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朔先是一木,紧接著扑哧就笑出声来,难怪刚才自己觉著这草皮手感不对,凹凸不平的够古怪。可又能怪谁,苏贤冒冒失失地走路结果把俩人都给磕倒了,再加上这片草丛黑咕隆咚的,能分得清哪儿是哪儿嘛?责任算是对半,但怎麽说这一巴掌还挺厉害的,估计这小子伤得不清,程大少笑够了又补上一句,“真疼了?要不给你揉两下?”
接著,不由分说,那只罪魁祸“手”趁黑潜行,不一会儿就回到了根据地,紧跟著就听见身为受害者的苏贤闷哼了两声,声音还带颤音效果,“……靠~你~……你想干吗你?”
“不你说掐疼了吗?”原本真是怕那小子内伤,可这会儿听苏贤这貌似无辜的声儿,一下就激发了程大少全身一半的恶作剧因子,这“教育”苏小无赖的大好机会怎能轻易放过?顺手又不轻不重地掐了两下。好似蜻蜓点水,可谁知道苏贤那小子不知怎麽的,突然就觉著脑袋充血,先前给重创的部位一下受到了特殊待遇,一时没预料到,也没半分准备,邪乎地就起了反应。安朔立马也察觉了,跟著就哼笑两声,“不是疼吗?怎麽一下就变味了?怪没自制力的阿你小子……”
一听这话,苏贤那脸一下火辣辣的烧红了半边,幸好周围没个路灯,要不有个灯光照在脸上给姓程的小子看清了还不把脸丢尽了?刚想到这儿,眼神一漂移,忽然就对上了一双夜里泛光的眼,外带对方嘴角一抹诡异得让人觉著冷飕飕的笑,顿时心虚气喘。气氛陡然暧昧到窒息。再这麽僵持了一会儿,底下那小子的贼手不知不觉撤了,苏小无赖顿时觉得空虚一半,可急火愣是怎麽也没给扑灭。
“真不行了?”有人明知故问。苏贤一咬牙──尽管这反应来得邪乎突然,但为了在姓程的小子面前证明自己的意志力决不薄弱,这小子一横心,憋气答话成串,“滚!!谁说老子不行了?就你小子那点伎俩还想意淫老子?没门!!!”
“意淫?你小子哪儿学来的这字眼?”程大少哼了一声──这小子死到临头还他妈敢嘴硬?随即动了动身子,有意没意地还就蹭了这麽两下,这招奇狠,底下那小子一时没招架住,嘴里泄了两下怪声,就再没法义正言辞──顿时决了堤。安朔占稳了上风,“小笨蛋……别死撑了……偶尔泄一回对身体有好处。”
“……”苏贤没了说话的闲情──暗自心里头猛想,这小子他妈的整一披著羊皮的狼,死不该性的淫、虫!接著什麽事儿,都带上了顺其自然的理儿。偶尔吹来两阵带著热气的风,把整个身体都蒸腾得火热难耐,周围黑压压,月亮躲在乌云里──这才体会,什麽叫做,月黑风高。
──都说人是冲动的动物,苏贤到这时候才知道,可谁他妈说的意志力这玩意儿能战胜一切?它能战胜本身欲望?真他妈狗屁邪说!!都这地步了要还能矜持,那这人不是圣人就是一残疾,可惜姓苏的小子什麽都不是,於是被那小子的贼手这麽一俩下子,即使不怎麽高明,可最终还是莫名其妙给对方趁火打了劫。虽说偶尔也干干打手枪的事儿,可怎麽也没给人干来的刺激冲动,偷腥儿的味还真是头一回尝。刚完事儿,苏小无赖这还沈浸在自己的小宇宙里头就听见头顶上忽然传来一声,“谁在里头?出来!!”
