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师,你有没有想过爱这一件事?」
于澄平愕然的望着杜博彦。
杜博彦小小的脸庞升起红晕,喃喃的道:「有没有想过爱一个人,然后就……就很想跟她在一起,牵手回家?」
于澄平立刻就了解到早熟的杜博彦已经有了喜欢的小女孩,所以他才会这么烦恼。
杜博彦抬头望向他,那酷似杜天悬容颜的脸蛋,让于澄平心口涌出强烈的疼痛。
他哑声道:「爱一个人真的很苦,他不在你眼前的时候,你会一直想着他,他在你眼前的时候,你又觉得跟他相
处的时间永远都不够,心里装满了他,让人既担忧又害怕,害怕幸福只是一场空,担忧是不是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
」
杜博彦呆若木鸡的听着于澄平的话,纵然有些听不懂,还是努力的竖起耳朵。
「老师,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爱吗?」
杜博彦的话让于澄平一震,这才知晓自己脱口而出了些什么。
「不,博彦,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你喜欢的人一定会喜欢你的。」
「可是、可是……」杜博彦翘起嘴唇,「可是小文说她只爱老师耶。」
原来他喜欢的是班上的小文。于澄平揉着他的头发,「老师并没有准备要去爱谁,所以你放心大胆的追小文吧。
」
「老师不喜欢小文吗?」
照杜博彦的眼光看来,小文那么可爱漂亮,虽然有点强势,但是她这种强势常常用在见义勇为上,让杜博彦更加
的喜欢她。
「不,老师怎么可能……」
「那老师喜欢谁告诉我,我就可以说出来,叫小文死心。」
杜博彦童言童语的步步进逼,让于澄平苦笑,「老师没有喜欢的人,就算有,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到底是谁嘛?」
「没有,老师没有喜欢的人。」
「可是你明明说很久以前有的!」杜博彦抱怨的捉住他的语病。
他那酷似杜天悬的皱眉跟眼神,让于澄平的眼光不敢与他相对。「没有,老师真的没有,从来都没有。」
杜博彦忽然说道:「那老师不就太可怜了,为什么都不会喜欢上别人?像我就好喜欢、好喜欢小文。」
于澄平望着面前摆着的冰凉果汁,果汁里的果粒慢慢的沉淀着,但是他的心情却从来没有沉淀过。
他茫然的目光露出了无望,带出了淡淡的苦涩。他永远也不可能幸福,很多话就像诅咒一样的印在他的身体上,
永远也不会改变。
「老师恐怕永远都不会爱上别人吧。」他恍惚的道。
杜博彦听不清楚的问:「老师刚才说什么?」
他的目光回复正常,「没说什么,快喝吧,保母等会儿就会来接你了。」
杜博彦是小孩子心性,一喝果汁,香甜的味道便夺去了他的注意力;很快的,他就不再追问刚才的话。
礼拜六的中午一点,于澄平的手机响起。
杜天悬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你现在有空吗?
「有有。」
于澄平颤抖的手差点拿不住手机,按照杜博彦的话,杜天悬出差一个月,所以他已经回家三天了,他们有一个月
又七天没有见面了。
那就老地方见,两点的时候,我不方便过去载你,你搭计程车过来。
「好……」
没让他这个好字说完,杜天悬已经挂断了电话。
于澄平冲出自己的住处,拦了计程车,却因为这条路前面发生车祸塞车,偏偏到旅馆的路只有道一条。
眼见时间越来越近,再这样拖下去,也许杜天悬没等到他,就会自行离开,他们要见面,不知道又是多久以后的
事情。
这一个月来反覆的失眠跟挂心,让他无法再忍受下一个月也是如此。
「我在这里下车。」
他掏出了钱付了计程车费用,明知道就算自己用跑的过去,也绝对赶不上二点之约,但是他仍拔足狂奔。
许久没有这么剧烈运动过的身体骨骼好像就要发出抗议的声响,他的气几乎快要喘不过来,热汗怖满他的全身,
一点也不适合跑步的皮鞋让他的脚磨得好痛,但是他一点也不在乎。
他知道见不到他,比这种身体的痛苦都还要剧烈难耐十倍。
于澄平快要断气般的跑到旅馆前面的时候,手表已经显示是二点二十五分了,旅馆前面没有车子,杜天悬可能因
为等不到他,已经先行离开了。
他颓然的倒在旅馆前头,整个人因为过度的跑步而几乎要休克,此时一辆黑色的车子慢慢的靠近,朝他打开了车
门。他慢慢的抬头,看到杜天悬的英俊脸庞,那一刹那,他全身放松,却差点哭了出来。
「上车吧。」
「对不起,刚才一直塞车,没有办法,所以我才迟到……」
