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祸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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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祸天下-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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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忧子所言,姜竹儿原听不大懂,此时却突然眼睛一亮,忙道:“道长见过相公的症状?既如此,道长必有解救之法!还请道长救救我家相公,竹儿今后做牛做马,当报答道长大恩。”

    无忧子微微摇头,喃喃道来:“姜小友之所以能在几乎没有脉动的情况下存活,乃是因为残躯之中,加入了一股强大的精神,这股精神是外来的,所以不受躯体的同步削弱。实是精神凌驾于**的表现,但丫头你要知道,精神虽可凌驾于**,却无法脱离于**,**一旦最终崩溃,再强大的精神也最终会走向消亡。”

    “在我们先前几日的闲聊中,贫道得知,你相公一月以前,已让人打死,躯体已极尽衰弱,只比尸体多了一口气而已,而正在此时,你眼前的这位姜小友,侵入了这具残躯,保住了最后那口气,你相公这才得以延寿一月。”

    “然则,一月已是极限,没有外物滋补,躯体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这是不可逆的崩坏,至于你相公无故眩晕的原因,以贫道看来,必是身躯过于衰弱,精神力已不足以掌控的原因。”

    这番神棍言论,换做平时,姜竹儿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可姜云随时可能撒手离去的现状,让她仿佛是个溺水之人,即便知道眼前漂浮的仅是一棵稻草,也由不得她不奋力去抓。“可有救治之法?”

    “很难。”无忧子叹道:“此症最难医治的地方在于固本。阻止躯体的崩溃,必须要进补,但虚不受补,以姜小友的情况来说,补则必死,但不补却也是个死,横竖得死,这才是问题所在。”

    “以此说来,相公岂非必死无疑?”姜竹儿面色苍白,泣声问道。

    “无量寿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任何事情皆有转圜余地。此症虽难医治,却非不治之症,治法有三。”

    “请道长详说。”

    “其一,人皆以为当朝极贵,乃是我大周的皇帝陛下,却不知皇室之上,尚有祖教的存在。祖教一分为三,其中之一,名为凌云阁,为护国武宗,阁主乃当代天使,姓凌,名羽然。武宗历代天使,皆惊才艳艳,武功绝伦。其内力之深,不可想象。若凌阁主愿耗费修为,亲自出手为小友疏通全身经脉,重塑五内活力,小友必能历时痊愈。”

    姜竹儿闻言,不由黯然摇头。“不可能的。我们只是连县太爷都没资格见一面的平民百姓,如何能请动护国天使。”

    这是当然。。。无忧子无声冷哼,皇帝遇难都未必能请到武宗阁主出面。祖教的存在是为了护国,只要国家没有存亡危机,死几个皇帝这种小事,他们不会放在心上。何况眼前,只是个赖人银子的无赖匹夫。

    “第二,贫道的掌门师兄精通玄学,若他出面,便可施阵引皓月之力,将小友身躯做一番改造。如果成功,从此之后,姜小友便可不死不灭,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端的厉害非常!”

    “改成什么?”

    “僵尸。。。”

    姜竹儿的小脑袋顿时变成了拨浪鼓。“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三么,是最简单的。丫头,你可知人参?”

    “山参?”姜竹儿一愣。

    “山参,百年可成人形,是为人参。普通山参只是药材,人参才是灵药,至于千年人参,便是皇宫大内都未必拥有的仙药,虽说起死回生略显夸张,但延寿十年,却未必办不到。”

    “道长的意思是,百年人参可救相公?”

    “不错,人参年份越久,药性就越温和,为固本培元的不二良药。以小友如今油尽灯枯的情况来说,贫道估计,怕是需要一株五百年以上的人参,方可救之。”

    “哪有?”

    “有价无市。”无忧子顿了顿,说道。“即便其他地方有,小友也断然等不到了,所以只能在本县找。据贫道所知,城内一家安和堂药铺,就一株镇店老参,年份已有三百多年,虽略显不足,但也勉强能用了,只是。。。价格不菲。”

    “多少?”

