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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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祸天下-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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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宋子平面色一变,惊道:“薄颜可在?”

    “诸将皆在,不见陆逊身影。”

    宋子平眸光一闪,冷笑道:“色厉内茬,继续给我盯着,敌军有任何动向速速来报。传我将令,诸将不可出战,小心提防,违令者斩!”

    迫不及待地跑来挑战,薄颜这伤,看来不轻呐!宋子平眼珠微微一转,心中顿时便有了计较。

    

    用过晚膳之后,宋子平刚想早些休息,却又有士卒赶了过来。

    “启禀城主,敌军后营开拔,渐渐退去了。”

    “哦?中军呢?”

    “中军大营未动,前军还在城外叫阵。”

    “呵呵,好,果然不出我所料,下去吧。”

    “是!”

    ……

    丑时,陆家大营灯火全熄,融入了一片夜色之中,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只剩下了几个为数不多的守卫来回巡视的脚步声。两个年轻士卒裹着厚实的布袄,斜靠在瞭望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闲聊着。

    忽然,两根利箭无声无息地破空而来,准确地扎入了年轻士卒的喉间,两个人影软软地瘫倒下去。

    一盏茶后,伴随着一个雄厚的喊杀声响起,宋子平一马当先,数千陵川军以排山倒海之势瞬间杀入了陆家中军大营。来军极有默契,首先入营之人井然有序地分为数十个小队,向各自的目标大帐飞扑而去。

    他们熟练地掀开帐帘,举起手中砍刀,向着踏上盖着厚实棉被的人影狠狠砍了下去,一连数刀,却仿佛砍到了虚处,触及之处,毫无实质感,极为柔软。

    “这是?”来者掀开棉被,只见那巨大的床榻上,竟并排摆放着数十个稻草所扎的草人。“中计了,速速撤退!”

    手下士卒接二连三,满脸惊慌地从各个营帐中逃了出来,此情此景,宋子平立刻反应过来,拨专马头,径直向营外撤去。

    眼瞅着即将掏出答应,眼前忽然火光大盛,无数个手持火把的陆家军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将己方围堵在了大营之中。

    陆熏在诸将簇拥下,策马缓缓而出,她凝视着宋子平,淡淡道:“平叔何以姗姗来迟?逊在此,已恭候多时了。”

    “你。。。”陆熏那模样,哪里像是个重伤之人,宋子平惊道:“你没受伤?”

    “呵,我自然受伤了,否则怎能引你来此?那一箭射中我时,我就决定赌上一赌,赌的就是你那贪婪之心。”陆熏冷冷一笑,道:“若你对陆家尚有丝毫情谊,断不会想赶尽杀绝,落入这圈套之中。明日我便只能提军绕过陵川,暂且放你一马。可惜,可惜你太过贪婪,竟想趁我生死未卜之时,借机吞下我陆家这两万大军。宋子平,你的胃口太大了!今日我已设下天罗地网,你再难幸免。”

    “杀!”随着陆熏一声令下,三千弓手向着陵川军同时射出了手中利箭,两轮箭雨之后,两军开始了最后的厮杀。

    拂晓,一抹晨光照入了尸横遍野的陆家大营。八千陵川军,全军覆没,城主宋子平阵亡。

    辰时,陵川城陷落。(。)

第151章 惹麻烦了(一)() 
在宋子平看来,陆熏无论相貌,才智,性格皆是遗传于其母居多,活脱脱就是一个秦幼萱再世。但她毕竟是陆子步的亲生女儿,乃父温良纯厚怎可能半分不曾继承到?

