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完礼，殷泠终于抬眼看向韩泽，对于他身旁的杨陌也没有多一分意外。
“这是你的新职务。”
她抬手丢给韩泽一块电子板，淡声道，“幽灵大队a中队5小队的队长，军衔上尉。副队你自己找个顺手的，普通队员已经补齐，强化人士官和军官去训练营调，能带走几个看你本事。骨干搭好后把名单交给崔中尉，我来安排任命。”
“是！”韩泽接过电子板，又主动道，“殷参谋，那之前说的事？”
殷泠随口应了声，打开一份文件边看边回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让a5小队快速成型，到那时候我自然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不是现在，你先回去吧。”
韩泽眼中顿时划过一丝恼怒。
虽然他对此早有准备，可殷泠的敷衍的态度实在有些过分。
崔振刚并不知道韩泽和殷泠私下里达成了什么合作，所以他在一边也不好插话，只是给杨陌拼命打眼色让他去劝说韩泽离开。
但杨陌知道自己劝不住韩泽。
翻看了一会文件，殷泠似乎也察觉到韩泽三人还没有离去，便皱眉看向他们，“怎么，还有其他事？
”
“报告殷参谋，没有了！”崔振刚见状急忙朝殷泠汇报道，随即就拉着韩泽的胳膊往外走，但是韩泽这种强化人的力量怎么是他拉的动的，仍旧立在原地毫不动弹。看到这种情况，崔振刚暗呼完蛋了。
杨陌同样束手无策，韩泽的脾气他比谁都清楚。
殷泠抬眼看向崔振刚，后者会意地拉起杨陌，把他拽出了房间。她这才从座位上起来，端着受伤的右臂走到韩泽对面站定。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不到半米。
韩泽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每一处细节，和每一处都在流露的不满，那双漆黑的眸子就像寒冷的深潭一般将他整个笼罩进去，使他凌寒刺骨，如坠冰窖。尽管他的个头更高，可被俯视的人却仿佛是他，让他难以说出一句话来。
殷泠就这么直直望着他，韩泽也毫不避让地看向殷泠。
良久，殷泠忽然伸出手指点在韩泽的胸口，寒声道，“我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且也不在乎在你成为a5小队的指挥官之前做了什么，杀了谁。但是我要告诉你从今天起，你的一切都将属于‘幽灵’，而我是你的上级。”
“你，明白了么？”殷泠眯着眼睛。
听到这些话，韩泽的心咯噔一下，原本的不满和怒意消散一空，只剩被浑身看透的惊惧。
好像对韩泽的表现很满意，殷泠收回手重新回到座位，身子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用手指轻轻揉捏着额头，露出一丝罕见的女人味，“算了，晚上九点之后来参谋室找我，在你证明忠诚之前，我确实应该满足你一部分好奇。”
离开参谋室，韩泽依然感到浑身发冷。
可他至今还是不能确定，殷泠到底有没有察觉到袭击事件的真相。仔细想想，她刚才的所说所指，无论对狼咀时期还是云港时期的所作所为都能得到解释。
不知怎的，韩泽总感觉殷泠似乎真的洞察了自己所有的伪装，最后那句话足以说明一切。
“如果她真够聪明的话，说不定也已经查清我和杨陌被红蝎子设计的事。”韩泽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至少从表面看，殷泠并没有打算处置他们。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么妖孽。
“韩上尉，你没事吧？”看到韩泽神色不定的从参谋室出来，崔振刚和杨陌急忙上前，前者更是劝解道，“一定是被殷参谋训了吧，我跟你说殷参谋一直都是这脾性，只能顺着来，千万别和她顶着，以后日子多着呢，早点习惯才好。”
杨陌看了眼韩泽，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韩泽和殷泠谈的条件是什么。
对于这件事，韩泽是不可能退让的。
不知真相的崔振刚一边拉着他们俩往外走，一边继续唠叨，“别看殷参谋年纪和你们差不多，但是那履历可比我这从伍十几年的老兵硬得多，而且很有能力。”
说着他四下瞟了眼，小声道，“她以前可是机密部门105所的警卫科长官，上过火线也不是一次两次。现在是内定的幽灵大队a中队作战参谋，等同于咱们的参谋长，整个a中队除了中队长，她的话最硬。”说到这，他笑了笑，“不瞒你俩，老兄我也被调进a中队做参谋了，以后咱们就是亲密战友。”
崔振刚没有藏着掖着。
如果不是知道韩泽是殷泠看重并亲自栽培的人，再加上同为戍卫军战友，他才不至于如此掏心掏肺。在关系错综复杂的uid内部，既然身处同一战线，作为过来人的他自然要给他们理清其中迷道。
见韩泽一脸沉默，他还要再说什么，却一瞥眼看见了对面来人，忙道，“梁教授！”
提着饭盒的老者也朝他笑了笑。
几人都没太在意，擦肩而过后，被叫做梁教授的老头却停住脚步，又转头看向渐行渐远的三人，眉头也轻轻皱起，露出一抹疑色。