于澄平已经语无伦次,坐进车子里,全身几乎都湿透;从后照镜里,他看到自己凌乱疲累的脸,身上也有了汗臭
的味道,这绝对不是要与人Zuo爱前的模样。
高级车子里充满了他的汗味,他的头发湿透,紧贴着他疲累的脸,看起来不会让人感到性的冲动,只会想要逃之
夭夭。
他无地自容到几乎想要用双手盖住自己的脸,这一刹那,他觉得自己好老、好丑,好难看。
纵然杜天悬没说任何话,但是相信没有任何人会对现在的他有兴趣;更何况以杜天悬的能力、条件跟外表,他还
会有更好的选择。
「等一下我先去洗澡,就不会味道那么重,你……你还想要吗?」于澄平几乎说不出话,示弱的声音充满了无言
的恳求。
「你跑过来的吗?」
杜天悬没说要不要,但他冷淡的声音问出了其他的问题。
「因为前面出了车祸……我家住的地方,只有这一条路到这里,一直塞车,所以才、才……」于澄平已经口齿不
清,光是看着后照镜里映出的自己,就让他勇气全失,甚至自卑至极。
杜天悬将车子转进汽车旅馆。
他审视他的目光让于澄平几乎抬不起头来,在这一刻,他清楚的了解到他真的大了杜天悬好几岁,也并没有什么
过人的姿色可以迷惑男人;正如杜天悬所言,他只是一个没有吸引力的老男人。
若不是杜天悬因为方便洩,他又随传随到,也许他早就跟他断绝这种关系。
「下车吧。」
「对不起,味道很重,你的车子都是我的汗味……」他嗫嚅着道歉,头已经再?;也无法抬起。
「上楼吧。」杜天悬不置可否。
于澄平上了楼梯,一进房间立刻就冲入浴室里,浴室的镜子更加的现实,他看到的是一个疲累不堪的老男人,眼
泪几乎要流下来,杜天悬没有出言讥讽他,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慈悲。
他清楚明白的知道,下一次杜天悬不会再找他了,他们很快就会永远不再见面,没有人会对现在的他有兴趣的。
浴室的门被推开,杜天悬全身光裸的走进来。
于澄平全身颤抖的看着他健壮的身体,那比自己更加年轻而光滑的躯干。
「我马上就洗好了……」
他不爱跟他同处一室,这他早就知之甚详,而且现在自己这么丑陋的老态被他看见,让于澄平的自尊心整个粉碎
。
「喝点水吧,我看你连水都没喝,从你家跑过来,非常远的。」
「哦……」
于澄平道谢的话语卡在喉中,只希望杜天悬赶快出去,不要再看到自己的丑态,也不要再加深他的自卑了。
扭开了矿泉水的瓶口,杜天悬避给他。
于澄平无言的接过喝了几口,口中的水虽然对疲累的身体而言是美味的甘泉,但是对于他现在受伤的心却毫无助
益。
他转开水龙头,抹上沐浴|乳,用力的搓揉自己的身体,想要把汗味从自己身体表面除去。
再也不可能有下次,他跟杜天悬之间再也不可能会有下一次在旅馆见面的机会,今天是最后一次,而且还可能会
草草了事,再也无法跟他拥抱在一起了。
「你跑了多久?」杜天悬的声音来到他的耳边。
他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跑,只知道赴约来不及了。他低下头,希望杜天悬别再看到他疲累的脸庞。「好几
十分钟吧。」
杜天悬的手沾满了沐浴的泡沫,滑过他的脖子。
他一怔,而随着杜天悬健壮的身体紧贴上他的身后,一阵阵触电的感觉顿时齐涌而上。
「把水喝完,你再不喝,等一下就会脱水。你跑得太急、太快、太阳大,而你平常运动量又没那么大,太伤身体
了。」
杜天悬手里还拿着矿泉朋的瓶子,他将水倒进了嘴里,然后扳过于澄平的头,将水喂进他的嘴里。第次喂完了水
,他就会勾动他的软舌,让这个喂水的动作变成了一个甜得不能再甜的吻。
「你的脚都流血了,知道吗?」
于澄平被他喂光了整瓶的矿泉水,往下一看,才知自己的脚尖因为磨着硬皮的皮鞋,因此脚尖有好几个地方磨伤
,甚至渗出血丝,只是他太注意自己的外表仪容,根本就没注意到那里的疼痛。
「进浴缸去。」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于澄平听话的踏进浴缸,热水的刺激让他受伤的脚尖一缩;想不到杜天悬也进入大浴缸
,这个浴池很大,可以容纳两个大男人,只是稍嫌挤了一点,因为这本来是设计一男一女使用的。
他自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身,低沉的声音宛如要催眠他。
「将脚跨在浴池旁,别让伤口感染了,你刚才太过剧烈运动,现在不泡温水舒缓,明天你就会腰酸背痛。」
身后靠着的就是他的胸膛,于澄平目眩神迷的享受着被呵护的感觉,因为是最后一次了,所以他待他特别的温柔
吗?