    陆谦与姜云闲聊时偶然提起,自己这孙女性子外冷内热,可见老爷子对陆熏的了解,远胜宋子平。她的性格更像陆子步,否则掌印陆家之后,也不会对两位提督步步退让,对杨李施压一忍再忍,这种略显软弱的行事作风,才是她真正性子的体现。

    学习模仿自己的母亲,于陆熏来说,只是最后的一道防线,用来保证自己能有一块生存之地而已。可世人皆会为表象所骗,进而逼着陆熏去做一些连她自己都不愿见到的转变,连浩然如此,宋子平亦是如此。

    在残酷的事实面前,陆熏终于渐渐靠向了母亲。为了平定悦城,她首次举起屠刀,尽诛叛军两万余人,那一次是情势所迫。悦城血流成河,她心中何尝不在滴血。而这一次,她不仅在相貌上,就连狠辣程度都青出于蓝,一骑绝尘而去,远远地将秦幼萱抛在了身后。

    面对先锋副将冯长岳的墓碑,陆熏矗立许久,心中涌上无尽的愧疚。若不是她太过天真,仍对宋子平抱有一丝期待,希望他最终能悬崖勒马,见面之初,就可命人将其射杀。宋子平一死,便能兵不血刃平定陵川城,又如何会有今日的局面?

    感情用事,兵家之大忌。她自幼熟读兵书却不想在最基本的地方吃了大亏。先锋副将冯长岳阵亡,陆家水军约有三千余人永久地长眠于陵川城外。出师以来,首次遭遇如此惨败。于情于理,她都必须要给这些阵亡将士一个交代。他们绝不能白死,陵川绝不能再叛!

    一场围剿,八千守军全军覆没,外带扣城攻打,陵川共有万余守军,所剩不过区区数百人,城内人口约有数万,换言之,每家每户皆有男丁死于此战。这深仇大恨已然结下,断不可解,这不再是宋家一门的家事,无论最终扶谁上去,陵川再度反叛的可能极大。

    既然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陆熏在墓前沉默了约有一个时辰,终于下定了决心,屠城!将陵川城清理干净,不但能彻底消除再次反叛的可能,还能杀鸡儆猴,震慑与宋家联姻的其余三城,至于这座空城,可移出一个山越部落填充,为山越融入夷北打下基础。

    好处不言而喻,只是怕今后,自己得背上一个残暴不仁的骂名了。不过那又如何?若非上天让姜云来到她身边,仁义千年的陆家怕早已不存在了,乱世当用重典,最终还是强者为尊。

    一声令下,陵川城顿时化为了修罗地狱,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翌日,陆家军马整顿完毕,兵锋直指宏远城。

    ……

    陌纤城外,联军大营。

    夷北两大天王同坐帐中,再一次碰面了。与以往不同,两人少了几分傲气,反而一脸的灰白之色。莫言,李沐分别坐于两旁,偶然碰撞的视线中,满是争锋相对的意味。

    沉默片刻,终是杨啸天率先开口了。“此事是杨某鲁莽了,这才落入了小人的算计之中。兄长但且宽心,此战李家所有的损失,回头杨某会折算成银两,一并送往临海屯。”

    他给自己斟满一杯水酒,举杯道:“杨某向你赔罪了,先干为敬。”

    待杨啸天一饮而尽之后,李善脸上才恢复了几分血色,他也给自己倒上一杯,喝了一口后,将水杯朝桌面上重重一拍。“若说不恨,想来兄弟也不会相信。一场莫名其妙的厮杀,我李家儿郎竟折损了近两万人,两万呐!抚恤之财物尚在其次,水西平添数万孤儿寡母,却无任何实际上的收获,我李善回去之后,还有何面目见水西父老?”

    杨啸天脸上青红一片,讷讷无言。李善说的他何尝不知,简直就是感同身受。李家损失确实很大,可杨家的损失又能小到哪去?甚至犹有过之。

    一场攻城战就阵亡了数千士卒,与李家一番通宵拼杀又折损了近两万人马,带来的六万大军如今只剩三万多人,偷鸡不成蚀把米。付出如此代价,若能平定水北也就罢了,回去之后凭借矿山收益,定能比李家先缓过这口气来,从战略目标的方向来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现在呢?别说悦城,就连区区一座陌纤都难以突破,陆家死而不僵,突袭李家又以失败告终,仗打到这份上,甭提多恶心人了。

    除了军事不顺的焦虑外,杨啸天心中还有着一分挫败感。看着灰头土脸的李善,他如何还不明白自己这是上了陆家的大当,停战协议根本就是个笑话,人家一转身就摆了自己一道,反倒是他自己,竟当真开始考虑如何收拾李家了。

    耻辱啊!自己压根就是被人当猴在耍,他如何不怒!