    “纹银十万两。”无忧子看了姜竹儿一眼,见她两眼放空,显然是被这个价格吓到了,不由开口补充道:“实际上不足千年的人参,作用区别不大。掌柜开这个价格,也是为了自抬身价,这么多年来,也没见有人上门求购。贫道有把握,一万两白银,足够买下。”

    “我只有一百两。。。”姜竹儿越说越小声,自己也觉得掌柜怕是不会卖。

    “那就没办法了。丫头,你还是节哀吧。”

    “不!”姜竹儿扶着姜云躺平,一张俏脸满是坚毅之色,转身对着无忧子一福道:“麻烦道长帮忙照看下相公,我出去一趟。”

    “哪去?”

    “找银子!”

    相公,我一定要救你!等着我!

第9章 议价()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是一句俗话,更是一句屁话!姜竹儿此刻是真正感受到了。她有无与伦比的信念,但实在没有半分找钱的手段。

    一万两!巨款两字已不足以形容,这根本就是个天文数字。姜竹儿此刻不由想起了姜云。相公应该有办法在一天内凑够一万两吧。或许有一个无耻下作的过程,但她坚信姜云一定能办到,之前不就轻轻松松赚了一百两么?

    可她自己,真的没有办法。

    姜竹儿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到处晃悠,脑海中一片空白,绝望之色越发浓郁。

    “咦?这不是姜家小妹么?”

    冷不丁一个声音在姜竹儿身边响起,她扭头望去,先是一愣,随后喜道:“刘管事,您回来了?”

    “是啊,事情挺顺利,就提前回来了。”年过四十的刘管事为人和蔼,略显沧桑的胡渣一散,开口笑道:“听府里的门子说你前几天来找过我?啥事?”

    “恩,我之前想去方府当个丫鬟,爹爹年级大了,竹儿想帮忙分担些家用,所以特地找刘管事,想托您引荐下。”

    大户人家的丫鬟可不是相当就能当的。除非从小买来的孤女,否则必须有人引荐担保,以确认背景清白,手脚干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种情况,是绝不允许出现的。

    “小事。”刘管事颇为豪爽地说道:“你这丫头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的,一句话的事。现在就走?”

    “不了。”姜竹儿轻声说道:“相公病了,缺银子买药,竹儿得先寻银子去。”

    “多大的事。”刘管事说着从怀中套出一锭五两纹银,递给姜竹儿道:“这钱你先拿去抓药,晚些时候直接来方府找我就是。”

    姜竹儿微微摇头。

    “怎么?你这丫头跟我还客气?”刘管事不由笑道:“行了,就当我借你的,回头等你有了例钱,再还我便是。”

    “谢谢刘管事,可真不用。”姜竹儿糯糯道:“差太多了,我得自己去找。”

    “五两还差太多?”刘管事一瞪眼道:“你莫不是让人骗了?要多少,你说说。”

    姜竹儿不敢隐瞒,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喃喃道来。

    刘管事听后连连摇头,叹道:“一万两,这就不是我区区一个管事能帮上的了。小云这孩子也是命苦,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谁知他遇上了,结果却还是难逃一死。丫头,你节哀吧,这事根本不可能办到的。”

    “实在不行,我。。。我。。。”姜竹儿银牙一咬。“我就把自己卖了,我一定要救相公。”

    “卖了自己?”刘管事不由啼笑皆非。“丫头,你知道一个普通丫鬟的卖身银钱有多少么?即便是卖死契,也不过区区二十两,每月例钱有五钱银子,你就算不吃不喝,不拿例钱,白干五十年,也不过三百两银子。莫说是一个你,就是十个,二十个你,也卖不了一万两啊。傻丫头,你还是尽快打消这个主意。”