跟着崔振刚领取了军装和其他装备，韩泽和杨陌终于来到了a5小队的营地。
“接下来就是你们的事情了。”把两人送到营门前，崔振刚停下脚步笑道，“sda的训练课程和作战模式和戍卫军不太一样，得花时间琢磨，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直接去参谋部找我。”
“是，谢谢崔参谋了！”韩泽也难得笑道。
目送崔振刚离去，韩泽和杨陌则向值岗警卫亮明身份，进了军营。
幽灵大队在云港基地有9支整训中的小队，他们大多从戍卫军预备役、联合防卫军以及周边安全区内征召
，而强化人训练营多数是从中部战区现役军队里征召，也有少部分的平民。其中普通战士的整训有训导官专门负责，韩泽的主要任务是从强化人训练营中找齐小队骨干，然后开始小队内部的联合训练。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要放一旁。
找到a5小队的驻地，换上sda的常服，杨陌很自然地进入了副队长状态，带着警卫开始检查驻地情况。韩泽也知道杨陌是在给他独自安静的机会，并没有跟去。
他现在确实需要冷静地思考一下，审视自己这些决定是否正确。
首先，加入uid或者和uid合作已经是无法避免的，父亲和致变素、r能石等等的纠缠已经完全超出他个人能力所能探究的极限。其次，殷泠的背景似乎比梁占斌更大，与uid核心部门研探局十分亲密。最后，殷泠所在的幽灵a中队是新建制，做第一批追随者比加入张智楷的毒刺更容易成为心腹，从而接触到核心秘密。
最重要的一点是，殷泠很可能已经拿住了自己的把柄，从她的角度看，自己只能服从她，而这样的自己绝对是值得信任的。
只要他表现出认命的态度，殷泠接纳他为心腹的可能性会很大。
这一点，他十拿九稳。
想通所有，韩泽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为了查清真相，找到他，我可以牺牲所有。”门外的杨陌静静看着满脸决然的韩泽，心中却茫然异常。
经历了那么多，他已经可以预见韩泽在这条路会吃多少苦头；
会有多少人被有意无意地裹挟进去；
会对上多少不可匹敌的敌人；
可是，至少韩泽还有他必须去做的理由，还有他真实存在的亲生父亲，而自己大概连前路在哪都不知道。在这个世上，似乎他只剩下眼前的韩泽了。
第175章 地下研究中心（）
收拾了情绪，杨陌推门走进房间，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怎么样，殷参谋那边有进展么，她有没有察觉到那些事情？”
韩泽点点头，“比我想象的要好。”
他站起身，继续道，“她肯定已经知道我们上次和梁占斌的事，而且也答应告诉我部分信息。”说到这，他顿了顿，“不过我觉得她似乎对红蝎子这个组织的存在早有心理准备，这可能意味着uid在外面确实存在对立者。”
“你是指你父亲他们？”杨陌思忖了一下，犹疑着回应道。
韩泽摇摇头，没有确认，“这一点我还不敢武断地做出结论，但是概率很大。从与致变素的纠缠来看，只有uid具备和我父亲那些人正面较量的资格。”
沉思了一会，韩泽又道，“晚上我要去找殷泠，小队的事情先拜托你了。”
“嗯，那你也多注意。”杨陌应道。
时间一转，便已夜幕降临。
韩泽准时出现在参谋部，虽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但整个基地还是灯火通明。看不到夜色，甚至都分不清到底是白昼还是黑夜，所有人仍旧在忙忙碌碌，处理手头上的任务。
敲敲门，走进参谋室，殷泠正端坐在桌前审阅着厚厚的一叠文件。
韩泽斜斜瞥了眼，桌上摆放着一个有些眼熟的保温桶，从里面飘出淡淡的骨汤气味，看样子还没有喝。再望向眉心轻皱，认真批复文件的殷泠，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的妖孽确是应有之义。
“报告殷参谋，a5队长韩泽报到！”
挥去杂念，韩泽挺身立正，敬礼道。殷泠这时也从工作中脱离，面带趣意地看向对面神情肃正的韩泽，随即点了点下巴，“坐吧。”
“想好要问些什么了？”等韩泽落座，殷泠十指交叉，托在桌上平声问道。
殷泠的开门见山让韩泽感到讶然，他本以为对方多少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没想到却如此直白。这样看来，殷泠好像真的对自己没有太多防备，也是真心想把自己纳入麾下。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客气，便直接道：
“我想知道变异人心脏的事。”
听到这句话，殷泠的目光顿时微不可察地闪了闪，但韩泽却是神色平静。
她旋即收回目光，淡淡道，“确实是个不错的关注点。变异人心脏，这对我们uid来说勉强算得上机密，要想说清楚，我们恐怕得换个地方。”说罢，她站起身走向门外，“跟我来吧。”
韩泽没有迟疑，跟上殷泠的步伐。
两人径自进了参谋部的直属电梯，开始稳步下降。韩泽瞟了眼显示屏的数字，短短一分钟他们便从地下4层下降到了地下22层，这里显然已经是uid机密区域。
转乘输送车，两人很快来到一处通道口，殷泠上前打开了指纹感应锁。