紧接著不知从哪儿冒出一束刺眼突兀的亮光,然後就见俩小夥子陡然手忙脚乱成一团,程大少蹭地从那小子身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借著光看了看周围,顺便看清了来人,然後清了清嗓子──真巧了,这不正是下午找自个儿帮忙整理学生档案的工管系那主任嘛?镇定自若,“哦,姚主任……”
“哟!程安朔阿!”那男老师看上去四十来岁,拿著手电筒往程大少身上照了照,“你怎麽跑这儿来了?” !!
顿了几秒,伸手把苏贤给拽了起来,冲人姚主任笑了一个,“哦,这我同学,苏贤,咱俩出去吃饭回来就迷了路,刚走到这儿,就给一坑绊了。”
“噢,是吗?”姚主任挠了挠头,“怎麽这麽不小心?没跌坏脑子吧?”随即指了指东边,“大一宿舍楼在那边。”
程大少直摇头,“哦,姚主任,没事儿,是在那边?难怪越走越觉得离谱,学校太大了。”
姚主任又拿手电往草丛里照了照,果真有一坑t,“真怪了……刚我明明就听见这里头有怪声……”
苏贤一听,一下手心全是冷汗,这气氛紧张的,心疑人主任不会是看见了啥了吧?谁知道自己在那儿慌神,程安朔那小子倒好,一把就抓住自个儿的手,满口胡言,还说地特溜,“噢,主任,是这样……刚我摔倒了随即就发现一条一指粗的蛇,我俩怎麽扑也没抓著。”
“啊?”姚主任吓得差点没把手电给摔了,怪叫一声,“有蛇?哪儿呢?哪儿呢?”说著,打著手电就在周围瞎照,唯恐那蛇爬自己身上来。趁这档儿,程大少突然就拽紧了苏贤的手,跑得飞快,没一会儿,就逃离了作案现场。!
而人家姚主任,半天没找著那蛇,等再回神的时候,那俩小夥子也没了影──真是,奇了,怪了。
六十四、俩人废了好大劲才奔回了宿舍楼,紧接著就各自回了寝室。苏贤急急忙忙就奔屋里,从床底下操了一脸盆就又冲进了厕所。不一会儿又跑出来一拍躺在床上的丁雄天,“喂,哥们,有肥皂没?”
人小丁正听音乐,给苏贤这大嗓门一喊这才回神,“哦,有,你要什麽牌子的,什麽味儿的?”
“操!娘们!”苏贤不跟那小子多罗嗦,眼尖瞥著那小子把东西给放在了抽屉里,一伸手就抢了一大块,掉头又跑。张昊那时候正在练哑铃,给那小子这麽晃来晃去搅得心烦,一砸家夥跟著那小子屁股後头就晃进了厕所,刚一进去,就见那小子蹲在地上洗内裤,“我靠,苏贤,怎麽一回来就洗裤子?不是在外头憋尿憋裤子上了吧?”
“……”
屋里头其他俩人一听这话也都赶紧跑来凑热闹,丁雄天满脸通红地憋笑,眼睛一眨,给苏贤抛了个媚眼,“哟,哥们,看不出来啊……够勤快的……我看是不是顺便帮我把我那件衬衫也洗了?”
边上牛仁也添了一句,“哎哟,别急,还有我两双袜子……你也帮著一块儿洗洗……”
那三小子逗得正乐,突然就见苏贤把手里的肥皂往盆里一砸,“我操!!胡扯个屁!老子就他妈洁癖爱干净,你们想怎麽著?!全给我滚!”
苏贤气得咬牙切齿──全他妈程安朔那小子故意暗算自己,刚才湿著内裤就奔回来了,真他妈丢脸至极!於是下定决心,下回,怎麽著也要不择手段──把那小子给反扑了。
没休息几天,宿舍里人头也到齐了。崭新人生的开端,谁都逃不了的一关──军训。苏小无赖一听这俩字就目露凶光,想起三年前闹腾的那一个礼拜,风风火火。也就是那几天,跟姓程的小子纠缠到一起跌下了深坑的地步,至今谁都没法从那里头脱身,也许往後也不能,可又有谁知道呢?