    杨啸天憋着心中怒意,那模样看在李善眼里,心知不好相逼过甚,既然杨家答应赔偿损失,这事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随风而过算了。李善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贤弟,陆家之谋实在阴险,防不胜防。以为兄看,此事也并非全是坏事。”

    “哦?”杨啸天愣了愣,抬头看了过去。

    “杨李联军出师水北以来,声势浩大,战无不胜,表面看来所向无敌,但内部却也存在不少问题,经过此事之后就完全暴露了出来,其中之一便是互相信任不足,从而互相猜忌。”李善想了想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一山不容二虎,水北之地能当家的,终是只有一人,贤弟以为然否?”

    杨啸天沉声应道:“不错!”

    “为兄也不说什么两家共分天下的假话自欺欺人,说了贤弟也不信,多说无益。事已至此,为兄便有话直说,再无顾忌了。”

    “兄长但说无妨。”

    “你我两家最大的问题便是思虑太多,总想着陆家倒台之后的事情,可未来之事谁能算尽?自古便有一言,人算不如天算,想的太远,反而处处掣肘,落了下乘,以至于陆家有机可乘,绝处逢生。”这次李善没有对着杨啸天说,反而移目看向莫言,问道:“先生以为然否?”

    主上商谈,哪有属下随意表态的道理,一时摸不清李善的意图,莫言只得含糊应了一句:“李天王所言,不无道理。”

    杨啸天却未放在心上,忙道:“兄长直说便是,无需如此卖关子。”

    “要灭陆家,不齐心难以成功。你我粮草皆被焚毁,人无食,马无料,此番进军已到此为止。”李善侃侃而谈。“为保大军不失,当下必须撤退,待筹集粮草,重新征集兵马,再要出兵已是年后的事了。这段时间,陆家有足够的能力将所陷之地一一收回。换言之。。。”

    李善说到这顿了一顿,这才继续说道:“此番出兵所得之利,已尽数失去了,而年后出兵,我等面对的将是一个完整的,备战充分的陆家!这才是关键所在。”

    “那又如何?”杨啸天冷然道:“我等出兵之时,并未考虑过连浩然之乱,原本就是准备面对一个完整的陆家,即便准备再充分,以一敌二,也难有胜算。我等卷土重来之时,便是陆家覆灭之日。”

    “胜算?你我两家的疑心,就是陆家的胜算!贤弟,有一便会有二,若我们不能倾力合作,只会重蹈覆辙。”

    “兄长的意思是?”

    李善沉默了许久,像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般,咬牙说道:“为兄也不瞒你,我临海屯出了些乱子,原本作为援军的那三万东出武士,如今已尾大不掉了。此番撤退之后,为兄便要提兵应付东出军,在此,恳请贤弟出兵相助。”

    “哦?”杨啸天“意外”道:“出了何事?”

    “大事。”李善轻咳一声道:“此刻便是考验贤弟的时候了。实不相瞒,我李家后院起火,贤弟若要图我李家正当其时,此机断不容错过,你我皆为家族之利,为兄绝不怨你。但若贤弟能秉持初心,助我李家度过难关,那年后你我再次联合出兵,则绝不会再生出猜忌之心,陆家必亡。如何抉择,全在贤弟。”

    “哦?”杨啸天沉默了。(。)

第152章 惹麻烦了(二)() 
这老狐狸!李善才说完,坐在一旁的莫言就目光微闪,心中已一片敞亮,老家伙这是自曝其短,以退为进之策。正当其时?笑话!此刻的杨家拿什么去谋划水西?先前已说的明白,征集粮草,整顿军马,再次出兵已是年后的事了。这段时间陆家能收复失地,李家自然也能做足准备,图?拿什么去图?