杜天悬的双手在他身上轻揉的按压着,就像在按摩着他紧绷的肌肉,让他一阵感动;他不在乎伤口跟明日的肌肉
疼痛,他要的只是……只是杜天悬眼光多在他身上一刻。
「你今天会……会要先离开吗?」
热水让他的眼睛熏出泪水,明明知晓自己在他心里只是一个无扯的老男人,但是他还是无法忍受他今天之后就要
离他而去的事实;明明这早就是注定好的,他的心却要碎了。
他在水里转过身子,换躺坐在杜天悬的腰腹上,热水的刺激让他的脚底微痛,他将脸埋在他的肩颈凹处,两具身
体相接的触感舒服又暖和。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下一次他就不会再找他了。
杜天悬的手仍在他的身体上轻轻的按压,纵然明白现在的自己对他毫无性吸引力,但是此刻的无言跟悲惨,却让
他泫然欲泣。
杜天悬按摩他身体的大手停止的动作,因为于澄平在他怀里抖动着肩膀,很难看的哭了出来,杜天悬的手抬起他
隐忍着哭音的脸庞。
明明知道像这这种年纪的男人哭成这样绝对好看不到哪里去,但是于澄平忍也忍不住,绝望又像往常一样的浮上
心头。
他悲哀的问:「是不是……没有下一次了?」
杜天悬的回答是吻了他的唇。
于澄平紧紧的抓住他的臂膀,就像是他是他漂流大海中的唯一浮木,焦急的献上唇去,这个吻甚至尝得到泪水的
味。
杜天悬忽然将他环抱得很紧,紧得让他的心就像要蹦出体外般;杜天悬站了起来,踏出浴缸,然后像在抱小孩一
样的将他抱出浴缸。
推开了浴室的毛玻璃门,他将他放在大床上,身体随即压了下来,亲密的热度让于澄平泪眼朦胧的环住他的颈项
,死也不肯放开。
第五章
曾经他拥有过这个男人,却选择了放手,心里面想的是情伤会随着时间而流逝。
杜天悬离开了他,展开了大好的人生,甚至结婚生子。他告诉自己,他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
况且他们之间不是爱,只是一时的情感迷乱,他一辈子都不会想要爱上任何人,因为爱人实在是太痛苦、太折磨
了。
但是他一个人太过孤单寂寞,才会在这么多年后再次见到成熟英挺的杜天悬,仍然无法不靠近他、不渴望他的抚
触,所以他才引诱他,希望两人至少还有相见和接触的时候。
见不到他,每日的相思让他深受折磨;见到他,却要揣测还有没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他的心随着杜天悬的一通
电话而起伏不定。
已经没有下一次了吗?
再也见不到让他痛苦又饱受折磨的男人了吗?
他依旧告诉自己这只是情感上的一时迷乱,却止不住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不,不要离开」
于澄平沙哑的喊着,是肉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哀恸悲鸣。
杜天悬才刚穿入他的体内,他紧抓住他的臂膀,在上头留下了深深的抓痕,不想让他退出;他哭红了眼睛,眼泪
顺着脸庞流下。
杜天悬一向冷淡的表情出现一丝不忍,但很快地隐去不见。
若没有戴着这个冷淡平静的假面具,也许他根本就无法面对昔日恨到极点的于澄平。
杜天悬伸出手,浑圆的指尖沾染于澄平清澄的泪水,那微湿如露珠的水液,比刀子穿心般更加刺痛他。
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在最不愿意翻动的脑海深处里快速的被搅动着。
漫长的时间没有让他的仇恨减少,结婚生子也没有让他忘记被背叛的椎心刺骨,那种又浓又深的怨恨仍然在他体
内流动着。
一个惹是生非的不良少年,一个刚来上课的实习老师,一段不经意萌生的刻骨爱恋……
为了他,他断了一切教他使坏的朋友;为了他,他开始认真求学。
两个人在炙热的夏天里,在最简陋的房子里共同生活,在电风扇吹着的热气中一次次的贪求着对方的身体,怎么
样也不厌倦。
他愿意为了于澄平付出一切,包括去向他最憎恨的父亲求和,遵照他父亲的命令离开于澄平两个月去游学。
天知道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他努力的想要成为一个能让于澄平骄傲的男人,想不到于澄平却是背着他,一再
的跟别的男人幽会。
一切就在他游学回来当天结束。
他提早五天回来,兴匆匆的背着行李,打开于澄平租屋处的门,见到门里多了一双男性的鞋,他并末多想,等他
进了房间,满脸欢愉变成一片铁青。
于澄平赤裸着身体,跟另外一个也是全裸的男人在一起。
他倒退了好几步,于澄平满脸错愕的望着他,像是惊讶他为何这个时间会出现。他们什么话都没说,他立刻掉头
就走,申请国外的学校,顺从父亲的意愿到国外去念书。
一年多后,父亲把他叫进书房,轻轻放了一叠照片在他前面,低语着他根本不知道的事实。
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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