    “有没有能多卖点的地方?”姜竹儿小声问道。

    “有倒是也有。。。”刘管事沉吟道:“若模样长的俏,卖给一些大户人家当妾室,确实可以多卖一些。不过充其量也就几百两,解决不了问题。”

    “不行,我得卖一万两才行。道士爷爷说了,一万两以下,掌柜怕是不肯割爱。没有那株老参,就救不得相公。”

    “要说卖个高价,虽说难,却也不是不可能。”刘管事犹豫道:“只是太糟践自己,罢了,不说了,我要给你说了,怕是今后都没脸去见姜老哥。”

    “真有?”姜竹儿顿时一脸惊喜之色。她原也就随便说说,没有太过指望,一万两,可真应了那句话,卖了她也凑不出来啊!没想到刘管事还真知道有这么一个高价的去处,由不得她不动心。

    “刘管事,您就告诉我吧,我发誓,绝不让爹爹知道是你说的。”

    刘管事沉默半晌,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姜竹儿,这才道:“金陵沈家,是江南世家之首。家主沈太公膝下有一爱孙,叫沈墨,将来的家主之位,非其莫属。他在金陵有个产业叫雀云居,乃是江南最为高档的青楼舍馆。每年开春时节,沈墨都会在金陵举办一次百花会,邀请全国各地青楼舍馆的当家花魁前来比拼,若哪家能挤入前三甲,功成名就自不在话下。总之,是一场难得的盛会。”

    “只是可惜啊,江南美女虽如过江之鲫,但这么多年下来,却未曾出一个能稳居前三的花王。江南女子无论相貌,才艺,均不输他人,唯有气质性格,此是弱项。江南女子多温驯,看久了不免乏味。沈墨有鉴于此,平日也会花费重金收纳一些良人,倾力培养后,使之参赛。据我所知,四年前,曾有位良人,为救病危的父亲,卖身于雀云居,成交价格高达八千两白银,也就是前年的江南花王虞晴姑娘。说来她运气颇佳,宋国公府的小公爷对其神魂颠倒,不惜砸了十万两银子,才从沈墨那将她赎出,收入府中纳为妾室,也算是嫁入王侯之家,光宗耀祖了。”

    “刘管事,您认识那个沈墨吗?我想去试试。”

    “这种大人物岂是我能认识的?不过我和本县醉花楼的冯妈妈交情不错,这醉花楼正是雀云居的分店。说来也巧,沈墨如今正在吴县公干。应该有机会见他一面,只是一万两要价确实高了些,成不成难说。”

    “那就麻烦刘管事带我见见冯妈妈吧。”

    ……

    与冯妈妈的会面比较顺利,只是过程令姜竹儿颇为尴尬。不愧是风月场的中流砥柱,冯妈妈说起话来,耿直中不乏犀利,含蓄中不乏奔放。

    “恩,小模样挺俏,就是身子骨单薄了些,这胸,这小屁股,怕是还得多养两年。”

    “还是完璧吗?不知什么是完璧?就是有没有跟男人做过?没有?呵呵,没有好!有就不用谈了。”

    “会唱曲么?不会?抚琴呢?也不会?做个诗,对个对子会么?还是不会?喝酒总会吧?什么?没喝过?伺候男人会吗?啥啥?洗衣做饭很拿手?不不,不是一码事。”

    姜竹儿手足无措地低着脑袋,偷偷瞄着脸色越发铁青的冯妈妈,小脑门上冷汗直冒,瞧这模样,不是很乐观呀。

    最终,冯妈妈做出了结论。

    “八百两!瞧在老刘的面上,给你凑个整数,一千两,不能再多了。”

    姜竹儿很忧伤,为了救相公性命,她抛弃自尊不惜进入这平日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风月场中,可即便如此,却还要为了自己的卖身银钱与对方讨价还价,这种难堪,已远远超越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但她没的选,相公命在旦夕,救姜云,这个信念让支持着她不得不将这场交易进行下去。

    姜竹儿娇小的身躯不可抑制地微微颤抖,俏脸苍白,一双手紧紧拽着衣摆,但语气却出奇地平静。“一万两,我要卖一万两!少一钱都不行。”

    “一万两?”冯妈妈一愣,随后笑了。即便她面色和善,可姜竹儿依然从她笑声中听出了浓浓的嘲讽。“姑娘,即便是在金陵城的青楼画舫,当家花魁的赎身价也不过几千两。你只是个尚未入门的新人,且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你凭什么认为你值这个价?”

