽然副本的情况比他们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但毕竟传递消息不是只有喊这一种办法。
望着羊蹄人走到边缘,摆手示意守卫不要动后,蹲下来开始写字;林三酒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儿茫然了。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啊?”中山装青年苦笑道,显然在场几人都多多少少地感到了有些失措:“能够借助灰尘沙子和声音扩张的副本,这世界上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它?”
“阻止它也不是我们的事,让那些大人物去操心好了。”一半是树皮的男人瞥了他一眼,将目光投在了副本边缘:“我就想知道,咱们该怎么出去。”
众人静了几秒。如果微笑人鱼愿意帮这个忙,或许可以抓个老鼠之类的活物先放进来,再轰出去试试;然而这件事虽然看起来不大,但微笑人鱼会不会这么做、对他们一行人又是什么安排,却是谁也说不好的了。
老印第安人扫了扫大家,出声了——也不知道该说他悲观好还是乐观好,他抚着从头上垂下来的羽毛道:“想阻止这个副本,太难了……不过等它完全替代红鹦鹉螺以后,咱们也就没有出去的必要了——反正也都是末日世界嘛!你们看,已经替代了的这一片区域,不也没有什么吗?在这里头呆着,我看也没多大区别。”
这倒的确是事实。
如果不是因为看见了刚才副本边缘上的奇怪现象,恐怕林三酒压根就不会察觉到自己所站之处与几百米开外有什么不同的——在萨杰做出那个古怪举动以前,他们一行人甚至以为副本消失了呢。
几乎在她脑中刚刚浮起这个念头的同时,坐在地上的萨杰突然笑嘻嘻地哈了几声,顿时引得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了她的后背上。
“不是的哦!”她慢慢地转过头,由于红格子围巾厚厚地缠绕在脖颈上,遮住了肩膀的转动,让她的脖子看起来好像转了一百八十度似的:“我不是说过了吗?这种小副本,目的是要替,换掉成型的末日世界,所以现在可能还看不出来什么……等它形成了一定规模,就会展现出本来的样子——”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这句话,林三酒只觉脚下的地面忽然“突突”地跳了几下,就像是一个生物跳了两下青筋一样——
接下来的一秒钟里,天地翻转了。
自从背上生出了两只巨大骨翼之后,林三酒再也没想到过,以自己的体重来说,居然可以被这样轻而易举地抛向空中——视野里,另外几个人的身体也完全不由自主地在半空中翻转着,好像是厨师颠勺时锅里的菜一样;大地以不可思议的程度猛烈地发抖、狂吼,终于生出了无数迅速生长的裂纹、最终轰然裂成了无数块——在泥块、土石、草根的冲击流里,一个披着土沙的庞然大物从地表下缓缓地升了起来。
“那是什么啊——!”轰然炸裂的巨响里,似乎是中山装青年撕心裂肺般地在空中喊了一句——“我们要掉到那个东西上了!”(未完待续。)
PS:
唉呀妈呀万没想到居然卡文卡到了2点……终于磕磕巴巴地写出了这一章。
想到明天还要上课我就……10月要考托福,现在才开始抱佛脚……
所以你们真别怪我更得慢啊,等我尘埃落定,我会加油争取猛写!写完本了为止!
我上次没有放感谢名单,现在一块儿补上:谢谢xjxjy5033、小意达的花,乌衣巷北,阿麟是女王大人,sssfairy,一一爱鱼,晓月占水(2张和评价票)的月票~!还有世缘木、略精分之S类中二病、璃璃原上草m、zoey_wish(2个)、书友150309054107769、你看她在笑E,pp酱,豆粉米果,零颜,墨色债主,哪一盏没数过的平安符!还有唐咩咩的桃花扇、丶SuLando、书友140506124113137、q君的香囊~!
攒了这么久,肯定漏了谁,你们告诉我一声~
另外还想特别感谢一下怪齿同学,你在我周更的时候还给我了一个璧,真的让我特别感动……从此以后你就也成了我债主的一员啦!
