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恰克轻轻地在手掌心中画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使它逐渐形成一颗球体,再将它缓缓推进昏迷少年的胸前,只见金色球体慢慢渗进少年体内,在场三人的注视下,少年原本满是伤口的身体逐渐愈合。
瞧见少年已渐渐苏醒,三人才放下心中大石,但鞅仲平却觉得好象少了一个人。
尹天照!?天照不见了!进屋三分钟,鞅仲平这不想到这屋中少了一个人,看样子他并不够关心尹天照。
鞅仲平将怀中的小男孩放下,开口询问着:
「小弟弟,你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什幺事吗?」或许事情比地想象的还要糟糕也说不定。
刚才他和恰克被追,现在回到这儿又看到少年受伤,尹天照失踪恐怕不是巧合。
「刚刚……」原本止住泪水的小男孩又哭得更惨,抽噎的将鞅仲平和恰克出门后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
「有个红头发的姊姊带着一群人闯进来,说是要大哥哥跟他们一起回去,可是大哥哥不肯,就打了起来。」
「我大概晓得发生什幺事了。」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克制不住的不安,令人不难猜想得出鞅仲平此刻的心情。
「恰克……」
「干嘛?」恰克直觉好事绝不会在此时拜访他,来找他的通常只有厄运之神与倒霉鬼。
「再去一次吧!」
鞅仲平所指的再去一次便是直捣敌人的窝,既然天照在清风的手上,那他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不要!」嘿,求他啊!只要让他高兴,他就愿意点头。
「求你。」
这完全是出自于下意识的反应,恰克惊讶的瞪大了眼盲望着鞅仲平,希望他的脑子有没有在某次飞行中摔坏了。
这城市如此大,要找到尹天照行踪的也只有寄望在恰克身上。还是说要他再回头找刚刚那群人,想必他们十分愿意带他到鞅清风的落脚处。
「你……算了!牵我的手,记得不要放开。」
恰克完全放弃,他说破嘴也动摇不了鞅仲平的决心,倒不如把握时间,能否救回尹天照的性命,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
另一边,将尹天照带回曾拘留鞅仲平之地的鞅清风,掩不住愉悦的神情,高兴的笑道:
「只要你消失,仲平便会回到我的身边。」眼前的尹天照只是个没有肉身的灵体,只待她给他个痛快,忘了他的仲平便会回心转意。
她想得未免也太天真了些,难道她还不懂吗?鞅仲平不曾属于谁,谁都留不住他的人与心。
尹天照只是苦笑着,嘴角上渗出的鲜血,像是在嘲笑鞅清风的愚蠢。
「你笑什幺?你凭什幺笑我?」她的怒气显现在眉梢上,隐隐透露出残酷与恼怒。
「我?」张大双眼的尹天照微微的抬起头,「只是觉得妳的想法以及所作所为已经惹怒了仲平,不管如何,我都相信他会来救我。」
「你——」发怒的鞅清风根本听不进冷烨的劝阻,准备将掌心中化出的利刃刺进尹天照的右眼。她要听到他求饶,听见他哀号、听到他胆怯的哭声,她要他晓得与她作对永远不会有好下场。
但她的动作稍有迟疑。不久,鞅清风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将怀中的小玉瓶掏出。
「你知道为什幺仲平不认得你吗?」
「是与这玉瓶所装的东西有关?」
「没错,只要我让你喝下这遗忘之泪,那幺……」
「我便会忘记鞅仲平?」这如意算盘恐怕没她想象的这般简单,尹天照是打死也不喝这遗忘之泪。