    “丫头。。。”刘管事瞧着姜竹儿,不由心疼道:“算了吧。”

    刻薄的话狠狠撞击着姜竹儿的内心,她面色越发惨白,沉默许久后,姜竹儿抬起头,看着冯妈妈正色道:“没错,我什么都不会,但我可以学!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但我有信心,三年。。。不!两年之内,我一定会成为雀云居当家花魁,三甲花王,必有我姜竹儿一席之地!我保证!”

第10章 闹剧() 
“怎么了?这么热闹?”略显懒散的声音响起,一男一女从不远处信步而来。

    男子约莫二十五六,身高近七尺,身着一席华美锦袍,手持象牙玉扇,风姿特秀,爽朗清举。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在他身后半步,站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十二三岁的模样,鹅黄色衣衫搭配着淡绿色罗裙,看起来朝气勃勃。脸颊上淡淡的雀斑丝毫没有破坏美感,反而承托出几分可爱的味道。

    “公子。”瞧见来人,冯妈妈顿时一惊。都说沈墨为人和善,但也得分事。就下人的工作方面,自家这位公子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要求奇高。

    见沈墨亲临,冯妈妈不敢隐瞒,将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卖身?”沈墨俊眉一挑,看着竹儿,似笑非笑道:“一万两?”

    “恩。”竹儿内心忐忑,但事关姜云性命,她却也顾不得许多。定定地看了沈墨一眼,重复道:“我需要一万两银子。”

    “跟我来吧。”沈墨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应允,也不拒绝,自顾自地向屋内走去。

    从头到尾,沈墨都没正眼瞧过刘管事。身份的差距摆在眼前,刘管事也不放心上,反而有些高兴。他轻轻拍了拍竹儿,叹道:“沈公子能让你进门,这事就算成了一半,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丫头,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恩,我知道。”竹儿点点头,向着刘管事微微一福。“此事,还请您帮我保密,莫要告诉别人。”

    刘管事长叹一声,摇着脑袋喃喃道:“也不知此事我做的究竟是对是错。。。丫头,好自为之吧。”

    …

    醉花楼后院厢房内。

    沈墨坐在太师椅上,不发一言,只静静地上下打量着姜竹儿。丫鬟已让他打发去了门外站岗,屋内两人一声不吭,气氛颇为压抑。

    许久之后,沈墨轻咳一声,微笑道:“好了,竹儿姑娘,你可以开始了。”

    “开始什么?”竹儿闻言一愣。

    “外在条件我已看过,过关了。养上两年,相貌身段足以达到花魁门槛,这点我毫不怀疑。但仅仅如此是不够的。方才姑娘在门外说你有信心,这点我看不到,所以。。。我需要看看你的决心。”

    “如何看?”

    “将上衣脱了。”沈墨似乎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小事,面色不变,淡淡说道:“如果姑娘觉得很难,无法办到,那么大可现在就离开此处。沈某做事,向来讲究你情我愿,从不勉强他人。”

    有的选么?但凡有一个其他选择,姜竹儿宁死不会踏入此处一步,但相公,等不起了。想到这里,姜竹儿不由轻咬下唇,双手微颤地解开衫结,缓缓地褪去一席绿衫。

    上身只留一件亵衣的姜竹儿,双手不自觉地护在胸前,便是连抬头的勇气也没有了。

    沈墨却颇为淡定,依然挂着淡淡地笑容,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把手放下来。。。对,转过身去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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