评论区的帖子我有很多没看见,之前又被刷下去了,我睡前会好好看一遍的,不管是批评也好表扬也好,谢谢你们的关注和支持,心里暖暖哒,希望你们不会因为我没回复而怪我啊~~
301 结局篇,真相原来是……()
“诶,你别睡了,刚才老板来公司了。”
朦朦胧胧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肩膀似乎被推了两下。林三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眨了眨,愣了几秒,身边如潮水一样的声音这才地弥漫进了她的头脑里。
面前的电脑显示屏上,windows睡眠时的图像正不住地变换着,正是她看了一年多的一朵大牡丹——林三酒揉了揉眼睛。
眼皮被拉扯、手臂被压得微微发麻、长时间坐着不动而导致的腿部血液不畅——种种真实的触觉在她身上渐渐苏醒了过来,使初醒的迷茫缓缓地消褪了不少。
“好家伙,你这一觉睡的可真够死的,我们都出去吃完午饭了,你还在睡。”刚才说话的那个同事从旁边的格子间上探出了一张脸,笑容暧昧:“昨晚没睡好吗?干什么去了呀?”
林三酒张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这个男同事对办公室的女性特别热情,换句话说也是有点轻浮,有时说话也不——
等等,我在哪?
她浑身一颤,目光迅速地在身边划了一圈的同时,身体仿佛也像触了电似的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然而腿上却没有如她所想的一样传来那熟悉而有力的支撑感,身子反倒沉甸甸的不听使唤,小腿骨一下子磕在了柜子角上,当下让林三酒疼得吸了一口气。
啊……
疼痛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视野的余光察觉到了男同事惊诧的表情,林三酒在身边又看了一圈,这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气:“……没什么,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应该是梦吧?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有点不确定地想了想。
被自己杀死的高富帅男朋友、极致高温下的干尸、模样恐怖的堕落种、形容各异的同伴们……由于梦不是按照真实的时间维度前进的,因此她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在这个无比逼真的梦里过了好几年似的,猛一被叫醒,甚至有种“不知人间今夕是何年”之感。林三酒慢慢地在椅子上坐下来,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这才自嘲似的笑了一声。
那一场梦仿佛是另一段人生似的。只是醒过来以后。她依然是这个大都市里不出奇的一个小白领。
“什么嘛,我还挺有想象力的……”她动了动鼠标,屏幕上顿时亮起了蓝天白云和草地。“要是把梦见的都写下来,也是一部小说了呢。”
被梦境冲得远远的现实。慢慢地回笼了,生活里的琐事又浮上了心头:“噢,今天下午好像要交一份报告材料。”
甩了甩头,林三酒熟练地打开了文档,对着屏幕发了一会儿怔。手指噼噼啪啪地在键盘上跳起来。
这一天对林三酒来说,除了那出奇清晰、丰富逼真的白日梦以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地方——快下班的时候,她那部有点老了的苹果忽然亮了一下。
“别忘了晚上你还要和那个医生相亲呢,要不要我带点化妆品去你公司接你下班呀?”
发件人是朱美。
林三酒望着那个名字,有几分恍惚地怔住了手。过了几秒,她回了一条:“好,帮我带个睫毛膏就行。”
梦里朱美的干尸模样,好像还清晰地浮在眼前……
真是的,怎么会梦见那种讨厌的事。
林三酒叹了口气。咔地按了一下锁屏键,随着屏幕黑下来的瞬间,她看见了一张雪白大脸的倒影。
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正通过倒影和林三酒对视着。
明明这个时候应该发出一声惊叫的,然而林三酒下意识的反应却将自己也吓了一跳——她猛地朝前扑了出去,脚跟才一站稳,另一只脚便狠狠向后一踹,刚才还被她坐在身下的转椅便呼隆一声滑了出去,直击在身后那人的身上——
“哎哟!你干什么啊!”