「不,我还没说完呢!遗忘之泪是神的礼物,平凡的人类只要一沾上它,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死。」鞅清风解开封住玉瓶的套子,命令两旁的人架住尹天照,强灌他玉瓶中的遗忘之泪。
「清风,我好象没说过要让尹天照喝下遗忘之源。」见鞅清风的作法愈来愈激烈,逼得冷烨不得不站出来。
「不行,只要有他,仲平就不愿意回到我身边。」行为举止已经呈现疯狂状态的鞅清风,命人丢下已被强权一滴遗忘之泪的尹天照,见目的达到的她,开始期待药效能尽速发作。
就在鞅清风高兴之余,带着恰克的鞅仲平已突破众人的包围赶来。
「天照?你们对他做了什幺?」看着尹天照痛苦的喘息,勾起了鞅仲平埋在心中的记忆。
「仲平?」鞅清风没想到他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下相遇,尤其是耶双她所熟悉的眼神,就如同上次她将尹天照丢下大海时一般,饱含了悲愤与不谅解,逼着她无法再直视她所疼爱的弟弟。
不要用那种眼神责备她,她所要的结局并非如此。坚持而执拗的心开始崩溃,脆弱和憔悴正一点一滴侵蚀着她。
「仲平……」不,他不闭上眼,他不能忘了鞅仲平!趴在地上的尹天照口中逸出痛苦的呻吟。
迈步越过鞅清风乞求原谅的眼神的鞅仲平并没有停下脚步,当他抱起尹天照时,只见一双颤抖的手掌抚着他的脸庞,像是想紧抓住他却又无力。
带着晶莹泪水的尹天照,只想再次仔细的看看从前他从未好好把握一次机会,彻底爱上的鞅仲平一眼。
「让我……再仔细看你一眼……」当尹天照伸手触摸鞅仲平的唇瓣时,他露出一抹浅笑,这笑莫名地让鞅仲平感到心头与不安。
透过那泛光的瞳眸,他意识到自己即将失去这爱他的人。
霎时,封锁的记忆倏地开启,有如排山倒海回袭着他的意识。这一刻,他忆起一切事情,包括他被强迫饮下遗忘之源。
那段鲜明的记忆有如挥不去的梦魇般袭上鞅仲平的脑海、麻木他的感官,紧搂着尹天照的双手颤抖着,苍白的脸庞因而变形。
「仲平,我好痛……」他的身体好冷,血液彷佛即将冻结,椎心刺骨的疼痛令他无法再忍受。
身体就快被扯碎、分解。
可……他不要离开,也不要放手。
「不会的,你不会——」猛抬头的鞅仲平狠狠的怒视着鞅清风,他什幺都记起来了,但结果又如何,他快要失去他的爱人。
「妳对他做了什幺?」她凭什幺再三找天照的麻烦?凭什幺阻挠他的爱?到底凭什幺?就为那单纯的报复,她看不惯他拥有爱、学会爱?
「只要他一死,你……」
「只要他一死,再也没有令我留恋的人事物。没有他,这天地间也不再有我。」鞅仲平激动的怒吼着,他感到怀中的人体温逐渐开始消失。他无法紧握住这抹灵魂的存在。
他要离他远去?
不可能。他不准,绝不准!
亲眼见到鞅仲平的无情,以及那些伤她的绝情之语,鞅清风不再抱存希望。既然她无法得到完整的鞅仲平,那幺就亲手毁了他。她要玉石俱焚,谁都得不到他。
瞬间,鞅清风聚集全身所有的力量,深厚的内力凝聚成一颗巨大的火红光球,她高高的举起它。
那我们就死在一起。
什幺都没有也就不怕失去什幺,包括她的生命。最后一次展露的凄凉笑容诉说着一切,鞅清风将火红光球执向平衡这世界最重要的支柱结界之一角。霎时,守护虚构世界的结界迅速崩裂,天空发出悲鸣,地底也不断持续剧烈的摇晃,街道上也传来惊叫声,人们四处逃窜。
「天啊,这女人实在……」恰克紧急奔向鞅仲平硬拉着他,急忙念着咒语。
「没有用的,天照快死了。」鞅仲平完全的绝望,尹天照原本捧住他脸庞的手掌也缓缓落下,温热的体温开始退去。
「笨蛋!在他还没真正死之前,你不可放弃他。」这样轻易就断定尹天照死了,未免太草率。他救不了尹天照,这并不代表没有人能救他。
「神乐大人会有办法,如果你再拖下去,到时可别怨你自己。」终于,恰克一番苦口婆心唤醒鞅仲平的理智。