“请配合进行虹膜识别。”
冷淡的机器合成音响起，伴随着机械扫描，绿色的通过标识浮现于显示屏，随即通道口的闸门开启，韩泽紧随着殷泠走进通道。又经过武装警卫们的几道检查处，两人才终于进入了这片核心区域。
“这里是研探局的地下研究中心。”殷泠适时为韩泽做出了解答。
她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解释道，“研探局是uid的核心部门，包括联合防卫军在内，uid的所有部门都旨在为研探局服务。毫不避讳的说，联合国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国际地位，全仰赖于uid，而uid又仰赖于研探局的发展和研究内容。”
话音至此，她转头看向韩泽，“就比如，变异人的心脏。”
跟着殷泠左转右拐，眼前终于出现了一道挂着“第105研究所”标识的大门，殷泠对值岗警卫亮明身份，终于走进了目的地。
韩泽忍不住四下打量着。
105研究所和寻常的科研机构并没有太大差别，从表面上看更像是一处实验室，但他们研究的却不是什么药物、电子机械又或者其他新型材料，而是变异怪物乃至生物龙的躯体样本，以及充斥在任何角落中的杀人利器，致变素！
走进一间休息室，椅子上有个老头正在打盹，看着倒是有些眼熟。
“小殷参谋？”听到动静，他睁开眼看向殷泠，微微有些讶异，但看到她身旁的韩泽，却忽然精神了起来，“这么晚了，怎么有时间来找我这个老头子？”
“帮我测测他的同化度，顺道解解惑。”
殷泠对这个挂着高级研究员胸牌的老人几乎没什么尊敬，回头朝韩泽道，“他是研探局为数不多的高级研究员之一，梁玉民教授。让他给你解答疑惑，你应该能满意吧？但我得提醒你一点，他的话你可不能全信，人老成贼。”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梁玉民瞪着眼道，不过他还是站起身打量韩泽。
韩泽也在打量着他，梁玉民个头不高，应该只有一米七多点，因为年纪的缘故略显佝偻。头发虽然花白了，但是架着一副方边眼镜的面容显得很精神，特别是那双熠熠有神的眸子，看着亲切却又极富智慧色彩。在研探局能混到高级研究员的地步，绝不会是一个老学究。
收回审视之色，梁玉民和声道，“你叫什么？”
“这是他的资料。”没等韩泽开口回答，殷泠直接丢出一块电子板，梁玉民面色不悦地看了眼殷泠，低头翻看起韩泽的资料。
“韩泽，好名字。”说这句话的时候，梁玉民抬头看了眼韩泽，目光里已经有些特别的意味，等到他看见韩泽的出生年月，又是孤儿院出身，父母不详时，浑身不由得微微一颤。
沉默半晌，梁玉民终于抬起头，朝韩泽道，“跟我来吧。”
梁玉民的变化殷泠和韩泽都没有注意，跟着他进入一间实验室。宽敞的屋内只有一座类似ct的扫描装置的，但其他辅助设备却多不胜数，挥手赶走里面的研究助理，梁玉民亲自调试好机器，才转头对韩泽道，“脱掉上衣躺上去，检测时会有纳米探针刺进你的身体，记住不要乱动。”
韩泽依言照做，脱掉了常服。
他也没有避讳殷泠的存在，露出伤痕遍布的上身，特别是前身那条足有30公分长的刀痕最为显眼。
殷泠盯着那道已经愈合的伤疤，随即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不再去看。她实在受不了韩泽这种表忠诚的方式，只要一想到尚未复原的右手，她就忍不住想要揪住韩泽狠狠给他一刀。
检测的过程很快，韩泽才从移动仓上下来，数据分析便到了梁玉民手上。
“同化度54，已经达到异种人的程度了。”梁玉民赞叹一声，“第二能力是热增幅狂化，基本符合标准模型。临界值也是出奇的高啊，以后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居然有54！？”
第176章 R（）
听到梁玉民的声音，殷泠的脸上都不由得浮出一阵惊愕，她也是知道韩泽具有超温狂化能力的，算上这个，韩泽的战斗力能在整个sda的怪胎里排上前十。
韩泽对这个结果却没什么认知。
他穿好上衣，走到两人身前道，“梁教授，听您的意思这个数据似乎还算不错，可同化度到底是什么东西？”
看了眼殷泠，见她没什么表情，梁玉民才对韩泽道，“同化度简称ras，它的实际意思其实是r因子同化程度值，也就是你身体细胞中r因子含量的多少。要知道强化人之所以拥有比普通人更强的力量、速度、感知等，是因为r因子在其中的效果。”
“r因子？这是”
韩泽敏锐地抓住了要点，他清楚记得，在石今明的研究资料里曾经提到过r能石，而这个r因子似乎和它有着特别的联系。
梁玉民拧开茶杯喝了口水，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向韩泽解释这个东西，合上杯盖，他缓缓道，“简单来说，r因子是一种特殊的物质，具有非常神奇的能力。而想要使用它却必须拥有对应的资格。比如强化人，在他们的主要细胞中就含有一种r型线粒体，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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