那个有点儿轻浮的男同事捂着肚子,动作和声音都很夸张:“我就想看看你跟什么人发信息嘛,用得着——诶哟——”
林三酒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自己。
长期坐办公室而缺乏锻炼的小腿肌肉,由于这么爆发性的一个动作,此时慢慢地泛起了酸。
“抱歉啊,是我被你吓了一跳。”她朝男同事笑了笑。声音尽量维持得很平和。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一团混乱地在大脑深处左冲右突,让她静不下心来。眼看着那个男同事咕咕哝哝地收拾东西走了,林三酒深呼吸了一口气,弯腰将自己的办公桌清理干净,关掉电脑。打算在见到朱美以后,好好跟她说说自己今天的异样。
她工作的这家公司,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下班一向很准时;如果不是领导要求,几乎所有人都是到点就走——因为有点儿心神不属,当林三酒花了十分钟收拾好东西以后,办公室里已经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由于采用了密码锁,最后一个走的人只要输入密码就能锁门了,倒是省了拿钥匙之类的麻烦——林三酒打过卡,手指悬空放在键盘上半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密码是什么了。
“真是,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在给同事打过电话,问明白了密码以后,她终于搭电梯下了楼。朱美已经拎着一只大纸袋等在楼下了,看样子拿的绝对不止一只睫毛膏而已——
闺蜜盼望她能早点嫁出去的心,似乎倒比林三酒自己更急切些;提前三十分钟到了那家环境优雅的餐厅,被朱美按住了一通收拾以后,林三酒简直有点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了。
“我今天心里有点儿乱乱的……”二人坐定了,趁着那个医生还没来,林三酒小声地跟朱美说道。“中午我做了个梦——”
“诶诶,陈医生,这边!”
然而她才刚说出口半句话,朱美已经忽地跳了起来,朝不远处一个年轻男人使劲儿挥手——等那位陈医生落座了,又互相介绍了一番以后,朱美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梦见什么了?陈医生,她刚才说她做了个梦。”
顶着对面胖胖男人的视线。林三酒硬着头皮笑了一声:“没什么,梦到了世界末日而已。”
“很有意思嘛!”陈医生似乎对她的外形挺满意,笑容活泛了许多,趁机滔滔不绝起来。“都说梦是人类愿望的满足,说不定你内心有一些诉求,只有在世界末日里才有可能被满足呢……我上大学的时候,去德国做过一年交换生,倒是学了不少心理学的东西……”
林三酒维持着礼貌的笑容。感觉自己的脸皮都僵了。
平心而论,陈医生说话也算有趣,人看着也不坏——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林三酒越发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仿佛自己忘了一件什么很重要的事儿,心思早就混乱地不知道飞到了哪儿去;过了一会儿,在座的其他二人也都察觉到了,朱美甚至在桌子底下轻轻掐了她一下。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林三酒匆匆地说了一句,随即像是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桌子。
今天是怎么了?
当她坐在马桶盖上。怔怔地发呆时,忍不住问了自己这么一句。
这么魂不守舍,若是遇见什么东西袭击,可……诶,什么袭不袭击的!
林三酒挠了挠头发,觉得自己这个担忧简直好笑。
逃避似的坐了一会儿,她渐渐地冷静多了。眼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林三酒站起了身。“别光留朱美一个人在那儿了,挺尴尬的……”
一边嘟哝,她一边要伸手去开门。
身体却没来由地顿了顿。
接下来。林三酒的身子好像有了自主意识似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伸手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相机模式。蹲下身将相机从洗手间门缝下面探出去一点,眼睛望着天花板,手里咔嚓照了一张相。
抽回手,手机屏幕上是有些模糊的一张洗手台底部的照片,没什么奇怪的。
“幸亏没有人,不然人家肯定要把我当成变|态了。”她摇摇头一笑。将手机放回了裤兜里。
尽管调整了一下心态,但此后的半顿晚饭,仍然吃得并不尽如人意。大概陈医生也察觉到了相亲对象的心不在焉,最后十来分钟几乎是在一片沉默里度过的——尽管朱美一个劲儿地找话题活跃气氛,但很快,这一次相亲就鸣金收兵了——陈医生擦了擦嘴,叫来了服务员。
“这一顿我来请吧,女士就不必拿钱包了。”他还挺有绅士风度地说了一句,转头问道:“……这一桌多少钱?”
“三百八十二,先生。”年轻得几乎稚嫩的服务员看了看手里的单子。“刷卡还是付现?”
“噢,现金吧!”陈医生朝林三酒笑笑:“我这人哪,就是不习惯什么手机支付,到哪儿都拿着现金心里才踏实……”
林三酒客气地点点头应合,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钱夹里抽出了几张蓝色的钞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