「不准你们离开!」想要阻止恰克与鞅仲平的鞅清风急忙想向前缠住他们,没有她的允许,谁都不准走。
当她才想向前踏出一步就被身后的冷烨擒住,双手被反剪在背后。
「带他走。」冷烨微微启口,宣布这场黑暗游戏输家是鞅清风。
「不,不准……」话才说了一半,恰克等人的身影已经消逝在她眼前,再也留不住她所爱的人。
「放开他吧!这里将是妳的坟墓。在此之前,我会先陪着妳走完这段路程。」早已看透事情发展的冷烨,轻轻地在鞅清风的颈肩一吻,如同临别的最后一吻,他紧搂着她的身子,淹没在崩塌的世界里。
等待最后的寂静,黑暗夺走所有光源,时间也跟着静止,渗出的泪水随着主人掩埋在阒黑中。
终曲
「我的爱,你还不愿醒来吗?」
将所执起的手背贴近温热唇瓣并低诉的鞅仲平,安静地凝视着躺在房间床上不曾张开过双眼的尹天照。
遗忘之泪发挥了致命的药效,应会带走尹天照的生命,但在神乐梓的协助下勉强保住他的性命。
而尹天照就如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从虚构世界回来已经一个多月,却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这段期间他已呈现精神崩溃状态,若非心中仅存最后一丝希望,鞅仲平宁愿亲手结束所爱之人的生命,然后再终结自己。
他不愿看着尹天照活在孤独冰冷的世界,也不愿再尝试痛苦与酸涩。失去他的痛远比放弃爱他还要难受,揪着自己的心而无法呼吸、无法喘息。但他明白这痛苦是自己种下的,他该承受。
望着尹天照日渐消瘦的脸庞已不复昔日光宋,他的笑容也不再为任何人展现。鞅仲平的心惆怅着,他不禁苦笑,这种日子他还要过多久?谁也没有把握尹天照究竟会不会醒。
「对不起,或许我不该爱上你。」鞅仲平将头深埋在尹天照的胸前,伴随着胸口微微浮动,他仔细的聆听他的心跳直到疲累得睡着。
倏地,空气中传来一阵扑鼻香气,有如淡雅的兰香渗入心扉般令人舒畅,但鞅仲平并未因此而惊醒。
空气中化出一道模糊人影,冰蓝色的光芒流窜在人影的四周围,直到人影轮廓逐渐清晰后,光芒才消失。
「仲平,你也太痴心了。」说话的紫发男子不禁摇头,随即解下胸前的水晶。透着绿色光芒的水晶隐约闪烁着另一种颜色,金色的火花清晰地在眼前跳动。
紫发男子绕过鞅仲平走近尹天照,将水晶执起,提运内力将隐藏在水晶内的金色火花燃起,当火花接触到冰冷的水晶时,便凝结成一滴金色水滴,滴落在尹天照的口中。
任务完成了,紫发男子不禁笑着。
当他收起水晶准备离开时,恰巧与醒来的鞅仲平眼神相会,但他并不多作停留,留下一抹微笑化去身影,逐渐与无形的空气同化。
「冷烨?」他来此地做什幺?
就在鞅仲平凝思之际,床上的尹天照突然逸出微弱低吟,令鞅仲平的心跳漏了半拍。
「天照……」令人不敢置信,尹天照缓缓睁开双眼,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他。
「我……我没死?」他的第一句话让鞅仲平放下心来,但他高兴的用行动表达他的爱意。
他紧紧的搂住尹天照,要他保证不会再丢下他一人孤独地离去。
他也要好好的惩罚尹天照,将这个月来的担心与思念转换成吻以及接下来的床上大战。
他要求补偿,而且是连利息一次还清。
他会要的更多,只是再不急着要求,因为尹天照真的回来了。
「喂……」被紧搂着的尹天照只知最后一次见鞅仲平是在快死的瞬间,但他完全不知道之后所发生的事。
不过,被这样搂着的他觉得很幸福,是旁人所得不到的幸福,是只有他能亲身体验与拥有的甜蜜滋味。会长久这样下去吧?
嗯……或许,但他确定的是他们会彼此深爱着对方,不管经过多久,这份信念永远不变,就如现在他爱着鞅仲平一般。
《本书完》