军训开始前一天,系主任召集了他们工管系全体学生开大会,说是具体布置一下往後的工作。苏贤带领著213其他成员到那儿的时候,就看见程安朔在讲台上跟人姚主任谈得正火热,随後就瞅见王超那小子满屋子的奔来跑去,到处搭讪,没几分锺跟俩女生就这麽搞上了,越谈这越来劲──碍眼,真他妈碍眼!等人都到了,会议立马就开始。姚主任一开场就跟大夥儿介绍:这位,程安朔,咱们班班长。刚宣布完,不管男的女的全都统一侧脸去看这位新上任的大班长,突然,苏贤在底下猛地带头鼓起掌来,对面王超嘴一咧也使劲起哄起来,连带著苏贤边上的丁雄天一块儿跟著鼓,一扭头跟苏贤咬耳朵,“喂,早听说了,程安朔,高材生啊!都传说你跟那小子挺熟的,怎麽?到时候让他罩罩咱们兄弟几个?”!
“滚!”苏贤一斜眼,“别他妈从小就学人攀关系!老子看不起!”──边骂心里头还边狰狞一番,这程安朔的光,除了他苏贤还他妈有谁敢沾?!贱!真贱!底下热闹了一番之後,姚主任又开口了,“咱们系向来人多口杂,男女生的比例也还算正常,除了班长,最好再选出个女同学来担任副班长一职……”
这话还没说完,底下就有哥们插嘴,“那是啊……谁都知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嘛!”顿时全班笑作一团。
“安静!安静!闹什麽?”姚主任一拍桌子,控制局面,“这人选我看也别我定了,你们中间哪个女生胆大的,现在站起来主动申请就成了。”
下面又是一片寂静,那些个女生坐那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没人吱声。苏贤越看越急,这群娘们是怎麽搞的?要不是姚老头有性别限制,他头一个就跳起来了。突然,有个女生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主任,您看我成吗?”
所有目光跟聚光灯似地全打在了上头,一高高瘦瘦的女生,长发,瓜子脸,浑身上下都是充满自信的架势,一看就是美女,还是带才的那种。姚主任一扶眼睛架,看了半会儿,就拍了桌子,“成啊,就你了。大夥儿还有什麽意见没有?”
“没有……”男生的嗓门一致叫得特别大声。接下来就见那位知性美女往讲台上这麽一站,伸手送到程安朔跟前,“沈静,合作愉快。”
程大少犹豫了一会儿,也伸出了右手,随即握在了一块儿。一众光棍看得满眼嫉妒,丁雄天突然小声叹了句,“哎,咱工管系第一对……就这麽凑成了……”
话刚说完,“啪”的一声,这小子头上陡然给一水瓶炸开了花,无辜地回头喊冤,却见苏贤面目犹如黑风怪,於是半个字都没再往外吐,天杀的谁知道哪儿又惹毛了这位大爷。
第二天,军训正式开始。天刚蒙蒙亮,就给那军号声超醒了,苏贤迷迷糊糊下楼,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跟著队伍跑了五圈操场,没累趴下也快饿晕了。昨晚上不知怎麽的愣是没睡著,按理说常年都无失眠的纪录,可昨晚上就是特邪门,老觉得眼前有一女鬼在晃悠,睡不踏实。
回寝室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了不少,大大咧咧走进食堂的时候,牛仁招呼那小子过去,说是早给他留了坐,可这时候桌上什麽都没了,据牛哥称,刚才有一叫王超的小子跑他们桌跟张昊挑衅,结果俩人当场就比划开了,把桌上的包子油饼全给消灭了都没决出胜负。苏贤一听,气得刚想砸碗,就给人一把截住了手腕,一抬头,程安朔。那人伸手就递过来俩包子,“没吃吧?给你留了俩肉馅的。”
瞥了姓程的一眼,掂量自个儿那肚子也禁不起这折腾了,压根没犹豫,一伸手,就跟抢似地夺了过去。狼吞虎咽半天,程大少又递过去一杯豆浆,“你小子急什麽?又没人跟你抢。”
刚把最後一口包子吞下去,外头哨声也刚好吹响了,安朔赶紧拍他的肩,催那小子,“麻利点!我先走了。”
“等等!”一把拽住那小子的袖管。 “干啥?” “……” “说啊!犯什麽傻?!” “昨後来你跟沈静都干什麽去了?”