    更何况陆家尚在,是个不稳定因素,杨家若贸然对水西开战,焉知水北是个什么态度?联弱抗强,这是维持鼎足之势的基础,是弱者的不二选择。届时一旦陆李联合,杨家就会变地非常被动。

    杨啸天根本没得选择,只能抓紧铁了心要灭陆家的李善,绝不敢将赌注压在凌磨两可的陆家身上。李善说的一点不错,此事对于李家来说,未必就是一件坏事,陆家坑了杨啸天这么一手,也就彻底断绝了两者联合的可能,此刻自曝其短,这才是正当其时。

    不过想来李善自己也明白,要杨家出兵帮忙对付东出,根本就是一个妄想,他所图者无非是借势堵住杨家的嘴,以防杨啸天落井下石而已。

    想通其中关键的莫言,不禁对李善高看了几分,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纵横夷北这么些年,为人处世早已修炼得滴水不漏,明明吃了大亏,却能迅速在其中寻到有利于自己的契机,进而争取最大的利益。

    莫言向杨啸天暗中递了个眼色,两人相处日久,已培养出了不错的默契,加之杨啸天本就不笨,收到莫言的眼色后,他也立刻明白了过来。可明白归明白,真要他应下此事,未免心有不甘。

    事情太明了不过了。

    夷北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矿山出世,在他杨啸天的地头上,老天偏偏降下了一座银矿,此为天意,更是天时。进军水北,一路所向披靡,陆家大半领土沦陷,眼瞅着即将抵达悦城,毕其功于一役,此是地利。连浩然反叛,陆家元气大伤,东出国反水,李家后院着火,大势发展趋势,人心所向,全都有利于杨家,此为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杨家全部占齐了,按理说只要运用得当,大事可定!可结果呢?平白损失数万大军,灰头土脸,所占之地无力保全,迟早得而复失,就连李家唯一的软肋,如今也只能坐等良机渐失,却无能为力。怎么就能整到这副田地,杨啸天第一次对自己的智商开始怀疑了。

    他此刻很想装傻充愣,等李家与东出开战之后,背后捅上一刀,刻陆家。。。思来想去,杨啸天终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兄长宽心,临海屯之乱,杨某必不会坐视,任由东出嚣张蛮横。”

    “如此便好。”李善点了点头,终于将话头转回了正题,长叹道:“想不到呐,我们这两个老东西,竟让薄颜耍地团团转,陆家气数未尽,此番教训,老夫当铭记于心。”

    “是啊,这丫头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却玩了这么漂亮的一手,杨某也不得不服。可越是如此,我等就越要先扫平陆家,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等我们渐渐老去,死去,杨李两家的子侄一辈,恐怕再无人是薄颜对手了。”

    “不错,争霸尚是其次,陆家不灭,你我两家生存都将是问题。就如当年的陆家一般,若非子步与幼萱早亡,夷北又岂会是今日这个局面。”

    一番闲聊之下,两人不胜唏嘘,事已谈妥,李善刚要告辞回营,却不想远远传来一个声音。“报!三日前陆家水军大都督陆逊,以马如龙为先锋大将,提兵两万南下,现已攻取七城。”

    “这么快?”杨啸天闻报,豁然起身,面色骤变,急忙问道:“陵川城可有消息?”

    “昨日陆家军抵达陵川城,城主宋子平设计诱骗陆逊入城,以弓箭围而射之,歼敌千余,陆家先锋副将冯玉被当场射杀,陆逊中箭落马。当夜,宋子平率军劫营,中计被围,八千陵川军全军覆没,宋子平阵亡。今日清晨,陵川城陷落,陆逊大开杀戒,尽屠陵川数万民众后率军离去,如今陵川已是空城一座,再无活物。”

    “什么?”杨啸天脚下一个踉跄,微微晃了晃,赶忙伸出双手按向桌面,稳住了身形,面上惨白一片,惊喝道:“尽屠数万军民,怎么会?她就不怕生儿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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