程大少一挑眉,“帮忙打扫教室了,没干啥啊。” “哦,是吗?”
狠狠捏苏贤的胳膊,“干什麽你小子?一大早疑神疑鬼的,还不快跟我跑!” 六十五、
军训开始那几天,T市连续高温,班里好几个女生在太阳底下爆晒了没几分锺当场就倒下去好几个,全给热晕的。可能因为这样的高温就放弃嘛?领导说了,这是磨砺年轻人的磨刀石,决不能因为若干外界因素就放弃接受这样的教育。
头两天还算过得去,苏贤跟几个哥们体力都还行,尤其是张昊那小子,人家操练了一整天一回宿舍立马就趴倒,可那小子居然还有闲工夫举他那哑铃,说是每日必修,不干就觉得特空虚。
天虽热,可宿舍里就是比外头要好太多,晚上回了屋,几个小夥子头一件事儿就是光著膀子争先恐後去开电扇。那小电扇也怪可怜的,功率不大,可苏贤每回都特贪心,保证拧到最大一档,然後就见那家夥摇头晃脑地高频率转悠个不停,总让人觉得这机器总有一天会走火入魔。
学校缺德不给大一宿舍安空调,结果直接导致电扇供求不平衡,例如苏贤他们寝室,整夜把电扇开得吱吱作响,四人围著一小马达歪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地铺几张凉席就睡,这才算是能勉强熬过一夜。
可谁又曾想这电扇居然也有闹情绪的时候,受这些粗鲁家夥折磨剥削惯了,竟也耍起倔脾气来了。
那天晚上,苏贤带著哥几个澡堂回来之後,照样把电扇开得贼大,凉快了好一阵,全躺下熄灯休息,没一会儿,就听见那电扇接连发出了好几声怪声,吓得离电扇最近的丁雄天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大惊失色地喊,“糟了!要爆炸了!赶紧逃命啊!!”边喊边在黑漆漆的屋里抱头鼠窜的,一下就踩著了苏贤的胳膊。
“我操!”受害者立马暴跳如雷,从地上窜起来就拽住那小子的衣领,“吼!吼什麽?要炸他妈也先炸死你小子!”
这时候张昊跟牛仁也给吵醒了,俩人干瞪著眼看怎麽回事儿,突然,身後那电扇又发出了一声特尖锐的鸣叫声,然後咕噜噜的,那脑袋转悠了两圈就有了停下的趋势。牛仁赶紧跑过去一看,死命拍了俩下机子,这回什麽反应都没了,总结承词道,“靠!这倒霉催的……真他妈烧坏了!”
张昊也凑过去看那破机器,直摇头,还叹气,“操,国产货,就是不经使。”
苏贤原本就嫌热,这会儿真见最後的救命稻草也崩了,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一跺脚,唾沫飞溅,“全他妈等著,我就不信找不著会修的!”
没一会儿,苏贤就又回来了,後头跟著大班长程安朔,丁雄天看傻了眼,满脑袋困惑,“苏贤……没搞错吧?咱大班长什麽时候成电工了?”
苏贤斜了那小子一眼,“滚!别多嘴!” 张昊最知趣,吆喝著牛仁跟小丁一块儿出去吹风,屋里就留下他们俩人。
事情是这样,刚苏贤跑楼下去喊人,在楼道里碰巧就遇见这小子,知道是他们电扇坏了,立马就说甭找别人,找他就成,苏贤一下就乐呵了──多助人为乐啊,多关心“他人”啊!
程大少瞅了瞅那台电扇,“坏得真够离谱的,不过也还能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